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Part 30
宋流丹做夢也沒想到方潇潇和薛承睿會是前男女友關系,尤其方潇潇還是方琳的侄女,這世界也太小了。宋流丹跟方潇潇算不上多熟識,也就是從前方潇潇挺喜歡宋流丹自己設計制作的飾品,從她那裏淘了不少小東西,又曾邀請過宋流丹參加方家的聚會,也就是在那兒,宋流丹還撞上了跟自己外貌很相似的海汐。
宋流丹不知道在游樂場外遇上方潇潇是意外亦或者是她有意為之,反正方潇潇表現得挺自然的,而薛承睿看見方潇潇第一眼就蹙了蹙眉頭。
方潇潇似乎挺喜歡善善的,捏着善善的小臉逗他玩,可是善善這小家夥對陌生美女的免疫力十分的高,所以盡管方潇潇費了心思逗他,善善依然是淡定如常道:“阿姨,丹姐說,男女授受不親的喲。”
沒想到這虎頭虎腦的小家夥會說出這麽“小大人”的話,方潇潇更覺得善善可愛了:“小小年紀懂得還挺多,授受不親是什麽意思你懂麽?”
被小瞧的善善眨巴眨巴眼睛,昂着小下巴解釋道:“意思就是……阿姨,你不能看見我可愛,就随便摸我。”
方潇潇愣了一愣,然後笑容更盛了,“流丹,你兒子太可愛了!”
宋流丹彎唇揉了揉善善的小腦袋:“寶貝兒,阿姨喜歡你才跟你玩的,你可不能沒禮貌哦。”
善善仰着頭看了宋流丹一眼,皺了皺小鼻子,又扭回頭對方潇潇說:“阿姨,只要你不摸我,我還是挺喜歡你的。”
方潇潇樂得不行:“好,我不摸你。”她注意着善善的五官,覺得跟記憶中的某張面孔幾乎能夠重疊。
薛承睿看了眼笑容滿滿的方潇潇,一把抱起了善善,問他:“小鬼,不是說還想玩氣槍呢?”
善善一聽說氣槍,興奮得不得了,直嚷嚷着要回到游樂場裏去。
宋流丹哪會不明白薛承睿是什麽意思,可方潇潇一副聊在興頭上的模樣,哪有要離開的意思。最後,宋流丹只得說:“要不你們倆先去玩會兒,我好久沒見潇潇了,跟她聊一會兒。”
宋流丹多少知道點兒薛承睿在美國的那些風流事,可在國內薛承睿挺老實的,他雖然讨女人喜歡,也從沒見有什麽不檢點的行為。所以宋流丹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坐在咖啡館裏跟薛承睿的前女友聊天,不免就覺得尴尬。
可是方潇潇淺笑嫣然道:“我要是一早就知道承睿說的女友就是流丹你,肯定不會跟你争。”
這話宋流丹聽出了兩層意思,如果方潇潇一早知道了,也許就不争了,可現在這假設不成立,她現在一頭紮進去了,陷得深了,不争也得争。可是再一看方潇潇這麽落落大方的模樣,宋流丹覺得自己不該把她想得這麽複雜,倒顯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宋流丹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就說:“抱歉。”
方潇潇笑起來很漂亮,“我跟薛承睿那都是早八百年的黃歷了,翻篇了,你不用放在心上。不過我瞧着,他這幾年還真是一點沒變,他這人就是玩心重,什麽新奇玩意兒都非得試一遍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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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流丹抿唇笑笑:“可不是,有時候我覺得他的心性比善善大不了幾歲。”
方潇潇端起咖啡杯慢慢地啜飲一口,才笑着道:“我看得出他是真疼愛善善,不知道的人恐怕還以為他是善善的親爸呢!嗳,其實也不會,倆人長得一點都不像。”
一聽這話宋流丹不免覺得尴尬,從前跟薛承睿保持着單純的朋友關系,宋流丹對薛承睿疼愛善善的舉動是心懷萬分的感激,可現在她同薛承睿是以交往為目的的試驗期,那善善的身份在旁人看來必然是尴尬的,因為……善善畢竟不是薛承睿的親生兒子。
注意到宋流丹微微變化的神色,方潇潇适才抱歉的道:“流丹,sorry啊,你瞧我又說錯話了。”
宋流丹扯了扯唇角:“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你說得沒錯,薛承睿真的很疼愛善善,我有時候想,即便是親生父親也不過如此了。所以,薛承睿真的是值得珍惜的好男人。”
方潇潇捏着杯身塗着紅色丹寇的指尖微微顫了顫,又莞爾道:“三年前你突然間離開,我還向逃逃詢問過你的去處呢,那丫頭說她不知道,我還以為她騙我來着。沒想到你是真的躲起來去生孩子了!”
