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尼亞,對着他二人說道:“回去幫我把東西整理好,等會兒我就回來。”
靈霜:“是。”
尼亞跟着靈霜一道,自白郁身後策馬向前。經過時,尼亞側頭看了看白郁,眼中帶着好奇,探究還有關心。
白郁注意到了尼亞的目光,轉頭看了尼亞一眼,然後把目光再次轉移到‘雍州’。
不知為何,這次白郁從永興回來後,尤其是在看着‘雍州’二字時,心中總有一股莫名的心安,似乎比從前釋懷了不少。
究竟是為什麽呢?
上一次從永興回到雍州時,白郁的臉上和心裏赫然寫着‘心如死灰’四個大字。當時的白郁,覺得整個天地都是昏暗的,昏暗到透不進一絲光芒。
本來是開開心心地和父親回宮,等着烏彌爾使臣的請婚。卻不想,婚旨沒有等來,反而等來了一個‘平西校尉’。當時的心情,壓抑悲涼到自己的嘴唇像是灌了鉛一樣,怎麽都擡不起,怎麽也動不了。以為自己的人生再無希望,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以後也不能再像之前一樣自由自在地與他見面。當時只覺得,這天地在嘲笑自己,在無情地諷刺自己。離開時有多麽的開心,回來時就有多麽的絕望。
可是,這一次,白郁看到這‘雍州’二字,心中很平靜,沒有之前的悲涼。
他說,讓自己回去,回宮裏,回他身邊。
可是,哪裏能回得去呢?
現在的白郁,不是從前那個白郁了。他心中想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回憶中的白郁。
喜歡一個人,不是有恃無恐地想着她會在原地一直等你。因為,你無法保證你這一路的征途上不會遇見更合你心意,更喜歡的人,你更無法向她保證,保證讓她的等待是值得的。
喜歡,應該是想盡一切辦法奔向你心中的那個人,因為,當她值得你拼盡全力走向她時,才能證明,你……心裏一直有她。即便是翻山越嶺,跋山涉水,你也會堅定地走到她身邊。
想到這裏,白郁終于明白過來自己心中那股莫名的心安從何而來了。
那延烈!
曾經有這麽一個人,不遠萬裏來到這雍州城見自己。那個人,就是那延烈,一生中只此一人的那延烈。
一次,是那延烈帶着能融化漫天冰雪的熱情和相思而來,向端王提親。而後,白郁與他在王府依依不舍的道別,期待着下次見面時的樣子,想象着成親時對方是什麽打扮,是什麽樣子的。
一次,是那延烈帶着滿腹的疑惑和憤怒而來,沒有見到白郁,最後失意落寞而去。當時的白郁,就在不遠處偷偷看着他,看着他的身影漸漸遠處,最終消失在了這蒼茫的天地間。那一刻,白郁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他的影子一同消失了,離開了,找不回來了。
雍州見證了他二人的悲歡離合。如今,它就像是那延烈留在白郁心中的那點微弱的星火,無法照亮整個黑夜,但是卻能帶給白郁微弱的溫暖。讓白郁知道,至少,曾經這裏有過一路繁花盛開,盡管如今已經化為灰燼,但它的餘熱還在。有這些,就足夠了。
或許花開的時間很短,但那卻是一年中最美的時候,就如那年在烏彌爾……
後且
永昌二十二年初秋,白珣兄妹二人自都貨羅回到雍州不到一個月,雍州城中便收到了消息,有一支寧國商隊在烏彌爾境內被害,貨物全被洗劫一空。
白珣兄妹二人得知此消息後,臉色頗為詭異。
白珣心中想的是,自己與那日在都貨羅遇見的西土男子一路上聊得很是投緣。況且,據自己那兩日觀察看來,他為人倒是不錯,聽他說起,烏彌爾人熱情好客,沙盜之流并不常見。否則,以他那等身手和見識,斷不可能在都貨羅輕易着了道兒才是。再說了,聽侍衛後來提及,他曾幫妹妹解圍。想來,此人性子爽朗耿直,他也沒必要騙自己才是。這寧國商隊居然在烏彌爾境內發生此等慘事,會不會,是另有隐情?
相反,白郁心中想的卻是,那個‘瑪瑙’會不會其實是個壞人?或許,他其實并不是什麽商人;或許,他其實就是烏彌爾派到離羌的奸細。畢竟,他這個人真的很可疑。
他和他的手下分明個個功夫上好,定然是見多識廣,哪裏會像他說的那樣輕易中了迷煙?
