第49章 議婚事圖謀不軌
鄭頌仁被馮知府攆回了家, 鄭老爺私底下安慰了他一番,讓他在家歇息一陣子,多讀讀書, 就算不能繼續考科舉,也能修身養性。
鄭頌賢聽說後,跑去給他大哥作揖,“都是我的錯, 連累大哥丢了差事。”
鄭頌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與你無關,三弟這次能以一己之力破了這個局,為兄很欣慰, 不是誰都有勇氣抗住馮知府的壓力的。”
鄭頌賢仍舊發愁,“大哥,我不過是靠着一腔孤勇,顧頭不顧尾,事情辦的不周全, 還是拖累了爹和大哥。”
鄭頌賢讓弟弟坐下, 他慢條斯理低翻開書本,“三弟,你讀書有天分, 這個為兄比不過你。不過,你還需再磨練自己的耐性。就好比現在, 就算真是你連累我,你也不必一直放在嘴上。你只需要記住, 咱們家, 爹還沒回家, 就算沒徹底倒了。再者, 你以後還要繼續科舉,以你的資質,早晚舉人進士都是囊中之物。如今一個小小的書吏,三弟不要放在眼裏,也不要放在心上。你回去吧,好生讀書,我自己也靜一靜心。整日案牍勞形,也容我做一回閑适君子。”
看到大哥這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鄭頌賢的心忽然也放松了下來。是啊,他們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着筋,父母兄弟都在為他奔走,但沒有人是為了圖他的感謝的,只是單純的因為,他們是一家人。
鄭頌賢又給他哥作揖,“多謝大哥指點,是我着相了,我也回去讀書。”
鄭頌仁擡頭,微笑着看向幼弟,“去吧,莫要再整日道歉了。”
鄭頌賢回了自己的小書房,提起筆就開始寫文章。吳先生說的沒錯,你經歷了多少事情,才能寫出多深厚的文章。沒有經過世事的錘打和磨練,文章就算再華麗,也是空洞無實質。
在顧氏的提醒下,鄭太太不再讓鄭頌賢出門,只讓他在家裏和長兄一起讀書。龐世淵每天下午下了學會先來鄭家,把吳先生講學內容告訴鄭頌賢,再布置一些功課給他。
頭一天,鄭頌賢急切地問龐世淵,“師兄,可有人為難你?”
龐世淵搖頭,“有人去學堂問了一些事情,我買藥的事兒也被人扒出來了,但馮知府并未找我的麻煩,我家裏人也沒遇到刁難。”
鄭頌賢想了想,“馮知府知道,我才是主謀,既然他沒有找師兄,師兄就不會有麻煩了。我們都是吳先生門下子弟,吳先生雖然沒有考進士,但在青州名氣大,又桃李滿天下,外面多的是已經做了官的學生和同窗,馮知府也不敢得罪狠了吳先生。還有,這事兒畢竟不體面,馮知府現在可能還不會發作。我原說要去學堂,我娘不放心,非不讓我去。”
龐世淵道,“嬸子擔憂的沒錯,如今怕的不是馮知府,我擔心馮姑娘會報複你,還有劉姑娘那裏,定要少出門才是,等馮姑娘嫁了人再說。”
鄭頌賢不好告訴龐世淵馮知府快要走了,但想到馮知府暫時因為怕醜不敢報複,心裏又高興起來,如果薇兒說的是對的,等馮知府想起來要報複我時,他就該走了。如果他是獲罪走的,那我一家子都不用擔心了。
受了這無妄之災,鄭頌賢有些感嘆,“這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師兄,你趕緊成親,別明兒來個什麽小姐,把你抓回去做女婿。”
Advertisement
龐世淵忍不住笑了,“我又沒中過案首,人家抓也不會抓我的。”
鄭頌賢又問他,“這幾日馮師弟和馬師弟可來學堂了?”
