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好在顧言穿的是普通的短袖T恤,大多數湯汁被衣服吸收了沒燙到衣服下的皮膚,只有少數灑在了手臂上,劉真真一邊擦一邊懊惱,實在太不小心了,竟然眼睜睜的看着顧言在自己面前受傷,不光在薄清安不好交待,就連自己那一關都不好過。
“痛嗎?”劉真真問。
顧言搖搖頭,對一旁的服務生說,“麻煩拿杯水給我。”
那服務生天天看電視,自然認識她,趕緊小心的問,“請問要熱的還是冷的?”
“熱的。”顧言說,想了想補充道,“要那種要開不開的。”
服務生答應着走了。
過了片刻又走了進來,托盤裏放着一杯快要燒開的水。
秦榛佩服都這個時候了,顧言還有喝水的興致。
劉真真則是有些驚懼的看着顧言,她拿不準她要這杯水想幹什麽。
而傅若薇有點坐立不安,要她說對不起她又說不出口,一擡眼,突然發現顧言正看着她。
那眼神一如既往的寧靜平和,仿佛沒有任何東西能令這雙眼睛波瀾翻騰,顧言端着水杯的手臂通紅通紅的,看來剛才那個湯還很燙,傅若薇這樣想着的時候,突然看見顧言手裏的杯子朝她傾斜,接着肩膀處傳來一陣劇痛,這痛感讓她不顧形象的從椅子上蹿了起來,凄厲的尖叫了一聲。
傅若薇今天穿的是一件天藍色的吊帶及膝裙,顧言手裏那杯水少說也有70度,淋上去之後沒幾秒,傅若薇的右肩便冒起了拇指大的水泡。
秦榛和劉真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到了。
傅若薇一臉痛苦的呻|吟着,想抓又不敢抓,更不敢往包房外跑,只能恨恨的瞪着顧言,仿佛要把她挫骨揚灰才甘心。
顧言将手裏的空杯子放在桌面上,聲音輕淺而平淡,“傅若薇,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然後她轉過頭對秦榛說,“打電話給她叫救護車。”
秦榛總算反應過來,拿手機的手都在發抖,好歹打了120。
劉真真走近顧言,“顧……顧言。”
顧言看了她一眼,“我困了,走吧。”
她說完話,沒再看痛得快要昏過去的傅若薇,徑直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劉真真看了傅若薇和秦榛一眼,跟着顧言走了出去,走到外面,她終于還是沒辦法做到像顧言那樣一臉的無動于衷,叫了一個服務生取淡鹽水給傅若薇塗在傷處,交待完這些之後,她便小跑追上前面的顧言。
顧言堅決不去醫院,劉真真沒有辦法,只好去附近的藥店買了一些治燙傷的藥給她外敷。
将顧言送到家之後,劉真真轉身給米雪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剛剛發生的事。
米雪聽了好一會兒都沒說話,就在劉真真以為她不在的時候,她突然問,“顧言傷得嚴重嗎?”
“雙手手臂被燙紅了,沒有起泡,我買了藥給她外敷。”
“那就好。”米雪似乎松口氣,“這件事你不要管,我會處理,明天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在顧言面前也別再提這件事。”
“好。”
劉真真盯着已經黑屏好一會兒的手機,突然呼了一口氣,雖然很不應該,但她卻覺得顧言并沒有做錯。
像傅若薇那樣的女人,處處與顧言做對,挑刺,甚至公然的挑釁,這些顧言之前全都忍了下來,但今晚傅若薇的行為實在太過分了,現在薄清安還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他——劉真真一愣,若薄清安知道了,他會不會也像米雪那樣,最先問的是顧言的傷勢呢?
