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唔!”
若菜輕哼一聲, 指尖被鋸形葉片割開一道狹長的傷口,細細的血珠滲出來,飄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
同樣嗅覺敏銳的人從樹後跑出來,一邊防備着伽百子一邊手忙腳亂地替若菜包紮傷口。
站在一邊的伽百子撇撇嘴, 要是聞到血腥味就暴走, 她是鬼的事早就暴露了,又不是只有吃/人/欲/望的低級鬼。
若菜滿臉驚喜地望着來人, “炭治郎?為什麽你會在這裏?你不是有急事離開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原來那個鬼是這樣對她解釋的嗎?
炭治郎不會撒謊, 一說假話就憋氣,眼珠看天看地唯獨不敢看當事人,“我剛回來, 沒想到這麽巧會在這裏碰到你。”
那天晚上他遇到了珠世桑, 從她口中得知“月彥”就是鬼舞辻無慘,他加入鬼殺隊成為獵鬼人,除了尋找把妹妹變成人的方法, 也是為了殺掉鬼舞辻無慘。
一想到一無所知的若菜要和他朝夕相處就很擔心, 又怕自己出現會再連累到無辜的旁人,所以前段時間一直偷偷躲在暗處,既為保護也為監視,企圖找到可乘之機。
已經傳信給富岡桑, 不知道為什麽這麽久了還沒過來。
中途也因為別的任務離開過一段時間, 但完成任務就第一時間趕回來,沒想到正好在街上撞見若菜和伽百子,便一路尾随到這裏。
聽見若菜提議堆沙堡以及伽百子臉上大寫的“生無可戀”, 炭治郎沒忍住就笑了出來,至少目前來看,伽百子對若菜來說是無害的。
若菜絲毫沒有懷疑炭治郎的話,把他從頭到腳端詳一遍,确認沒有受傷後才把目光移動到他背後,“炭治郎,你又讓祢豆子進箱子裏面了嗎?”
本來這是為了保護祢豆子不被太陽曬到,被若菜這樣一說,炭治郎自己都有種自己是個壞哥哥的錯覺,雖然若菜只是單純的發問,并沒有這個意思。
為了消除誤會,他絞盡腦汁去想,終于靈光一現,想起了若菜曾經反駁過自己的話,“祢豆子不能見到陽光……一被太陽照到皮膚就會潰爛。”
這不算假話,只是在陳述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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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全副武裝有一個伽百子就夠了,再來一個祢豆子,這麽多人怕太陽,肯定會引起懷疑,還不如直接推給奇怪的疾病。
若菜張了張嘴,驚訝過後眼中沉澱了一片深色,惋惜又心疼,随即沉聲道,“潰爛……這麽嚴重嗎?應該是樸啉病,只是……以現在的醫療水平想要治好是不太現實的。”
沒想到随便找的借口會讓若菜露出這樣悲傷的表情,炭治郎頓時慌了,“真、真的沒有那樣嚴重,除了不能曬太陽祢豆子其他都好,只要我們兄妹倆在一起,已經很幸福了。”
餘音落下,塗抹在雙瞳的紅添了些許柔和的亮色。
若菜定定地凝視他,突然笑了,“嗯,家人能夠在一起就好。”
像是為了響應她的話,厚厚的積雲被風吹到此處,地上罩下一片暗色,若菜低頭看了眼包得十分粗糙的手指,“空氣還很幹燥,也不悶熱,不像是要下雨,只是陰雲,太好了,祢豆子可以出來一起堆沙堡了。”
不知道是不是柔順的直發和身上暖色調的和服襯托,讓她整個人的線條都柔和了不少。
明明是暗沉的灰色天空,卻将她的輪廓勾勒地十分閃亮,宛如夜空中飛舞的螢蟲,任意抹畫出夢幻的弧線,最後落到嘴角,化為唇邊最耀眼的笑容。
炭治郎強迫自己挪開視線,看了眼每個細胞都在散發着抗拒的伽百子,把祢豆子從箱子裏叫醒。
祢豆子依然咬着竹筒,身上是若菜挑選的那套和服,起初還有些害怕,但發現真的沒有陽光後麻利地從裏面爬出來,跑過去一把抱住若菜的腰,依戀地收緊雙臂。
“別抱那麽緊!”伽百子二話沒說就跑過去扯她,開什麽玩笑,孕婦的肚子是随便能抱的嗎?要是傷了裏面的寶寶這個責任誰來背,她可不想跟鬼殺隊的人一起友好的下地獄。
彌豆子不肯撒手。
兩個孩子狀似争風吃醋的行為讓若菜臉上的笑就沒消失過,蹲下來一左一右抱住她們誰也不偏心,“好了,大家一起堆沙堡吧,炭治郎能去那邊接點水來嗎?”
