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琳琅身子本就弱, 加上常年內傷未愈,那一記靈力沖擊太大, 哪怕謝伏危給她渡了靈力她也許久沒有回複過來。
青年扶着她回了萬劍峰,垂眸看她臉色蒼白如紙,他不自覺皺了皺眉。
“師姐,蘇靈天賦再好如今卻也只是個尚未築基的弟子,你怎麽會被她一記靈力傷成這樣?”
他只是單純疑惑,想也沒想便詢問出口。可落在琳琅耳中卻是質問的意思了。
“伏危,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你是懷疑我對蘇靈做了什麽,故意陷害她嗎?”
琳琅咬了下嘴唇, 剛才還緩和了些的情緒一下子又被激起。
她的胸脯因為劇烈呼吸而上下起伏着,還沒等謝伏危反應過來怎麽回事, 她喉中一甜, 竟生生吐出了一口血來。
謝伏危心下一驚,連忙伸手去給她擦拭。結果手還沒有碰觸到琳琅,她便側臉躲開了。
“咳咳, 我知道蘇靈師妹是你命定的劍侶, 于你自然是特殊的。可我與你也有近百年的情分, 她是你的劍侶, 我豈能害她?”
說到這裏她深吸了一口氣, 平複了下情緒後擡眸直勾勾看向青年。
“而且此次受傷的是我,師妹可分毫未傷。我要是真的揪着想要陷害她,怎麽可能會這般輕易放過她?再說了, 退一萬步就算我要陷害她,又是因為什麽?”
謝伏危只是不解, 這才想到了下意識這麽問了一句。不想對方的反應竟然如此激烈。
“師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奇怪就多嘴問了一句……”
他見琳琅氣成這樣, 連忙解釋道。
可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琳琅沉聲打斷了。
“伏危,你以前可從來不會好奇除了修行之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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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清麗的面容淡了幾分,心也跟着冷了下來。她與謝伏危相識百來年,對方是個什麽性子她再清楚。
他對旁的事情沒什麽好奇心,無欲無求跟靈山的佛修一般。更不會懷疑她。
如今這般問了,顯然是對蘇靈上了心。
謝伏危薄唇微抿,雖心裏還有不解,但是見琳琅面色很不好看,最後還是将疑惑咽了下去。
“好,你別惱,我不問便是。”
“你內裏還有淤血,我帶你去靈泉泡一泡,這樣可能會好受些。”
聽到這裏琳琅的臉色才緩和了些,她遲疑了一會兒,見青年還站在自己身旁直勾勾注視着她。
她指尖微動,朝着他張開了手臂。
“我走不動,你抱我去吧。”
說這話的時候琳琅的面容染上了一抹緋色,低垂着眉眼避開了謝伏危的視線,如三月桃花般嬌豔。
謝伏危眨了眨眼睛也沒多想,彎腰伸手穿過她的膝彎,毫不費力便将她給抱了起來。
琳琅唇角不自覺勾起了一抹笑意,輕輕将頭靠在了青年的胸膛。
謝伏危身上有淺淡的雪松氣息,帶着點兒沉香木的清冷,說不出的好聞。
每一次謝伏危抱着她的時候她都會忍不住湊近細細嗅一嗅,哪怕靠近寒意太重,她也覺得莫名滿足。
萬劍峰有一池千年靈泉,是在後山位置。
謝伏危抱着琳琅過去得走上一段路,他走得平緩,剛過拐角位置,不遠處一抹羽翼白便緩緩落在了峰門前。
青年沒留意,反倒是琳琅餘光瞥見了。
她圈着謝伏危脖子的手一頓,在他覺察到什麽的時候下意識拽了下他的衣袖。
“伏危,可以快點嗎?我有些難受……”
謝伏危聽了這話也沒再往後看,步子邁得更大,抱着琳琅頭也不回得往後山那邊過去。
那抹藏青色的衣角就這麽擦過不遠處蘇靈的視野,如一縷青煙被風吹散到無蹤影。
“……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林一沉默了一會兒,變換回了人形這麽說道。