龐世淵打開書本,“馮師弟照常來的,馬師弟好久沒來了。我聽人說,馮知府給馬師弟退了學。他讀書狗屁不通,以前因為是個假外甥,馮知府礙于情面,把他塞進來,學好學不好就不管他的事情了。但現在是他女婿了,馮知府自然要為他打算,聽說準備給他安排個小吏幹,省得出去了無一官半職,平白丢人。”
鄭頌賢冷笑,“這青州府真是他家的了,想讓誰回家就讓誰回家,說讓人幹書吏阿貓阿狗都能幹。”
龐世淵知道鄭頌賢回家的事情,“鄭大哥好歹秀才出身,這幾年恪盡職守,有目共睹。師弟不用擔心,等馮知府走了,馬大哈跟肯也要跟着走,到時候鄭大哥多的是機會。”
鄭頌賢抛開雜念,“師兄,我們看書吧。”
有龐世淵輔導,吳先生每日也會特意給鄭頌賢留些功課,他倒不用擔心被拉下太多。
夜裏,鄭太太和鄭老爺商議,“官人,要不,咱們早些給老三娶親吧。”
鄭老爺頓了一下,“如何想到娶親了?他年紀尚小呢,侄女還未及笄。要是娶了親,怕他不能好生讀書。”
鄭太太笑,“官人你想一想,就算不娶親,老三哪一天不想去劉家轉轉?娶回來,說不定他還能收收心。外頭跟老三同年的,好多都做爹了。官人原想着打磨他,說考上秀才才給成家,但如今鬧出了這一場事,我就想早點把兩個孩子弄到一起,省得再節外生枝。”
鄭老爺想了想,“那你去和弟妹商議,看看他們同意不同意。我是不反對的,就怕兄弟疼愛女兒舍不得。”
鄭太太道,“咱們離得近,擡擡腳就能回去的事兒,倒不至于舍不得。就是一樣,侄女還沒及笄,媳婦娶回來,暫時也不能圓房。”
鄭老爺瞥了她一眼,“那你這是想坑害自己的兒子?娶個媳婦回來,只能白看着。”
鄭太太聽懂了他的意思,“官人可別胡說,老三是個正經孩子。”
鄭老爺一向是個正經人,也忍不住笑了,“行行,都聽你的。”
鄭太太又跑去問兒子,“老三,娘給你把薇丫頭娶回來好不好?”
鄭頌賢忽然被他娘問這個,鬧了個大臉紅。
好在旁邊無人,他紅着臉點了點頭,“多謝娘替兒子操心。”
鄭太太笑看兒子,“我見你整日回家了就跟丢了魂兒似的,我替你把魂兒招回來。以後好生讀書,不要再想東想西。再者,你們兩個成親了,娘就放心了,省得再來個什麽張小姐李小姐,咱們家受不住折騰,也壞了你們小夫妻的輕易。”
鄭頌賢更不好意思了,“娘,兒子一直好生讀書的。”
鄭太太呵呵笑,“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提前給你把媳婦娶回來,你要好生對人家。你們打小的情分,就不用娘教你了。薇丫頭在家裏能幹的很,劉家少了她,你叔叔嬸子少了一個臂膀。你有空了就帶你媳婦回去,能不能幫着幹活是其次,做父母的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心裏也能高興高興。”
鄭頌賢點頭,“兒子曉得了,多謝娘的提點。”
鄭太太悄悄看了看四周,“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媳婦還小呢,原來我和你嬸子商議好的,等她滿了十六周歲再過門。如今提前娶回來了,但也要等到了時候才能圓房,你小子莫要魯莽傷了她。”
鄭頌賢頓時臉紅透了,急忙擺手,“娘,兒子知道了,兒子去讀書了,多謝娘替兒子操持。”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跑了。
等到了書房,鄭頌賢坐在書桌前,想着他娘說的話,心跳的怦怦的。前幾日顧氏說這個建議時,他只是聽了聽,沒想到他娘上心了。
他要娶親了嗎?他要和薇兒做夫妻了?哦,不對,娘說了,他們不能圓房,薇兒還小呢。
但是可以整天都在一起了,以後他晚上下學回來,家裏有個可人兒在等着他。就算不能圓房,他們可以一起吃飯一起玩耍,夜裏可以睡在一個屋子裏。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把丫頭們都攆出去,一個人在屋裏抱着她随便親。
啊呀,少年郎頓時感覺自己要飛上天了。
他咳嗽了一聲,端起旁邊的茶水喝了一口,平複了一下心境,又開始埋頭做功課。
鄭太太雷厲風行,立刻帶着大兒媳唐氏去了劉家。
魏氏正和兩個女兒一起盤賬呢,劉家鹽鋪子近來有些艱難,查稅的來了兩回,還有查是否有私鹽等亂七八糟的理由,影響了不少生意,好在本錢都已經回來了,也掙了一二萬銀子,等把後面的都處理光了,估摸着能掙個四五萬銀子。
聽起來挺多的,但跟頭先預計的利潤,少了一半都不止。
劉悅薇想的是,等馮知府走了,伯父又升了官,他們家仍舊可以繼續做官鹽生意,比這還大都有可能。這些困難,很快都會過去的。故而她并不擔心,還一直在不停地安慰魏氏。
聽說鄭太太來了,魏氏帶着女兒們親自去迎接,“嫂子和侄媳婦來了。”
雙方一通厮見,然後分賓主坐下。
鄭太太奇怪,“蓁丫頭怎麽沒去上學?”
