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吃醋
便是不去刻意打聽, 可前朝傳來的那些動靜人人皆知,不僅是寧家,還有許多世家大族也因此受到了牽連, 牽一發而動全身, 想要借此肅清朝政豈是三言兩語的事, 縱然早有準備,但可想而知他近日必定是難有閑暇。
寧栖也不想過多叨擾他太多時間,所以一直未曾打擾, 誰知道卻落得個無情無義的罪名。
“臣妾若是貿然去尋您, 要是被那些朝臣看見如何是好?”她說的認真。
縱然不在乎流言, 但她若是想要坐穩皇後這個位置,形象方面必定要維持好,一旦流言多了, 遲早會壓死人,古往今來因此而死的寵妃不在少數。
捏開那細嫩的小手, 細細摩挲, 蕭辭将聲音放緩, “你無需尋朕,朕來找你即可。”
指尖微動, 感受到手心酥麻, 寧栖低着頭靜靜的坐在那沒有說話, 忽然拉住那只略有薄繭的大手, 五指緩緩穿過他指縫,似感受到男子眼神略有變化,她只是輕輕收攏指尖,與那只大手十指相扣。
耳邊傳來陣朕酥麻,她不由稍稍避開了那道灼熱的氣息, 一邊轉身靠進男人懷中,埋首至他臂彎,“皇上以後不要再來了,免得您難受,又傷着孩子。”
她對她們皇上的自制力已經抱着懷疑的态度,怎麽敢拿孩子去做賭注。
兩指托起她下颌,男人眸光暗沉,“就這麽不信朕?”
四目相對,寧栖反而煞有其事的眨眨眼,“那皇上扪心自問,您值不值得信任?”
以往覺得對方清心寡欲,那是因為對方待一般女子沒有太多想法,自然看着像不近女色,可如今都已經嘗過了女色的味道,又每天抱着一個喜歡的女子,豈會有男子巋然不動。
指腹揉弄着那細嫩的小臉,蕭辭望着女子眸色漸深,他的确沒有太多把握,可也絕非如此禽獸之輩。
忍幾月還是可以的。
寧栖腦中有一個很沖動的念頭,雖然這是一個很冒險的嘗試,但有時候人活的太理智也很累,或許有時候随心而來更為自在。
她能感受到對方的心意,雖然多深不知道,可她也并非一個木頭,她也會有動搖。
若是自己懷孕這段時間對方不曾變心,也不曾移目別的女子,她也會傾心以待,不求白首,只期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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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內殿中陷入黑暗,梓春還守在外頭望裏頭瞧了眼,仔細還能聽見些許低語聲,她不由掩嘴低笑讓人都看仔細點,這窗戶下半夜定要關上,娘娘身子弱必定不能吹着風。
感受到腹部的溫熱,寧栖側躺在床上略有些無奈,本來就很熱,為何還要貼她如此近,如今孩子都沒有成形,他捂的再近也感覺不到有什麽動靜。
慢慢鑽進男人懷中,她忽然擡眼,“皇上就不想尋多些妃嫔來伺候您嗎?”
聽着那輕細的聲音,淡淡清香萦繞在呼吸間,男人閉着眸神情帶着些許隐晦,別的女子對此事避之不及,她卻如此迫不及待。
“你的意思呢?”他聲音平靜。
腦袋枕在男人臂彎間,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面色,寧栖眨了眨眼,“做人要從一而終,若是皇上不願再尋妃嫔,那以後便不要再耽誤別的女子,若是皇上有心大選,也可趁臣妾不便之際挑幾名妃嫔伺候,可若是慢慢悠悠等臣妾失了新鮮感再去尋妃嫔,那時臣妾也會傷心。”
這是她第一次說如此僭越的話。
她說她也會傷心?
蕭辭緩緩睜開眼,眼底透着無人察覺的暗芒,“你可知自己再說什麽?”
