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從那一夜陸嶺之飲用了佛蓮茶在蘇靈面前暴露了原形之後, 少年對蘇靈也沒什麽秘密了,兩人的關系反而候更親近了。
盡管蘇靈身上有佛光, 為了避免被灼傷少年依舊會保持着距離。
陸嶺之不是一個粘人的性子,相反的他很優秀很獨立,有什麽不會的自己也能琢磨透徹,就連修行煉制丹藥的時候藥老除了引他進門之外,也很少有用武之處。
正是因為如此,這樣一個人要是突然變得粘人了起來,幾乎有眼睛的人都能覺察出來。
【阿靈,昨日竹師兄去山下買酒時候帶了一些糕點, 你要不要嘗一點?】
這時候剛練完劍,少女正在樹下那邊倒了杯茶水咕嚕咕嚕地喝着。
聽見陸嶺之這話後她抹了抹嘴角的水漬, 聞着香氣, 肚子裏的饞蟲一下子就被勾起來了。
自從那一夜之後陸嶺之就沒再喚過她的全名,都是【阿靈】【阿靈】這麽喚着。
蘇靈最開始聽着的時候還是有些不适應,可當陸嶺之小心翼翼地詢問不可以嗎的時候, 她又沒忍心多說什麽。
她想着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兩人之間多了一個小秘密之後自然親近了些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況且陸嶺之和旁的同門弟子不同, 他是被迫入的宗門。整個宗門就他一個妖修, 孤孤單單的還要時刻提防着被人發現。
他真正交心的朋友也就蘇靈一個。
再說平日裏她也一般小靈芝小靈芝地喚陸嶺之, 人也沒說什麽。自己也只是突然被喚了一下還不大适應。
蘇靈也就默許了,不想這麽喚了一個月後她反而習慣了。
要是有一日對方又喚了自己全名她反而不自在了。
所以有時候習慣還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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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蘇靈笑了笑,看着陸嶺之手中精致可口的糕點, 随意拍了拍手,徑直走了過去。
“沒想到竹師兄竟然會買這種小點心, 我還以為他只會買些下酒菜呢。”
這點心是桃花形狀,粉粉嫩嫩的, 的确不像是竹俞這樣的大男人會喜歡的。
【是我托他給我買的,你喜歡吃甜的。】
陸嶺之長睫顫了下,耳根不知什麽時候染上了緋色。
他指尖微動,從其中拿了一塊糕點遞到了蘇靈嘴邊,眼眸亮的出奇,就這麽直勾勾盯着她。
【你嘗嘗,要是好吃的話我下次再托師兄給你帶。】
真的太像一只小鳥了。
一旦瞧見了他原形之後,蘇靈每一次看到陸嶺之這麽盯着自己的時候都會自動帶入成一只鳥雀。
小動物用這樣濕漉漉的眼神盯着你,又生的這般好看,沒幾個人能頂得住。
蘇靈在美色之中掙紮了一番,最後還是小心翼翼避開了他的手将那塊糕點接過。
這才低頭咬了一口。
香甜軟糯,唇齒之間全然都是桃花的清香。吃上一口就像是有花朵在嘴裏盛放一般。
“真好吃,又香又甜。小靈芝你也吃一天吧,這裏還有很多呢。”
見蘇靈沒有接受自己親手投喂,陸嶺之眼神一黯,心下有些失落。
可瞧見少女吃得這般開心,他又覺得沒什麽了。
【我不吃,這是給你買的。而且我也不怎麽喜歡吃甜的東西,你要是現在吃不完,等一會兒再吃也成。】
陸嶺之彎着眉眼笑了笑,清俊的臉上一片溫柔。
他說着将手中的糕點放在桌子上,然後怕她噎着,準備過去給蘇靈重新倒杯茶水的時候。
兩道冷冽的視線驟然落在了陸嶺之的身上。
陸嶺之都不用擡頭去看,也只是此時盯着他的人是謝伏危。
他眼眸閃了閃,只是手上動作一頓 ,而後還是不慌不忙地倒了茶水遞給蘇靈。
如今他們剛休息沒多久,沉晦也不在,只有謝伏危像是不放心什麽似的,從清晨到現在就這麽在亭子那邊。
更讓人}得慌的是,因為沉晦的警告,讓他不要随意進青雲臺,更不能對陸嶺之動手。
所以謝伏危一直就這麽站在外面,像個雕塑一般不動如山,就這麽直勾勾盯着他們。
那眼神直白炙熱,沒有絲毫遮掩。
別說是陸嶺之了,就連正在吃糕點的蘇靈也很容易覺察到。
少女将嘴裏的食物咽下,擡眸看向了亭子那邊那抹藏青色的身影。
她一直都知道他在,沒想到竟然現在都還在。如今可都要日落黃昏了啊。
他們等一會兒就要各自回峰了。
蘇靈看着謝伏危,又低頭看了下手中的糕點。她想起來了,謝伏危也是個喜歡吃的。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青年便盯着她的糖三角好久,如今應當也是想吃吧。
“那個謝師兄,你要不要也嘗一個?”