少女手上拿着暖玉,明明是塊觸手生溫的好玉,可如今碰觸時候只覺得掌心刺骨生喊。
她原本來只是為了給琳琅當面賠禮道個歉,卻不想見到了這麽一幕。
怪不得之前林謝伏危沒有追上來,原來是在這裏給絆住了腳。
林一見蘇靈站在原地也不說話,臉色無悲無喜瞧不出什麽情緒來。
他掀了下眼皮看了蘇靈一眼,而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那這暖玉你還送嗎?要是覺得今日不方便就改日吧,反正我是不介意到時候再載你過來一趟。”
“送啊,怎麽不送?我們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幹什麽非要我們回避?小南峰距離萬劍峰這麽遠,總不能讓你白飛一程吧。”
蘇靈和其他人的腦回路不大一樣,越是遇到這種情況,哪怕會有些尴尬微妙,但是她都不會先一步避開。
她性子一向強硬,只要不是她的錯,她不會服軟退讓分毫。
林一見蘇靈态度堅決的樣子,想起剛才那畫面着實頭疼。
“那我們去那邊亭子坐着等吧,幹站着也累。”
少女跟着林一過去坐着等謝伏危出來。
結果等了半晌也不見人影,她皺了皺眉,抱着手臂疑惑地掃了林一一眼。
“他不是只是送琳琅去後山靈泉嗎?怎麽過了這麽久還不出來?後山離這裏有那麽遠嗎?”
林一正拿着杯盞倒茶,聽到蘇靈這話後遲疑了一瞬。
“……他應該是沒離開,在靈泉外邊守着琳琅。”
“千年靈泉力量霸道,琳琅身子虛,他可能出什麽意外。”
少女眸色沉了一分,手指一下一下點着桌子,連帶着杯盞裏的茶水也跟着蕩起了幾圈水紋。
“林一我不明白,他們兩人感情再深也不過是個同門師姐弟而已,怎麽如膠似漆得跟結了道侶似的。”
“要是謝伏危的無情道被她破了我保證歇了心思默默祝福,可關鍵是他并沒有,他們也沒有确定任何關系。謝伏危什麽都不懂也就算了,為什麽琳琅師姐也還這般……”
“我這算是見色起意試一試,但是我和他是命定劍侶,我至少還有些希望。可她屬性也和謝伏危相克,這本身就不可能啊。”
這個疑惑其實從蘇靈發現琳琅對謝伏危有意的時候她就想問了,可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時機。
如今瞧見了剛才謝伏危抱着琳琅去靈泉那一幕後,她越發覺得不理解。
林一的眉眼被氤氲的熱氣給遮掩,長長的睫羽顫了一下。
“琳琅的行為在你眼裏真的這般難以理解嗎?”
“什麽意思?”
“我雖沒什麽情緣,卻也看得分明。琳琅的行為無非是得不到便貪戀那份陪伴罷了,她喜歡謝伏危,所以放不下。”
白衣童子眸子很亮,看向蘇靈的時候裏面映照着周圍清竹蔥郁,說不出的生機萦繞。
“蘇靈,有時候我覺得你真灑脫是假,真無心才是真。”
“你真的喜歡謝伏危嗎?”
林一的話讓蘇靈沉默下來,她其實也說不清楚自己對謝伏危的心思。
要說不喜歡是騙人的,因為只要是他所在的目光所及的地方她的視線都會不自覺追随,想要碰觸他,想要親近他。
可要說有多喜歡,蘇靈卻是不大确定的。
她喜歡謝伏危,或許只到喜歡為止。
遠遠沒到愛的程度,更多的可能是因為劍侶之間的占有欲在作祟。
蘇靈想到這裏指腹不自覺摩挲了下手中的暖玉,周圍雲霧如煙,好似突然一切都看不真切了。
“是喜歡的。”
半晌,她輕聲回了一句。
“包括我之前說的想與他試試,想要與他結為道侶也都是真心。”
“只是這份喜歡還遠遠不夠,比起琳琅師姐,我的喜歡太輕了。”
林一早知道蘇靈并沒有多喜歡謝伏危,大多只是因為那副皮相。
但是在真正聽到她承認的時候,他心裏有些微妙。
“……這樣也好,情不到深處不會傷人。”
其實他想說的并不是這個,他想說的是。
【無情之人最傷人。】
……
琳琅泡完靈泉出來的時候,果不其然瞧見了外面守着她的謝伏危。
她眼眸柔和,面色也比之前好上許多,帶着氤氲的水汽宛若踩在雲端般。
“抱歉讓你久等了。”
謝伏危搖了搖頭,見她已經沒什麽事了後這才拿了劍準備去後山小竹林那邊練劍。
這段時日山下沒什麽妖獸需要斬殺,他便一直在宗門待着,平日也沒什麽事情幹,不練劍手生的厲害。
“伏危,你這是要去小竹林那邊練劍嗎?”
