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突然大笑(3)
“誰需要你護着我?李淳汐多好啊,你護着他吧!我在深山老林待了十年,什麽苦沒吃過,還會怕吃這點苦?笑話!”
李承清道:“有時候真想拿根針,把你嘴巴縫起來。”
玄渝趕忙捂住嘴巴,也是真的怕李承清縫他嘴。
早先,李承清說過,先吃飯,後挨打。玄渝這心裏怕得要死,可顧及臉面問題,硬是不肯出聲讨饒。本來是不打算吃飯的,奈何五髒廟就跟被火燒了似的,看見滿桌的菜肴,一陣火燒火燎的。
“我跟你說,我還生着氣呢!”玄渝狠狠往紅燒豬肘上剜了一眼,話才出口,口水先流了下來。
“是嘛。”李承清瞥了他一眼,遞上了一副白玉箸。
玄渝心想: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幹脆就硬氣點,就不信李承清會謀殺親弟。
索性就放開了肚皮吃。一陣風卷殘雲之後,桌面簡直慘不忍睹。玄渝撐得肚皮圓滾,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平躺在地上,慷慨就義般,大聲道:“來吧!”
李承清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起身,用鞋尖往他腰上輕輕踢了一下,淡淡道:“起來,帶你去見個人。”
“誰?”
“你師弟。”
“尋沅!”玄渝一骨碌爬了起來,下意識的拽着李承清的胳膊,激動道:“你終于肯讓我見他了!他在哪兒呢?快帶來讓我見見!”
李承清目光緩緩從玄渝抱着他的那雙油爪瞥過,玄渝縮回手,尴尬的笑了笑,“一時情急,一時情急。”
“你同尋沅關系倒是挺好的。”
“那可不!我小時候救過他的命,他整個人都是我的!誰會對自己的東西不好!”
李承清嗤笑一聲:“那也不見得。”
他說這話時,有意無意的瞥了玄渝一眼。
不知道為何,玄渝總覺得李承清意有所指,似乎在說自己是他的東西……
那怎麽能一樣!
李承清說出的話,砸在地上都能砸出一個坑。說要帶玄渝去見尋沅,那必然言出必踐。
師兄弟自清心觀一別,轉眼半個月過去了,見面激動的都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玄渝一把将尋沅抱在懷裏,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聲道:
“我的狗兒子,好不容易見到爹,你是不是很開心啊?”
“滾!”尋沅毫不客氣的罵了一聲,又想起什麽似的,眼神往李承清的方向飄去,很快又收了回來。見玄渝穿得華貴,打扮的人模狗樣,便笑道:“呦呵,如今你這是發財了啊?打扮的人模狗樣的,都快認不出你來了。”
“嗯哼。”玄渝面露得意的昂了昂下巴,見李承清沒往這裏看,在同扶風說着什麽,索性就拉着尋沅的胳膊,往邊上引了引。壓低聲音道:“尋沅,我原先都不知道我自己居然還有這般坎坷的身世,怪不得我以前在觀裏,總覺得自己骨子裏透着一股子貴氣。我居然是位皇子。”
尋沅臉色微微一僵,很快又舒緩下來,輕輕笑道:“是啊,我也沒想到呢!這下好了,你是龍子皇孫,以後吃穿不愁,再也不用跟我在山溝溝裏過苦日子了。”
“話是這麽說,可我還是更想跟你一起浪跡天涯。這宮裏太悶了。”玄渝沖着李承清的方向努了努嘴,小聲道:“你看,那個就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哥哥,長得不賴吧?還是當今太子呢!往後我跟在他身後混,你就跟着我。咱們還像以前一樣,走到哪裏都不分開。”
“那哪成呢?”尋沅勉強露出一絲笑意,“如今你是九王,而我只是身份低微的山野村夫。見了你面,還得跪下行禮呢!”
玄渝一聽,笑嘻嘻道:“我都跟李承清商量好了,往後你就做我的貼身侍衛。誰的話你都不必聽,就待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他用胳膊肘輕輕搗了搗尋沅,笑得促狹,“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也不指望着你能保護我的安全,跟我在一處玩就成了。”
殿裏的燭火搖曳,晚風透過紗窗吹進來,輕輕撩撥着李承清的面龐。他眉心微蹙,瞥了一眼尋沅,這才側過身子,沉聲道:“你确定嗎?”
扶風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僅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确定,我已經将知道此事的人盡數滅口,這世間再也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了。”
“第四個人?你的意思是說,尋沅自己知道?”李承清立馬抓住話裏的關鍵,眉頭皺得越發深了。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尋沅有意讓玄渝頂替身份回長安。可到底是為了什麽。
扶風道:“殿下,眼下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依屬下看,不如将錯就錯,蔣大人和皇後那裏,未必就肯輕易放過九王。只怕是正等着時機成熟,再一舉将您跟九王一起拿下。”
李承清哪裏會不明白,只是若這事被外人知曉,怕是又得鬧一出腥風血雨。混淆皇室血統不是小事,一個搞不好,他這個太子之位也保不住了。
“嗯,我知道了,蔣钰現在身在何處?”
扶風道:“蔣钰自從卸了中郎将一職後,一直在外游山玩水。據說蔣大人近日來,寄了不少家書召他回來。想必是九王重回長安,讓他們心生忌憚了。”
他們口中的蔣钰,乃是蔣大人嫡出長子,年紀輕輕,武藝超群。同宋太傅之孫,也就是翰林院主編修宋令羽,有着“京城雙傑”之稱。
旁的暫且不論,就看這“京城雙傑”的頭銜,便知蔣钰不是尋常人等。他曾任職中郎将,自幼熟讀兵書,精通排兵布陣。因着性情陰鸷不近人情,開罪過不少人,在京城名聲比不得宋令羽,可也是少有的人才了。
只可惜,李承清不能同時将“京城雙傑”收歸旗下。蔣钰性情孤傲不可一世,連蔣大人都壓制不住,更別提甘願供旁人驅使了。
眼下中宮狼子野心漸漸顯露,若不能占據先機,便只能受人制肘。李承清隐忍多年,就待登上王座。
“派人去伏擊蔣钰,勢必不能讓他活着回京。”李承清眼底浮現出一抹殺氣,說出的話卻淡如白水。他回身望了玄渝的方向一眼,見他一腳踩在椅子上,一手誇張的比劃。說到興起時,在殿裏又蹦又跳。
而尋沅自始至終都微笑着,站在一邊由着玄渝上蹦下竄。
李承清的眉頭皺得越發深了。
将尋沅帶入皇宮,對李承清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玄渝生怕尋沅在宮裏受人欺負,趕忙央着李承清給尋沅安排一個閑适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