劉悅蓁大大方方的,“伯娘,我以後都不去上學了。我不像珺姐姐,我對讀書沒興致,也沒天份,在學堂裏就是混日子打架,還不如回來幫我娘打理家務事。二姐姐整日要忙碌作坊,我娘要帶弟弟妹妹,忙的很呢。”
鄭太太笑,“你要是覺得在家裏高興,留在家也行。不過,既然上了這麽多年的學,也不能全丢了,每日還要多溫習溫習。咱們不說出口成章,至少能多明白些事理。你可不能回家後就把功課徹底丢了,回頭我讓你三哥來查你。”
劉悅薇嘿嘿笑,“好,我聽伯娘的。”
魏氏點了點她的額頭,“多少人想出去讀書都不行,你還要往回跑。”
說過了劉悅蓁,鄭太太又問劉悅薇,“薇丫頭的作坊怎麽樣了?”
劉悅薇認真回答,“伯娘,我投進去四百多兩銀子,現在除了工錢和進貨的錢,回了快有一半的本錢了。”
鄭太太點頭,“真不錯,比我們強多了。我活了幾十年,還沒掙過一兩銀子呢。”
魏氏笑,“她們小孩子家鬧着玩,嫂子別嫌她們鬧騰就好。這些日子我也不敢讓她出門,都是彩鳳那丫頭在管。”
鄭太太知道汪彩鳳,但她今日是來說婚事的,就不提汪彩鳳,只對劉悅薇說道,“你帶你妹妹先回去,我和你娘說說話。”
魏氏也點頭,劉悅薇只好帶着劉悅蓁走了。
路上,劉悅蓁問,“二姐姐,伯娘來說什麽大事,還要把我們打發走。”
劉悅薇搖頭,“我也不曉得,等伯娘走了,娘會告訴我們的。”
正院那邊,鄭太太笑着問魏氏,“弟妹,我今日來,是為了兩個孩子的婚事,我想提前讓薇丫頭進門,弟妹看可行?弟妹放心,就是把人娶回去,暫時不圓房,等薇丫頭滿了十六歲再說。”
魏氏聽傻了,“嫂子,怎麽忽然有了這個想頭?”
鄭太太嘆了口氣,“弟妹,這回因着馮姑娘的事兒,我們老三病了一場,老大丢了差事,你大哥如今在衙門裏也難做人。不是我做娘的誇自己的孩子,我們老三才十五歲就中了府試案首,是有些打眼,明年他要是再過了院試,十六歲的秀才在青州也少見了。我想趕緊讓兩個孩子湊成堆,省得再有人打主意,要是再來一回,咱們如何能受的住。”
魏氏沉默了,她自然是舍不得女兒早點出嫁的。可這回馮姑娘鬧事,鄭家一家子做的有情有義,任誰都挑不出半個不好的字來。
鄭太太/安慰她,“弟妹,說是娶回去,不過是換了個地方住罷了。咱們離得近,幾步路的工夫薇丫頭就能回來了。等成了親,老三就是你名正言順的女婿了,也不用再整日客氣,更不用擔心外頭人閑言碎語。我實在是聽夠了那些碎嘴子的閑話,我知道弟妹跟我一樣不喜人家說咱們兩家的門第什麽的。以前吧,我還覺得八品官好歹在青州還算可以的,這回我才知道,八品官真是屁都不如。咱們兩家,又有情誼,門第也相當,弟妹放心,薇丫頭進門了,我定會如以前一樣對她的,不說捧到手心裏,至少不會給她立規矩,更不會去管她們房裏的事情。”
魏氏見鄭太太解釋了一籮筐話,連忙道,“嫂子,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等我家官人回來了,問問他的意思。嫂子也曉得,因着我們頭先只有幾個丫頭,我家官人跟人家不一樣,并未輕賤女兒,只把幾個丫頭當寶,這種大事兒,非得問過了他的意思才行。”
鄭太太笑,“我知道,自然要問過劉兄弟的意思。要是你們都不反對,我就着手準備辦婚事了。”
魏氏羨慕地看向鄭太太,“嫂子家裏人越來越多,我家裏人越來越少了。”
鄭太太連忙安慰她,“弟妹,老三成了你女婿,只會來的更多的。妍丫頭離的也不遠,等幾個女兒都帶着女婿上門,弟妹家裏也是一樣的熱熱鬧鬧。等過幾年元寶大了,娶了媳婦,弟妹家裏又是一窩子後人。”
魏氏笑,“還是嫂子會說話,賢哥兒這幾日怎麽樣了?我聽說大侄兒也回家了,這真是,造反都沒有這麽嚴重的懲罰,就差株連九族了。”
鄭太太只輕哼了一聲,“老大回來歇一歇也好,我們老爺再熬一熬,等他走了就好了。弟妹家的鹽鋪子,能幹就幹,不能幹咱們先關了也行,反正也掙了一些銀子,權當這回探個路,以後就曉得怎麽做了。”
魏氏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就是當初答應嫂子的幾萬兩銀子沒了。”
鄭太太哈哈笑,“我要那麽多銀子做甚,銀子多了,兒子都懶,不想幹活,金山銀山也不夠花的。”
鄭太太在劉家待了個把時辰,又帶着唐氏回去了。
魏氏立刻把女兒叫來問,“你伯娘說讓你提前進門,你同意不同意?”
