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bill坐在初中的教室裏。
他的位置挨着着窗戶,教室在二樓,從窗口望去可以看見樓下的草坪和操場。
怎麽會突然回到這裏?
bill觀察四周,看見一張和自己相同卻又稚嫩得多的臉,他們相對而坐,bill打量着他,他也冷淡地看着bill。
bill認出了他,知道自己又是在發夢。
隐約想起之前的夢,bill對夢裏這個少年版的自己并沒有什麽好感,不過看對面小bill的表情,大約也不怎麽滿意成人版的自己。
當年怎麽沒發現自己那時候這麽惹人厭。
bill打量完他才發現,教室裏不止他們兩個人,其他學生正聚集在窗邊,手裏拿着礦泉水瓶之類的垃圾往外扔。
這場景倒是似曾相識,bill跟着衆人的目光望向窗外。
果然,是阿ben拿着掃把站在樓下。
他剛掃幹淨一片,樓上的人就使壞的往那裏扔垃圾,阿ben只好又重新掃一遍。
bill看着這熟悉的場景突然覺得說不出的煩躁,回頭卻看見小bill正盯着自己,不知道為什麽,bill就是能從他的眼神裏讀到一絲嘲笑的味道,明知道是夢,心裏的火卻還是一下子被點着了。
bill踹開隔在他們中間的桌子,上前揪住他的領子,身高的差距讓小bill不得不踮起腳,但臉上還是那副不屑的表情。
“你什麽意思?”
小bill不答他,嘴角卻撇了一撇,如同冷笑。
“你出聲啊!”bill被他的笑刺得整個人都快氣炸了。
小bill皺眉,看他的眼神終于有了變化,像是怨恨,也像是傷心。
bill的手仿佛是握住了冰冷的刀刃般,慌忙地放開他。
教室裏的人忽然一陣喧鬧——他們找到了一本應該是屬于阿ben的課本——他們正像對待垃圾一樣的将那本書一頁一頁撕下,再撕成無數碎片,然後統統撒向窗外。
紙片在空中散開,白色的碎片在陽光中泛着刺眼的光,它們旋轉飄揚,配合着衆人的歡呼喝彩向樓下那個孤零零的身影落去,聲勢浩大得如同一場可以将人掩埋的暴雪。
bill看着那些散落一地的碎紙,和那個低着頭站在紙堆中的人。
一瞬間不知所措。
阿ben将薯片擺好,又把過期的便當換掉,期間身後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
阿ben只能回頭,面對那道目光的主人,“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那人趕緊擺手,但還是特別驚訝地看着他,“不需要不需要,我就是想問你……你認識bill嗎?我是他的學姐。”
原來是阿哥的朋友,阿ben松了口氣,露出笑容,“認識啊,他是我阿哥來的,我是阿ben。”
那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着向阿ben伸出手,“難怪,你們是雙胞胎嗎?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啊。”
“是啊,”阿ben也伸出手,捏住她的指尖和她握了下。
“bill都沒提過他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剛剛進來的時候我真的還以為bill在這裏打工,不過你們兩個給人的感覺又不太一樣。”
阿ben聽見第一句,垂下頭繼續往貨架上放新鮮便當。
“但是吧……偷偷告訴你,我覺得你給人的感覺比你哥可愛多了。”
阿ben的臉頰邊淺淺的陷下一枚酒窩,又有些不好意思,“阿哥是帥嘛。”
“他那樣子,我對這種人形移動荷爾蒙有點職業病,”學姐搖搖頭,又興致勃勃地靠近阿ben,“我覺得你這樣的就很好,bill真可惡啊都不帶你出來介紹給我們認識下,交個朋友嘛,有沒有興趣下次一起出來玩啊?”