以一個老板來說,薄清安對顧言的在意似乎已經超過了普通的雇傭關系了。
劉真真想不透這裏面的原由,但是,她希望這件事最終不會給顧言帶來負面影響。
畢竟,拿快開的水潑別人,無論起因是什麽,輿論都很可能會站在傅若薇那一邊。
顧言的手臂燙傷并不嚴重,劉真真在車上又給她抹了藥,相信第二天早上起來應該就沒事了。
她走進黑洞洞的家裏,連燈也沒開,直接摸到落地窗邊的沙發上坐下。
沒過多久,手機在包裏叫起來。
是薄清安。
米雪大概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顧言,你手嚴不嚴重?痛不痛?我現在過來接你去醫院吧。”
顧言笑,靠在沙發的椅背上看窗外,“沒事,過兩天就沒事了,不過我給你惹了個大麻煩。”
“你是說傅若薇嗎?”薄清安說,“不用擔心,我會處理的。”
顧言嗯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她當時的确是有些沖|動,後來想想,若那時候傅若薇道一聲歉也就沒事了,可傅若薇偏偏還是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她最讨厭的,就是別人做錯了事還要一副我沒錯的模樣,真的很讨厭。
薄清安見她不說話,安慰道,“顧言,你沒錯,是那女人活該。”
“清安,”顧言叫他,聲音有些疲憊,“我覺得,有時候我控制不住自己。”
薄清安沉默了幾秒,問她,“你想去看看從前那個醫生嗎?我們明天去好不好?”
“不。”顧言立刻拒絕,“我沒事。”
“嗯,我也覺得你沒事,你早就好了。”薄清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輕松平和,“不要想太多,這件事你并沒有做錯,若我在場,只怕那女人的下場還要更慘,你什麽都別想,上樓洗個澡,然後睡個好覺。”
顧言握着手機,不知怎麽笑了笑,“好。”
在薄清安快要挂電話的時候,她突然說,“這件事別告訴李晉陽。”
薄清安愣了愣,然後答應了。
顧言這晚睡得比較遲,一閉眼就全是些亂七八糟的場景。
擾得她一直睜眼到零晨兩點多,最後實在抵不住困意上湧,終于睡了過去。
昨晚沒睡好,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她有好一會兒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直到床頭櫃上的手機叫起來。
她遲疑了片刻,然後抓起手機。
李晉陽的聲音帶着晨起的沙啞從電話那端傳來,他似乎也是剛睡醒,“顧言,起床了嗎?”
顧言的手指微微用力,緊握住手機,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她突然很想李晉陽在身邊,至少,不要讓她一個人呆在這麽大的一個床上,除了自己,周圍都是冰冷的空氣。
“顧言?”李晉陽沒聽見她的聲音,又叫了一遍。
“嗯,我還沒起來。”顧言連忙說。
李晉陽就笑起來,磁性的聲音透過無線電波傳遞過來,就像他在她身邊一樣近,“我今天下午的飛機。”
“嗯。”
李晉陽似乎并不滿意她的答案,過了一會兒他說,“我想第一時間看到你。”
顧言挑高眉頭,然後說,“好。”
有陽光從窗外照進來,那明亮的略顯歡快的光線在空氣中飛轉、起舞,顧言看着那一抹陽光,牽起嘴角,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通知:本文結局HE HE HE後面省略一萬遍~
不喜歡寫悲劇,大概會有虐,不過是虐渣男主滴。
另,看文愉快!
☆、東窗事發
結束與李晉陽的通話後,顧言在床上又坐了一會兒,才頂着一頭亂晃晃的頭發下床梳洗。
李晉陽不在,她連在家吃早餐的興致都沒有。
出門之後,劉真真已等着了昨晚分別的地方。
顧言鑽進車裏,劉真真忙去看她的手臂,看見皮膚還有些紅,但是顏色比昨天淡了些之後才松了口氣。
“我沒事了。”顧言察覺到她的目光,笑着說。
劉真真點點頭,随後又看向她,“顧言,對不起。”
顧言臉上的笑容沒有消失,只是說,“昨晚是個意外,有沒有吓到你?”
劉真真搖頭,恨恨的說,“是她活該!”
聞言,顧言不再說話,倒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W公司的那支廣告昨天在海邊拍完之後,只剩下一個內景。
昨天又出了那樣的事,劉真真一早打電話跟秦榛确定了一下內景的拍攝時間,秦榛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小心翼翼,不知道是不是被昨天那樣的顧言吓到了。
劉真真挂了電話之後,突然覺得有些難受,為顧言。
她明明沒有做錯什麽,明明事端是傅若薇先挑起的。
明明……她是那樣溫和的一個人。
“W公司的那個懶人鞋廣告,今天要拍內景。”車子上了高架後,劉真真看着手裏的IPAD,對顧言說。
顧言繼續歪在座椅裏沒有說話,只是點頭表示明白了。
過了一會兒,她說,“下午幾點?”