寧栖也知道自己逾越了本分,若是他生氣也無可厚非,畢竟自己的話的确很大膽。
就在她剛要開口之際,耳邊又響起一道低沉的嗓音,“你讓朕不要選妃?”
“……”
整個人仿佛被人攬了過去,男人身上向來溫度高,她略有不适的想要遠離,卻始終無法擺脫那股巨力。
“這話讓禦史聽見可知是何罪?”他喉嚨微動。
寧栖沒有說話,她已經基本摸清了對方的性子,真正生氣時絕非這個模樣。
埋首至她脖間,男人唇角微啓,“腰帶上是什麽?”
他并未動自己,甚至環在腰間的手也很輕,寧栖低下頭,一手忽然揪緊男人衣領,仿佛從胸腔裏擠出兩個字,“蕭辭。”
她原以為他不會注意到那種角落。
宛若缱绻之聲響起在黑夜,男人垂下眼簾,呼吸慢了一瞬,旋即恢複正常,再無任何反應。
黑暗中好似沒有聲響傳來,寧栖也不知自己是否觸碰了他的底線,但想來一個名字應該不是他的底線,而且他也沒有生氣。
她沒有再想其他,揣測一個人的心意太難,她今天已經很累了,由內而外的疲倦。
或許不賭就不會輸,可是每個賭徒都覺得自己會贏,她也是這樣想的。
之後幾天都是寧依依在守靈,寧栖不方便出面,直到下葬的那一日她也未能到場,心裏難免有些遺憾,可是懷孕初期不宜去那種地方,她無法游說所有人讓她出宮。
因為孝期未過,寧依依與趙家的婚事也推遲了兩月,這樣不但能守孝,婚事準備的時間也會更長,更妥帖。
自從送葬回來,寧依依突然安靜了起來,也勤奮了不少,每日跟着李嬷嬷學習各種事宜,包括日後掌家需要知道的事物,她從未如此認真上進過。
寧栖突然覺得能天真爛漫也是一種幸福,可是有些人成長的代價太大。
“這幾日都下雨,外面潮濕的很,娘娘怎麽坐在窗口吹風。”梓春趕緊拿過披風給她蓋上。
一邊翻看着宮中帳目,寧栖無奈的瞥了她眼,“你如今比李嬷嬷還要管的緊。”
這種氣候便是有風,那也是熱風,能吹着什麽人。
不僅是梓春,整個椒房殿都跟草木皆兵一樣,太醫早晚都要來這簽到,生怕她肚子裏的龍種有個好歹。
“娘娘如今怎麽還耍小性子,這也是為了您的身子着想,您近日吃什麽吐什麽,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梓春眉宇間透着擔憂。
雖然娘娘表現的很正常,可她知道對于寧大人之死,娘娘心中的觸動一直沒有平靜下來。
“而且這些東西交給底下人就行,您不必何時都親自過目,太醫就是說您憂思過度,身子才會如此弱。”她意有所指的看向桌上的賬本。
仿佛被念的多了,寧栖幹脆也合上手中的冊子,一邊擡手揉着額心,這都是孕期的正常反應,她每天都在吃各種滋補東西,又不讓出去走動,不找事情做還能幹什麽。
“我讓你給依依準備的嫁妝冊子在哪?”她突然道。
見她又惦記這些,梓春也跟着嘆口氣,“這些李嬷嬷已經篩了一遍,并無有多少錯漏,便是公主出嫁的規格也就如此,您不必再擔憂了。”
說到這,她唇角抿着一個弧度,“今日是乞巧節,民間好像有燈會,相愛的男女通常都會去祈橋那邊束紅繩期盼白頭偕老,雖然娘娘不能出宮,可好歹也是個意頭,不如讓奴婢去請皇上早些過來用晚膳,就在外頭的梧桐樹挂根紅繩那也是個寓意。”
一邊撐着下颌閉上眼,感受着絲絲熱風撲在臉上,寧栖面不改色:“外頭那麽高,難道你們會許我踩□□上去?”
