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時候竹俞覺得自己真是個烏鴉嘴, 前一秒他才聽到動靜順嘴調侃了下,說是不是蘇靈她們為了謝伏危給打起來了。
結果兩人如今雖沒動手, 卻也和動手差不多了,都是挺糟糕的情況。
好在蘇靈不是那種不顧場合亂來的,她心下有些不愉,但也只是與謝伏危說了幾句便徑直回去了。
謝伏危下意識想要上去追她,卻先一步被掌戒長老給抓過來做了苦力。
“謝伏危,人姑娘這時候不待見你你還硬跑過去,這不是往木倉口上撞嗎?這亭樓塌了,你先給修繕了再過去尋她也不遲。這事情也不大, 她氣消了想開了也就沒事了。”
青年頓了頓,也不知怎麽的, 瞧着蘇靈和陸嶺之一并離開心裏悶悶的。
說不出什麽感覺, 就是覺得渾身不對勁。
但是他沒有細想,聽到掌戒長老的話後,又看了一眼因蘇靈靈力而塌陷的亭樓。
謝伏危想着先恢複亭樓授課要緊, 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耽擱了其他弟子的時間, 于是最後還是乖乖回去将其複原了。
蘇靈沒有走遠, 她和因為亭樓塌陷跑出來躲避的弟子們一起站着, 等到了亭樓複原了這才一并進去。
她掃了一眼周圍同門, 見他們沒有受傷心下這才松了口氣。
只是其他人還好,坐她斜上方的一個紅衣少女衣服被損壞了一角,看樣子應該是剛才跑出來的時候被掉落的柱子什麽給壓着扯掉了。
蘇靈瞧着心裏有些不好意思, 她伸手輕輕扯了扯前面小姑娘的衣袖。
等到人回過頭來的時候,這才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少女紅衣豔麗, 面容明豔,襯得她膚色勝雪白。只是眉宇之間有些傲氣, 眉眼細長,瞧着不像是個好相與的。
“幹嘛?我的衣裳都被你給弄破了一塊了,你還想要把我整個衣袖都給扯下來才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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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沒,你誤會了。我是來給你道歉的,剛才是我沒控制好力道,結果讓大家都跟着一起遭了殃,也害得你這麽好看一身衣裳給弄髒弄壞了,抱歉啊。”
“我是蘇靈,是小南峰的林風長老門下的弟子。你呢,你是哪個峰的?”
蘇靈一邊說着一邊将一根冰糖葫蘆遞給了對方。
“給,你拿着吃,酸酸甜甜可好吃了。”
少女嫌棄地皺了皺鼻子,擡眸看向蘇靈。
“你該不會以為拿着一根糖葫蘆給我就當賠罪了吧?這也太沒誠意了吧。我這身衣服可是法衣,雖品階不高,卻也是我自己做的。你拿一百根糖葫蘆也不夠抵的。”
“當然不是,這糖葫蘆權當我們初次見面我給你的禮物。你這身法衣之後下課時候褪了給我,我拿回去給你修繕。”
“你忘了,我可是器修,是專門修繕法器的。”
聽了蘇靈這話後她臉上的不愉這才消散了些,盡管有些嫌棄,卻也還是伸手接過了蘇靈給的糖葫蘆。
“哼,算你還有點兒誠意。”
“我是明月閣的樂修,我叫紅绡。先說好,我拿了你的糖葫蘆只是給你個面子,可沒同意與你交什麽朋友,你可多想。”
“好,你不生氣就成。”
蘇靈彎着眉眼笑了笑,尋常人可能會覺得少女無禮傲慢,但是蘇靈不這麽覺得,她反倒覺得和周圍大多數端着的人相比,少女格外直率可愛。
“那既然我們交換了名字,我之後可以直接叫你紅绡嗎?”
紅绡捏着糖葫蘆的棍子轉了轉,聽了這話眼皮掀了下。
“你是今年剛入門的弟子吧?”