炭治郎看了眼距離沙池不遠處的水龍頭,發現鏽得厲害,有點懷疑是不是真的能出水。
走過去,炭治郎先試着用手擰了一下,沒能擰動,不僅如此,手心全是暗紅色的鏽跡,“……”
回頭看一眼蹲在那拔草的三個人,光看一大兩小的背影似乎還挺融洽,炭治郎轉過身繼續跟水龍頭抗戰,兩只手一起用力向右擰,開關始終不動如山。
默默地用手背擦去額頭的汗,心裏着急。
祢豆子在拔草之餘偷看炭治郎,拉了拉若菜的袖子,從喉嚨發出一串意義不明的音節,“唔唔唔嗯唔唔嗯嗯。”
若菜:“……”
伽百子差點笑出來,強行咽下去,嘴角将牽未牽,微微抽搐着,最後埋頭拔草,把這些叫不出名字來的雜草幻想成鬼殺隊的人,收韭菜似的拔完一茬又一茬。
祢豆子不自知地繼續望着若菜,耐心等待她回答,完全沒想過對方可能聽不懂,畢竟她跟哥哥沒有任何溝通障礙。
沉默幾秒後若菜在祢豆子那張天真無邪的無辜表情中敗下陣來,幹咳一聲走向炭治郎,組織了下語言,“那個……炭治郎,祢豆子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炭治郎手還死死扳在旋轉開關上,聽到旁邊的聲音才回神,“祢豆子?她的原話是什麽?”
若菜想了想,重複一遍。
炭治郎聽懂了,但說不出口。
祢豆子見自己打不開開關便向若菜尋求幫助,這種丢臉的事他怎麽說。
若菜還在等他回答,發現他滿頭大汗的模樣先是奇怪,再是恍然,“打不開?”
炭治郎羞愧地點點頭,他的力氣還算大,可依然幫不上忙,時隔這麽久的見面,居然沒辦法完成她交代的任務。
若菜垂眼看向他滿是鐵鏽的雙手,拿出手帕替他擦手,一面忍笑說,“這麽久沒用應該是壞了,打不開就打不開,你為什麽還要跟它較勁呢?”
“我不想因為這點小事破壞你們的心情。”炭治郎低頭看着,若菜的手上也被沾了鐵鏽,随着擦拭的動作被抹成一道道紅痕,出現在白皙的手背上令人心驚。
“炭治郎?”
若菜突然的疑問讓炭治郎猛然回神,他竟然不知不覺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去擦上面的痕跡,除了鏽色,那一塊皮膚已經被搓紅,微微發着燙。
他慌忙松開,把兩手藏到背後,磕磕巴巴地解釋,“我、我只是、只是想幫、幫你擦幹淨。”
“你自己的手都那麽髒,這不是越擦越髒了嗎?”若菜沒有多想,在她心裏,炭治郎還是個孩子。
炭治郎聽了她的話再次朝她手背看去,剛才像是抽打出來的紅色痕跡已經被擦得糊成一團,整只手活像剛從辣椒水中拿出來,不過至少比剛才看起來讓人安心。
“……”伽百子臉色非常難看,那個小鬼臉上惡心的笑容是怎麽回事,他該不會想撬無慘大人的牆角吧!!
“唔唔嗯唔。”感受到她的敵意,祢豆子護食一樣發出威脅的聲音。
伽百子懶得去思考她想表達的意思,總之要想辦法把那個小鬼弄走,話說他随身帶着變成鬼的妹妹居然都沒有上鬼殺隊的黑名單?柱不是要斬盡天下惡鬼的嗎?
“看來沙堡堆不成了,不知道秋千還能不能坐。”這裏是若菜充滿回憶的地方,她也想在這裏制造出屬于伽百子的美好回憶。
炭治郎不太放心地看了眼秋千繩,“我先去試一試吧,萬一斷了,我皮糙肉厚的摔一跤也沒有關系。”
若菜其實想說不用人親自坐上去試秋千的牢固度,但看炭治郎着急跑向秋千的背影,暗想也許他很想坐呢,就沒有阻止,只讓他注意安全。
割裂聲撕開了這裏的空氣,有什麽東西貼着身側飛過,帶出的氣流吹開若菜的頭發,寬大的振袖在風中鼓動。
炭治郎第一時間跑過去護着若菜退後,站得稍遠的伽百子和祢豆子随後趕來,默契地一左一右擋在若菜身側。
咚。
沉重的斧頭深深嵌入泥土地中。
那不是普通的斧頭,表面像是孩子的塗鴉,全是青紫的色塊,靠近手柄的刃部有一只模樣詭異的眼球,盯着它看,會發現眼球不是裝飾,而是活的。
感受到斧頭上傳來的氣息,伽百子既慶幸又操心,還好來的不是剛才在街上感受到那道殺氣的主人,但眼下這只也很麻煩。
“那是……斧頭?”若菜臉上被強風吹得麻木,一時完成不了大腦下達的命令,面無表情地說,“為什麽這種地方會有斧頭飛來?而且斧頭有這樣的威力嗎?扔它的人到底是什麽樣的怪力?”
炭治郎知道在若菜面前伽百子不好直接出手,只能讓祢豆子保護好若菜,自己拔/出日輪刀指向斧頭飛來的方向,漆黑的刀身連一絲光線都不會反射。
日輪刀是用來殺鬼的,對付彼岸的妖魔需要供奉在神社的神器。
伽百子想找機會提醒炭治郎,但人已經提刀跟重新飛來的斧頭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