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Part 28
江嶼辰說:“阿啓已經取了我和宋從善的頭發去檢驗,結果很快就會出來。”
她覺得呼吸不暢,整個人仿佛陷入泥沼之中,越掙紮反倒陷得越深,可是……沒有人能夠救她。“你想怎麽樣?”
他說:“我的兒子,自然要姓江。”
“江嶼辰,你不可以這麽霸道。”為什麽他永遠都這麽霸道的想要左右她的人生,宋流丹說,“我記得很清楚,當初你堅持讓我打掉孩子,你說過不希望你的孩子身上流着仇人的血,既然如此,今天你又何必這麽咄咄逼人?”
江嶼辰目光沉沉的望着她,“我不要孩子,不是因為這個。”
至于原因是什麽宋流丹一早也猜到了,她只是從不敢去深想,她怕想得太多了又鑽進了死胡同,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在那些紛亂的回憶裏去尋找也許根本就不存在的……相愛的痕跡。很久很久之前,她不止一次奢望過江嶼辰會愛她,可是這份心意卻在一次次受傷之中越來越淡。宋流丹将頭轉向一邊,躲避着江嶼辰炙熱的目光,她的聲音很冷淡:“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任誰都看得出,如今的宋流丹對江嶼辰的防備之心究竟有多重。江嶼辰自然也是了然于心,他蹙了蹙眉尖,試圖點醒她的記憶:“你産檢的時候,醫生一定提醒過你,如果生産你存活的幾率不會超過5%。”
“那又如何?”
“宋流丹,我不要那個孩子,并非不想,而是不能,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冒險。”江嶼辰的聲音低而沉,沙沙的,又仿佛有些啞。
從未想過某天能親耳聽到他的解釋,宋流丹覺得像是在做夢一般,捏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僵硬,掌心因泛着水汗而變得粘膩不堪。然而他這麽解釋又有什麽意義呢?都過去那麽久了,久到她幾乎都要忘了自己曾經愛過他。“不管是為了什麽都不重要了,你恨我或者不恨我,我都不再介意。”
她這樣說,無非是再一次清晰的提醒他,他已經被驅逐出她的世界,她今後快樂與否都與他毫不相幹。江嶼辰忽然覺得喉嚨發緊,張唇,卻幾乎發不出聲音,無意識的便探手過去,倏然捉住她冰涼的手腕,她的肌膚滑-嫩一如從前,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在燈光映射下瑩白光潤。
宋流丹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到:“你做什麽?”他握得很緊,她一時間根本無法掙脫,只得皺着眉頭去吼他,“放手!”
他卻告訴她:“流丹,我恨的,從來都不是你。”
事到如今,他竟然這樣說,宋流丹幾乎想要冷笑,咬着牙忿忿的瞪他:“難道你覺得你這麽一句話,我就應該對你感恩戴德?那幾年,你對我怎麽樣,你自己心知肚明!”她氣不過,所以狠狠地咬在他的虎口處,那樣狠的力道,漸漸地有血腥味襲進口腔和鼻翼,她卻仿佛仍不覺解恨,又加重了力道,直到耳邊傳來他壓抑的嘶氣聲,她另一只手反握着他的手臂,也幾乎是立即就察覺到他因疼痛而緊繃的肌肉。待她終于松了口,江嶼辰的額頭都滲出了冷汗,連嘴唇都有些泛白了,宋流丹看着他血跡斑斑的手背,眼皮突突跳了跳,口腔裏殘餘的血腥味讓她覺得惡心極了,擰開車中的礦泉水咕咚咚喝了兩口含着,又立刻下車吐了出來。
她漱了口,又重新拉開車門上去,見江嶼辰在用手帕包紮傷口,因為被她咬得是右手,他用左手包紮的動作看起來十分的笨拙,折騰了半晌都沒系上。宋流丹過了‘嘴瘾’心裏舒坦了不少,坐穩在副駕駛位置後一把将他的手拉過來,她的動作沒個輕重,亦或者可以說她就是故意使了勁兒牽扯到他的傷口,江嶼辰忍不住抽氣,宋流丹心情大好的一彎唇,還不忘用涼涼的眼神去睨他,譏诮道:“我勸你以後還是別來找我了,我現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咬人,還非得見血不可。江少你這細皮嫩肉的,萬一哪天給整破傷風了,我可不賠你醫藥費!”