“三點。”
顧言睜開了眼睛,“跟那邊說一下看看能不能改明天,我下午有別的事。”
劉真真雖然納悶,但也沒說什麽,依言照辦。
秦榛那邊倒是很爽快,顧言自三年前出道,在這個圈子口碑一直不錯,更何況現在只是在商量能不能拍攝的時間延遲,并不算什麽大事。
劉真真放下電話,跟顧言說那邊同意明天拍。
顧言嗯了一聲,便又窩在了椅子裏。
她昨晚沒睡好,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陰影,劉真真看着她溫和沉靜的側臉,抿緊了嘴唇。
快到T大的時候,劉真真下車給顧言買了份早餐,顧言慢條斯理的吃着,快吃完的時候突然冒了一句,“還是李先生做的早餐好吃。”
劉真真聽得真切,卻非常聰明的閉着嘴巴,一句廢話也不多說。
顧言帶着劉真真進劇組的時候,難得一向準時的岳秋沒有到。
只有左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劇本,看見顧言進來,他忙笑着跟她打招呼,似乎已經忘了前一段時間兩人之間的不愉快。
而顧言也不是那種喜歡斤斤計較的人,而且左越笑得這麽誠懇,若她擺上了臉色,就有些不知禮數了。
左越見她在椅子上坐下,便走過來坐在她旁邊的凳子上,拿起手裏的劇本指了一處給顧言看,“顧姐,這裏我揣摩了半天,但是都感覺不對,你能不能給我講一下戲?”
顧言順着一看,寫的是男女主角馬上就要離校實習了,男主角不想離開但又不得不離開那種矛盾焦燥的心情。
所有人都說顧言是天生為演戲而生的,但這世上并沒有真正的天才。
即使有天賦,也需要後天的努力來灌溉。
在《沉淪》開機之前,顧言就把劇本前前後後看了一遍,不止是自己的那一部分,左越、女二王珊珊以及所有跟她有對戲的人的劇本她都看過,所以她只看了一遍,便跟左越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左越在演戲方面也确實有些天分,經她這麽一指點,便通透了。
他們此刻正坐在一棵粗壯的梧桐樹下,不遠處有劇組人員正在沉默而快速的搭場景,早晨九點鐘的太陽從梧桐樹葉的縫隙裏鑽出來,有些灑在了顧言的臉上,斑駁的光影将她姣好的面容映襯得迷離而美好,左越突然覺得口幹舌燥。
在左越的生命裏,并不缺女人。
但從沒有一個人像顧言這樣,輕易的就挑起他的欲|望和占有欲。
他知道顧言有白納和薄清安這個強大的靠山,但他忍不住想要試一試,那種征服欲和急切的想要占有對方的心理這幾天一直萦繞不去,快把他折磨瘋了。
他不相信薄清安為了一個顧言會不計後果和白納的得失。
所以對于顧言,左越認為,自己是勢在必得。
岳秋并沒有遲到太久,但他明顯一晚上沒睡的樣子,下巴胡須邋遢,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皺巴巴的顯然穿的還是昨天那一套。
岳秋年齡并不大,也就三十四五歲,平時也非常整潔愛幹淨,所以當他這樣子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驚了一下。
好在他精神還不錯,很快就進入了狀态。
顧言從進組到現在,拍攝狀态都很不錯,NG很少,連一向以臭脾氣出名的岳秋都從未罵過她。
反觀王珊珊,從劇開拍到現在,被罵已是家常便飯。
不過這個女孩子非常樂觀,大概也知道岳秋還願意罵她就表示她還有救,所以雖然經常掉眼淚,但一轉眼就又是笑嘻嘻的。
顧言每每看見她浸着淚水的笑臉, 都忍不住微笑。
這世界從不缺失敗者,但是這樣流着眼淚微笑的人卻太難得。
顧言喜歡王珊珊的性格。
因為那是她曾經擁有過的,最後又失去的東西。
上午拍攝結束後,顧言便離開了劇組。
劉真真怕她過了飯點不吃飯會胃痛,所以便自做主張先帶她去吃飯。
兩人才剛走到T大門口,突然被一群記者團團圍住。
攝影機對着她“啪啪啪”的響,更有人将話筒戳過來,都快戳到顧言的臉上,劉真真使出了渾身力氣,才将那群粗魯的記者擋出幾步。
“顧小姐,你昨晚拿開水潑傅若薇小姐的事你怎麽解釋?”