“他沒興趣,”一只手突然橫插在阿ben和學姐中間,“他也不想交朋友。”順着手臂看過去,一張和阿ben一樣的臉正陰沉的看着他們。
“……你怎麽也在這裏?”學姐撥開他舉着的手。
“這話應該我問吧,我是他哥我怎麽不能在這裏。”bill往前跨一步,整個人把阿ben擋住。
“我路過進來買東西而已,碰巧撞見阿ben。”三個人站在貨架間的過道略微擁擠,學姐不得不往旁邊挪了挪,“你都沒跟我們說過你還有個弟弟。”
“有弟弟很稀奇嗎,需要到處和人說嗎?”bill挑着眉,挺了挺下腹,“再講弟弟我一直都有啊~”
學姐做了個嘔吐的表情,“你讓開好不好,我在跟阿ben說話又不是和你。”
“他沒興趣和你說話。”bill依舊擋在阿ben身前,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
“你又不是他,你怎麽知道他有沒有興趣。”學姐想去推開bill。
“我是他哥,你聽沒聽過雙胞胎有心靈感應啊,”bill站着一動不動,“我感應到他沒興趣!”
“你要不要這麽小氣啊,約你細佬出去玩又不是要吃了他。”
“這個就難說了,我細佬很單純的,如果被你們這群食肉動物帶壞怎麽辦。”bill振振有詞。
“帶壞有你這個阿哥就夠了,我們誰能比你壞,讓開!”
阿ben從bill的肩膀向她看去,有點害怕他倆真吵起來“阿ben你告訴她聽,你有沒有興趣和她出去玩。”bill煩了,手肘碰了碰阿ben,要他說話。
學姐聽了也滿懷希望地看着阿ben。
阿ben在他們兩人間掃視了一下,最終還是屈服于bill的略帶威脅含義的目光下,“我……我聽阿哥的……”
“……”
目送學姐氣呼呼的出了店門之後,阿ben從背後抱住bill,下巴抵着他肩膀,問bill,“阿哥你來看我啊?”
“怎麽可能,”bill擡手敲了一下阿ben的頭,“我也是剛好路過……順便來看看你,幸虧我來了,不然你這麽蠢又要被人騙了。”
阿ben知道他在說剛才那個學姐,“怎麽會,她看上去人蠻好的。”
“長得好看不代表人也好,你剛剛是不是想給電話給她?”
阿ben趕緊搖頭,“也不是這麽說,但她是阿哥你朋友嘛。”
“我朋友就一定是好人?這種人面獸心斯文敗類的人多了去了。”bill好像忘了有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回事,“她啊,一天到晚研究點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喝的那瓶藥就是她弄出來的,看她對你這麽有興趣,你小心被人捉去當實驗品。”
“……所以現在阿哥你是她的實驗品?”說到這個,阿ben愣了愣,想問更多,但是有客人進門,阿ben只好放開摟住bill的手。
“是她實驗品的受害者。”bill有點不自然地擺弄眼前貨架上的薄荷糖。
“那藥的作用是什麽?為什麽你說只對我起作用呢?”阿ben回到收銀臺,幫客人裝好商品,收完錢後又繼續問。
“咳,那藥就是……吃了之後,碰到的第一個人,就會覺得那個人很好,然後……也會不自覺對那個人好一點。”bill把眼前放薄荷糖和糖果的貨架翻得亂七八糟,算了,反正阿ben也會來收拾的。
“好神奇哦,簡直和魔法一樣。”阿ben走過來,動手整理。
“魔法也是黑魔法,這種東西被創造出來就是反人類。你想想看,藥物反應會違背你自己的感情,制造出你覺得他很好、還想對他好的錯覺,你不會覺得自己是被藥欺騙了嗎。”bill眼神瞟到阿ben,對方臉上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表情。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是阿哥的話我覺得不會啊,”阿ben停下整理,轉頭看bill的眼睛裏有毫不掩飾的歡喜,閃閃發亮,既動人也勾人,“因為我就算沒有吃藥都覺得阿哥很好很好,都很想對阿哥好。”
bill避開阿ben的視線,又開始忍不住翻亂阿ben剛才才擺好的貨架,“你不要總是犯傻就是對我很好了……啊對了,萬一你下次再碰見那個靓妹記得不要告訴她你是我藥物反應的對象,不然她真的會抓你去做實驗的……”bill再将視線轉回來,卻不見阿ben。
褲腳被扯了扯才發現阿ben蹲了下去,“你幹嘛蹲地上?喂有客人上門,你不用去看看?”