回到B城之後宋流丹還沒見上逃逃呢,也不知道這幾年她過得怎麽樣,容骁對她好不好。方潇潇不無豔羨的說:“你放心,容骁簡直是把逃逃捧在手心兒裏疼呢,哎呦,那甜蜜的,羨慕死人了。”
宋流丹舒了口氣,“看來逃逃的選擇沒有錯。”她真的尋到了良人。
兩個人也沒聊多久,方潇潇還有工作要忙,就離開了。
宋流丹找到游樂場去時薛承睿正和善善一大一小在榕樹下啃冰棍呢,宋流丹捏捏善善的臉頰,無奈道:“你這孩子,是不是又逼着睿哥給你買冰棍了?吃這麽多,小心變成小胖墩!”
善善小嘴鼓鼓的,還有點兒小委屈呢:“丹姐,我這禮拜才吃這一根。”
薛承睿也說:“小孩子胖乎乎的多可愛。”
宋流丹翻了翻眼皮:“就怕他長大了也胖乎乎的。”她朝着善善嘆了口氣,“寶貝兒,肥胖可是人類的天敵!小心以後沒有女孩子肯嫁你!”
善善吃得正開心,才沒工夫理她呢,薛承睿一手攬上宋流丹的肩頭,笑眯眯道:“要不然咱們先給他備個童養媳?”
宋流丹噗嗤一樂:“薛先生,你當現在是封建社會呢?”
薛承睿也笑,過了會兒,薛承睿有意無意的問她:“那個……你們倆剛才都聊什麽了?”
宋流丹輕輕擡起了眉角,就知道薛承睿這家夥肯定會想着從她嘴裏套點話,她抿唇偷偷笑了笑,轉過臉神色如常般道:“好幾年不見了,也就是互相慰問下近況啦。哦,對了,她還誇你來着……”
聽了前一句薛承睿剛要舒口氣,一聽後面那句“她還誇你呢”,薛承睿顯得更加不自在了:“不可能吧……”
“怎麽不可能呀?”宋流丹故意添油加醋的,“薛承睿,你說實話吧,你是不是以前對人家特別不好,所以這會兒才這麽心虛呢?”
薛承睿一聽話就有點兒急了,這不是壞他名譽呢:“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虧待過身邊的人吶?我要是對她不好,她能到現在還想着我麽?”
“呵呵……”宋流丹假笑了兩下,“你這是不打自招了吧?”
薛承睿總算明白了什麽叫做偷雞不着蝕把米,反倒被宋流丹給套了話去,頓時蔫了氣兒似的舉雙手投降:“我發誓,我跟她真的半毛錢關系都沒有,都早八百年的黃歷了,我現在一顆心從裏到外都刻着你的名字!”
早八百年的黃歷……這話怎麽聽着這麽耳熟呢……宋流丹看着薛承睿這模樣可真叫一個信誓旦旦,其實她就是跟他開個玩笑罷了,誰沒點兒過去呢,再說了,宋流丹看着方潇潇那人還挺好的,她笑着去拍薛承睿高高舉起的手:“得了,跟你開個玩笑,別整的跟打仗似的。”
薛承睿抹了把額角的冷汗,拍着胸膛故作委屈的嘆氣:“我說丹妹,我這心髒不好,你別總吓我行不行?”
宋流丹就笑:“男人麽,時不時吓一吓才聽話麽。”
玩到晚上七八點才回去,薛承睿把宋流丹和善善送到酒店,他還得趕回薛家。宋流丹送他到酒店門口,臨走前,薛承睿跟宋流丹商量:“要不然過幾天咱們回G城去?”