“聽說傅小姐整個右肩重度燙傷,如今仍在治療中,你們是打算庭外和解嗎?”
“傅小姐所在的經濟公司至今還未表态,不知道白納會采取什麽樣的措施?”
問題一個接一個,打得劉真真措手不及。
而顧言自始至終站在原地,就連有一只話筒快戳到她臉上都沒有後退一步。
她臉上的神情非常平靜,是一種風雨欲來的平和,此時,她摘下了墨鏡,那雙淡然寂靜的眼睛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陽光下,她的瞳孔很黑,裏面沒有絲毫別樣的情緒,原本鬧哄哄的記者被她這麽一看,都不由自主的安靜了下來。
顧言看着面前這一群氣勢洶洶的記者,輕聲說,“傅小姐燙傷了與白納無關,若她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不需要拿你們當槍使,不過,各位被人當槍使了一回,大概還挺受用的,對吧?”
衆人愣住。
顧言見他們都不說話,重新将墨鏡戴上,最後說了一句,“我在這圈子裏也呆了兩三年了,大多數記者的臉還是認得的,你們幾位看上去倒面生得很,我會好好記住各位的尊容的。”
直到顧言的保姆車開出去好遠,那群扛着攝影機的“記者”們才晃過神來,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做。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看文愉快~(^o^)/~
☆、李朝陽
劉真真正拿着手機撥號。
顧言坐在她旁邊,閉着眼睛假寐,讓人無法看透她眼睑下的神情。
劉真真抿着唇,剛才的事已經出乎了她的想象,而且她自覺無法控制局面。
若不是顧言站出來,她想,她們大概不可能這麽輕易的離開T大。
那些記者明顯都是生面孔,她剛開始還沒想到,直到顧言說了那些話之後才提醒了她。
昨晚米雪說會處理。
米雪一直是個優秀的經紀人,她能把一件事情做到完美,所以劉真真從來不懷疑她的話,更何況,就算這件事米雪搞不定,還有薄清安。
但剛才,劉真真不否認,自己被突然沖出來的記者弄懵了,直到現在坐在車上冷靜下來之後,才想到,既然米雪說了她會處理,那麽剛才那些記者就不可能冒出來,但是他們冒出來了,那只能說明有人在暗中操縱這件事。
試圖将顧言拿開水潑傅若薇的事曝光,從而達到黑化顧言的目的。
電話很快接通了,傳來米雪冷靜幹練的聲音,“小劉。”
劉真真把剛才發生的事快速的說了一遍,米雪沉吟片刻,問,“顧言呢?”
劉真真轉頭去看顧言,她的眼睛始終閉着,一張臉不喜不怒,像是睡着了一般,“我們現在準備去吃飯,她在車上休息。”
米雪說,“昨天的事已經封鎖了,剛才那些人很可能像顧言所說的那樣,是傅若薇找的槍手,我會馬上着手這件事,讓顧言不要擔心,好好吃飯。”
劉真真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是聽米雪這樣說,她也不好再說什麽。
收線之後又看了顧言一眼,她的臉色平和,似乎并沒有被這件事情影響到。
十幾分鐘後,車子停在了一家餐廳門前。
顧言睜開眼睛,突然說,“去公司。”
劉真真正想說話,見她拿出手機打電話,不一會兒,那邊就接了。
顧言說,“清安,你在公司嗎?陪我吃午飯吧。”
薄清安在那頭答應了,事實上,他剛從公司出來準備去見個朋友,但他從來不會拒絕顧言的邀請,不喜歡也不擅長。
顧言讓劉真真一起去吃飯,但劉真真剛才聽見顧言約會的對象是總裁,便幹脆的拒絕了。
車子在劉真真家附近将她放下後,便徑直朝白納大廈開去。
薄清安似乎已在那裏等了一會兒了,顧言下車的時候,看見他倚斜在大廈門前的巨大石柱上,修長挺拔的身軀包裹在深色的休閑西服下,惹得路過的女性頻頻回首看他。
他似乎毫無所覺,低頭把玩着手機。
直到顧言走到他身前,他才擡起頭來,首先看的是她的手臂。
她今天穿的是件七分袖的白色襯衫,配仔褲休閑鞋,臉上架着副咖啡色的墨鏡,明星的派頭有增無減。
薄清安的視線在她手臂上停留了一會兒,确定她的傷勢并不嚴重之後才開口道,“怎麽突然想到找我吃午飯呢?晉陽不是下午的飛機嗎?”