琳琅頓了頓,見謝伏危拿了劍便要轉身離開,連忙喚住了他。
“師姐可是身體還有不适?”
“沒,我就是順嘴問了一下。你今日光是圍着我轉了,我想着每晚的靈泉也算提前泡了,你可以練久一些,不用着急回來。”
靈泉每日不可多泡,他想着也是這麽回事,于是不疑有他。
謝伏危囑咐了幾句如若有需要便來尋他後,便徑直往小竹林方向離開了。
見謝伏危身影慢慢消失在了視野,琳琅這才松了口氣。
剛準備回房的時候,餘光瞥見了一個淺藍色的身影。
“琳琅師姐,你大可不用這般特意支開謝師兄。我今日來萬劍峰不是來找他的,而是來尋你的。”
在琳琅暗示謝伏危晚些回來的時候,蘇靈其實已經過來了。
萬劍峰和旁的峰不同,這裏籠罩着宗主的神識,有化神期的神識在,一般峰內的弟子都不會想到探知神識去感知什麽。
一方面蘇靈斂了氣息,另一方面是謝伏危并沒有在自家峰內還如此戒備探知神識。
這也是為什麽蘇靈過來的時候謝伏危沒有覺察到。
琳琅從剛才泡靈泉時候便遠遠看到了踩着林一飛到山門的蘇靈,她不想蘇靈和謝伏危有太多接觸,這才見他要去小竹林時候也沒有多加制止。
反而暗示他晚些回來也無妨。
林一見蘇靈過來,原以為是要質問謝伏危什麽,不想她并無此意。只等着謝伏危離開後,這才從拐角處走出來。
他是一只仙鶴,也不好插手他們的事情,便走遠了些回避。
而此時只有琳琅和蘇靈兩人。
琳琅微微皺了皺眉,謝伏危生了一副好皮相平日裏不乏女修青睐,有羞赧的有強勢的也有死纏爛打的,卻從沒有像蘇靈這樣淡然平和的。
她看不透蘇靈想要做什麽,只抿着紅唇,半晌才開口。
“不知蘇師妹找我所為何事?”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來給你道個歉賠個禮。”
蘇靈說着将備好的暖玉遞了過去,暖玉溫潤,哪怕此時在屋檐下站着光線昏暗,也能夠瞧清楚那上好的成色。
“今日我雖是無意,可的确是我不小心傷了你。”
“這是昆侖暖玉,我看師姐體寒身子,拿着這暖玉也好暖身子。”
琳琅沒想到蘇靈大老遠從小南峰趕過來就是為了和自己道歉賠禮。
她眼眸閃了閃,看着少女手中的那塊暖玉後心下一動。
“師妹費心了,我只是一點小傷并不礙事。這昆侖暖玉難得,我受不得。”
蘇靈早知道琳琅不會輕易要她的東西,聽了她這話也不意外。
她上前一步将那暖玉遞了過去,手舉着也不放下,就等着對方主動來拿。
琳琅見蘇靈态度堅決,想着這麽僵持着也不好,于是嘆了口氣。
“那好吧,這暖玉我就收下了,多謝師妹。”
她說着伸手去拿,結果碰到了,卻無論如何也拿不過來。
蘇靈捏着那紅繩,不知為何不願意松手。
琳琅面色沉了一分,擡眸直直看向對方。
“師妹這是何意?莫不是特意拿着這暖玉戲耍我?”
