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素潔的月光透過窗戶, 在床上之人的臉上灑了一層銀霧般的淡光, 勾勒出娴靜溫和的輪廓,從眉間漫到下巴,留下柔柔的笑。
“月彥, 回家後我有事想跟你說。”若菜側身撐坐起來, 黑直的長發垂落,洩了一背。
她早就想把鬼的事和種子的事告訴他了, 只是月彥一直在忙,找不到機會說。
無慘對她想說的事毫無興趣,假裝深情地敷衍着, 末了關心了一句, “嗯好, 身體怎麽樣了?剛才有弄痛你嗎?”
若菜臉一紅,含嬌帶怯地輕輕搖頭。
起初月彥的動作有些粗暴, 但也許是之前在夢裏就情動了的關系,進入十分順利,之後不斷攀升,到達頂峰, 酐暢淋漓。
經過月光的朦胧過度, 無慘第一次正眼看她, 發現若菜長得極美,既有屬于平安京的清貴優雅,也有屬于大正的爛漫炫目,比起堕姬多了些更深層次的東西, 毫不誇張地說是他一千年來見過的最美的女人。
把她變成鬼。
等實驗成功,沒必要非殺了她,就當身邊多擺了樣聽話的物件。
無慘的右手繞過若菜的脖頸搭在她肩膀上,只要他想,随時能扭斷她的脖子,這個女人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
突然被擁入懷是若菜沒有想到的,依偎在他身上,還未享受這一刻的溫情,香水味絲絲袅袅地在鼻尖缭繞。
臉色不由白了幾分,閃過一絲受傷。
生意場上逢場作戲她理解,就怕男人會一時犯錯,若菜不是不相信月彥,而是忽然對自己沒了信心,蒼白地笑,“月彥,你喜歡我現在的樣子嗎?還是更喜歡卷發的時候?”
無慘看了她一眼,卷發的她是什麽模樣事實上已經記不清了,因為根本沒有在意過,直發也有直發的溫婉韻味。
無慘不想費心去猜她突然這樣問的原因,只說,“若菜,你有心事。”
被點破後,若菜半垂下眸,斂不去眼中的不安,“即使月彥你說最愛的人是我,我依然很恐慌,我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變成這樣,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可聞到你身上的香水味總也忍不住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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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很麻煩,無慘早就知道,就連堕姬也是,在他面前或許有所收斂,其他時候性格嬌縱,不過工具的話只要聽話就可以了。
無慘把手蓋在若菜的頭頂,不輕不重地壓下,只要他想,随時都能結束她的生命,很享受這種盡在掌握之中的暢快,“我和二宮桑在京極屋談生意,你也知道生意場上的事,如果因此讓你失去了安全感,那麽我再重複一遍。若菜,花魁再美,也只有你是我的妻子,我愛的只有你一個。”
走在懸崖邊,在随時會掉下去的恐慌面前出現了一只手,牢牢抓住她,将她從深淵旁拽了回來。
有水滴在眼中化開,暈了層清淺的水霧,若菜眨了眨眼,将其藏起來,口中不禁喚了聲“月彥”。
無慘果然第二天就把若菜送回家,還把小黑接了過來,若菜相信炭治郎,沒有強要留在吉原。
無慘把貓送到,只陪了若菜一會就走了,若菜等不及叫住他,房門已經被關上。
嘆氣,只能下次再說種子的事了。
不管怎樣,若菜始終很在意把鬼變回人類的實驗,炭治郎從鬼身上入手,兩個人可以兵分兩路,這樣不沖突,若是她能先一步研制出藥劑,也能拯救更多的人。
摸了摸肚子,若菜不會天真地認為只有成年人才會被變成鬼,也許還有不懂事的孩子,因為孩子的思想還未成熟,是最好控制的。
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變成鬼之後崩潰的不僅僅是個人,而是整個家。
若菜一覺得身體恢複過來就鑽進了實驗室,沒有鬼的血液或者組織标本,沒有實驗方向,只有不知道能不能走到的最終目的地,全靠想要拯救別人的一顆心及滿腔熱血。
若菜拿出那枚日輪刀的碎片,她手中只有這個,但現階段來說足夠了。
從碎片上采了樣,放到顯微鏡底下觀察,發現這果然不是普通的鐵礦石,具體有什麽物質還需要做更多的實驗。
取過旁邊的放大鏡,若菜将碎片拿到近處觀察,試圖從不同的角度挖掘真相。
“唔。”
若菜悶哼一聲捂住右眼,掌心的溫度反而讓那塊皮膚愈發感到燒灼般的痛。
急忙跑到鏡子前,發現右眼眼角處有一塊紅斑,學了那麽多年醫的她一眼辨認出這是短時間內接受了超量紫外線照射引起的急性光毒性反應。
不算嚴重,皮膚沒有出現破損,受傷面積小,也沒有出現疱疹,待會塗抹些蘆荟膏很快就能消退。
窗戶關得死死的,除了頭頂和桌子上的燈,整個房間沒有任何光源,那麽過量的紫外線是從哪裏來的?