顧言笑,“你們倒是親密得很。”
“別,”薄清安趕緊讨饒,“我跟他清清白白日月可鑒,只不過他半小時前剛打了個電話給我。”
聞言,顧言一頓,看着他,“你沒告訴他昨天的事吧?”
“沒有,說的是工作上的事。”薄清安老實的回答,“最近白納與博川的互動還挺多的。”
顧言聽了這話,才放松了表情。
薄清安虛扶了一下她的肩膀帶着她向公司外面走,問道,“想吃什麽?”
“你請客,我當然是客随主便。”顧言挑着眉笑。
薄清安一副我認宰的模樣,佯裝嘆氣,“好吧,陪顧小姐吃飯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事呢,我該感到榮幸才是。”
最後,兩人進了白納附近的一家西餐廳。
薄清安從前在英國留過幾年學,所以對西餐有種別樣的執著,而顧言對西餐說不上喜歡但也不讨厭,久而久之,薄清安也就以為她喜歡西餐,三番兩次的把她往西餐廳裏帶。
兩人進了靠走廊內側的包房,裏面是一張圓形的玻璃餐桌,上面鋪着暗色的格子桌布,與房內的燈光相映成趣,兩人相對而坐,薄清安揮退了侍應,動手倒了一杯餐前甜酒給她。
顧言手指握着高腳杯,呡了一口。
薄清安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她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然,并沒有其他多餘的表情。
這讓薄清安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顧言這時候擡起頭來,看着他,“這個麻煩是不是很大?”
這個麻煩指的是她潑傅若薇這件事。
薄清安搖搖頭,“傅若薇只是個二線女星,昨晚我已經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米雪也跟所有媒體打過招呼,唯一棘手的是傅若薇背後的那個人,我剛剛聽米雪說你出來的時候被一群陌生記者圍堵了?”
顧言點點頭。
薄清安繼續說,“我猜這群人是傅若薇背後的那個人找來的,他的手段一向狠辣,這次不行必有後招,你最近出門要小心一點,這段時間我會讓米雪和劉真真跟着你。”
顧言的表情依舊沒什麽變化,慢慢的搖晃着手裏的高腳杯,“傅若薇背後的那個人是誰?”
薄清安似乎面有難色,随即道,“李朝陽。”
顧言的手指一頓,皺眉問道:“他跟李晉陽是不是有什麽關系?”
“同父異母的兄弟。”薄清安說完,喝了一口紅酒,道出顧言不知道的內|幕,“李家在李晉陽這一代出了兩個厲害的後輩,一個是李晉陽,另一個就是李朝陽,但他走的是黑道,他跟李晉陽一個白一個黑,把李家壯大成了寧市第一家族,但是兩人并不和。”
“為什麽不和?”
薄清安笑了笑,“豪門裏的那點事兒都不新鮮,這麽說吧,李朝陽是個半路出家的,他十歲的時候才被接回李家,李老爺子對他也很寵愛,李老爺子的遺産可不少,所以他與晉陽不和是理所當然的事。”
為了財産不和嗎?
顧言想起李氏龐大的風擎集團。
那是個跺跺腳都能讓整個股市震三震的跨國公司。
只要李老爺子一死,李晉陽和李朝陽兩兄弟勢必會為了這塊肥肉争個頭破血流。
但是現在李老爺子還沒死,若讓李晉陽知道這件事,那麽兩人的戰争擺在臺面上的時間就會提前。
顧言說,“這件事你能擺平嗎?”