阿ben還是沒有起身,只是扯着bill的褲腳,“店長說要把之前進的牛奶放到外面來,可是我看不到包裝上有寫日期啊,阿哥你先來幫我看看這個啦。”
“剛剛才說了不要犯傻……”bill無可奈何地蹲下去。
阿ben指着一箱牛奶,側面有一排小字,“是不是這個啊?”
bill靠過去,字太小,看不清,bill只好又往阿ben那邊湊了一點。
“就是這個啊,都寫的這麽清楚,怎麽會看不……”bill的話斷在半截,餘下的都堵在了阿ben 貼過來的嘴唇裏。
袋裝薯片被人捏得沙沙作響,冷櫃制冷時發出嘶嘶的氣流聲,空調運行時響起的些微雜音,玻璃窗外有行人匆匆路過的腳步聲,有人還在為汽水到底要買可樂還是雪碧而陷入選擇困難,卻不知道僅隔一個貨架之後,有人的心跳聲已經淹沒了一切。
bill閉上眼睛,享受這個來自阿ben的吻。
輕輕的,軟軟的,還帶着些微甜味。
bill想起了那天晚上,夜風如水,空氣似糖。
他和他分享過一個蛋撻味的親吻。
胸腔裏熟悉的飽脹感再次排山倒海的湧來,心髒好像承受不住般被撐到幾乎要炸開,甚至呼吸都顫抖起來。
bill滿足又絕望。
現在這種情況算什麽,自己竟然會沉溺于藥物給他帶來的錯覺當中。
而這種錯覺太真實,真實得差點讓bill都相信,他們會這樣,一直到地久天長。
“其實都不用別人帶壞你。”
bill用鼻尖蹭着阿ben的鼻尖,呼吸都打在阿ben泛紅的臉上。
“你本來就夠壞了。”
阿ben盯着手機,專注得好像手機下一秒就會變身一樣。
九點五十…九點五十五…九點五十八…九點五十九…九點五十九分二十秒…九點五十九分五十七秒……十點!
阿ben精神一振,按下通話鍵,隔了半分鐘電話才被人接起。
“阿哥!”
“知道是你,不用這麽大聲的。”電話那頭的聲音略顯疲憊。
“……你昨天沒有接電話。”阿ben連抱怨都是軟軟的。
“昨天一天都在開會沒空,我給你發過信息了。”bill揉揉眉心,這幾天他跟着導師到其他城市交流研讨,又是作報告又是聽講座的,累得骨頭都快散了。
走之前在阿ben的小狗眼攻勢下答應了他每天固定時間跟他通話,以前也沒發現阿ben這麽會黏人。
“阿哥還有幾天才回來?”
“看情況吧,快的話後天,”bill解開襯衫,打開汽水喝了一口,想到導師這幾天精力充沛興致盎然的樣子,又覺得不太樂觀,“也可能再晚幾天。”
“我好久都沒見到你了。”
“想見我?照鏡子去。”bill直接躺進床裏,校方給他們安排的酒店還不錯,床又大又軟,被子也沒有奇怪的味道。
“不一樣……阿哥我好想你。”
“唔。”bill慶幸他們是在講電話,不是在視頻,肉麻得bill都快受不住了。
“……你有沒有想我?”
隔着手機,bill都能看見阿ben那張滿載希冀的眼睛,“……一點點。”
“你快點回來吧。”
這算是撒嬌嗎?bill覺得自己的鼻腔幹燥得有點發疼,“知道了,會盡快的。”
阿ben又随便說了些什麽,bill沒注意去聽,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
“那……阿哥晚安。”知道bill這幾天都很累,阿ben也不敢說太多,怕bill會覺得煩。
“晚安。”
bill剛準備挂電話,就聽見那頭發出熟悉的小小一聲喘息,然後就是忙音。
幹。
他什麽時候學的這麽撩人。
算起來bill離開已經差不多一個禮拜了,一個禮拜沒有見到那個傻仔,一個禮拜沒有開葷……
bill皺着眉,手伸進褲子裏,那裏已經有一點硬了。
再幹。
自己什麽時候這麽不經撩了。
電話回撥回去,過了一分鐘才被接起,bill語氣不善的,“你剛剛在做什麽?”