“師姐你誤會了。這暖玉的确是我挑選來送與你賠罪的,我并無戲耍之意。”
“這暖玉自然是要給的,只是在此之前我心有困惑想要找師姐解惑。”
少女唇角的弧度斂了些,那雙眸子剔透,說不出的清澈。
好似能夠映照萬物。
“今晨我用的琴似乎和尋常弟子用的不同,師姐可知其中原由嗎?”
蘇靈說完這話後見琳琅怔然了一瞬,避開了她的視線。
她眼眸閃了閃,用力将那暖玉從對方手中抽了回來。
“看來真正該賠禮道歉的該是師姐才是。”
“我不知道師妹你在說什麽。”
琳琅正了正情緒,這才擡眸看向了蘇靈。
“你撫的那把琴品階的确要比旁的弟子高兩品。無論你信與不信,我當時只是想着你是伏危的劍侶,伏危平日很是照顧我,便就将品階最高的法器給了你。”
“我并未對你起過旁的心思。”
在琳琅說這話的時候蘇靈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看不出來有沒有說謊。
或者是半真半假才叫人看不出什麽破綻。
蘇靈眨了眨眼睛,手指動了動,把玩着那塊暖玉。
“師姐的意思是早就知道不是我的問題,而是那法器品階過高才傷了你對嗎?”
“我記得之前你從頭到尾只提起我是無心之過,卻一句也沒提這法器的事情。”
她可以相信一開始那法器給了她用對方是無心的,但是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她卻不得不多想。
琳琅咬了下嘴唇,好不容易恢複了些的氣色又染上了一層霜白。
“是,我的确是故意不提起法器的事情的。但是我并不是針對你,我只是不希望伏危與你親近。”
“你是他命定的劍侶又如何?他是個無心之人,我都不求能與他結為道侶,我只求能夠一直陪着他。可為什麽你出現了就要霸占我的位置,成為那個唯一有資格光明正大與他度相伴相随之人?”
要是旁的人聽到了這番話可能會動搖或者心生不忍,然而蘇靈不會。
她的神情乃至心境都格外平靜,像是湖面一般無風無波。
“師姐,他無情道未破,你也未與他确認關系。據我所知他一直貼身照顧你是因為你救了他受了重傷,再加上落下了病根。”
“如若沒有這一回事,他想必也不會這般緊張你。”
“感情之事可沒有先來後到一說,你沒有希望想要一直讓他只陪着你一人是一己私欲。我想要試試也是我的事情。”
蘇靈捏着手中的暖玉,思索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将它塞給了琳琅。
“琳琅師姐,男人其實沒那麽重要。你喜歡了試過之後若得不到就放手,放過自己,給自己留個體面。”
“那我要是偏不放呢?”
“那我們就各憑本事。”
她說完這話便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了,而走去的方向正是謝伏危剛才練劍的小竹林。
琳琅見了一驚,連忙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要做什麽?”
蘇靈沒那麽多顧忌,琳琅做什麽事情都會找個合理的借口,但是她不會。
她伸手将琳琅的手掙開。
“我自然是去找我的劍侶……”
她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了不遠處例行過來主閣彙報事務的掌戒長老,這邊動靜不小,老者也覺察到了。
“掌戒長老。”
蘇靈笑着朝着他揮了揮手,一旁的琳琅見了也連忙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掌戒長老掃了兩人一眼,一個散漫随意,一個拘謹規矩,性子相差天壤之別。
“你是小南峰的蘇靈吧,這都快晚上了,你來萬劍峰做什麽?”
“今日不小心傷了琳琅師姐,特意前來賠禮道歉。”
蘇靈說着伸手将琳琅往掌戒長老方向輕輕推了一下。
“對了,剛才琳琅師姐還與我提起您呢。她說您最擅五行,與宗主相比也毫不遜色,正想要來向您讨教一番呢。”
“我還有事,我就不打擾你們探讨術法啦。”
“我什麽時候說過……”
琳琅一愣,等到反應過來之後身後早已沒了蘇靈的身影。
就連亭子旁那只仙鶴跟着一并消失不見了蹤影。
……
小竹林一年四季一片蔥茏青綠,風一吹竹葉便如飛花般映入視野。
青年一身藏青衣衫,此時夜色淺淡籠罩下來,将他的身影一并融在了竹林之中。
只有那劍光森然,生生将夜色劃破。
月光清冷,全然映照在了他的眉眼。
謝伏危聽到了落葉之外的聲響,他手腕一動,劍風凜冽,直接将那竹子從中間削成了兩截兒。
樹葉飒飒,“轟隆”一聲那竹子也倒在了地上。
“師妹?”