“……”
梓春瞬間失了言,掩嘴輕咳一聲,“不是還有皇上嗎?”
寧栖餘光一瞥,她們皇上豈是會做這種幼稚事的人。
禦書房。
伴随着楊院判滿頭大汗的從裏頭出來,繹風才神色嚴謹的走了進去,也沒聽到皇後娘娘腹中龍嗣有問題,怎麽皇上日日都要召見太醫。
屋裏窗戶是阖上的,看不到多少烈陽透入,書桌前的人正寫着什麽,繹風也未出聲打擾,大概過了半響,一封信忽然遞了過來。
“交給黃勁。”
他趕緊上前接過信封,心想着近日章州那邊已經被人注意,看來還是得找幾個得力的送去才行。
“這些年那人似乎聰明沉穩了不少,若是被他發現黃将軍的事怎麽辦?”
指腹輕輕摩挲着筆杆,蕭辭眼簾一擡,“你覺得呢?”
繹風慢慢低下頭,這計劃天衣無縫,就算對方發現也為時已晚,除非自斷臂膀舍棄所有部署,不過那老匹夫是跑不掉了。
“當年皇上念在先帝面上已經饒過周王一命,誰料他如此不懂知恩,皇上這次必定不能留着這個禍患。”繹風眼中多出一絲戾氣。
忽然起身來至窗前,蕭辭順勢推開窗帷,卻見天色似乎已經暗了下來,他望着椒房殿的方向沉默了片刻,似想起了什麽,眸中多了些別樣的意味。
“準備一下,朕要出宮。”
聞言,繹風倒是愣了愣,似乎不解皇上為何要出去,若是被發現難保不會有危險。
但他向來不會多問,立馬躬身退了出去。
夜幕降臨,往常早已宵禁的京城此事還是人流湧動,也只有這一日才會延長宵禁時間,十裏長街挂滿各色花燈令人目不暇接,祈橋下的荷花燈在夜色下更是美輪美奂。
不少女子三三兩兩駐足在小販攤前挑選着花燈,不時散發着銀鈴般笑聲,更有年輕男女羞怯的結伴同行,好似京城的民風要比南方那邊更為大膽。
就在一處人滿為患的猜燈謎處,一名身形纖細身着粉裙的女子似在張望着什麽,一張玉質天成的粉面讓不少男子為之側目,仿佛整個魂都被吸走了,然而女子卻被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牽着,男子一襲墨袍氣勢內斂不凡,便只是被淡淡的望一眼就叫人心生懼意,心間發顫,天子腳下達官貴胄頗多,只覺這是哪位高門貴胄,便再也無人敢多事的去看那名女子。
“我可否猜個燈謎?”女子偏過頭眼中星光閃動。
男子眉間微動,并未言語。
這種人擠人的場合,寧栖從來不敢想他會帶自己出來,所以至今還是覺得非常不解,他不是特別緊張這個孩子嗎?