見蘇靈點了點頭後,她抱着手臂冷哼了一下,下巴擡起了些。
“那不成,你不能直呼我的名字,你得喚我一聲師姐。”
蘇靈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原由。
一旁一直垂眸安靜的過分的少年用金蝶傳音沉聲解釋道。
【紅绡師姐比我們早兩年入宗門,因為煉化靈脈耗費的時間長了些,這才生生拖了兩年入學府。】
剛才還因為輩分高而洋洋得意,如今聽到陸嶺之這般直白戳破了她晚入學府的事情,她面上一紅,羞惱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晚兩年怎麽了?我們樂修靈力本就沒你們有優勢,我,我在明月閣資質好着呢。連我師父都誇我只差一點就趕上琳琅師姐了,只差一點,一點哦!”
一般人說謊的時候會不自覺将話重複幾遍,紅绡也不例外。
她怕被蘇靈看出什麽,連忙低頭咬了一口糖葫蘆。
結果一口下去,被酸的五官都給皺在了一起。
“口意,你這糖葫蘆怎麽這麽酸?跟琳琅師姐平日吃的有的一比,還是現在凡塵的糖葫蘆都這口味了?”
剛還勾唇笑着的蘇靈聽到對方這話後一頓,唇角的弧度也壓了下去。
不為別的,這糖葫蘆不是平日林一給她買的,而是謝伏危給她的。
他見蘇靈也喜歡吃酸甜的東西,一次性給了她好幾根,全被她放在了納戒裏。
從謝伏危第一次給她吃這糖葫蘆她就覺着和其他糖葫蘆比要偏酸口一點,但是她也挺喜歡便沒多問什麽。
如今紅绡這麽随口吐槽了一句,蘇靈才反應過來了為何這糖葫蘆會較尋常的不大一樣。
原來這糖葫蘆他原要給的另有其人。
“可能不是凡塵的口味變了,是我不小心拿錯了別人的東西。”
“畢竟不是自己的自然也不會多和心意。”
蘇靈的話紅绡聽不明白,反倒陸嶺之下意識将視線往琳琅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薄唇微抿,金蝶的翅膀也跟着顫了一下。
入學府的第一天,蘇靈心情不大好,陸嶺之也有心事。
好在上午也就一堂樂理課,再加上琳琅身子虛弱有些撐不住,早了好些便下課了。
蘇靈從紅绡那裏拿了那件法衣,和陸嶺之簡單打了聲招呼便徑直離開了。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可擡眸瞧見了那邊林一的身影後,最後還是将要說的話給咽了回去。
蘇靈如今還尚未學會禦劍飛行,來回靈越峰都是由林一接送的。
白衣小童變換成一只巨大的仙鶴,那雙眸子清透澄澈。
等到蘇靈踩上來的時候,他留意到少女心情不大好,都不用問,循着那藏青色身影所在的方向一看。
不出意外看到了琳琅。
琳琅臉色要比往常時候更加蒼白,微蹙着眉,唇色也淺淡。
青年扶着她站穩,視線一直在往四周掃,看到了蘇靈後眼睛一亮,剛準備上前的時候少女先一步讓林一載着她離開了。
謝伏危一怔,想要追過去,琳琅輕輕拽住了他的衣袖。
她勉強勾唇笑了笑,聲音也輕柔。
“忘了剛才掌戒長老的話了?如今蘇靈師妹正在氣頭上,你要是這麽直接過去找她也沒用呀。你再等等,等到明天來學府的時候再與她好好解釋解釋。”
“可是……”
“你放心,她是個通透的人,不會與你計較這等小事的。”
兩人的對話陸嶺之在一旁聽了個完全,他看向謝伏危在聽了琳琅的話後似乎真的覺得是這麽個道理,竟然真的不打算追過去的時候。
謝伏危并不知道剛才糖葫蘆的事情,他可能只以為是之前的事情惹了蘇靈,她如今這才沒消氣。
想到這裏陸嶺之心下一動,那浮羽金蝶的翅膀也跟着顫顫巍巍,抖落了好些金粉。
“小師弟,蘇靈人都走了,你還在這裏傻站着幹什麽?”
竹俞笑着調侃了一句,走過去發現少年垂眸似乎有什麽心事。
【師兄,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什麽?”