謝伏危一愣,他盯着蘇靈其實并不是因為貪那口糕點。
他只是見着她和陸嶺之親近心下煩悶,又怕不看着陸嶺之又會占了蘇靈便宜。
視線是沒有收斂,沒想到卻被蘇靈誤會是想要吃那糕點。
被這麽一問,謝伏危這才将視線落在了少女手中的桃花糕點上。
他下意識喉結微滾,咽了咽口水。
要是換做往常時候,蘇靈這麽問了他一定會過去拿上一塊。
可這是陸嶺之的糕點。
光是想到這裏,再可口的東西也變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不用了,師妹喜歡便多吃些吧。”
謝伏危這麽悶悶地說道,長睫之下那眸子晦暗。
也不知道是不是蘇靈的錯覺,明明對方聲音如常,可她總覺得聽着莫名委屈。
“那好吧。”
少女頓了頓,拿着杯子喝了口茶水,這才沖淡了下嘴裏的甜膩感。
她擡頭看了一眼夕陽,天邊不知什麽時候被一片橘黃色的晚霞渲染。連同萬劍峰也被這餘晖給籠罩着。
“謝師兄,時候不早了,我和小靈芝就先回去了。你身上傷還沒好透,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蘇靈說着漫不經心朝着謝伏危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然後拿着月見準備跟陸嶺之一同離開萬劍峰。
“等一下。”
青年剛才還沒什麽動作,見蘇靈和陸嶺之要走,連忙起身過來攔住了他們。
準确來說是攔住了陸嶺之。
陸嶺之眉頭微皺着,原想着這一個月他在萬劍峰和謝伏危也算相安無事。
不想今日沉晦一不在,對方便想着找他麻煩。
【今日的修行已經結束,不知師兄還有何事?】
謝伏危垂眸涼涼瞥了少年一眼,俊美的臉上宛若冰霜覆上,沒有絲毫暖意。
“修行還未結束。”
“剛才師父臨走之前囑咐我,讓我在你們離開之前檢驗下你們這一月修行的成果。”
“若你們能在我手中走上三招才算合格,若不能,這一次去摘英會的人選可能就要另擇他人了。”
謝伏危并非是危言聳聽,這話也的的确确是沉晦說的,他既沒有誇大也沒有說謊,只原原本本重複了一遍。
要是尋常人的三招,蘇靈他們可能不會太在意。但是一個元嬰劍修的三招,那必然是招招致命,難以躲避的。
前幾日蘇靈渾和陸嶺之合力才勉強接下沉晦的一劍,而且還是在對方放水的情況下。
要是對手是謝伏危,以他這樣嚴謹認真的性子,要想他放水,這可能性微乎其微。
蘇靈還好,可還加上個陸嶺之。前段時間謝伏危就差點在劍冢斷了少年雙手,如今要讓他手下留情,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到這裏,蘇靈下意識看向了陸嶺之。
少年眼中并無畏色,只朝着蘇靈微微颔首,便凝靈力引了日晷出來。
【那便請謝師兄多多指教了。】
少女見此,也沒多想,徑直将月見引了出來。兩把劍一出鞘,兩者的劍氣便驟然交融在一起。
一把劍的劍氣已然駭人,兩把一起,更是讓人不容小觑。
如果是尋常的兩把劍要想劍氣相融,哪怕是劍侶也得耗費個十年左右的時間才能做到。
可蘇靈和陸嶺之手中的是半身劍,它們本身屬性就相合,再加上生了劍靈,哪怕不是劍侶只要稍加磨合也能融合劍氣。
發揮出數倍的威力。
劍氣相融對半身劍來說就跟呼吸一般并不難,蘇靈他們這一個月适應了下來也能夠做到。
但是要練成雙劍卻比難于登天。
雙劍不單單是靠着半身劍就可以做到,更多的需要劍主之間全然交付信任,甚至交付生命的程度。
這只有死生之交和命定道侶能夠做到,因此哪怕蘇靈和陸嶺之這段時間被沉晦指點了多次,也不得要領。
他們練不成雙劍,在摘英會便沒有十足的把握。
可能這也是為什麽沉晦會提出讓他們接下謝伏危三招的原因。
若是接不住謝伏危的三招,那他們去了摘英會也沒什麽勝算。
