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請問在哪裏簽收呢?”
若菜久久沒等到病葉拿出什麽讓她簽字, 便主動問了。
病葉哪裏拿的出東西,像被按了暫停鍵,詭異地停頓幾秒,後猛然彎腰,深深低下頭去, “其實我的家人前不久全部去世了,大火也燒掉了房子,現在無家可歸, 夫人您心地善良,請收留我吧!我什麽都能幹!”
炭治郎急忙去看若菜的反應, 她心軟又善良,就怕一開口就說二樓有很多空房。
“對不起, 我不能收留你,對你的遭遇我很遺憾, 我會盡力幫助你,起火的原因是什麽?是人為嗎?有去向警務所報案嗎?”
三連問問倒了病葉,也讓炭治郎多看了若菜好幾眼。居然沒有收留他?這太陽難道打東邊落下了?不過若菜的拒絕真的有用嗎?鬼主動找上門,肯定會不折手斷留下來。
病葉回答不出,怕搞砸了任務會惹無慘大人發怒,為了自己的小命死皮賴臉也要留下來。
眼珠一轉, 他抛棄全部裏子面子, 躺倒地上就開始裝病,幸好控制身體抽搐翻白眼對鬼來說不難。
他這一倒下讓若菜慌了,擔憂地蹲下身, 不停查探他的呼吸心跳,“突然怎麽回事?這個症狀難道是癫痫嗎?炭治郎,麻煩你幫我按住他的四肢,伽百子,你去拿塊毛巾來。”
伽百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收起了二郎腿,坐得端端正正,這會聽到若菜的吩咐,立即邁開兩條小短腿跑起來,去櫃子裏拿來一塊幹燥的毛巾。
炭治郎一看就知道這是鬼的套路,不情不願地挨近,按照若菜說的按住鬼的左手左腳,手指用力。
彌豆子蹬蹬蹬跑過來,學着她哥的模樣按住鬼的右手右腳,她的指甲可比炭治郎尖多了,隔着衣服都能刺到皮肉裏。
四肢上感受到幾乎要把骨頭捏碎的力量,病葉臉上的痛苦表情真實了三分,但不能因為這暴露裝病的事,只能硬着頭皮繼續抖。
抖着抖着震掉了遮住大半張臉的帽兜,露出額頭與左右臉頰上猙獰的十字傷疤,以及刻在左眼眼球上的字:下叁。
傷疤還能找借口糊弄過去,眼球上的字無論說什麽都像是欲蓋彌彰,正常人誰會在眼睛上刻字,而且也沒那醫學技術。
果然,若菜半眯起眼,手上卷毛巾的動作也停下來,聲調一轉,失去了些許平易近人的溫度,“你是黑手黨嗎?如果是為了躲避仇家追殺,我只能說抱歉,如你所見,我們家只有孕婦和孩子,所以,能請盡快離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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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歸類為“孩子”的炭治郎:“……”
總之,雖然事實和若菜說的完全不同,不是黑手黨也沒有仇家,但這次總算沒有心軟把人留下來。
病葉奉命留在這裏,不敢離開,既然對方主動替她編好了過去,索性不抖了,順着往下賣慘,“夫人,我只是家族最底下的成員,幹得最多,拿得最少,拼命的事全讓我上,要不是家裏還有老母親等着我拿錢回家治病,我也用不着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可是昨晚我回到家,發現地址被敵對家族知道了,一把火燒掉了一切,我的家人也……”
說完,他發現氣氛異樣的安靜,有種不好的預感,朝若菜看去,果然臉上一片漠然,幾分鐘前的溫柔蕩然無存。
“……”他有說錯什麽嗎?或者還不夠慘?
病葉調動全部腦細胞想要講一個感天動地誰聽了都會潸然淚下的悲劇故事,還沒想好故事中女主角的名字,發現若菜重新有了動作,她面無表情地繼續把毛巾卷起來,然後塞到了……他口中。
若菜做完這一切便站了起來,轉頭對炭治郎說,“炭治郎,能麻煩你把他丢到外面去吧?盡量遠一點。”
炭治郎巴不得趕緊讓他從眼前消失,答應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若菜用的是“丢”而不是“請”。
第一次見她這樣露骨的讨厭一個人。
手臂被架起,病葉終于意識到不對,拔/出口中的毛巾,難以置信道,“你要見死不救嗎?”
“我不能因為我的任性讓家人和朋友置身于危險之中,而已,你說的全是謊話,難道不是嗎?我不能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若菜不是見人有難就會不顧一切的幫助,至少分得出對方是否抱有善意。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以看出很多東西,這個人剛才說那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在飄移,四處觀察,也不是說一定在打壞心思,但說出來的內容全是假的。
病葉下意識去看伽百子,盼着她能說幾句好話,誰知道伽百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而悶頭撲到若菜懷中,用一把稚嫩的清脆童音說道,“媽媽,這個人長得好吓人,我害怕。”
若菜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就這樣摟着她走了。
病葉睚眦欲裂地看着偷偷轉過半張臉給自己下馬威的伽百子。
不行!他必須要想辦法留下!不然會被那位大人殺掉!