陸嶺之平日就算不笑,眉眼之間也柔和,如今眼神沒有絲毫暖意。
【蘇靈和謝師兄的事情。】
竹俞一愣,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擡起手摸了摸鼻子,灰藍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情緒。
“這件事我的确知曉,我也以為你也知曉了,畢竟當時他們兩人的劍意相融了你也瞧見了。”
【劍意相融不代表心意相通,難不成單單憑着這麽一點就能決定兩人的緣分嗎?】
少年沉默了一瞬,在瞥見竹俞愕然的眼神時候,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低頭避開了對方的視線,半晌這才悶悶地說道。
【……這也太荒唐了。】
竹俞斂了笑意,将手中的扇子慢慢合上。此時周圍已沒什麽人,他想要說什麽也不需要什麽顧忌。
“這感情之事的确荒唐。劍意相融是天生劍侶不假,結劍侶與否卻無人能夠強迫的。”
“謝伏危雖然未通情愛,什麽都不懂。可如若蘇靈無意這劍侶也結不成。”
少年聽後瞳孔一縮,浮羽金蝶也跟着顫抖了好些。
【你的意思是說,是她先……】
“那可不。”
怕說得太狠了打擊到陸嶺之這顆少男心,竹俞斟酌了下語句,話鋒一轉。
“不過小師弟你也別太難過了,蘇靈才和謝伏危見了幾次面,能有多深的感情?謝伏危生的好,你也不差,蘇靈無非是見色起意,等到她之後那點好感給磨得差不多了自然也就放手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挑了挑眉,見陸嶺之怔然的模樣,擡起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你也別太着急了,謝伏危畢竟是個無心之人。”
“你日後有的是機會。”
竹俞與謝伏危是同門,素來也沒什麽仇怨,他今日說這話并不是為了寬慰陸嶺之,更不是對謝伏危有什麽意見。
而是實話實說的。
哪怕蘇靈說了她喜歡謝伏危,說想試試的時候,他也只是一瞬驚訝卻也沒多在意。
少年人做事大多遵從本心,不會思考太多彎彎繞繞的事情。
等到一腔歡喜慢慢被磨滅殆盡,她也就不會再一個勁兒的撞南牆了。
不僅是竹俞,可能連掌戒長老,乃至林風他們都沒想過蘇靈會和謝伏危走到最後。
竹俞的話陸嶺之聽進去了,但是他心下還是隐約不安。
畢竟謝伏危是個無心之人,可蘇靈不是。
【……師兄,之前你與我說的那朵七葉一枝花,能借與我嗎?】
……
林一載着蘇靈回小南峰的路上飛得并不快,他看得出背上的小姑娘雖嘴上說着讓他飛快點,可視線卻不自覺靈越峰方向看。
她是希望謝伏危追上來的。
他看破不說破,也不自覺放緩了速度,等着謝伏危過來。
可慢慢的,從雲層之下已然瞧見下面小南峰了,也沒有看到謝伏危的影子。
“這才第一天去學府,你就受不了了?”
林一不慌不忙地扇動着翅膀,薄如煙的雲霧從他身旁擦過,連帶着一并籠在了少女的眉眼。
“那琳琅和謝伏危算起來也相識百年了,你與他就算是命定劍侶也不過幾面之緣,自是比不過他們情宜深。我之前便同你說過了,你如今氣惱了算什麽事。”
“我不是氣他與琳琅師姐關系親密。我本就和他只是個口頭劍侶,尚未結契,更別提什麽結道侶了。”
拂面的風将她頭發吹亂了好些,蘇靈擡起手将面頰處的碎發別在耳後。
“我知道他如今對我并無情意,同樣對琳琅師姐也沒那個意思,一個沒開竅的人我與他計較這麽多幹什麽?”
“那你一路上還悶悶不樂的?”
