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南夜爵,你開門,你開門……”容恩手腳并用,可那門結實得很,幾腳踹上去,絲毫不為所動。
邊上,有名貴的盆景,容恩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搬起後砸了過去。
激烈的撞擊聲後,沒過多久,一名男子就将門打開了。
容恩急忙進去,就見幾個男人正在慌亂整理着衣服,偌大的茶幾上,魅雙腳叉開躺在上面,下體的鮮血混着濁物流淌出來,一頭卷發淩亂地垂在地面上,濃豔的妝已經被淚水洗刷的差不多了,呈現出一張慘白的臉。
眼底一刺,容恩靜靜走上前。
見她進來,魅的眼珠子轉動了下,現在的表情,反而是靜如死水。
容恩将她的雙腿放平,脫下外套後披在她身上,女子勉強撐起身,兩條腿直顫,已經并攏不起來,容恩蹲下身,将她被褪至腳踝處的熱褲輕輕提上去,安靜許久的女子,這才掉出了眼淚,“我沒事,就當是被瘋狗咬了幾口。”
容恩認真地給她穿好,并将扣子扣上,低着的頭擡也不擡,也沒有望南夜爵一眼。
她不知道,她們的命為什麽就卑微至此?
“容恩,充其量,她不過就是和你伴過幾次舞,這件事你也要管?”南夜爵見她頭也不擡,便冷冷說道。
“你永遠不會懂。”容恩起身,眸子上籠罩出一層朦胧,“你認定的事情,可有聽聽別的聲音?”
“這件事的起因,你也應該在場,他找人對付飛雨,這樣歹毒的手段,就該讓她自己嘗嘗。”
“我是在場。”容恩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這件事,也是因她而起,“就算魅千不該萬不該,你也不能這樣對她。”
“還有。”容恩目光瞥向夏飛雨,“你問過,魅為什麽要這樣嗎?你對夏飛雨只有袒護,你聽過別人的話嗎?”
“我為什麽要聽別人的話?”南夜爵見她如此質問,火氣也被挑起來了,“那些事,是我親眼所見。”
“爵,算了。”夏飛雨拉住他的一手起身,臉上,害怕的神色還未褪去,“我不想留在這個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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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手段,看的她也是膽戰心驚,可總算是給她出了口氣,思及此,望向魅的視線便流露出幾許快意。
“你現在知道算了?”容恩見她一副假惺惺的樣子,頓覺憤怒,心裏的悲哀蔓延的如此之快,“你若真想算了,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南夜爵,她若真有你以為的那麽善良,就早該讓你住手了。”
夏飛雨,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竟做的如此娴熟,容恩想起魅的那雙眼睛,心中就被堵住一樣,她順手拿起桌上的一杯紅酒,朝着夏飛雨臉上潑去。
“啊……”
南夜爵顯然沒有料到她會有如此舉動,當他扣住她手腕的時候,那杯酒已經悉數落在對方的臉上,“容恩,你真是目中無人了!”
她掙開他的鉗制,将酒杯扔到地上,朝着埋下頭的夏飛雨說道,“在他面前,你不敢還手,我不需要裝,所以,這杯酒潑的就是你。”
酒水随着夏飛雨的頭發滴落下去,臉上滿是酒的香醇,她一語未發,被遮住的雙眼卻透出濃烈的恨意,容恩說的沒錯,她不會還手。
南夜爵雖然面色難看到了極點,可卻并沒有為她出頭,夏飛雨氣的緊咬下唇,只能暫時将這氣咽回去。
容恩回到魅的身邊,雙手環住她的肩膀,“能走嗎?”
女子點了點頭。
容恩攙着她起身,魅幾乎将全部的力量交到了她身上,兩腿艱難地移向門口,一路上,還有斑駁血漬流淌下來。
南夜爵鷹眸緊盯着容恩的背影,到了門口,那緩緩向前的步子便頓住了,容恩扭過頭來,“南夜爵,今天要換成了是我,你也會這麽對我嗎?”
