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愛尋釁滋事,但有時候,似乎又比大家都活得通透。
白郁看着他傘邊滴落的雨珠越來越密,便說道:“雨下大了,五皇子還是快回去吧!我也該走了!”
說完,白郁便放下了簾子,馬車緩緩向城外,向西邊駛去。馬車後的士兵們紛紛上馬,護送她回家。
五皇子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默默在心中說道:一路保重,後會有期!
白郁離開後的半年,也就是永昌二十二年初冬,七皇子白景齊正式被冊立為太子。
雍州
因着先帝病逝,新帝登基,今年的宮宴便一切從簡。等到宮宴結束後的第二日,白郁便同端王一道,回了雍州。
宮中的幾位皇子,也在第二日相繼離宮,去了各自的封地。
也許,這便是人世,分離聚合,大家都免不了俗,也都要學會告別。告別從前,告別過去。告別那些該告別的,不得不告別的,以及必須告別的。
白郁看着從前纨绔不羁的五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邕王,帶着俞貴妃,馬車緩緩駛出宮門,駛出皇城,離開了這裏,去了長平。
世事總難料。當年,俞貴妃先帝誕下第一位公主,榮寵後宮。後來,在大家眼中,都以為俞貴妃會是繼後。卻不想,直到先帝逝世,俞貴妃,也終究只是貴妃。當年太子病逝,衆人都以為五皇子會當上太子,畢竟,在當時,從各方面來看,五皇子最有可能脫穎而出。因為,這前朝後宮,俞貴妃的關系是面面俱到。
也許,眼前的勝利并不代表着永遠的勝利。同樣,世人眼中的失敗未必就真的是失敗。皇位固然誘人,但是,對于像邕王和俞太妃這等曾經最靠近皇位的人而言,或許,他們早就已經看清楚那背後的代價了。畢竟,只有自己經歷過,靠近過,感受過,才會明白自己的內心,才會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
看他們如今這般的坦然,或許,有些事情,已經看開了。
白郁駕馬出城時,正好遇見了八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敬王。
一如記憶中的那樣,這敬王還和從前一眼文質彬彬,溫厚有禮,不似邕王那般纨绔,倒是和從前的七皇子性格較為相似,只不過,相較于七皇子,那八皇子更顯得溫吞了許多。
白郁下馬,敬王從馬車上下來,朝這邊走過來。
敬王看着白郁,臉上帶着探尋,語氣溫和似清風,問道:“郁姐姐,你今日便要回雍州了嗎?”
白郁看着敬王,看了看他身後,點頭問道:“敬王今日就去豫章了?”
敬王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皇宮,語氣中帶着些許落寞,說道:“是啊!如今父王母妃都不在了,皇兄前幾日也說過,讓我們沒事,就早些去封地。皇兄說,這寧國江山萬裏,我們作為父皇的孩子,要各盡其責,替老祖宗們守好天下,不可再像以前那樣只想着貪圖享樂了,要想想怎麽為百姓謀福祉。”
白郁看着眼前這比自己還要小将近兩歲的敬王,回想起以前在國子學的時候。
這敬王,自幼便有些溫溫吞吞的,皇上派他去豫章,倒也挺合适。畢竟這豫章富庶,豫章的太守也把豫章治理得不錯。想來,敬王去了豫章,日子還是能與從前一般安逸自在,不用過多煩心。他自小就性子安靜,看來,皇上在幾位王爺中,倒是對他比較上心了。
白郁一臉贊許的看着敬王,如同姐姐看着弟弟一般。
敬王看着白郁,問道:“對了,郁姐姐,前兩年的宮宴,你一直都沒有回來,我聽皇叔身邊的人說,你生病了。郁姐姐,這西境是不是到了冬日,寒冷刺骨,所以郁姐姐病了?”
白郁聽他這麽一說,心中感到一股莫名的溫暖:原來,還是有人在關心她;原來,這宮裏的一切也不都是冷冰冰的;原來,有些純粹的情義并不會被時間打擊得千瘡百孔。
白郁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不過就是覺得這山高水遠,所以才找了借口罷了。”
敬王一聽,面上的擔憂瞬間消失了不少,然後喃喃自語了一句,聲音太小,白郁沒有聽清。
敬王随即問道:“郁姐姐這三年來,在西境都還習慣嗎?我聽人說,這西境和西土差不多,環境都比較惡劣,郁姐姐可還好?”