宋流丹怔了一怔,嘆了口氣,問他:“那你是不是應該幫我辭職報告從我經理那兒拿回來呢?”
薛承睿差點把這茬事給忘記了,捏着喉嚨咳了兩聲,讪讪笑笑:“等回去我給你開個格子鋪,幹嘛非得起早貪黑的去那小破地方上班?”
宋流丹擰他的耳朵:“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薛承睿,你騙我回來不止是讓我假扮你女友吧?”連工作都在暗地裏幫她辭了,很明顯,薛承睿最初就是想把她拴在B城,完成他“就地正法”的美好藍圖,這不是半路上殺出了江嶼辰,這家夥一看情形不對,就想着撤回根據地了。
薛承睿也挺郁悶的,他這計劃這麽美好,居然夭折在半道兒上了,幸好現在宋流丹還肯給他個試用期,否則讓他灰溜溜的看着宋流丹跟那什麽前男友重修舊好,他不郁悶到吐血才怪。
宋流丹看着薛承睿的車消失在夜色盡頭,正準備轉身進大廳呢,冷不丁從身後傳來個男聲:“玩得挺開心的?”她幾乎被吓得失了魂,一扭臉,果真是江嶼辰,宋流丹當即皺了皺眉頭:“你怎麽陰魂不散呢?”
江嶼辰臉色比她也好不到哪兒去:“你不讓我見兒子就是為了那個男人?”
這話宋流丹怎麽聽都覺得不對味兒:“我都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是你自己不肯答應我的條件,我不可能埋顆定時炸彈放在善善身邊兒。這同薛承睿沒半點關系,你別往他身上潑髒水。”
結果她發現她跟江嶼辰的思維完全不在一條線上,恐怕現在江嶼辰的眼裏薛承睿就是阻擋他和兒子親近的絆腳石。江嶼辰盯着她,忽然嘆了口氣:“我已經退步了,你還想怎麽樣?”他那也叫退步麽?宋流丹深呼吸幾次,才穩着心神同他談判:“第一,在我同意你跟善善相認之前,你不準告訴他真相,我兒子還想,經不起折騰。第二,你不準幹涉我的私事。”
他們倆站在酒店旁邊的梧桐樹下,燈光很暗,淡淡的灑下來,宋流丹看着江嶼辰蹙起眉尖,一雙眸子裏似乎有掙紮的痕跡,半晌,他才開了口,聲音帶着微微的黯啞:“第一點,我同意。至于你的私事,你做什麽工作交什麽朋友都是你的自由,但如果是談婚論嫁……丹妹,不可能。”
有多久沒聽到他這樣稱呼自己了,宋流丹忽然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她抿着唇角,面色冷淡的看了江嶼辰半晌,她在想,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在做什麽?她撫了撫額角,“江嶼辰,你究竟是恨我……還是愛我?”終于還是問出了口,種種跡象,都讓她不得不懷疑。
江嶼辰亦是一怔,目光深沉的鎖着她,明明那句話已經到了嘴邊,卻還是說不出口。她突然間彎起唇角,仿佛是在嘲弄他的膽小與怯懦,然後轉過身子,一只腳已經邁步。江嶼辰忽然驚醒似的,探手捉住她的手腕,在她的抗拒下加大了力氣,逼迫她定在原地。“有一點,你說得沒錯,父輩的事都成為了過去,我爸你爸的那些恩怨——都應該煙消雲散了。”
宋流丹覺得喉嚨很疼,深深地吸了口氣,疲憊道:“一直以來,我跟你之間都是由你來掌控。你想回來,我就必須等着你,你想走了,我不敢攔你,到最後,我幾乎都忘了自己為什麽會愛上你。沒有你的日子,我過得很好,至少活得像我自己,而不是任由你擺布的……行屍走肉。”
江嶼辰知道她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肺腑之言,她想要離開他,并非意氣用事。可是他沒辦法說服自己看着她身邊有別的男人。如果沒有再遇見,就算了。可是上天偏偏又讓他們遇上了。江嶼辰只覺得每一根血管都是涼的,那涼意從他的掌心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讓人覺得冷,覺得寒。他說:“薛承睿,他給不了你幸福。”
她看着江嶼辰眼底的星光一點點消失,看着他的眉宇間盡是掙紮,繼續說,“薛承睿是不是我的幸福我不知道,可是我想試試,至少,不會比跟你在一起時更讓人覺得辛苦覺得無奈。只要你不打擾我的生活,你想見善善,我不會攔你。”
他仿佛比她還固執:“如果是薛承睿主動放棄你呢?”