環顧一周,若菜把目光放到日輪刀碎片上。
鬼害怕陽光。
聯系這點,很容易就能确定這塊碎片裏含有能夠吸收紫外線的某種物質。紫外線能夠對細胞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壞,甚至當場殺死一些細胞。
對鬼來說,只能使普通人曬黑的紫外線能給他們造成致命的傷害。
“為什麽我非得伺候你的一日三餐不可!”
病葉用力把一碗堆滿菜的米飯放到桌子上,旁邊的鋼筆震了震,向右偏移了幾毫米。
思考被打斷,若菜把視線從鋼筆移到小山一樣的菜上,各種各樣的菜色毫無顧忌地堆放在一起,除了串味,雞肉跟芥菜是不能一起吃的。
病葉眼神不善,接着把筷子拍到桌上,兇巴巴地說,“你都窩在這裏多少天了,每天都要我把飯菜送進來,我不是特地跑來伺候你吃飯的!”
若菜看着鋼筆在承受一波比一波厲害的震動後轱辘轱辘滾動幾周,把它撿起來/插/回筆筒內,爾後才說,“你可以不送進來,外送店員把飯菜送到後我能自己下樓去吃。”
這樣也能吃到更新鮮更美味的料理,而不是現在的大雜燴,病葉嫌麻煩拿那麽多碗盤,就把所有菜都夾了些堆在一起,外觀實在讓人缺乏胃口。
病葉好心幫她把東西拿上來,沒想到居然被嫌棄了,火爆脾氣上來就想把碗掃到垃圾桶裏,“愛吃不吃!反正少吃幾頓餓不死!”
若菜忙不疊攔住他,“不能浪費食物,我也沒說不吃啊。”
用筷子把芥菜挑出來,若菜先吃了一口豆腐。
半掩的門無聲推開,一只圓滾滾的黑貓從外面走進來,徑直走到若菜腳邊,撅着屁/股縱身一跳。原本十拿九穩的,後爪卻在絲綢的面料上一滑,幸好爪子勾住裙子,避免了直接摔下去的尴尬。
大腿被尖銳的東西刺到,若菜赫然意識到現在的情況,來不及阻止,只聽刺啦一聲,裙子被尖銳鋒利的貓爪割出十幾道劃痕。
小黑到底還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落地時豎瞳裏全部茫然,遲鈍地看到變成流蘇的和服裙擺,自知闖禍,可憐兮兮地倒退一步。
病葉本打算嘲笑,還沒找好說辭,目光被流蘇裙擺底下白花花的大腿吸引,頓時失去語言機能。
也不是說沒見過女人的腿,堕姬的穿着更加暴露,但這種若隐若現更讓人心癢難耐。
若菜動動腿,松了一口氣,除了衣服沒有劃傷皮肉,不然為了防止感染需要到醫院裏打針,對肚子裏的寶寶不好。
她沒有要責怪的意思,主動把小黑抱起來放到大腿上,為了安撫小貓咪,給它夾了一只炸蝦。
炸蝦上沾了菠菜葉,小黑用爪子勾去菜葉子後嗅了嗅,在炸蝦上聞出除了菠菜外的花椰菜、魚腥以及南瓜味後,十分人性化地朝病葉投去嫌棄之意。
這麽大一鬼,連這麽簡單的活都幹不好。
仿佛看懂了小黑眼中的意思,病葉一拳砸在桌子上,筆筒應聲而倒,裏面的筆滾了一桌。
罵人的話被生生堵在喉嚨口。
若菜沒有說什麽,将筆筒扶起來,把筆一一放回去,突然想到什麽,臉上有驚喜稍縱即逝,馬上又遲疑了一下,“我能要一根你的頭發嗎?如果能讓我抽一管血就更好了。”
病葉雖然沒怎麽讀過書,不會使這些精密的儀器,但在這樣的環境下說出要頭發要血的話,擺明了是想把他當做實驗材料。
“你給我适可而止!”病葉扔下這句話就摔門而去。
“……”好吧,若菜知道自己沒理,他們立場不同,會答應才奇怪。
小黑已經吃完整只炸蝦,用爪子洗洗臉,之後跳下若菜的大腿,大搖大擺地從門旁邊特地為它開的貓洞走出去。
沒一會小黑回來了,走路姿勢很怪,右前爪彎曲着縮在前胸,沒有落地。
若菜以為它受了傷,急忙跑過去,動作輕柔地擡起它的右前爪,不知道它哪個位置受傷,也就不敢太用力。
小黑用另一只前爪推開她想替自己檢查骨頭的手,五根指甲從毛茸茸的爪子裏伸出來。
“是爪子受傷了嗎?”若菜乍一眼看去确實帶了些紅色,仔細一看發現這血不是小黑的,而且血中帶了少許皮膚組織。
若菜意有所指地指了指門外。
小黑無辜地回望她。
若菜:“……”
還真是病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