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這日以後, 雲堯的兇名在部落間傳開,一直圍在他身邊的人明顯少了,轉而開始在背地裏指指點點。
雲堯每天兩點一線,狩獵, 回家。如果當天在狩獵隊上班, 要去上繳獵物後再回家。
雲堯的好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 也沒再提沈垣的名字, 生活又像回到沈垣來之前。
“這幾天想找頭褚豬可真難啊。”阿花哀嘆道。
他伴侶最近就要生崽, 其他什麽都不想, 就想吃褚豬。
黑二扛着獵物走他旁邊:“誰說不是啊,往常那些獵物根本吃不完, 現在可倒好, 常吃的獵物少的可憐不說, 還多了一些之前沒見過的, 長的奇形怪狀,我都不敢下手。”
“今年的大陸也不安生,反複震了好幾次,我有次睡得正香, 被掉下來的屋頂砸的差點過去了。”黑二大聲唏噓着,“不過多虧雲堯提前提醒說有災難啊,咱們還能提前預防,聽說臨近的部落被砸死了好幾個了。”
“雲堯你家沒事吧?”
“嗯,我家沒事。”雲堯走在一旁,眉目冷淡。
“這獸人晉升後就是不一樣,居然能提前感知到大地異動。”阿花很羨慕。
“再過幾年,你們也可以了。”雲堯垂眸說道。
晉升成功後,他冥冥之中仿佛悟到了什麽。
體內元素均衡, 鍛煉得當,晉升也是順勢而為。他跟沈垣住一起,沈垣喜歡做飯,尤其喜歡煲湯,隔三差五都會炖湯給他,元素攝入量比普通獸人高很多。
這個部落的飲食文化被沈垣帶動的開始向前走,再過兩三年,部落裏晉升的人會更多。
說是晉升,其實是獸人的血脈被完全激發,獸人的潛力被徹底激活。
這些事雲堯知道是怎麽回事,卻不知道該怎麽說出來,索性不說,等他們晉升後,就能自己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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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伴侶快生了吧?”黑二擡頭看天好一會兒,問道。
阿花神色激動的點點頭:“應該是在雨季前後。”
“嚯,那不就是過幾天。”黑二手肘搗搗旁邊的雲堯,“倒時候一起去看看?”
“好,孩子出生時的禮物沈垣早就準備好了,我到時候帶去。”雲堯不知道想到什麽,面色柔和。
阿花和黑二神情古怪。
距離沈垣昏迷不醒已經過去了六個多月,他們到現在都不清楚是什麽情況。但是燕山之前神情凝重的叮囑過,不要再提沈垣的事,他們雖然不懂,但是聽話的閉口不提。
現在已經六個月過去了,他們心裏都默認是沈垣把自家兄弟給抛棄了。黑二沖阿花擠眉弄眼兩秒,阿花挑眉示意收到,他驚喜道:“啊?那可真是太好了。黑二你也要記得帶孩子的出生禮物!”
“好!我肯定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
這件事過去沒兩日,再次相聚在狩獵隊時,阿花興奮的宣布了一個消息。
“小花已經出生啦!”
“李斯昨天夜裏生産的。”
黑二驚奇:“真的假的?咱們前兩天才讨論完,昨天就生了?”
雲堯:“姆子平安?”
阿花:“姆子平安。”
“下班後你們一起去我家坐坐?”人逢喜事精神爽,阿花今天神采奕奕邀請道。
“那肯定要去啊!下班後我拉着燕山一起去。”
下班這個詞還是沈垣提出來的。
有段時間雲堯在狩獵隊當值,天天早出晚歸,有時事情多了,回家之後就半夜了。
第二天沈垣和李斯燕山一起出門時候忍不住吐槽:“天天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牛晚,這工作的上下班時間也太不合理了!”
