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還在陸嶺之是千年的妖修, 而且當時琳琅遞給他的那杯佛蓮茶他只喝了一口。
沒過多久他便恢複了人形,連帶着那只無精打采的浮羽金蝶也從他肩膀翩然飛起了。
蘇靈看了下已經完全暗下來的天色, 又看了一眼眼前沒什麽大礙的少年。
她心下松了一口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葉。
“看你現在沒什麽事情了我就放心了,現在天色不晚了,我得早些回去。不然到時候林一飛過來找我的時候瞧見你,我就算想幫着你瞞也瞞不住了。”
此時陸嶺之除了臉色還有些緋色沒有褪下之外,已經沒什麽不适的地方。
蘇靈說到這裏想了下,在離開之前将自己剛才心裏的打算與陸嶺之仔細說道。
“摘英會那段根骨雖是你的,可是要從這麽多宗門之中拿回還是有些難度。”
“我們不是劍侶, 要練這雙劍很困難。不過沉師叔說只要我們交付信任,也是有一定幾率能夠練成的。”
陸嶺之一愣, 一時之間沒太明白蘇靈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蘇靈瞧着他呆愣不解的樣子嘆了口氣, 她擡起手撓了撓面頰,而後繼續解釋。
“你是我的朋友,我打算幫你取回你的東西有什麽不能理解的嗎?”
“再過不久就是摘英會了, 雖然參加摘英會的都是和我們年歲差不多的修者, 但是大多資質出衆, 不容小觑。我一個人沒什麽把握, 我想着這段時間我們抓緊修煉, 聽說雙劍威力很大,要是我們能練成那你的根骨自然也能順利取回了。”
陸嶺之是妖修,要是繼續待着這裏遲早有一天會被發現身份的。
蘇靈也沒怎麽多想, 如今少年根骨被取修為大減,被發現自然是死路一條。要是能幫他順利取走根骨, 哪怕中途被發現了他也有足夠的把握逃離回鳳山。
【……謝謝你蘇靈,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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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你如今修為不過築基, 要是不與我練雙劍你很難成功取回的根骨的?”
少年長睫顫了一下,那雙眸子已褪去了殷紅,清透似此時皎潔月光。
【這自然的最穩妥的辦法。】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牽扯進來會被人誤以為勾結妖邪?輕則可能會被斷去根骨,重則可能與我一同……就地誅殺。】
若是尋常妖修還好,蘇靈有林風庇護,若是被當成與妖族勾結也頂多是回去閉門思過個幾年。
可不湊巧的是陸嶺之并不是普通妖族,要是蘇靈沒有被牽扯根骨之事也頂多被當成識人不清被人迷惑,只是責備幾句便算了。
但是蘇靈若是真與他練成雙劍了,或者幫着他奪取根骨的話,這就意味着蘇靈知道他是妖還執意如此。
這勾結妖族的罪名便就落實了。
“那根骨本就是你的,我只是幫你取回來而已,怎麽被你說的這麽嚴重……”
蘇靈皺着眉悶悶地嘟囔了一句,她其實雖然這麽說着,心裏卻也知道自己會被牽扯。
可要是眼睜睜看着陸嶺之身份暴露被誅殺的話,她更是無法做到。
“反正這件事我不可能不管,我們這段時間好好練劍就是。到時候要是我真的被當成與你勾結,你先走,我尋個時機先回萬劍仙宗再說。”
“旁的門派可能不會放過我,但是只要我回了小南峰就沒人敢奈何我了。大不了被關上一段時間,或者立個血誓做個保證就成,應該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蘇靈這麽說着見陸嶺之似乎還想要說什麽,她也不顧他什麽反應,禦劍就準備往小南峰方向回去。
“好了,別再說些有的沒的了。我意已決。”
“再說在這世上走一遭随心所欲,無愧于心最重要,哪管得着旁的人怎麽想,那不是自尋煩擾嗎?”