初夏的夜裏風帶着微涼的氣息從車窗劃過,江嶼辰這會兒才覺得神思清明了,仿佛方才他輕微的失控不過一場夢境,聽見宋流丹完全不具備震懾力的威脅,江嶼辰不以為意的輕笑:“你從前是屬貓的,現在倒像是屬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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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結的時候宋流丹狠狠地一拉,江嶼辰銳利的眸光那麽一閃,宋流丹毫不畏懼的回望他,兩只杏仁眼也嗖嗖射着冷箭,江嶼辰冷不丁被她這麽一盯,竟微微愣住了,而宋流丹皮笑肉不笑的哼聲:“江少,如果沒別的事兒了,能送我回去了麽?我兒子見不到我睡不着。”說實話,這荒郊野嶺的,宋流丹眼睛四處一瞄就忍不住渾身發顫,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江嶼辰開車回去,一改往日裏沉默不言的狀态,時不時的就向宋流丹詢問善善的情況。宋流丹不耐煩的将手肘撐在窗棱上,偶爾更不耐的投個眼神給他,大多時候她都保持沉默,聽得不耐煩了就拿手捂着耳朵,沒好氣道:“江嶼辰,我說了,那是我兒子,跟你沒關系,你再跟我說話,我就告你騷-擾!”
若是在三年前,借給宋流丹一百個膽她也不敢拿這語氣跟江嶼辰說話,可是到了今天,誰怕誰呢。她反正是破罐破摔了,可江嶼辰不一樣,江氏這重擔還壓在他肩上呢,更何況,他可還有個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呢,關鍵是——沈霏這亮的耀眼的家庭背景,江嶼辰若是敢“紅杏出牆”,宋流丹覺得沈盛傑那老狐貍肯定會出陰招把江嶼辰給滅了。宋流丹這麽想,就覺得挺樂的,想想江嶼辰多傲氣不可一世的人,這不在還是前有虎後有狼的荊棘路上匍匐前進呢。不過在宋流丹看來,江嶼辰這三年還是做了點兒好事的,比如說——他把封霆給弄牢裏去了,這也算是為宋翼報了仇了。
她想着想着就抿着唇樂起來,正開着車的江嶼辰從後視鏡裏注意到她上揚的唇角,弧度很美好,她的嘴角有淺淺的酒窩,笑起來更覺得甜美。她這樣一笑,連劍拔弩張的氣氛都似乎緩和了幾分,江嶼辰臉上也終于陰轉晴,他輕輕彎了彎唇,問她:“想到什麽了這麽開心?”
宋流丹就覺得他這聲音挺煞風景的,她轉過頭投給他一個“你管得着麽”的眼神,她能告訴江嶼辰她笑是因為——在幻想他極有可能被沈家給折騰得灰頭土臉的模樣?“開你的車,費什麽話呀!”宋流丹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多惡劣,她覺得剛才那一秒她可能把江嶼辰給當成民國時期的黃包車夫了……
正常情況下,江嶼辰是應該反駁她的,可這時江嶼辰只是慢悠悠的斜眼睨了她一下,而後唇角勾起那麽若有似無的淺笑,宋流丹心一揪,就看到他眼睛裏劃過一絲快意的亮光,而後跑車忽然加速,在寬闊的馬路上跟瘋了似的左右搖擺着前進。
“江嶼辰,你想謀殺呀——”
“你給我停車——”
……
等到江嶼辰終于把車子停在酒店附近,宋流丹嗓子都幾乎啞了,胃裏更是翻江倒海的,她推開車門跑到一株大榕樹下幹嘔,其實什麽都吐不出來,心卻是突突跳得厲害,車速實在是太快了,她被車窗外飛速略過的街景弄得眼花缭亂,到最後只能認命的閉上眼睛感受着從耳邊呼嘯而過的風,然後在心裏将江嶼辰吐槽了一百八十遍。而更讓宋流丹覺得可氣的是她奄奄一息的難受極了,可江嶼辰跟沒事的人似的,整個人衣裝革履的往榕樹下一站,怎麽看都是風光霁月的模樣。宋流丹咬着牙瞪他,江嶼辰遞給她一瓶水,待她喝了幾口後才漸漸順了氣兒。沒好氣的把瓶子重新塞回江嶼辰手中,宋流丹恨恨道:“你想玩絕命賽車我管不着,可別帶上我呀,我還沒活夠呢!”