李斯燕山一琢磨,這詞挺有意思,回去給各自伴侶一說,黑二是個能說的,什麽東西一給他知道,那就是全部落都知道了。
‘上下班’這詞說出來的第二天,整個狩獵隊都知道了這個詞,第五天,全部落都用的很順口。
黑二攜燕山帶着禮物去阿花家的路上,碰到雲堯,于是三人結伴同行。
遠遠看到阿花家,阿花正在門口苦苦哀求。
“讓我進去吧。”
“我約了朋友過來坐坐,總不能不讓人家進門。”
“他們是來祝賀你生崽的,還帶了禮物來的。”
“我們就在客廳坐一小會兒,說一會兒話就走。”
三人默契的停在遠處,沒有再上前,等着阿花溝通。
燕山輕嘆一聲:“早就聽說雌獸生孩子後會性情大變,這還是頭一次見。”
黑二也低聲道:“等會兒進去不要亂碰亂看,阿花讓坐哪就坐哪,讓碰啥才碰啥。生完孩子的雌獸兇悍的很。”
雲堯此時能感知到房子裏人強烈的情緒,一時間也有點臉色泛白。
沒等多久,阿花終于打開了自己家門。
黑二不由唏噓:“跟雌獸結契就是這點不好,幸虧老子眼光好,找了你。”
燕山臉色發紅,橫他一眼:“你少說兩句。”
三人走到阿花家門口十米遠。
“阿花,我們過來啦。”
“快進來快進來,我等你們好久了。”阿花努力維護一家之主的自尊。
衆人沒去點破他那點心思,進門之後哪也不敢看,只盯着阿花:“恭喜恭喜。”
阿花身體筆直還有點僵硬,臉色慘白,目光也直視他們:“同喜同喜。”
屋內潮濕還有淡淡腥味,地上有大面積濡濕的痕跡,上面還有點點鱗片。
阿花背後,是半堵牆壁,半牆後面,有五彩的巨蟒,頭部被遮擋,只能看到身子,巨大的蟒身慢慢盤圈起來,身上蛇鱗斑駁,蛇身蠕動,不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聲。
客廳內,三個客人僵硬的落座,帶着禮貌的笑容,眼神放空,主人也如芒在背,一舉一動無比僵硬。
燕山拿出一個獸皮袋放在桌子上,裏面乳白渾圓的果子露出來。
“黑二之前發現了一個乳果樹,前兩天乳果才剛成熟,正好你家新添了崽子,我尋思着你估計還沒時間去找乳果。”
阿花驚喜之情溢于言表:“是咧是咧,孩子馬上就要出殼了,我正愁乳果這個事呢。”
燕山擺擺手:“有用就行。”
“這是沈垣之前做給孩子的禮物。”雲堯拿出一個紅色的蝴蝶結,“直接給孩子套脖子上就行,這個大小是能調節的。”
蝴蝶結是沈垣知道李斯懷崽後,細細問了雲堯,雌獸懷崽的具體情況,做出來的禮物。
蝴蝶結是獸絨用漿果染色後制成,出成品時為了定型,沈垣用提取出的樹膠刷了兩層,保證怎麽洗也不會變形。
阿花收到這個禮物很喜歡,他反複把玩兩下,又把繩子長度調到最大,比劃半天:“可惜了……”
燕山也很喜歡這個蝴蝶結:“什麽可惜了?”
阿花長嘆一聲:“可惜繩子調到最大後,還是太小了,我戴不上。”
燕山白他一眼:“這本來就不是給你戴的。”
“嘶嘶——”給孩子帶一定好看,你要敢私吞,我吃了你。
阿花整個人坐在那裏,肉眼可見的石化了。
對面三人也僵硬的看着悄無聲息出現在阿花身後的碩大蟒頭。
産卵期的雌獸脾氣暴虐,神志混亂,極為危險。這時候的他們會平日的親朋好友關系都格外寡淡,一心只有幼崽。雌獸在育崽期把伴侶吞吃入腹的事情也不是沒有。
燕山憐憫的看一眼寒毛豎起的阿花,對蟒頭說道:“李斯,禮物已經送到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花蟒把阿花一圈圈盤起來,蛇信不時在阿花周圍輕嗅,不去理會他們,冰冷的金色豎瞳緊緊盯着阿花。
眼前人好像格外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