少女禦劍到半空,低頭朝着下面的陸嶺之揮了揮手。
“小靈芝,你我朋友一場,幫你是我心之所向,沒人逼我。”
“你趕緊回去吧,別讓竹師兄他們起疑。”
陸嶺之怔然地注視着蘇靈遠去入夜色沉郁的身影,他心下一動,明明夜涼如水,他卻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他指尖微動,擡起手貼着心口位置,這麽仔細感知了一會兒。
【人只是因為朋友情宜幫你一把而已,你怎麽跳得這麽快?】
【……沒出息。】
他雖這麽說着,眉眼卻溫和至極。陸嶺之自己都沒有覺察到,在他說完這話的時候唇角的弧度不自覺上揚了些,映照着月色清冷,說不出的柔軟。
雖然蘇靈這麽說了,可是陸嶺之卻不敢拿她的生命冒險。
那是他的根骨,與自己是有感應的。
要是摘英會時候出了變故,陸嶺之打算自己提前将那根骨取了,然後離開。
這樣便不會牽連上蘇靈。
只是這一次離開了,要想再見上一面可能就難了。
想到這裏陸嶺之沉沉嘆了口氣,他如今身上佛蓮的作用已經消散,靈力也恢複了好些。
緩了一會兒後,少年也凝了靈力禦劍離開。
然而在陸嶺之沒走多久後,不知什麽時候隐匿在草木之間的青鳥翅膀扇動着。
等到徹底看不見少年的身影後,它才徑直往萬劍峰方向回去。
夜晚靜谧無聲,等到那青鳥飛回萬劍峰的時候琳琅剛泡了靈泉從後山那邊過來。
她瞧見青鳥時候眼眸閃了閃,留意着四下并無旁人後,這才從它上面将記錄影像的符紙給取了下來。
當時在陸嶺之喝了茶水沒反應,反而諷刺了她一番的時候,琳琅的确被氣走了。
但是她走了卻并不是真的離開,而是将一只青鳥留了下來,一直尾随着少年他們。
這上面有她放着的記錄影像的符紙,青鳥所見所聞,全然也被記錄在了這其中。
琳琅指尖微動,将靈力凝上了在了符紙之上。
雖然琳琅在之前就已經覺察到了陸嶺之可能是妖修,但是在看到影像之中少年那一堆赤紅羽翼的時候還是驚愕得險些斷了靈力。
不為別的,世上有這般花紋和羽翼的只有赤羽火鳳。
這赤羽火鳳極為稀少,其中能夠幻化為人形的更是屈指可數。
而最讓琳琅驚訝的并不是陸嶺之原形的珍稀,更是因為他為赤羽火鳳本身這件事。
如今鳳山妖主便是一只萬年赤羽火鳳,也是少有修為達到化神的妖修。
琳琅不确定陸嶺之究竟是不是這妖主的子嗣,但是有一點她能夠确認。
為赤羽火鳳的無異于人族之中的皇族,是妖修之中的妖修。
是最為修者忌憚的存在。
“竟然是赤羽火鳳……”
琳琅紅唇微抿,将這影像前後都看完了後心下一動。
她起初是打算将這件事告知給沉晦或者謝伏危他們的,但是不知想到了什麽,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為別的,陸嶺之為妖修這件事就算告訴了謝伏危他們,也頂多處置的是陸嶺之。
蘇靈不會受到任何牽扯,獨善其身。
琳琅眼眸沉了幾分,她想起剛才影像之中所見。
蘇靈似乎打算幫着陸嶺之去将他的根骨取回來,這現在都還沒取就将人揭露了似乎不大仁義。
她唇角勾起,将那原本記錄影像的符紙用火燒毀不留痕跡。
像是什麽也不知道似的,沒再管這件事。
琳琅起初巴不得蘇靈和陸嶺之練成雙劍,最好結為道侶成雙成對。
現在看來這個想法可能無法實現了,不過生前不能成雙成對,死了自然也是可以的。
琳琅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究竟有多扭曲,在她看來這是蘇靈自己的選擇。
她做了這般事情就等同于站在鳳山妖修那邊,和他們正道對立。勾結妖族,遭受懲戒再正常不過。
想到這裏,琳琅這幾日心中郁結也消散了大半。
正當她準備回房的時候,走到轉角地方餘光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藏青色身影。
站在竹林那邊的不是旁人,正是謝伏危。
他好像是剛練了劍回來,身上九思落雷的傷還沒好全,傷口裂開又是一片殷紅血跡。
“伏危,你身上的傷沒好,這幾日給你說了不能用劍你怎麽就是不聽呢?”