“什、什麽也沒做啊。”阿ben結結巴巴的答他。
“什麽都沒做?那你這麽久才接電話,去換褲子了?”
“阿哥你怎麽知道的?!”電話那頭明顯是被吓到的語氣。
果然,bill咬牙,将褲子蹬下去,“我都不知道我随便說幾個字都可以讓你那麽爽。”
電話那頭的人不作聲了,bill猜他應該在臉紅,“喂,你爽完應該輪到我了吧。”
“你想怎麽樣?”
“你形容下你剛才怎麽爽的。”bill握住自己,現在只是聽到他的聲音就有感覺了。
“我……我形容不出來……”
“形容不出來我就再晚幾天回去。”bill毫不在意的說。
“不要……”阿ben被他唬住,猶猶豫豫的,“就是、就是想到你摸我。”
“光摸你就夠了?”bill想起阿ben的動作,總是帶着小心,就算是在床上相互撫慰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使勁。
“還……還舔我……”阿ben的聲音越來越小。
“然後呢?”bill聲音低下來,下面完全挺立起來,阿ben試過一次幫他舔,生澀的讓bill不得不拽起他,直接把他壓在身下換另一張嘴來舒緩自己。
“然後阿哥的就進來……很硬很燙,直接進來的話阿ben會痛。”那邊阿ben的呼吸也沉重起來。
“你求我慢一點,但是你知道我不會停的,你求我一下我就更用力捅進去一寸。”bill舔濕嘴唇,想象是阿ben在讨好的吻自己,下面也埋進阿ben身體裏,他體內又熱又緊的吸着自己,bill放快了動作。
“阿……阿哥,”阿ben的聲音打着抖,“很痛但是因為是阿哥所以很舒服,阿哥會讓我很舒服的。”
“唔嗯,之後你又會叫我快點,要我進去更深一點,你還會自己動腰,明明是你勾引我的,臉上還是一副被我欺負得要哭的樣子,喂,你知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麽啊?”bill想起阿ben的睫毛又密又長的發着顫,眼睛水汽迷蒙的,律動中總是天真又無辜的看着他,bill手裏的東西脹得更厲害了。
“我知道的,”阿ben頓了頓,“……我只和阿哥做這個,只想和你做。”
bill的小腹竄過一陣過電的酥麻。
“阿哥,你以後都只和我做這個,好不好?”阿ben的聲音軟軟糯糯,問好不好的時候總是尾音上揚勾,得人心底發癢。
“好。”bill想都沒想就答應他,腦子裏是電波轟鳴的雜音,身體快接近極限,bill快速的上下動着,“以後這裏只給你碰,都是你的。”
那邊突然喘息着,似乎是歡愉又像是痛苦的叫他。
“……阿哥……”
bill的身體忽然繃緊又放松,體液噴濺得胸口小腹一片都是,腦子空白了會兒。
幹的立方。
這也太快了,一定是太久沒發洩的原因。
bill安慰完自己才重新抓緊手機,惡狠狠的沖對面說,“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阿ben還沒緩過來,哼出了幾個音節,才組織好一句話,“那……你早點回來。”
阿ben在客廳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拖鞋都沒穿好就急不可耐的奔去玄關。
門被打開,阿ben整個撲上去,想摟住進門的人,沒想到卻被他伸手擋住了。
bill臉色沉沉的,眼神裏是過去熟悉的厭煩與冷漠。
阿ben心底隐隐不安,他想走,又害怕是自己誤會了,人僵在原地。
bill看了他一會兒,像是在确認什麽,最後終于呼了一口氣。
阿ben往後退了一步。
bill沒有任由他自己走開,而是用如同宣判一般冷硬的語氣,說道,“藥效過了,我恢複正常了。”
阿ben點點頭,沒有說話,呆呆的望着bill。
“一切都結束了。”bill強調。
阿ben想說話,可他一用力卻只能在喉嚨裏發出含糊的氣音,聲帶仿佛被鈍刀割斷那樣疼得厲害,疼的他整個人都想要縮起來,縮小再縮小,能消失就好了。
而bill還等着他的回應,阿ben只能再點點頭。
哦。你說的那麽清楚,我明白的。就是——
魔法消失了。
上帝收回了他的時間。
而這些我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