“你去幫我把那個兔子花燈的燈謎拿來。”她立馬看向繹風。
後者點了點頭,很快就穿過人群從小販那拿過一張紙條。
然而眼神卻時刻盯着四周,雖然這裏四都是埋伏的便衣禁軍,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傷着皇上還是其次,若是傷着娘娘腹中子嗣,那可比傷着皇上還嚴重。
紙條上的燈謎是:手承香靥畫雙蛾。
寧栖只是想了片刻,然後就對繹風低語了幾句,後者頓了頓,跟着又走去小販那,不多時就将那個兔子花燈給提了過來。
花燈散發着暖黃色的光輝,寧栖提着東西笑着看向旁邊的男人,然後徑直往前走。
不少男子也偷偷投去視線,也只敢偷偷瞄一眼,如此絕色傾城的女子着實少見。
蕭辭神色一直算不得上佳,但到底還是未讓她蒙面。
因為她今天似乎很開心,笑了很多次。
或許他平時不該如此拘着她,孩子固然要緊,但到底沒有她重要。
“蘇州那邊夜夜都是如此熱鬧,但是爹爹都不讓我出門,便是出門也需得蒙面,我記得那次還遇見了世子,不過他太野蠻,還搶了我的面具,我們那民風保守,一般大街上不會出現這種登徒子,但是我看得出他并非普通人,想着得罪不起便也沒讓把他抓起來。”
寧栖一邊走在前面回憶着往事,以前覺得對方見色起意,但如今想想霍冗也是個至誠之人,被自己拒絕後也沒想過用強權欺壓,還肯發奮圖強去參軍。
繹風在後頭咳嗽了幾聲,也不去看他們皇上的臉色。
他仿佛明白了為什麽皇上要給華陽郡主和世子賜婚。
好似想起了什麽,寧栖突然回過頭,一邊牽住男人的手,淺笑盈盈的望着那張略顯隐晦的輪廓,“不過他怎麽能和相公比。”
那聲軟軟的相公宛若夜風拂面,蕭辭眉宇舒緩些許,“我怎麽記得他去太守府提過親?”
四目相對間寧栖很快就移開了視線,一邊盯着自己的兔子花燈,“所以我未曾答應呀。”
繹風不自覺慢了幾步,繼續警惕着四周。
握緊掌心的小手,蕭辭順勢提過那頂兔子花燈,聲音低沉,“可你也未曾答應我。”
“……”
因為沒有用朕,距離感也少了幾分,但寧栖沒想到他會翻舊賬,那時候她從未想過進宮,何況是沒名沒分的跟着進宮,總覺得她爹的事可以挽救,沒想到最後會變得那樣。
想到她爹,她神色又淡了幾分。
男人将人拉近身側,聲音溫和,“過去的都已經過去。”
看着他手裏的花燈,好似格外突兀,寧栖抿了抿唇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為何他覺得自己提一個花燈也會累着?
一路來至人最多祈橋附近,上面全是年輕男女,相互在橋梁下的大樹上綁着紅繩,橋底的水面也飄着美輪美奂的荷花燈,遠遠望去格外好看。
寧栖也未靠近,畢竟人太多,若是有什麽沖撞怕是得不償失。
而且她也不覺得她們皇上是會做綁紅繩這種幼稚事的人。
“主子和夫人可要去試試?”
繹風不知從哪拿來了兩條紅色絲帶,夜色下顯得格外豔麗。
寧栖正欲拒絕,卻見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突然接了過來。
她定定的望着旁邊的人,“皇上……”
蕭辭餘光一瞥,“不是叫相公?”
繹風默默又走遠了幾步,其實他也只是試探性拿了兩條,并不覺得皇上會是做這種事的人,沒想到還是他想岔了。
莫名臉上有些發燙,寧栖并未接過紅絲帶,“那邊人太多,我夠不着,相公替我綁上就好。”
似乎也不在意她的使喚,蕭辭很快便不知不覺靠近了布滿紅條的大樹,許是身形高,還綁在了一個極少人碰到的樹枝上。
夜色下男子好似融入了黑夜,寧栖立在那靜靜的望着這一幕,心間似有什麽微微觸動,耳邊卻響起幾個女子的低語聲,一個個都兩頰泛紅的望着大樹那頭。
她莫名心中有些不愉,待男人靠近後,不由上前幾步牽住他手,“我累了,相公回府可好?”
她們皇上太過招蜂引蝶,不宜招搖過市。
突然覺得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幼稚,她立馬又想把手抽回來,卻瞬間被人握緊在溫熱的掌心。
“可要找個地方歇會?”他目光牢牢鎖定在女子身上。
覺得李嬷嬷的草木皆兵就是從她們皇上身上傳來的,寧栖目光一頓,“相公是擔心我,還是擔心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每天都只有一更,我會盡量讓字數多點。
我可能沒得救了,每天只想寫膩膩歪歪[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