謝伏危垂眸看着蘇靈和陸嶺之手中的兩道交融的劍氣,他眼眸沉了下來,抿着薄唇冷冷從上面移開了視線。
“你們先動手吧。”
陸嶺之和蘇靈對視了一眼,而後一前一後将謝伏危壓制着,不讓他輕易脫身。
少女将靈力覆在劍面,月見不僅只能用作攻擊,還能制造幻境迷惑對手。
謝伏危太強,哪怕他如今受了傷卻也是元嬰後期的修為,是只差一步便能踏入化神的大能。
雖然只是三招,可是他們就算一并全力以赴都很難有勝算。
因此他們決定先用幻境迷惑謝伏危,哪怕只是一瞬,對于劍修而言,一瞬的破綻便足以定勝負了。
想到這裏蘇靈指尖一動,靈力似雨珠一般輕柔落在了月見的劍面。
月白色的劍面如水,在靈力覆上的瞬間一下子便泛起了圈圈層層的漣漪。
随着漣漪蕩漾開來,劍面之上似乎升騰起了氤氲的白色霧氣。
謝伏危知道這是月見的【幻影】,他心下一驚,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想要與蘇靈拉開一定的距離。
然而他剛後退一步,前面少女的身影便驟然消散在了霧氣裏面,瞧不出絲毫蹤影。
青年眼睫一顫,餘光瞥見了不知春的劍面,一抹淺淡的身影不知何時映照在了其中。
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草木青綠也在此時被籠上了一層白霜,好似冬日打霜的清晨。
偶爾有霧氣凝成水珠從葉脈之上緩緩滴落下來,“滴答”一聲清晰至極。
一切都真實得可怕,讓謝伏危一時分辨不出來映照在劍面之上的少女究竟是真是假。
不過只是一瞬,他手腕一動,揮着劍将面前白色的水霧給一劍破開。
同時劍面上的人影,連帶着四周的霧氣一同消散在了視野之中。
“師妹,別白費力氣了。我修的是劍心通明,幻境是困不住我的。”
謝伏危提着劍沒有任何猶豫,幾乎都不用如何留意,就這麽憑着直覺這般徑直往前面走去。
他感知得到,蘇靈就在前面位置,白霧氤氲裏也有她清甜的氣息。
月見的幻影還沒有完全被破,可這周遭的白霧卻已經遮掩不住謝伏危的視線了。
他薄唇微抿,斂着眉眼提着劍過去。
在與蘇靈只有一步距離的地方,他驟然挺住,手腕一轉将劍刃換到了劍背的一邊。
謝伏危見蘇靈并沒有解開幻影的打算,沉默了一瞬,這才将不知春朝着少女所在的方向揮去。
想要直接用劍破開。
然而不知怎麽回事,不知春的确是将那眼前的霧氣給全然驅散了。
也是實實在在落在了月見的劍刃之上了。
按理說這樣落下去了,那劍面所映照幻化的幻影也會一并破碎才是。
謝伏危眼眸一動,發現周圍剛散去的霧氣不知為何又籠罩了起來,宛若置身雲端之上一般,所有的雲彩都将他給層層包裹着。
他試圖推開,發現綿軟一片,怎麽也沒辦法掙脫。
月見的幻影只對心中有執念和陰暗面的人有用,謝伏危如今被覆在了其中,便是被陷落的證明。
但是謝伏危修為極高,他就算被陷落進去了,只要他想,也依然能夠一劍斬斷月見的幻影。
青年意識到自己中了幻影後面色沉了一分,他手指輕輕搭在劍柄之上。
在感知到迷霧之中日晷的劍氣朝着自己面門刺來的瞬間,謝伏危凝了靈力正打算正生斬斷這劍氣的時候。
原本朝着他刺過來的取而代之變成了蘇靈的模樣。
謝伏危手中動作一頓,在他視野之中向着他過來的不是寒冷的劍刃,而是少女巧笑嫣然的樣子。
她彎着眉眼,朝着他緩緩張開了手臂。
在劍氣擦斷了青年面頰處的那縷頭發的剎那,他這才本能的反應過來。
“我還以為要成功了呢,結果最後還是被師兄你防住了。”
蘇靈被不知春震得手發麻,她見謝伏危接住了自己這一劍後連忙往後,和他拉開距離。“小靈芝你說得對,這招對師兄根本沒用。”
陸嶺之卻并沒有回應蘇靈,劍主使用幻影的時候并不知道幻影營造的是什麽畫面,因此蘇靈也不知道剛才謝伏危究竟在幻象之中看到了什麽。
同樣的,陸嶺之也不知道。