劉悅薇被問懵了,“娘,怎麽忽然說這個了。”她又想起那天顧氏說的話,看來鄭太太是上心了。
魏氏又道,“你回去自己想想,等你爹回來,我再問問他,要是你們父女兩個都不反對,你嫁過去也行。”
劉悅薇小聲回道,“娘,我還小呢。”
魏氏看了一眼旁邊的劉悅蓁,“你莫怕,你伯娘說了,就是先過門,其餘的事情,以後再說。”
劉悅薇聽懂了,紅着臉回道,“女兒聽爹娘的吩咐。”
說完,她搖了搖團扇就回了東小院。
劉悅薇把自己關在屋裏,在躺椅上晃來晃去。
她又要嫁給三郎了,她們又要做夫妻了。
她想到前幾天在鄭家,鄭頌賢抱着她一頓輕薄,還拿鄭小賢頂着她,她的心忍不住跳的快了起來。要是成親這麽早,卻不能圓房,三郎要遭罪了。
一想到鄭頌賢到時候的着急樣子,她又忍不住偷偷笑了。
劉文謙夜裏回來的比較遲,魏氏帶着孩子們已經吃過晚飯了,給他留了些熱飯菜。
“官人回來了。”
劉文謙有些疲憊,嗯了一聲。
魏氏幫他脫了外衫,讓他坐在桌子旁邊,讓人把飯菜端了上來,在一邊陪着。
“今日怎麽樣了?”
劉文謙一邊吃飯一邊回道,“馮知府找了兩輪的茬,底下人原不過是奉命行事,拿些小錢打點了就是。主要是外頭人不明所以,以為我們犯了什麽事,普通百姓哪裏還敢進來,全靠各縣的小鹽商那裏撐着。不過娘子不用擔心,咱們家六七成的生意都是賣給各縣小鹽商,暫時還能撐得住。馮知府還能一直找我的麻煩,過一陣子就好了。”
魏氏舒了口氣,“辛苦官人了。”
劉文謙問,“家裏有什麽事情沒有?”
魏氏笑,“有兩樣事情,一是三丫頭不肯去學堂了,官人什麽時候抽空去拜訪一下先生,送份禮,酬謝先生這麽多年的照顧。二是,今日鄭嫂子來了,說要提前娶薇丫頭進門,讓我問問官人你的意思。”
劉文謙嘴裏還含着口飯,聞言擡起了頭,“大嫂真這麽問的?”
魏氏點頭,“我還能騙你不成,大嫂說了,先把婚事辦了。但薇丫頭年齡還小呢,剩下的事情,等她滿了十六歲再說。有了正經名分,以後就再也生不出波折了。”
劉文謙慢慢把口裏的飯嚼碎了吞下,“我明日去找鄭大哥說說,家裏這幾個丫頭,一個個都出門子了,越來越冷清。”
魏氏安慰丈夫,“二丫頭出門子了,三丫頭還在呢。再說了,兩個丫頭離得又不遠,想回來也容易。再等兩年,蘭兒和元寶長大了,到時候官人就會嫌棄他們鬧騰了。”
想到雙生子,劉文謙笑了,“他們兩個可鬧騰你?”