“……我是惱他将別人的東西拿來讨好我。”
更可氣的是還不自知。
蘇靈和謝伏危如今這個關系很微妙,口頭上兩人的确算結了劍侶。
她想要對方特殊些對待她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她才是他的劍侶。
在沒見到琳琅之前蘇靈并不着急,她覺得自己算是個有耐心的人,可以等謝伏危開竅。
她打算從劍侶這個身份入手,一點一滴慢慢滲透他的生活,溫水煮青蛙。
但是這一切在見到琳琅時候便行不通了。
因為有人先她一步這麽做了,而且還早了近百年。
林一不知道蘇靈此時在想些什麽,只是聽她說了這麽一句,大致上也猜到了那“別人的東西”指的是琳琅的東西。
雖然他不怎麽看好謝伏危和蘇靈,但是他也不希望看她這樣消沉。
他頓了頓,這才沉聲說道。
“其實你也不必太在意琳琅的事情,先不說謝伏危對琳琅無意,就算有意,可他們兩個屬性相克,也是不能結合的。”
“退一萬步哪怕琳琅和他屬性相合,那位也不會同意。”
這也是為什麽琳琅有意謝伏危,卻只能陪在他身邊,從不說破那層關系的原因。
盡管林一對這些事情并不在意,可從他這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琳琅其實也是個可憐人。
要是謝伏危無情道一直不破,她一直這麽陪在對方身邊也算遂了個長相伴的心願。
只是如今蘇靈這個命定的劍侶出現了,她這才不安慌亂了起來。
這不是什麽不能理解的事情。
換做任何一個人來說,原本以為有個東西自己得不到,別人也得不到,她倒不會覺得有什麽。
一旦有人打破了這種情況,她心裏也很難平衡。
蘇靈本就沒對琳琅沒什麽太大的意見,畢竟喜歡一個人是身不由己的,再聽到林一這麽一番話。
她順着想了下,也覺得今天自己是過了點。
不過不是對謝伏危過了,而是琳琅。
她沒有遷怒誰,但是當時也是自己的靈力沒控制好這才傷了對方。
想到這裏,少女沉默了半晌,最後擡起手輕輕撫摸了下林一柔軟的羽毛。
“林一,今天的事情其實是我的不對。我撥弦的時候沒控制好靈力,傷到了琳琅師姐。結果我只顧着生氣謝伏危只護了她沒護住我,剛才我又因為糖葫蘆的事情先一步走了。”
說到這裏蘇靈嘆了口氣,回想了下剛才的事情。
“哎,到最後我都沒給她道個歉,實在不該。”
林一沒想到他只是安撫下對方,不想她竟自己開始反省起自己來了。
“你要是覺得對不住她,你可以挑個輕便好用的法器或者玉石過去送與她,當面賠個禮道個歉這件事便算了了。左右你也不是故意的,她沒那麽小心眼。”
“你說得對!反正師父倉庫裏那麽多堆積着不用,我挑個送去正好。”
蘇靈這麽想,也是這麽做的。
她當即回了小南峰,從林風堆放法器的倉庫裏挑了個觸手生溫的暖玉。
又找了根紅繩系上,做個玉飾再合适不過。
林風見蘇靈拿了暖玉也沒說什麽,注意力被她拿回來的那件紅色法衣給吸引了視線。
“你這衣服是哪兒撿來的?破破爛爛,亂七八糟的,還敢拿在為師眼前晃悠,礙眼得很。”
“這是明月閣一個師姐的法衣,我今日上課撫琴時候沒控制好靈力,不小心損壞了她的衣裳,便得了她允許拿回來修繕了。”
蘇靈一邊說着一邊順手取了林風那盒天蠶絲,準備凝靈線一并修補那件法衣。
剛才任由蘇靈拿暖玉都沒反應的老者見了,連忙起身将那盒天蠶絲給搶了過來。
“你這個敗家玩意兒!一件二品法衣而已,你随便用靈線補補不就成了,竟然要拿千年蠶絲補!你是想把老夫早日氣死好繼承小南峰這個山頭是不是!”
“……師父,這天蠶絲不就是用來修繕法器用的嗎?我用來補個法衣也算物盡其用啊。再說用靈線補不夠結實,很容易二次破損的。這衣服是我弄壞的,我要是随便補補還回去,人穿一兩天又壞了,這不是打我們小南峰的臉嗎?”