可他看得要比蘇靈仔細,他清楚得看到謝伏危手上動作的确停頓了一秒,這代表他确實中了幻影。
最後那一劍謝伏危之所以能夠避開,不是幻影于他沒用。
而是不知春本能的反應,是劍本能擋住了月見,并不是出自謝伏危的意識。
【現在只是一招而已。】
少年看向四周慢慢消散開來的霧氣,謝伏危的身影全然映照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阿靈你往後一點,我用日晷試試,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破綻。】
【若是不成,我們再合力一擊。】
他們并沒有從一開始就兩人一并攻擊過去,因為若是如此,那麽從第一招起謝伏危就知道他們的薄弱處。
之後很難再順利攻擊。
用兩招先試探謝伏危,最後再合力攻擊要比這有勝算得多。
謝伏危中了幻影其實只是恍惚了一瞬,等到不知春接住月見的時候他的意識已然清明。
他看向蘇靈,發現少女似乎什麽也不知道,心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莫名覺得空落落的。
【接師兄第二招的是我。我在這兒,師兄這是往哪裏看?】
謝伏危掀了下眼皮,這才淡淡往陸嶺之所在的位置看去。
“月見的幻影尚且還能看,你這把日晷可能連出劍的機會都沒有。”
月見是劍冢第九層的千年靈劍,其威力雖然不比不知春,可加上它能夠攻心制造幻境的能力卻也勉強和不知春旗鼓相當。
日晷卻不是如此,它雖是千年的靈劍,但是他只不過是第七層的實力。
劍冢每隔一層其間威力懸殊,就如同一個築基和一個金丹一般。
謝伏危這話并不是嘲諷,而是實話實說罷了。
【出不出得了劍,不試試怎麽知道?】
青衣少年手中那把赤紅的長劍,在凝上劍意的瞬間宛若覆上了一團火焰。
這單單用靈力是不可能達到的,而是因為陸嶺之本身就為赤羽火鳳,屬性為火。
而日晷亦然,他只要稍微凝上靈力便能夠讓日晷的屬性發揮到臨近金丹的程度。
謝伏危瞧見那劍刃之上磅礴的靈力,有些意外地看向陸嶺之。
“沒想到你的火靈根竟然這般精純。”
【師兄謬贊了,于你比較起來我還差的遠呢。】
少年雖然這麽說着,可眉宇之間全是森然冷意。
【當心了師兄,我與你屬性相克,這一劍若是傷到了你,可不比九思落雷輕。】
萬物相生相克。
屬性相克,靈力自然相沖。
要是兩股靈力交纏在了體內,那必然疼痛難忍。
陸嶺之話音剛落,便引劍朝着謝伏危所在位置攻擊過去。
原本只是那劍刃上凝了一團火焰,不想在少年出劍的瞬間,滿天的火焰驟然凝成了一條火龍從上而下朝着謝伏危直接撲了過來。
火光之中,青年的衣袖被吹的烈烈。
他的眉眼也似覆上了一層金邊一般,耀眼又i麗。
“暮冬,歲寒見。”
謝伏危薄唇微啓,手指緩緩搭在了不知春的劍面之上。
他手碰觸的瞬間靈力也渡了進去,讓本就陰寒的不知春更是寒氣逼人。
那條火龍馬上要落下的時候,周遭連帶着地面一并被冰封起來。
蘇靈冷得直哆嗦,感知到了頭頂更凜冽的寒意後猛地擡頭看了過去。
周圍的火光被霜雪全然覆蓋,從謝伏危的指尖凝出的劍氣還沒接觸到火焰,那條火龍便被凍結在了半空之中。
冰雕似的,再無法動彈分毫。
這是不知春的第一劍式――歲寒見。
蘇靈聽沉晦提起過,這一劍式并非殺招,而為劍氣。
寒風知勁草,歲寒見後凋。
形容的便是這一招冰封萬裏的劍氣魄力。
陸嶺之屬性為火,那劍氣雖然沒有徹底進入他的身體,卻依然讓他疼得臉色蒼白。
蘇靈見了連忙上去給他渡靈力驅寒。
“最後一劍我們用那一招吧,雖然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少年一愣,長長的睫羽上有淺淡的白霜。
【可是要是失敗了劍氣相沖,你會受傷的。】
“沒事,我每天跟着沉師叔修行受的傷還少嗎?”
