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防。
按着規矩,質子一旦年滿十六,便可離開皇城。
皇帝雖然心中對端王有所防備,但看在這兩個小孩子從小就離開父母來了永興,一時間,骨肉分離之痛倒是讓皇帝心中有些不忍,所以這些年來,對他兄妹二人很是關心,時常會召他二人進宮來參加宮宴。畢竟,養得親近一些,溫順一些,才不容易生了異心。任何時候,懷柔政策都是統治者屢試不爽的一步高招。
兄妹二人年紀不過差了兩歲,和宮裏那些皇子也是差不多大小。因此,皇帝便讓他二人也随諸位皇子一道,進入崇文館。想着讓孩子們玩在一處,學在一處,熱鬧一些。卻不想,二人到崇文館的第一天,白郁就和那五皇子百景珸打了一架。
五皇子乃是俞貴妃所出,是個十分調皮的小孩兒,平日裏在宮中總愛捉弄一些小宮女小太監。後來到了國子學,也很是頑劣。
整個崇文館裏,之前全是些小男孩,突然來了一個小女孩兒,那五皇子體內的頑劣分子一下子就活躍了起來,不知從哪裏捉了一只小青蛙,趁人不注意,放在了白郁的硯池裏。課上,白郁剛一蘸墨,就驚動了那只小青蛙,然後那青蛙就跳到了白郁的身上,給白郁的衣服上沾了許多墨汁。
後來,不知道是誰偷偷跑來告訴了白郁。小孩子氣性大,白郁一聽,頓時來了火,當即和那五皇子打了起來。這五皇子雖然和白珣一般大小,倒也是個嬌生慣養的小男孩兒,沒一會兒被白郁揍得臉上挂了彩。
這事兒,一直被五皇子記在心上。畢竟,自己從小到大,還只被這位郡主打過,就連貴妃和皇上都沒動手打過他。
後來,這白郁越長越大,武力也是日日見長,五皇子便更不是她的對手了。所以,只好換了個方式來捉弄她,畢竟,這位郡主在文墨方面,趕自己,可就差多了。
每次太傅提問白郁,五皇子就格外高興,在他看來,看她出醜就是他的快樂源泉。
卻是不想,今日太傅提的問題,她居然答了上來。
不過,她也就答對了這一個問題,後面的問題,她居然說成了‘桃花’,也不知她當時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滿心想着桃花下的那個人。
五皇子其實一直都把白郁的那些個小心思看在了眼裏。他很早就發現白郁對七弟有些不一樣,白郁對其他人說話都比較大聲,可獨獨對白景齊說話要溫柔許多。
一開始,五皇子并不明白是為什麽,等到後來他長大些了,看多了後宮中那些妃子在父皇身邊時的神情語态,他便明白了。原來,她喜歡他。
當時五皇子很是不理解,七弟長得俊俏,性子溫和,招人喜歡很正常。但是,七弟他為什麽會喜歡那個郡主?她一點都不溫柔,甚至脾氣還有蠻橫。但每次她不高興,七弟都會立馬去哄她,安慰她,每次自己和白郁發生争執,七弟總是會出來替她解圍,永遠站在她那邊,幫着她。這一點,五皇子始終沒想明白。
不過,接下來的一個月,事情的發展讓這些少年手忙腳亂。有些自己一直沒想明白的事情,突然間就撥雲見日了。
後來,太子病逝,五皇子偶然間發現七弟和姑姑來往密切,尤其是姑姑時常會帶着她的女兒到宮裏來,甚至有一次,自己在宮外正好碰見七弟去了長公主府。
頭一次,五皇子開始對這些所謂的名門貴女出現了反感:明明不過是十五六的小姑娘,卻沒有半點兒少年的稚嫩活潑,倒像是個大人一樣,故作成熟。
想到這裏,五皇子倒開始欣賞起那位郡主的真性情來。
後來,五皇子把這事告訴了俞貴妃,本意是想說長公主的女兒被教養得太過溫良了些,卻不想,俞貴妃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另一方面。
俞貴妃拉着五皇子的手,一臉嚴肅的讓他不要再整日這般閑散,讓他打起精神來,是時候去争一争了,因為,那些潛在的對手已經開始行動了。
五皇子這才明白,原來,姑姑和七弟之間,應該是已經站到了一起。那位聶小姐,也就是姑姑的女兒,應該就是姑姑和七弟之間的紐帶,若是姑姑助他奪得太子之位,那麽,姑姑的女兒将會是未來的太子妃,日後,便會是皇後。
姑姑向來與母親不和,如今皇後已經逝世多年,太子和七弟乃是皇後所出,所以,姑姑定會動用她多年的關系,不遺餘力的幫助七弟登上太子之位。
想到這一層之後,五皇子首先想到的,不是該如何去争太子,而是,白郁要是知道了七弟正暗中與長公主府結親,她應該會很傷心吧!