這個問題,她不在乎他什麽答案,所以沒有等到男人回答,容恩就攙着魅離開了。
南夜爵看着她一步一頓走出去,心中,又莫名升起了那股煩躁。他做什麽事,在她眼中,似乎都是錯,都是十惡不赦。
出了欲誘,由于沒有回休息室換回衣服,魅凍得全身發抖,她拉住容恩的手臂,“我這個樣子,不能回家。”
“去我家吧。”容恩攔了輛車,回到之前所住的那個小區。
“容恩,謝謝你。”
“魅,你安心在這住吧,你先洗個澡,我去給你放水。”
“恩恩,以後,你可以叫我司芹,這是我的真名。”
“好。”她握住對方的手,起身去浴室放水,再找了套幹淨的衣服放在門口。
容恩坐在自己的卧室內,這兒還是之前的擺設,什麽都沒有變,她搬去南夜爵那時,就帶了幾套随身的衣服,好久沒有回家過,那份溫馨再也找不回了。
等了好久,容恩都不見司芹出來,她在門口喊了幾聲,見裏頭沒有回答,心中頓覺不妙,忙推開門走了進去。
窄小的浴缸內,司芹半坐在裏面,頭埋在雙膝中,容恩上前,将手輕放在她肩膀上,“不要再想了……”
女子壓抑着哭聲,整個身體抖個不停,容恩拿起毛巾在她背上輕輕擦拭着,半晌後,司芹才擡頭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想不開的。”
“這幾天,你盡管住在這。”容恩撥開她的長發,看見背後一大片的淤青,她喉間哽住,不忍再看,便別開了視線。
“謝謝你……”
女子聲音黯淡,卻又裝作無謂般,“這樣的事發生在我身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今天,我惹了爵少的人,本來,我以為不能活着走出去了,容恩,這樣的懲罰,在我們這圈子裏,已經算輕了……”
容恩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那樣的圈子,真是令人膽戰心驚,她不會安慰人,只是将幹淨衣服拿過來後,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浴室內留下司芹一人,容恩回到卧室時,床上的手機正響個不停。
她拾起一看,毫不猶豫掐斷。
重複幾次後,對方總算沒了耐性,汽車喇叭聲在樓底下響個不停。
容恩推開窗子,探出頭去,只見南夜爵的車就停在路燈下,手機再度響起,她無奈接起,“喂……今晚我住在這,不想回去……”
“五分鐘的時間,你下來,要麽,我上去……”
身後,傳來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音,容恩忙挂上手機,恰好司芹換了衣服走出來。
她倒了杯水放到床頭,“司芹,今晚我……要去醫院陪我媽媽,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再回來。”
“好,你去吧。”司芹安靜地坐到床上,見她還站在這,便努力扯了抹笑,“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容恩又囑咐了幾句,見她情緒确實已經安定下後,這才下了樓。
路燈蘊出昏黃的光澤,樹影下,男人颀長的身體被拉出長長一道。
她走上前,卻并未靠近,只是站在車身一側。
南夜爵将手裏的煙扔到地上,他臉色陰暗,打開了車門,“上車!”
容恩斜睨向他,餘怒未消,她拉開車門坐上去,南夜爵松了下頸間的領帶後,一腳油門将車飛了出去。
穿梭在林蔭道上的車子筆直向前,車速一如既往的很快,行人稍駐足,就只來得及看清那抹轉瞬即逝的尾燈。
“她,是你的朋友嗎?”許久沉默後,還是男人率先打破僵局。
容恩将雙眼瞥向車窗外,“不只是朋友,我們還是同類人。”
南夜爵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目光依然如炬,“你應該知道,她将飛雨害成那樣,我不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她不想聽,便索性閉上雙眼,将腦袋輕靠在車窗上,“南夜爵,我們再糾纏下去,只會兩敗俱傷,讓我走吧。”
“我一早說過,這個念頭,你趁早打消了。”男人提了速,車窗嚴實,容恩卻依舊能聽到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
“你在乎的是夏飛雨,被關在你金絲籠中的應該是她。”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她情願生活再入困頓,也不要繼續伴其左右,容恩望向街角昏黃交替的路燈,如果可以,她但願過回那種最最平凡的生活。
近幾天,容恩給幾家公司發過自己的簡歷,面試時,也沒有再遭到封殺,雖然她不知道是為什麽,但,這總是個好的開頭。
南夜爵猛地剎車,一個甩尾後,将車子停靠在路邊,大掌握住那只纖細的手,“容恩,你別的本事沒有,激怒人倒真有一套。”
睨着他眼底的憤怒,這張精致的臉,這個男人,想要什麽,還不是唾手可得?
容恩出神地望入他眼底深處,忽然覺得自己一直都很傻,他想要乖順,她就應該裝作乖順,他想要什麽,她就給他什麽,等獵豔期限一過,怕是她不走,他都會趕她走了。
思及此,她收起臉上的僵硬,嘴角莞爾,“你不累嗎?我們回家吧。”
這般突然轉變的态度,令男人神色一怔,他蹙起劍眉,眼中疑惑不散,松開容恩的手後發動了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