蘇靈一邊說着一邊拽着陸嶺之的衣袖,讓他起身往自己身旁位置站好。
“現在我們就把面前人當成要取我們性命的死敵。”
“我把我的後背交給你,你也把你的性命交付給我,好嗎?”
少年眼眸閃了閃,而後深吸了一口氣将手中的日晷緊握着。
【好。】
【阿靈,我相信你。】
謝伏危将不知春上的落雪揮去,聽到蘇靈這話後心下一怔,愕然擡眸看了過去。
在瞧見兩人引出的劍式後瞳孔一縮。
那不是尋常劍式,而是雙劍的劍式。
青年眼眸暗沉,竭力壓制着心頭起伏不定的情緒。
“半身雙劍只有結為道侶的修者才能使出。你們并非道侶,不要白費氣力了。”
“這世上哪有那麽絕對的事情,這不還有死生之交能使嗎?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蘇靈哪裏知道謝伏危此時心中有多難受,她回頭和陸嶺之對視了一眼,而後點了點頭。
兩人同時将靈力覆上,在感知到劍氣交融的瞬間,一并出劍朝着謝伏危所在方向攻擊了過去。
月白赤紅兩股劍氣交融在了一起,宛若冰火兩重天般壓制在了謝伏危的身上。
這點兒程度對他來說不算什麽,只要他想便能夠輕松躲開。
然而他并沒有避開。
謝伏危死死盯着那交融的劍氣,手緊緊握住不知春的劍柄,揮劍正面接上了這一擊。
那磅礴的劍氣驟然壓在不知春的劍刃之上,然而只是一瞬。
兩股劍氣相沖,将蘇靈和陸嶺之給狠狠撞了回去。
“咳咳,我,我還以為這一次能成功呢,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蘇靈被劍氣震得不輕,她擡起手用指腹随意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跡。
“小靈芝你沒事吧?傷得重不重?”
少年沒有說話,也不知怎麽得愕然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日晷。
不僅是陸嶺之不對勁,不遠處的謝伏危也是如此。
謝伏危與陸嶺之的恍惚不同,他的神情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和震驚,隐約之中還有幾分委屈。
在蘇靈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青年眼尾泛紅地擡眸看了過來,剛好和她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少女被謝伏危這個眼神給吓得一激靈,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對方。
青年的睫羽之上似乎有些濕潤,眼睛也濕漉漉的,好像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似的。
這個想法一蹦出在她的腦子裏,便讓蘇靈莫名覺得脊背發涼了起來。
“謝師兄……難不成你也受傷了?”
謝伏危抿着薄唇,低頭避開了蘇靈的視線。他手顫抖了一瞬,而後又克制着将不知春緩緩送入劍鞘之中。
“恭喜。”
“……你們合格了。”
半晌,青年喉結微滾,蒼白着臉色,喑啞着聲音垂眸斂了情緒。
他并沒有回答蘇靈的問題,只是這麽悶悶對蘇靈他們說道。
謝伏危說了這話後忍着難受,轉身不再看她,像是逃也似的,都不等蘇靈作何反應便慌亂離開了。
直到青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視野之中,蘇靈這才怔然回頭看向了還處于恍惚狀态的陸嶺之。
“小靈芝,真奇怪。為什麽他說我們合格了?我們最後一下明明沒接住,應該是沒合格才對啊。”
【沒接住卻比接住了更讓人驚訝。】
陸嶺之呆愣愣看向蘇靈,那雙眸子裏清晰映照着少女的模樣。
此時一陣風起,将他額前的碎發給拂開,蘇靈這才看見了裏面化開的欣喜歡愉。
【我的感知不會出錯,雖然只是一瞬間。】
【阿靈,剛才我們确實完成了雙劍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