蘇靈知道林風摳門兒,但是更知道他好面子。
果不其然他聽了這話後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什麽,最後只得悶悶地開口。
“那也不能用千年蠶絲,這多暴殘天物啊。”
他這麽說着,回屋子裏拿了一匹鲛绡出來,看年歲至多不過百年,成色卻是上好。
“拿這個補吧。”
蘇靈接過,挑了顏色淺的地方凝成線縫補。
修補一件二品法衣對她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再加上損壞的地方也不多,沒過多久便修好了。
這不是蘇靈第一次修繕法器了,平日林風也會鍵幾件品階低一些的玩意兒扔給她。
只要能夠找到修繕的材料,她基本上都能應付。今日也不例外。
林風在一旁看着蘇靈精準控制着靈線,每一根都完美契合在法衣上,看不出什麽破綻。
他捋着花白的胡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錯,你對靈力控制得越發精準了,過不了幾日為師再給你幾件中等品階的法器,你應該也能上手一部分了。就是制作法器可能得再等上一段時間……”
他說到這裏一頓,餘光瞧見了一旁不知為何突然皺眉的林一。
白衣童子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勾勾注視着蘇靈手指上纏繞着的靈線。
“林一,你想什麽呢想得這麽認真?”
“沒什麽真人,我就是看蘇靈修補法衣看入神了。”
林風掀了下眼皮,林一跟了他百年,他說沒說謊他看一眼便知。
只是見對方不願意說,他也沒追問什麽。
“行了,你們在這裏該幹嘛幹嘛吧。今天修繕法器時候坐着半天都沒換姿勢,弄得老夫腰酸背痛的,我先進屋休息一會兒。”
他也不管蘇靈他們如何,說着起身背着手徑直進了屋子。
等到林風進了屋,蘇靈這才放下手中的法衣,擡眸看向了一旁的白衣童子。
她見林一欲言又止的樣子後,疑惑開了口詢問。
“林一,你剛才是不是有話要與我說?”
“你之前回來時候不是與我說你今日是因為撫琴沒控制好靈力,這才不小心傷了琳琅嗎?”
林一緊皺着眉,白淨的小臉少有的沉了幾分。
“可剛才真人分明誇你靈力掌控得精準。你縫補法衣時用的靈線應當和凝的琴弦相差無幾,這靈線你控制得這般精準,為何撫琴時候會出現那般情況?”
少女一愣,下意識看了手指上纏繞着的靈線。
之前想着從未碰過琴瑟,可能緊張些不小心沒控制好力道。如今聽林一這麽一說,她也後知後覺覺察出了不對勁來。
“……你的意思是可能并不是我靈力沒控制好,而是那琴有問題?”
林一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搖了搖頭涼涼說道。
“我想更可能是人。”
蘇靈沒說話,長長的睫羽顫了幾下,眼眸裏的情緒閃爍着,最後全然掩藏在了眼睑的灰色之下。
她很少會用惡意揣測旁人,可今日之事細想下的确有些蹊跷。
蘇靈紅唇微抿,垂眸看了一眼手中那塊暖玉。
“既然只是可能,那麽背後這般猜忌人也不好。”
“反正我也一會兒要去賠禮道歉,有什麽不明白的當面問了便是。”
……
不僅是蘇靈覺得蹊跷,竹俞也覺察到了不對勁。
他回清竹峰的時候想了想也沒想明白,畢竟當時他并不在現場,也不知道蘇靈是如何撥弦的,竟有這般大的威力。
“小靈芝,你當時就在蘇靈旁邊坐着吧,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按理說琳琅再如何孱弱,可也好歹是個金丹啊,離得近也不至于被傷到咳血吧。”
其實陸嶺之也是剛才才想明白究竟原由。蘇靈的靈力确實霸道強橫,也比同屆的弟子要更充沛純粹。
她撥弦的時候威力肯定要比其他人要強上兩三倍,但是要将一個金丹震開。可對于一個尚未築基的弟子來說,也是很難做到的。
聽到竹俞的話後,少年的眸子閃了閃。
【當然不至于。】
陸嶺之說這話的時候面上如同覆上了一層霜雪。
金蝶扇動着翅膀的頻率也快了好些,暴露出了他情緒的波動。
【可如果蘇靈的那把琴是六品以上的法器的話,那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