江嶼辰适才微微勾了唇角,心情倒像是很不錯:“比起從前,我覺得現在的你更有趣。”
宋流丹撥了撥被夜風吹亂的黑發,笑着道:“不好意思,我現在不是你圈養的寵物了。”
她同他說話幾乎是句句帶刺,江嶼辰看着她嘴角那毫不掩飾的譏嘲笑意,心裏一蟄,連手中的礦泉水瓶頃刻間都被捏的變形,“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麽看你的?”
宋流丹盡量忽略他語氣裏不經意流露的悲涼,表情微微滞了一瞬,而後淺笑着改口,“那好,我現在不是你的禁luan(脔)了。”
“你——”江嶼辰快被她堵死了。
難得見他被噎得說不出話,宋流丹樂得不行,伸了伸懶腰,漫不經心的瞄他一眼:“你你你……你什麽啊。”
江嶼辰只是盯着她,目光深沉而冷凝,他突然間眯了眯眸子,道:“檢驗結果後天出來。”
瞧瞧這人,嘴巴上占不到便宜,就開始拿兒子威脅她了。宋流丹就不明白了:“江嶼辰,你有老婆,想要兒子就自己去生,做什麽纏着我兒子不放?”頓了一頓,宋流丹拿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忽然彎唇笑笑,“嗳,你這還年輕氣盛的,該不會就……不舉了吧?啧啧,真可憐。”
登時江嶼辰臉都黑了:“我舉不舉,你不是清楚的很?”
宋流丹被噎到,抿了抿唇,須臾輕哼一聲:“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誰還記得呢。再說了,你從前沒有不舉,也不見得現在不舉。就算你現在沒有不舉,誰保證你今後就不會不舉呢?”宋流丹差點沒把自己給繞暈了,江嶼辰的臉色更沉了,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善善是不是我兒子,後天立見分曉。”江嶼辰不理會她的胡扯,“到時候,由不得你不承認。”
看這樣子江嶼辰是打定了善善的注意,宋流丹胸悶的厲害,撫了撫胸口長長的舒了兩口氣,躲肯定是躲不過去了,她逃跑兩次,躲了三年,不還是被他給找到了。她現在想,或許被江嶼辰捉到,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的。既然躲不過去,那就只能面對了。“不用了。”
“嗯?”
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裏,宋流丹幽幽的吐出一口氣,道:“不用等DNA報告了。善善他……的确是你的兒子。”
她看到江嶼辰的眸子裏飛速的掠過一絲欣喜的光芒,而後又歸于沉靜。他總是這樣,不顯山不露水的,連快樂與否都掩埋的那麽深,永遠都是一副高深莫測讓人猜不透的模樣。
“你……”江嶼辰輕啓唇,他原以為宋流丹會咬死了不松口,所以她突然間承認,竟讓他一時無策應對。
其實在海邊的那幾天,宋流丹已經想通了。如果這次躲得過去,那是她的幸運,若是躲不過去,那就只能勇敢面對。但她已不再是三年前被養在溫室裏柔柔弱弱的花朵,她不會再輕易向命運投降向江嶼辰屈服,沒有人可以左右她的人生,只除了她自己。
所以,這一刻,她很認真的對江嶼辰說:“當初即便是得知腦袋裏有一顆腫瘤,我也沒有想過把孩子打掉,我想,母愛真的是天生的,那是一條小生命,我舍不得。生善善時,我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在手術臺上,可是我沒有,所以我覺得自己很幸運,那樣小的生存幾率我都活下來了。從那一刻,我就告訴自己,我要好好的生活,為自己、為兒子,我會堅強、會勇敢,會給善善所有他想要的東西。所以,我很努力的工作,很用心的照顧他、照顧我自己。”她看着江嶼辰,看他眸中時不時閃爍的星光點點、眉宇間擰起的小小川字,“江嶼辰,善善……是我這輩子收到最好的禮物,也是我唯一想要對你說謝謝的理由。沒錯,他也是你的兒子,但你除了給他生命,還給過他什麽呢?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這三年,我們過得很好,只是因為你突然出現了,就告訴我——你要兒子,這對我們來說——不、公、平。”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江嶼辰開始後悔,兩年前,為什麽他沒有去找她。他選擇放過她,就生生的錯過了三年。
她同他講起兒子,眉眼間盡是柔情,卻又是那般的堅定,她在告訴他,兒子是她的全部,所以絕不會輕易讓給他。
可是……
若他想要的,不單單是善善呢?