琳琅一臉擔憂上前,想要幫他查看下傷勢。
謝伏危見了一頓,不着痕跡地避開了。
“我沒事。”
青年的語氣平淡,哪怕和以往時候一樣與琳琅說話,卻沒有過多留意她的情緒。
平日裏只要琳琅稍微不高興了都會緊張道歉,怕自己做錯了惹了她生氣的謝伏危已經不見了。
如今他待她同旁的女修一樣,疏離又冷淡,唯獨不同的是他依舊會囑咐她注意調養莫傷了身體。
而這樣僅存的溫柔,不過是她用命換來的。
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從那一次問心開始的。琳琅咬着嘴唇,心下很難接受前後這般大的落差。
“伏危,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般疏遠,你不知道這樣對我很殘忍嗎?我被你溫柔對待了百年,你,你要我如何适應你的冷漠?”
“是我哪裏做錯了什麽嗎?你以前怕蘇師妹誤會,因為你們是劍侶,要是你态度冷漠一線我也能理解。可是現在你們已經不是劍侶了,為什麽你對我比之前時候還要冷淡?”
她眼尾泛紅,聲音裏也隐約帶着哭腔。月下琳琅眸子裏有水光閃爍,好似下一秒眼淚就要落下。
梨花帶雨的樣子,很是惹人憐愛。
謝伏危不明白琳琅為什麽會如此,他微微皺了皺眉,垂眸看向對方。
“不是我與蘇靈是不是劍侶的問題。你我只是同門,太過親近了終歸不好,會讓人誤會的。”
青年原本不打算過多計較這些事情的,如今琳琅先質問了起來,他這才打算将心裏的疑慮一并詢問。
“師姐,從問心之後我明白了一些事情,師父說是被問開竅了。但是我同時又有很多事情不大明白了。”
“你說男女授受不親只是對待陌生人,我可以與你親近些,你說喜歡一個人就和喜歡吃什麽吃食一樣,還有我當時為蘇靈洗髓之後我說我心跳得厲害,你與我說是修行出了偏差。”
“因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人,我從入宗門到現在除了竹俞只有你這麽一個能說得上話的同門,為什麽你說的好多事情都和旁人與我解釋的不一樣?”
謝伏危很少說這麽多話,他上前一步,琳琅心下一慌,往後退了一步。
直到最後背抵在冰涼的牆面時候,她這才覺察到無路可退了。
“每當我覺得不對的時候來問你,你又總能敷衍過去。”
“你說的我全然都信了,可是直到問心之後我才發現,原來你一直都在模糊概念。”
“師姐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騙我?”
琳琅只知道那問心将謝伏危心頭的執念給問了出來,卻不想連着那劍心通明也受了一定影響。
謝伏危很多事情不是不懂,是他的眼裏腦子裏只有劍,便不會太在意旁的事情,也不會過多思考。
如今青年的眼裏不再只是劍了,很多事情也逐漸看得通透了不少。
“我,我沒騙你,我只是怕你被旁的事情左右亂了道心……”
琳琅不敢看謝伏危的眼睛,青年此時的眼神和沉晦看她時候太像了。
像是将她靈魂窺探一般,讓她無所遁形。
“你修無情道,這些事情知道多了只會對你修行不利。你自己好好想想,往日你修行時候心如止水,可一旦遇上蘇師妹的事情就分寸大亂。”
“伏危,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旁的事情影響而已。”
謝伏危薄唇抿着,臉色少有的沉郁。
他逆着月光站着,光影之間他的眉眼也晦暗明滅。
“可我的心已經亂了。”
他喉結微滾,這麽沉聲說了一句。
在琳琅愕然看過來的時候,謝伏危退回了原來的位置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琳琅心下一慌,還想要再解釋什麽的時候,發現那只青鳥并沒有離開,扇着翅膀輕盈地落在了謝伏危的肩膀。
青年一愣,擡起手用手指輕輕碰觸了下它的鳥喙。
不知感知到了什麽,他的眼眸驟然沉了一分。
“師姐,這只青鳥之前可有去過什麽地方?”