他連忙收了手中的劍,上前走到了蘇靈的面前。
“你怎麽來了……”
謝伏危說到這裏一頓,垂眸仔細看了下她的神情,見她一派平靜心下有些摸不準她究竟生氣沒生氣。
“師妹,今日之事是我不對。”
“謝伏危,叫我名字。”
“蘇靈。”
青年的聲音依舊又沉又低,和夜風擦過耳畔般,酥酥麻麻得厲害。
蘇靈眼眸閃了閃,上前伸手将他抱住,頭輕輕靠在了他的胸膛。
他身子一僵,顯然沒想到蘇靈會直接抱住他。
“你,你怎麽了?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平日裏練劍時候靈活的手臂如今擡起也不是,放也不是,就這麽無措地張開着。
思索了半晌,他指尖微動,學着宗門其他師兄安撫自家劍侶時候那樣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你別生氣,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生氣,可是你只要與我說我會努力改的。”
“真的?”
謝伏危慎重地點了點頭,俊美的臉上神情很是認真。
“你是我的劍侶,我自然都聽你的。”
“那你以後可以不要抱着琳琅師姐去靈泉,也不要在外面守着她嗎?”
“可是她身子虛弱,我……”
蘇靈臉色沉了幾分,抱着謝伏危的手不由更用力了。
“萬劍峰又不是只有你和她兩個人,你随便找個師姐師妹去陪着她不是更避嫌嗎?”
其實之前謝伏危也這麽與琳琅說過,但是琳琅說總是麻煩師姐師妹們不好,她便一個人去靈泉了。
之後因為沒人守着在靈泉裏昏迷了被守夜的弟子發現抱出來,修養了好幾日才恢複。
謝伏危怕再出什麽意外,便又像之前那般守着她了。
想到這裏,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可在低頭對上蘇靈那雙明亮的眸子時候,要說的話也不知怎麽得給生生咽了回去。
“……好。”
蘇靈見他答應了,高興地彎了眉眼。
可轉念想起了什麽,心下又有些不樂意了。
“險些被你給蒙混過關忘了正事。”
“這個糖葫蘆是怎麽回事?”
她将之前謝伏危給她的糖葫蘆一股腦都拿了出來,一共三根,全部還給了對方。
“這是你專門給琳琅師姐買的吧?”
謝伏危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蘆,色澤瑩潤豔麗,忍住了咬一口的欲望。
“她喜歡吃酸甜的東西,所以每次下山都囑咐我給她帶一些糖葫蘆。”
“她要了,我就給她買了。”
他專注地看着蘇靈的眼睛,這麽認真解釋道。
“我買的多,見你也喜歡糖葫蘆,就順手給你也拿了幾串。”
蘇靈聽出來了,謝伏危雖然在解釋,可他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意這種事情。
因為他的眼神都帶着詢問和疑惑。
“既然這是你買給琳琅師姐的就不要給我,我不喜歡。”
謝伏危皺了皺眉,見蘇靈又不高興了,他喉結滾了滾。
“那你喜歡偏甜還是偏酸的糖葫蘆,我下次給你另帶。”
“……說來說去你還是沒懂,帶酸的還是甜的不都一樣嗎?”
蘇靈這麽低聲嘟囔了一句,想着一時半會兒謝伏危也不會明白,只得嘆了口氣打算換個話題。
“不一樣。”
他薄唇微抿,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一個是她要,一個是我想。”
“她要我才給她買了,你是我想你開心,我想給你買。”
“是不一樣的。”
蘇靈怔然地看向謝伏危,結果一擡頭便撞進了他那雙清亮的眉眼。
月下清風,四周一片靜谧無聲。
風動之外,她心跳也如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