宋流丹搖搖頭,露出很堅定的笑容:“他不會的。”
江嶼辰覺得她的笑太刺眼了,她信任薛承睿,這一點認知讓他覺得胸口擁堵,幾乎透不過氣來,他聲音很沉,反問她,“是麽?”
過幾天,善善還是見到了江嶼辰。因為季堯旋出了院又要回山中去,她不喜歡城市的喧鬧,習慣了山中的寧靜,又舍不得善善,宋流丹很是體貼道:“那我和善善陪您到山中去住幾天。”
季堯旋十分開心,而幾乎沒怎麽見過山的善善,推開窗子,望見不遠處郁郁蔥蔥聳立着的高山,興奮得不了:“好棒呀!”
季堯旋看見孫子這般活躍的模樣,拉住宋流丹的手輕輕拍了拍:“這幾年辛苦你了,一個人照顧孩子不容易。”
宋流丹搖搖頭:“其實善善很聽話的,比同齡的孩子讓人省心得多。”
季堯旋道:“還是你教的好。”過了會兒,又說,“這孩子跟嶼辰小時候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提到江嶼辰,宋流丹只是抿唇笑笑。季堯旋也拿不準自家兒子是不是又做出什麽讓宋流丹為難的事兒了,于是問她:“嶼辰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宋流丹給季堯旋削了個蘋果遞過去,又剝了個香蕉走到窗戶邊出給善善,折回來重新坐回沙發上,她怕季堯旋擔心,于是道:“沒有,他就是想多見見善善,其他也沒什麽。”
“到底是父子天性。”季堯旋感嘆。
宋流丹正想答話呢,一擡眸,正看見江嶼辰邁着兩條大長腿進了屋,難得見他沒有西裝革履,而是休閑的裝扮,倒也襯得玉樹臨風……人模狗樣。
江嶼辰走到沙發前向季堯旋問了好,宋流丹對他還是那副愛答不理的模樣,他定定的看了她幾秒鐘,她只是垂着眸子,看都不看他一眼。江嶼辰抿着唇角,善善已經從小凳子上跳下來,興奮不已的跑到江嶼辰的腿邊,親密的抱着江嶼辰:“江叔叔,你來看我了麽?我好想你呀,你有沒有想我?”
江嶼辰的視線轉移到小家夥身上,看見他萬分期待的目光,心裏的陰霾才漸漸散了去,彎□子将善善抱起來,笑道:“叔叔當然想你了,所以一完成工作就立刻來看你呀。”
善善笑眯眯的摟住江嶼辰的脖頸:“叔叔,這裏的山又高又大,真壯觀!”
江嶼辰說:“那善善想不想去爬山麽?”
善善重重的點着小腦袋,宋流丹把手裏的一串葡萄重新放回果盤裏,把兒子從江嶼辰的懷裏抱出來,白了江嶼辰一眼:“他年齡這麽小,怎麽能去爬山呢?”
善善一聽媽媽說不讓他爬山,就不樂意了,在她懷裏扭來扭去的表示抗議,江嶼辰看兒子很不開心的樣子,向宋流丹解釋道:“我抱着他去山腳下看看,總沒關系吧?”
他都這麽說了,宋流丹也覺着自己确實不該多加阻攔了,但在江嶼辰抱着善善離開前,還是不忘啰嗦着叮囑幾句,無非是千萬別上山,別讓善善亂跑之類的。江嶼辰倒是好脾氣的只是點頭,而善善抓了抓腦袋,很苦惱的說:“丹姐,你變得好啰嗦喲。”
宋流丹忍着笑故作怒氣的揚起小拳頭,善善往江嶼辰懷裏縮了縮身子,一邊還咯咯笑着大聲叫道:“叔叔快跑呀,媽媽要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