琳琅不知道謝伏危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她垂眸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剛才我瞧着它從一旁亭子那邊飛了過來,以為它是餓了就給它喂了幾顆靈果。”
“其餘的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它身上有妖氣。”
謝伏危一邊說着,一邊低頭又仔細用靈力探知了一下。
“很淺淡,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不過我雖然不能分辨它接觸的是哪種妖,但是應當修為不下千年。”
“千年?!會不會是你弄錯了,你身上傷還沒好,可能感知出錯了也不一定……”
琳琅說着壓下心頭的緊張,上前不着痕跡的将那只青鳥從謝伏危的肩膀取了下來。
“再說了,若是真有這麽厲害的妖,就算進得了宗門也逃不過宗主的法眼。你就別胡亂猜測,吓唬自己了。”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可順着琳琅的話想了想,覺得也是這麽回事。
琳琅怕再久留在這裏會讓謝伏危覺察到什麽,便聲稱自己太累徑直回了屋。
謝伏危看着琳琅離開的背影頓了頓,這一次他沒有和往常一樣相信對方的話,而是往主閣那邊去了。
他的感知可能出錯,可化神期的沉晦卻不會。
“師父,你歇息了嗎?”
謝伏危沒有立刻推門進去,而是站在門口這麽沉聲詢問了一句。
他話音剛落,主閣的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
“進來吧。”
謝伏危剛一進門,便看到沉晦坐在窗邊位置喝茶。
那茶水謝伏危記得,是今日琳琅用佛蓮煮的,他也喝了一盞。
不過他此時來并不是為了讨茶吃的,謝伏危擡眸看向沉晦,等到他将杯盞放下的時候這才開口。
“師父,你近日可覺察到什麽妖氣了嗎?剛才我從一只青鳥身上感知到了一縷妖氣,不是尋常小妖,應該是有千年修為的妖修。”
“你這不是都感知到了嗎,那你來問我作甚?”
謝伏危聽了這話後一時拿不準沉晦究竟是作何打算,他似乎早就知道了,卻一直沒有提起過此事。
“我看你一直沒提起,以為你沒感知到。”
沉晦聽了嘴角抽搐了一下,這時候才将視線落在謝伏危身上。
“謝伏危你真是本事見長了啊,都敢嘲諷起我了。”
“我看這八十一道雷鞭你是沒受夠,你還想嘗嘗問劍誅心的滋味?”
謝伏危并不知道自己剛才那一句回複看上去沒什麽,可聽起來卻像是在諷刺沉晦一個化神劍修竟然覺察不到妖氣,還沒他一個元嬰中用一般。
這才讓沉晦給氣到了。
“這妖修的确在宗門,可你手握着的才是斬妖劍。歸根結底這是你的事情,與我沒什麽幹系。”
青年垂眸看了一下手邊的不知春,又看向沉晦。
“可是過不了幾日我便要随蘇靈他們一同去摘英會,到時候徒兒若是還未尋到那妖修,為了宗門弟子的安危,還是得有勞師父你出手了。”
沉晦沒有順着回應什麽,他手腕一動,将桌子上的另一盞茶遞給了謝伏危。
“師父,我不渴……”
“說了這麽多也該渴了。喝了就自行回去,別在這打擾我和你師母賞月。”
這個時候謝伏危這才留意到沉晦的那把問心劍也放在了桌子上,窗外月光皎潔,柔和地流淌在了它天青色的劍鞘之上。
好似煙雨蒙蒙,說不出的柔美溫和。
謝伏危從一開始就知道沉晦的道侶是以身殉劍而隕的,原本該神魂消散的。
最後沉晦舍棄了一魄這才将其留了下來,封在了問心之中。
這不是謝伏危第一次見到沉晦與問心一同賞月了,可從沒有一次像今日這般難受。
好像心裏一下子跟着空落落的,又似被什麽蒙着,悶悶得喘不過氣來。
謝伏危默默将杯盞裏的水喝了個幹淨,而後輕輕将其放回了桌子上。
正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沉晦的聲音驟然響起。
“伏危,不知春是一把斬妖劍,任何時候也莫要忘了。”
“心慈手軟是劍修大忌。”
青年腳步一頓,手不自覺放在了不知春的劍柄之上。
觸手冰涼,好似霜雪一般。
雖然謝伏危不知道沉晦為何會突然說這句話,但是他卻并沒有多想。
只當是他的尋常告誡和提醒。
謝伏危薄唇微抿,那雙眸子清透純粹,又似劍刃般凜冽生寒。
“師父放心。”
“斬妖除魔,我自當義不容辭。”
……
蘇靈回小南峰的時候,月朗星稀,一片靜谧。
平日這個時候林風可能早就喝了點兒小酒回去休息了。
只是過幾日摘英會要到了,他想着趕着給蘇靈做一件稱手的法器,所以還在屋子裏忙活。
因此蘇靈剛一回來便他給逮了個正着。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這都快三更天了。”
蘇靈與陸嶺之分開的時候其實不算太晚,但是她怕自己身上的氣息被旁的弟子長老發現,又自己禦劍繞着各個峰轉悠了一圈。
等到身上徹底沒了妖氣之後,這才慢悠悠得往小南峰趕。
原以為林風這麽晚了已經休息了,結果還是沒躲開。
林風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蘇靈身上大大小小都是劍傷,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他黑着臉,拎着蘇靈跟拎小雞仔一樣,直接給丢到了一旁的亭子裏坐着。
“那老東西當真是一點兒也不留情,這下手也忒重了,真當你是謝伏危那小子那麽皮糙肉厚?”