“既然我已經知道了善善的存在,就應該擁有身為父親的權利。”
宋流丹和善的笑笑:“當然,你可以定期來看他。但是……”
“但是不可以讓他知道我是他的爸爸,對麽?”江嶼辰的聲音有些冷。
“沒錯,雖然很為難,但這點我不能退步。善善現在還小,在他的眼裏什麽都是簡單的、美好的。我們要怎麽跟他解釋,爸爸媽媽為什麽沒有在一起,為什麽爸爸還有未婚妻?”宋流丹很平靜的講述着,“等到他長大了,可以接受這些事實的時候,我自然會解釋給他聽。而你,請你再次之前,充當他叔叔的角色。”
叔叔……江嶼辰重複了這兩字,略顯譏諷的輕哼一聲:“像薛承睿那樣的叔叔麽?”
“沒錯,薛承睿跟善善相處的很好。”
“是麽?我看再過些日子,我兒子就要叫姓薛的爸爸了!”連江嶼辰自己都沒注意到,他說這話時語氣有多麽的奇怪。
宋流丹也只是說:“我跟薛承睿的關系如何,你無權過問。”
江嶼辰眯了眯眸子:“我不同意!”
宋流丹覺得好笑:“你沒有立場。”
那樣輕松的表情才真的将江嶼辰氣到,他捏了捏拳:“我要兒子。”
也就是說商談無果了,宋流丹無奈極了,于是道:“既然如此,我們沒什麽好談的了。就算是鬧上法庭,我也不會退步。”
江嶼辰不知道她竟會如此決絕,仿佛是沒有一絲回旋的一地,她就狠心的将他隔絕在她和善善的世界之外。上法庭?他譏笑,“鬧上法庭,你還有勝算麽?”
宋流丹也笑:“你說得沒錯,如果說我跟你打官司,法官把善善判給你的可能性太大了。可是……如果我嫁給薛承睿,那就不一定了……”
她沒忘記轉身走的那刻,江嶼辰的臉色有多臭,管他呢!
回去的時候善善已經睡着了,從包包裏拿出手機才發現有N個未接來電,都是薛承睿打來的,她因為太累了,實在是沒有力氣周旋,所以發了條短消息報了平安,就休息了。
剛回B城沒幾天,薛承睿确是有不少家事要處理,他同薛峰的關系并不算融洽,因小時候被遺棄造成的陰影太深,對于薛峰,他始終是心存芥蒂,而方琳,他更是勢如水火。所以,當初方琳提出将他送到美國留學時,薛承睿滿心歡喜自己能離開這牢籠。即便是回國,他也是在叔叔那裏待着,薛家早就被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而近日來,薛峰一直催促着他回來接觸家族生意,最後連叔叔爺爺奶奶都開始規勸,薛承睿也是實在沒法子了,才不得不妥協。可方琳讓他娶方潇潇,薛承睿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對方潇潇,薛承睿倒也是沒什麽意見。可當薛承睿發現方潇潇跟蹤他來酒店,薛承睿意見就大了去了。
薛承睿不樂意跟她一般見識,只是趕她走:“大好的天你不跟你的閨蜜吃飯逛街看電影,你跟着我算怎麽回事?”
方潇潇倒也算是大方得體:“聽爺爺奶奶說你帶了朋友回來,既然是你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怎麽也得盡盡地主之誼。”
這話聽得薛承睿極為的不舒服,怎麽聽着她方潇潇就跟女主人似的?薛承睿忍不住就蹙了蹙眉:“潇潇,雖然說咱倆曾經有過那麽一段,可那是在美國,早八百年前的事了。”
而當薛承睿知道方潇潇是方琳的侄女的之前,就已經提了分手。其實這正是方潇潇耿耿于懷的地方,雖然當初是方潇潇主動向薛承睿示好的,可她覺得那時候兩人相處的挺愉快的,薛承睿雖然不像其他男人似的那麽如膠似漆,對她卻又算是體貼。薛承睿提分手的時候兩人交往了不到五個月,方潇潇還正處在蜜戀期呢,沒想到就被人給甩了,後來,她才知道姑姑方琳就是薛承睿的後媽。
所以,直到現在方潇潇都認為,薛承睿甩了自己,是因為方琳,而并非對自己沒感情。“承睿,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為什麽要受到家庭的羁絆呢?”