變成鬼以來,除了無慘大人和上弦們從沒跪過別人,如今為了保住小命,病葉顧不得別的,重重跪下來,那氣勢恨不得用膝蓋把地板砸裂。
走出去沒幾步遠的若菜被沉重的聲音吓了一跳,回過頭發現病葉五體投地般跪伏在地上,“你……”
炭治郎怕她心軟,趕緊去拉他。
病葉甩開他,竟不顧形象地哭了起來,眼淚配上傷疤臉別提有多違和,加上那只刻了字的眼睛,只有兇神惡煞,沒有鐵漢柔情。
“……你別哭了。”若菜開始頭疼,她最不擅長應付死纏爛打的人。
“請收留我吧!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會幹家務!讓我住倉庫都可以!”病葉特別卑微地乞求,掃地除塵算什麽,能有小命重要嗎?
“媽媽?”
伽百子适時出聲,她因為身份原因和下弦們關系不好,碰到踩一腳的機會當然要抓住,偷偷揉紅雙眼,務必讓若菜感到如果答應留下他就是個罪孽深重的人。
毛茸茸的腦袋在懷裏一拱,若菜硬着心腸下達逐客令。
病葉知道不管怎麽求都沒有用之後也不再低聲下氣做些踐踏自尊的事,又不敢明着對無慘大人交代要保護的人發脾氣,只能把這口氣咽下,拉上帽兜自己走了出去。
病葉哪都沒去,在屋頂上坐了下來,數着最先亮起來的幾顆星星在心裏把伽百子罵了好幾遍,突然發現旁邊閣樓的窗戶是打開的……
炭治郎聞得到鬼沒有走,但不好跟若菜直說,一說肯定要解釋鬼來這裏和為什麽不傷害她的理由,那樣的話鬼舞辻無慘是月彥的事就會暴露,在他确定若菜能夠坦然接受這個現實之前,不能讓她知道。
病葉一走,伽百子就跟沒事人一樣離開若菜,繞過茶幾跑向屬于自己的兒童沙發,路過祢豆子時看到她明顯伸在外面的左腳,心中一嗤:就憑這點段數想絆倒她未免太天真了。
礙于若菜在旁邊,伽百子不好弄出太大的動靜,只好無視她大步跨了過去。
若菜從炭治郎手中接過報紙便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東京日報最顯眼的地方刊登了一篇關于兒童失蹤案的報道:
【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連續兒童失蹤讓衆多民衆陷入不安之中,今日淩晨四點左右接到報案,報案人的兒子(七歲)在房間內消失,門窗緊閉,沒有闖入的痕跡。在第二十七位失蹤者出現後不過二十分鐘又接到報案,第二十八位失蹤者出現了,同樣是密室作案,警方懷疑犯罪嫌疑人為同一人,目前正在跟進搜查中,有相關線索請盡快提供給警方,幫助破案。最後,請大家不要惶恐,有孩童的家庭務必不要讓他們單獨待在別的地方,再重複一遍,有孩童的家庭務必不要讓他們單獨待在別的地方。】
“二十八?!”
若菜早上看的報紙是昨天的,公布的數據不過是個位數而已,短短一天居然多了這麽多。
炭治郎只聽說過沒見過報紙,湊過腦袋去看,一看也發出了憤慨的驚訝,“這到底是是……”
若菜拿出昨天和前天的報紙,發現失蹤的時間全部是晚上,這讓人不得不懷疑犯罪者是人類以外的生物,他們總是喜歡在夜間活動。
炭治郎也想到了這層,“如果真的是鬼的話……”這二十八個孩子恐怕早就成為鬼的食物,無法生還了。
他沒能說下去,孩子是每個家庭最寶貴的珍寶,這毀去的是二十八個家庭。
氣氛瞬間沉重,炭治郎無法坐視不理,“必須要盡快把這個鬼找出來才行!”
“光是淺草就有好幾個區,何況偌大的東京,你知道要去哪裏找嗎?你說過能夠殺死鬼的只有太陽光和特殊的刀刃,你的刀斷得只剩下一個刀柄,如果遇到鬼又要怎麽戰鬥?而且還不能确定真的是鬼,你也說了,這個世上除了人類以外還有很多特殊物種,還不能完全确認那些孩子已經死了。”
若菜很冷靜,慎重的眼神讓炭治郎靜下心來,“你說的對,我不能沖動,若菜你有什麽辦法找到那些孩子嗎?等一下——”
遲鈍了許久的某根神經終于連接上大腦,炭治郎想到了一個被自己忽略的問題。
“若菜你剛才說……‘孕婦和孩子’……?”
把他分到孩子裏也就算了,孕婦是指誰?
“還沒有告訴炭治郎吧?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