“這丹藥你吃上三顆,然後再運轉下周天,可以緩解你身上大半疼痛。”
蘇靈見林風并沒有發現什麽,這才松了口氣吃了藥照做。
等身上的酸澀疼痛都沒了,這才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看向林風。
月光清淺,就着月色蘇靈這才看見林風的手不知怎麽也受了傷。
“師父,你怎麽也受傷了?”
蘇靈看着怪心疼的,将手中的丹藥遞給他,伸手抓着他的手腕湊近仔細瞧了瞧。
“是被劍刃還是冰刃給劃傷的?怎麽這麽多口子?”
“只是試法器的時候不小心傷到的,真是的,這麽大驚小怪做什麽?”
見蘇靈皺着眉還湊近給自己呼呼了幾下,林風老臉一紅,很是別扭地抽回了手。
“倒是你,少轉移話題,你怎麽這麽晚回來?”
一提到這個,蘇靈就格外心虛,她不去看林風的眼睛,囫囵說了幾句。
“沒什麽,就是我練劍久了太累了。你也知道沉師叔手下不留情,我太疼了,就随便找了一處地方休息一會兒。結果不小心睡過頭了。”
“那老家夥的确下手沒輕沒重的。”
只要一搬出沉晦怎麽怎麽了,林風便辦點兒不懷疑,好像這世上什麽壞事他都做盡了他也不會覺得奇怪。
“行了,既然你也累了就早些休息吧。這才剛開始,之後還有得你辛苦的了。”
蘇靈瞧着林風并未将丹藥服下,只是輕輕放在了她手裏後便準備離開了。
她也不知道怎麽了,想起剛才自己刻意隐瞞了陸嶺之的事情心下莫名覺得心虛愧疚。
尤其是在看着林風佝偻着背,頭發花白的樣子,她沒由來的覺得不安。
好像過不了多久便再也看不見了一般。
“師父……”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你再離開嗎?”
或許是聽出了蘇靈聲音裏的顫抖,林風腳步一頓,雖有疑惑卻還是默默走了回來。
“說吧,什麽問題。”
“如果有一天我想做一件事情,但是這件事并不被世人認同理解,你也會勸我不要做嗎?”
“為師勸你做什麽?勸你了你就會不去做嗎?”
蘇靈一愣,搖了搖頭。
“我還是會去做,因為我覺得我是對的。”“但是可能會是一個大錯,我不介意旁人如何,我想聽聽師父你怎麽看?”
“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因為他們不會理解,不會認同,所以在世俗眼裏我這樣就是大錯。”
林風雖不知道蘇靈要做什麽,卻不打算幹預分毫。
就像是之前蘇靈想要與謝伏危結為劍侶時候一樣。
在聽到蘇靈這話後他冷哼了一聲,這不屑不是對蘇靈,只是因為這句話。
“蘇靈,我雖然不怎麽看得慣那只老狐貍,但是有些時候你該真和他好好學學。”
“像你所說的這種事情他做了不下百件,可依然高坐宗主之位,受天下修者敬仰 ,沒人敢說一個錯字。”
林風擡起手揉了揉蘇靈柔軟的發頂,那雙眸子清明不已。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對錯。”
“只要你實力足夠,再錯也只是敢為天下先。”
“……要是我實力不夠呢?”
“那便求個道義長存,無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