從前總想着要捉弄她,取笑她,看她出醜,想看她傷心。可如今,讓她傷心的事情發生了,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自己應該很高興才是,心裏确實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甚至還有些擔心,擔心她知道這件事。
俞貴妃見自己兒子全然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心裏越是着急了。如今太子不在,眼下幾位皇子中,能和自己兒子争奪那個位置的,最夠格的就是皇後的那個小兒子了,其他那幾個,根本不配。父親乃是當今宰相,定會動用他在朝中的人脈,為兒子鋪好路。只是,這孩子怎麽心事重重,沒有半分要去争奪一番的氣勢呢?
俞貴妃本想好好開導開導自己兒子,卻不想,這孩子居然問了自己一個與這件事毫無半分關系的問題。
五皇子問俞貴妃,之前七弟不是與郡主白郁很要好的嗎?怎麽如今突然與公主府來往密切了?
俞貴妃為了讓自己兒子有緊迫感,努力去争一争那太子之位,便是這麽回答他的。
俞貴妃說,其實,像他們這樣在宮裏長大的孩子,從小耳濡目染,早就學會了審時度勢,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一個與自己無關,或者是對自己無益的人。從前七皇子與郡主兄妹二人交好,那是因為端王手裏握有西北大軍,太子又與七皇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太子穩住皇城,七皇子穩住西北,如此,他兄弟二人便可安枕無憂,共享天下。可誰知,太子早逝,即便是有西北軍又如何?這遠水解不了近渴,何必舍近求遠?所以,七皇子才與長公主府來往密切,想着先穩住皇城這邊的勢力。畢竟,這權力的中心都在這皇城之中。
五皇子聽完,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和擔心。原以為他們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卻不想,原來看着老實溫良的七弟,竟然在背後藏着這麽多的心機。
看來,這國子學裏,有人是在認真演戲,有人深受感動,而自己,就是那個癡癡的看戲之人。什麽喜歡在意,到頭來,竟是這般不堪一擊,被權力擊得粉碎。
……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紙永遠也包不住火。郡主親眼目睹之後,傷心失落的離開了皇城,悄悄回了雍州。
五皇子至今都還記得,那日在城外送郡主之時,郡主與他說的話。
那日天公不作美,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白郁坐在馬車裏,整個人像是沒了生氣一般,但卻極力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着五皇子說道:“想不到,會是你來送我。”
當時五皇子是怎麽回答這句話的?他想了半天,才找回了之前面對白郁的那副玩世不恭的狀态,對着白郁說道:“你之前那個樣子醜死了,現在把劉海梳上去,倒是看着順眼多了。”
白郁很茫然,有意無意的問了一句:“是嗎?是不是大家心裏最喜歡的,其實是那些端莊得體,身嬌體弱的女孩兒?應該沒有人會喜歡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的女孩兒吧!”
看着白郁失魂落魄的樣子,五皇子不知為何,心裏怪不舒服,有些悶悶的,想了半天,才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那也不一定!不過,這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和你交手了這麽久,怎麽,這點兒小事兒就被打倒了?看你現在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可是與我印象中那個神氣十足的樣子差了十萬八千裏。早知道,當初興許我該使一招美男計,這樣,或許可以好好贏你一次。”
白郁回過神來,看着他,問道:“那個位置,真的就這麽好嗎?”
五皇子一時之間沒明白過來,問道:“什麽?”
白郁指了指馬車後面的城門,五皇子反應過來,旋即不以為然的說道:“确實很有誘惑力,但是,若與自己喜歡的相比,也不過如此。”
白郁看着他,突然覺得自己與他打鬧了這麽些年,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這人看着玩世不恭,整日游手好閑,還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