魏氏笑,“每天都要人抱着到處走,一刻也不肯閑下來。我有時候想,得虧官人有本事,家裏丫頭婆子一堆,要不然全靠我自己帶,就算有兩個女兒幫忙,我怕是也要累死了。”
劉文謙看了看魏氏保養的不錯的臉,“家裏人要是不夠,娘子只管去多買幾個。我辛苦一場,總是想要娘子跟着享福的。”
魏氏給他盛了碗湯,“官人整日辛苦,等忙過了這一陣子,好生歇一歇。”
兩口子絮絮叨叨說着家裏的事情,夜也越來越深。
第二天,劉文謙親自去找了鄭老爺。鄭老爺沒想到他會自己過來,本來,自己是男方父親,應該先上門的,但劉文謙似乎并不太在意這些俗規矩。
二人一起找個地方喝了兩杯酒,喝着喝着,都有些上頭。
劉文謙紅着眼睛問鄭老爺,“大哥,這麽多年,咱們一路走過來,真是不容易。”
鄭老爺親自給他倒了杯酒,“誰說不是呢,總有人覺得咱們兩個好,好像有錯似的,不是想讓我們兄弟之間關系斷裂,就是想讓我們兩家親事壞掉。”
劉文謙笑,“大哥仁義,我從來不擔心孩子們的親事。”
鄭老爺和他碰杯,“既然你來了,我就再求一回,年前就把婚事辦了可行?賢弟放心,我們家定會好生對你女兒的。”
劉文謙喝了酒,“大哥大嫂親自跟我說,我自然不反對的。”
兄弟兩個邊喝邊說,最後都醉了,被家裏的随從扛回了家。
鄭太太得到了劉家的準信,帶着兩個兒媳婦忙碌了起來。娶媳婦忙,說白了就是宴席和婚房的事兒,把這兩樣張羅好了,就沒有別的了。
遇到劉文謙夫婦這樣心疼女兒的人家,女方家才是最忙碌的,因為要給女兒辦嫁妝。
這邊,鄭家和劉家熱熱鬧鬧地商議着婚事,那邊,馮家和馬家也在火速訂婚。
馬家給了最大的誠意,段氏把家底都掏出來了,置辦了一份像樣的聘禮,也算給馮四姑娘做臉。段氏知道,這些東西都會跟着兒媳婦一起陪嫁過來的,多給些聘禮,還能多換些嫁妝。
之所以這麽快就下聘禮,一則是馮知府怕天使挑中他女兒,馮四姑娘已經破了身,這事兒如論如何不能讓天使知道;二則,段氏怕拖得久了雞飛蛋打,在馮家同意婚事後,立刻就開始走六禮。旁人家要花一年半載才走完的流程,馬家幾天的工夫就完成了。
整個訂婚的過程非常流利,馮知府懶得看段氏的男人,中間的一應事情都是顧氏在操持,那邊接應的也是段氏,好像兩家都沒有男人似的。
馮家人都在為馮四姑娘的婚事忙活,她自己卻仍舊渾渾噩噩的。
馮四姑娘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天香茗居的事情,可有時候,她一觸碰到自己的身子,就會想起馬大哈在她胸口啃,還用,還用他那醜東西狠狠地戳她,戳的她都流血了。
姨娘告訴她姑娘到婦人都會流血,頭一回自然會吃些苦頭,等後面兩個人感情好了,就會得趣了。
但馮四姑娘還是無法接受,她每天不是躺着睡覺,就是傻呆呆地吃東西。
家裏給她定了親事,段姨娘還不敢告訴她,但她總是這樣也不是回事。顧氏讓段姨娘想辦法把她安慰好,別等到嫁人時還是這個樣子。
段姨娘沒辦法,只能告訴了女兒實情。
馮四姑娘擡頭看着段姨娘,“姨娘,是不是以後,我連姨娘都不如了?”
段姨娘哭了,“我的姑娘,萬般都是命。好在那是你嫡親的表弟,你姨媽也會對你好的。你放心,老爺說了,以後好生拉扯女婿,你的日子還是過得去的。”
馮四姑娘垂下眼簾,“姨娘,大姐姐嫁給了禮部六品主事家的兒子,二姐姐嫁給了知府家的兒子,三姐姐嫁給了侍郎家的兒子,只有我,嫁給了姨娘的外甥。沒成親前,我們姐妹都是一樣的,等成了親,我連姨娘都不如了。姨娘好歹是四品官的妾,我卻是白丁的老婆,這輩子連個诰命都掙不上。”
段姨娘停住了哭泣,半晌後道,“總是我的錯,我是個姨娘,拖累了姑娘。”
馮四姑娘忽然問,“姨娘,到底是誰害我?表弟怎麽忽然有那麽大的膽子?”