白郁點頭:“挺好的。”
敬王又問道:“郁姐姐去過西土嗎?那裏……那裏的人,生活是什麽樣的呢?和我們這裏是不是不太一樣?”
白郁:西土?自己去過。他們的生活,和這裏,真的……不一樣!
白郁語氣有些惆悵地說道:“去過一次,那裏的景色……和這裏不一樣,很美!”
敬王自言自語道:“那就好,應該是習慣的。”
白郁聽清了,問道:“你要去西土嗎?怎麽突然想到問我這些了?”
敬王聽了,立即搖頭擺手,否認道:“不是,就是……就是我有一朋友,去了西土兩年多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習慣那裏的生活,所以想問一問郁姐姐,了解一點兒西土罷了。”
白郁見敬王被自己問得有些緊張了,于是說道:“沒事兒,你放心,自從康訾被我們西北軍攻破後,西土那邊比之前還要穩定,你那位朋友只要不是在康訾,一定沒事兒。對了,你那位朋友叫什麽?要不要我回去之後,幫你打聽打聽?”
敬王一聽,急忙擺手,說道:“不用了,不用了!多謝郁姐姐好意。我想,只要她過得好便是了。更何況,如今有郁姐姐和西北軍在西境守着,即便是寧國人去了西土,也是不會受人欺負的,是吧?”
白郁聽了,驕傲的說道:“那是自然!有我們西北軍在後面,沒人敢欺負我們寧國,欺負寧國的下場,就和康訾一樣。”
端王妃的馬車已出城好一會兒了,白郁見靈霜和尼亞一直在自己身後牽着馬等着,便不好繼續在這裏和敬王閑聊,于是便向敬王道別,然後帶着靈霜和尼亞去追已經出城的馬車了。
尼亞上馬之前,回頭看了敬王一眼,細細打量了他,然後才跟着白郁一同離開。
敬王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反倒是有些輕松欣喜地上了馬車,然後出城,往豫章方向而去。
……
出城之後,白郁三人騎馬跑了好一會兒,才追上了王府的人馬。
白郁勒馬緩行,然後看着身後的尼亞,說道:“好了,如今已經出城了,你可以把帽子摘了。”
尼亞眼中閃過一絲恐慌,繼而恢複過來,眼神平靜而又堅定的看着白郁,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搖頭。
白郁見了,說道:“行吧!你想戴着就戴着。如今出了皇城,沒人會在意你額上的墜子的。”
說完,白郁便策馬去了端王身旁。
尼亞聽了,見白郁已經離開,于是低頭暗自笑了笑。
一旁的靈霜倒是把尼亞這一笑盡收眼中,然後策馬過來,問道:“你笑什麽?”
尼亞努力收起笑容,然後看了靈霜一眼,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擺,心情不錯的駕馬往白郁身後而去。
靈霜看着尼亞,覺得這人最近幾日奇怪得很。有時候他總是一個人在那裏傻笑,不知道這小啞巴自己一個人在那裏樂什麽。
不過,這人既然是那延烈留在校尉身邊的,應該是沒錯的。
說到那延烈,也不知道剛才那敬王是有意還是無心,竟然在校尉面前提到西土。這只要一提到西土,校尉的心中難免會有些悶悶的。畢竟,這眼看就要成了的一樁婚事,就這麽被人攪黃了,心中能好受嗎?這不是給人添堵嗎?
但願校尉沒有把敬王的話放在心上。
看那敬王溫吞的樣子,應該是不知道內情,無意提及到的。
……
十日後,端王一行人終于回到了雍州。
端王先行趕往軍中,處理這段時間積壓的軍務。白珣兄妹二人則陪着王妃一同進城回府。
雍州城外,白郁看着城牆上大大的‘雍州’二字,不由得勒緊了手中的缰繩,駐足,陷入了沉思。
白珣見白郁突然停了下來,然後轉身問到:“怎麽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白郁回過神來,笑着說道:“沒事兒!哥哥你先送母親回去,我想自己一個人轉一轉。”
白珣點頭,說道:“行,我讓靈霜他們留下來。”
白郁拒絕:“不用,讓靈霜和尼亞先跟着你們回去,順便把帶回來的東西替我收拾好。我自己一個人沒事兒!再說了,這裏可是雍州,我還能在自己家有什麽閃失嗎?”
白珣看了看天色,然後關切地說道:“行,別太晚,看這天,說不定會下雪。”
白珣策馬向前,跟在馬車旁邊。白郁回頭看了看靈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