再說了,他那身打扮哪裏像商人了?全身上下穿得跟個孔雀一樣的華貴,衣服上還繡着金絲暗紋,額上那顆瑪瑙快有指甲蓋那麽大。試想,有哪一個商人行商在外會穿得這麽招搖的?這不是明擺着讓那些沙盜去搶他嗎?都說了財不外露,就憑這一點,一看,他就不像一個行商的。
還有,他身邊的那五個侍衛,個個人高馬大不茍言笑,每個人的眼睛又那麽大,看着有些兇神惡煞,倒是比那些個沙盜還要像沙盜。也不知,他們那日到底是真遇見了沙盜,還是遇上了仇家,結果沒打贏,再加上那‘孔雀’定然是好面子的,所以才找了那麽一個借口。畢竟,這‘孔雀’可是口風緊得很,他倒是什麽身份姓名的一點沒暴露,反倒是自己心大,兩三句就把自己的名字說出去了。
現在想想,那‘孔雀’一定不簡單。說不定啊,烏彌爾也不像大家想的那樣。也許,這根本就是烏彌爾所為。
想到這裏,白郁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正準備向父親說出自己的看法,一旁的白珣便搶先一步,說道:“父親,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端王正坐,看着面前站着的兄妹二人,而後問道:“誤會?什麽誤會?”
白珣解釋道:“父親,之前我與妹妹前往都貨羅,途中恰好救了一支被沙盜搶劫的商隊,他們就是烏彌爾來的。兒子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那烏彌爾境內,沙盜并不猖狂。而且,烏彌爾也是十分歡迎各國商旅的,想來,烏彌爾是不會允許這種事在他們境內發生的。”
白郁聽完,有些納悶:竟是不知那‘孔雀’短短時間就把哥哥忽悠得這般相信他了?這‘孔雀’還真是好本事!不行,不能讓哥哥被他的三言兩語所迷惑。
白郁開口,說道:“既然這件事發生在烏彌爾境內,那麽,此事定然是與烏彌爾脫不了關系。還請父親決斷!”
白珣聽了,有些詫異的看着白郁:之前手下不是說那人還在街上替妹妹解圍來着嗎?現在是怎麽回事?
端王想了想,看着兄妹二人,沉思了片刻,說道:“這事可大可小,我這邊先暗中派人去烏彌爾查一查,順便向宮裏奏明此事,究竟該如何決斷,還是看上面的意思吧!”
說到這裏,端王嘆了嘆氣,說道:“哎!如今你們母親這病遲遲不見好轉,現在馬上就要到冬天了。也不知,今年是不是該比往年早一些動身前往永興。”
聽到這話,白郁心中泛起微微的酸澀,思量再三,下定決心,說道:“母親病重,女兒擔心着一路上馬車颠簸,會讓母親更加難受。不如,就讓女兒留在雍州,好好照顧母親,今年宮宴,就父親和哥哥回去好了?”
端王看了白郁一眼,旋即把目光轉到白珣身上,白珣點了點頭,端王說道:“也好,那就這樣吧!”
……
後來,宮裏傳來旨意,只說西土國家形勢複雜,此事稍作調查即可,切勿傷了西土這邊的和氣,以免招致兵禍。
端王收到旨意後,只好照做。
說來也巧,派去調查的人也是空手而歸,什麽都沒有查到。
想來,應該就是沙盜所為。
只不過,讓大家都沒料到的是,永昌二十三年,也就是第二年的春末,又發生了一起寧國商隊在烏彌爾境內遇害事件。還是同一個地方,後且。
這下,不僅是白珣,就連端王也不得不懷疑這背後是否另有隐情了。
後且,乃是烏彌爾東邊的一個小鎮,和康訾,以及離羌二國接壤,距離康訾西邊的纡末,離羌西邊的西盧,快馬不過半日路程。短短半年時間不到,此地就發生了兩起事件,若真是附近沙盜所為,那可就不好斷定這沙盜究竟是來自烏彌爾,離羌還是康訾了。
端王打算親自帶人去一趟,倒是要看看這後且究竟藏着什麽牛鬼蛇神,那些沙盜又究竟是有多麽的神通廣大膽大包天,竟然敢一而再的對寧國的商隊動手。
白珣想着母親這一年來都是身體不佳,便想着替父親分憂,主動請纓,替父親去一趟。
端王見白珣這般懂事明理,甚感欣慰,拍了拍白珣的肩膀,說道:“好!我兒長大了,是時候出去歷練了。”
白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