段姨娘按了按眼角,“我出不去,你也出不去,你弟弟正在查呢。但老爺太太的意思,此事不許再提。天使馬上就要來了,先把天使招呼好了再說。”
馮四姑娘冷笑一聲,“姨娘,我不嫁,我就算去做姑子,我也不嫁。”
段姨娘勸她,“姑娘說什麽傻話,哪有姑娘不嫁人的。等你有了孩子,好生教養,以後靠着兒子也是一樣的。”
馮四姑娘厭惡地撇過頭,“姨娘讓我給那個傻子生兒子?怕不是也要生出個傻子來。”
馬大哈在馮四姑娘眼裏可不就是個傻子,又呆又笨,文不成武不就,怕吃苦受累,整個一廢物。
段姨娘繼續勸,“姑娘,事到如今,還能怎麽樣呢。你表弟人雖然憨了些,但沒有壞心眼子,一心一意對你好。”
馮四姑娘有些煩了,“我知道了,姨娘去忙你的吧,讓我一個人歇歇。”
等段姨娘走了,馮四姑娘在床上想問題。她知道肯定有人在背後搗鬼,不然表弟不敢這樣做。以她的猜測,八成就是鄭家人或者劉家人幹的。
馮四姑娘捏緊了帕子,你們這樣害我,我一定要報仇。
可她現在連院子都出不去了,她想報仇,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先嫁人。等她嫁人了,她手裏有嫁妝有人,自然就方便多了。
馮四姑娘閉上了眼睛,鄭三郎,你等着。
為了走出馮家後院,馮四姑娘不僅答應了婚事,還一反常态催促段姨娘,早些把事情辦了,省得自己留在家裏,要是事情敗露,連累家裏的名聲。
段姨娘心裏有些惴惴的,怕女兒想不開,整天陪着。馮四姑娘一掃前些日日子的頹廢之态,該吃吃該喝喝,還主動繡起了嫁妝,什麽鴛鴦戲水的枕套、百子千孫的被面,一樣樣準備了起來,仿佛真是一個滿心歡喜的待嫁姑娘。
馮知府聽見女兒的說辭後心疼不已,讓顧氏給女兒多置辦了些嫁妝。第二天去衙門,又把鄭老爺罵了一頓,連鄭老爺這一季子的各項份例都克扣光了。
鄭老爺也不介意,反正他也不靠俸祿過日子。
馮四姑娘孤注一擲要報仇,那邊廂,她的未婚夫馬大哈自從定了婚事,感覺自己好像飄上了天,每天都美滋滋的。
他頭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段氏寶愛兒子,并不讓他出門,只在家裏玩樂。
等馮知府給馬大哈找了份小吏的差事,段氏頓時高興的好懸沒跳起來。果然,她當時的決定是沒錯的。女婿和小妾的外甥那能一樣嘛,指望兒子自己,一輩子也謀不到個差事,這下子好了,媳婦有了,四品官家的女兒,嫁妝豐厚,差事也有了,先幹小吏,以後再往上爬也不是不可能。
段氏高高興興地準備兒子的婚事,宴席、花轎、喜事班子,她準備的特別認真,就是想告訴所有人,她兒子發達了。
馬大哈雖然得了差事,暫時也沒去上任,說等成了親再去。他每天在家裏歡歡喜喜看着他娘給他準備婚事,仿佛明天表姐就跟他成親然後洞房。
馬大哈那天借着酒勁占了馮四姑娘的身子,還沒得多少趣,就被鄭頌賢一腳踹開了門。等到了事後,他每天都在回想那天的場景。
表姐的小嘴像蜜罐一樣甜,表姐的頭發上香噴噴的,那一身皮肉又白又細嫩,最後那曲徑通幽處,真是他的魂兒都吸沒了。
馬大哈每天都能夢見馮四姑娘,開了竅的他夜夜好夢。他托人給表姐送了一只金釵,馮四姑娘還回了他一條帕子。
段氏回來安慰兒子,“我兒莫怕,你表姐已經想開了,我聽你姨媽說,她每天高高興興地繡嫁妝呢。”
馬大哈高興的搓手,表姐,你等着,我很快就來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