薛承睿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這女人怎麽就這麽死心眼呢。他不想傷她太重,所以才沒把話說得太過分,這分手,當然是因為沒了感情。“潇潇,你是個好女孩兒,可是咱們倆沒緣分。你姑姑那邊兒也麻煩你跟她說說,別再折騰我了,成不?”
方潇潇的臉面到底是有些挂不住,薛承睿這樣推辭,很明顯就是不想跟她再有什麽關系。可她始終是不甘心。
薛承睿見她還沒有離開的打算,心想,讓她見見宋流丹也好,說不定她就知難而退了呢。
結果一按門鈴,只有保姆阿姨在,薛承睿拿眼睛四處瞟了瞟,問道:“阿姨,丹妹兒和善善呢?”
保姆阿姨道:“出去了,宋小姐說要去見老朋友。”
薛承睿一聽,這心裏就沒辦法淡定了。
老朋友,搞不好又是那前男友,也就是善善的……親生爸爸。為那天的事,薛承睿沒少在宋流丹這裏旁敲側擊,可宋流丹很明顯就是不想提這男人。薛承睿觀察宋流丹的模樣覺得她對那男人應該是避之不及的,所以薛承睿其實并不怎麽擔心。又因為薛家這幾日事情多得緊,他沒辦法像在G城那樣時常守在母子倆身邊兒。薛承睿一想到就這麽被那無名氏給鑽了空子,就覺得懊惱。
而随同他一起進門的方潇潇,聽見丹妹兒,又聽見宋小姐,不由得有些疑惑,因為這稱呼很特別,她覺得熟悉,想了想,猶疑得問:“承睿,你的朋友是不是叫做……宋流丹?”
薛承睿揚了揚眉,有些詫異。
方潇潇臉色微微一變,這世界可真是小。
宋流丹和善善是被江嶼辰接走的。
駕車的阿啓時不時的從後視鏡裏偷瞄着“一家三口”,還別說,善善這小模樣跟辰哥小時候可真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江嶼辰這車特別寬敞,善善特別開心的擺弄着江嶼辰送給他的玩具模型,還時不時的向江嶼辰求教:“叔叔,這地方是怎麽弄的呀?”
宋流丹第一次覺得江嶼辰還挺有耐心的,至少面對善善時,他的耐性可比對待她的時候足多了。
方才一開門見到是江嶼辰的時候宋流丹吓了一跳,倒是善善,丢下手中的東西,好奇不已的跑到門口,一見到是江嶼辰,小嘴張得大大的:“哇,叔叔,是你呀!”小家夥一眼就認出了江嶼辰是在游樂場的那位帥叔叔。
而那一刻江嶼辰的表情——宋流丹覺得可以用呆滞來形容,因為他完全愣在原地,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肉呼呼的小家夥,動了動唇,卻又說不話來,善善都被他盯得怕了,伸出小胖手去揪宋流丹的衣角:“丹姐,叔叔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那會兒宋流丹心裏也打鼓呢,就擔心江嶼辰再一個沒忍住抱住兒子說“寶貝兒,我是你爸爸——”她心急,就踢了發呆的江嶼辰一腳,挺重的一腳,阿啓在一旁幸災樂禍的捂嘴看着江嶼辰頓時皺緊了眉頭呼痛。
善善聽到江嶼辰的嘶氣身,仰着小臉兒說:“叔叔,你疼麽?”
宋流丹一見江嶼辰張唇了,心裏一急,想都沒想就把手掌給捂在他嘴上了。這姿勢挺別扭的,善善和阿啓一個呆一個樂的瞅着他倆,宋流丹拿眼神橫江嶼辰,江嶼辰眨巴眨巴眼睛,無奈她捂得太緊了,他說不出話。宋流丹對保姆阿姨說:“阿姨,你先帶善善到裏間去。”
待善善離開了,宋流丹适才把手收回來,也不管江嶼辰臭掉的臉色,道:“江嶼辰,你不是打算現在告訴善善你是那啥啥吧?”
那啥啥……阿啓忍不住撲哧一樂,某人是自作孽不可活。
江嶼辰被這代號雷的眼皮咻咻直跳,忽而哼笑:“放心,目前我還沒有告訴善善我是他那啥啥的意思。”
宋流丹才不信他呢,于是把視線投向阿啓,阿啓慎重的朝她點點頭,宋流丹這才舒了口氣兒。江嶼辰皺了皺眉頭,他就這麽不可信?宋流丹防備的看着他:“那你來做什麽?”
江嶼辰道:“媽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