薄清安含着笑看她,調侃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還沒成李太太呢,就在替李大老板操心了。”
“我不是你女兒。”顧言不理會他,徑直說道。
“是是是,”薄清安笑着看她,“但你是我妹妹。”
這個久違的稱呼讓顧言皺了皺眉,但沒有說什麽。
兩人的餐點很快上來了,或許基因這種東西真的是能遺傳的。
就算顧言死都不承認她是薄家的人,但那舉手投足間散發的優雅和美麗都與對面的薄清安如出一轍。
作者有話要說: 真想看看李先生為了顧言這朵嬌花兒與李朝陽兄弟阋牆哦吼吼~
昨天遇見一個聾啞孩子讓我捐錢。
捐完錢送了一條紅手鏈給我。
他還拿殘疾證給我看,真是可愛。
☆、我有過的一切
薄清安将一小塊牛排喂進嘴裏,吞咽後,才開口道,“你今天下午要去接機嗎?”
顧言頭也未擡的回答,“他讓我去接他。”
聞言,薄清安挑了挑眉頭,“顧言,我覺得他愛上你了。”
“是嗎?”顧言端過手邊的高腳杯,喝了一口裏面可口的葡萄酒,“但我并不這麽認為。”
“什麽時候這麽沒自信了?”薄清安笑。
顧言搖搖頭,語氣裏的認真很輕易的彌漫了整個房間,“記得嗎?三年前我就聽說過他了,這是個近乎完美的男人,所以,他若真的會對我動心不必等到三年後。”
“可我相信日久生情。”薄清安舉杯,與她的輕輕一碰,言下之意是對她非常有信心。
顧言沒有說話,仰頭喝光了杯中的紅酒,然後才看向對面的男人,“雖然這是個不可能的任務,但我會盡力一試。”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卻透着一股別樣的堅定。
眉宇飛揚,美眸明亮。
這是薄清安熟悉的那個顧言。
他并不否認自己為這樣的顧言所吸引,無關性別,也無關血緣。
與薄清安結束了午餐後,顧言打車回家。
用一個小時把自己收拾妥當,然後才從車庫裏開車出發去機場。
李晉陽說飛機下午四點到達。
顧言到機場的時候,離四點還有半個小時。
她當然不可能像個傻瓜似的站在出閘口那裏等着,雖然她戴着墨鏡,但并不敢保證就沒人認出她。
于是,她在機場裏的咖啡廳找了個位置坐下,給李晉陽發了個信息。
相信他一落地就會開手機,自然就知道她在咖啡廳裏等他。
穿着黑色格子花邊圍裙的侍應走過來,将精致的菜單放在桌上。
趁她點東西的時候,忍不住的一而再的看她。
顧言擡頭的時候,看見對方快速的轉過頭去看着別處。
她笑笑,點了杯黑咖啡。
侍應答應着走了,顧言便靠在沙發裏,閉目養神。
“顧小姐,你的咖啡。”耳邊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顧言睜開眼,看見是剛才那個侍應。
她笑着道了謝,那侍應卻沒有離開,顧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還有什麽事嗎?”
“啊,”對方似乎被問得有點尴尬,用手撓了撓頭發,笑得非常腼腆,“你能幫我簽個名嗎?我妹妹很喜歡你,但是你知道,你的影迷會一般都是在五星級酒店裏舉行的,我們……我們沒什麽機會去。”
顧言聽了,笑着答應了,“那麽,你想我簽在哪裏?”
那侍應不自覺的紅了臉,連忙掏出筆和一方手帕,“麻煩你簽在手帕上,謝謝。”
顧言接過來,把手帕攤開鋪在桌面上,然後拿起筆在手帕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母親姓顧,從她有記憶開始,這就是她的姓,驕傲的別人無法剝奪的姓氏。
“你的字寫得真好看。”侍應生笑着贊美。
顧言微微一笑,“謝謝。”
李晉陽走進咖啡廳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微笑着的顧言。
那個笑容與他記憶中的任何一種都不一樣。
腼懷、追憶還夾雜着一些令人看不透的東西。
她穿着淺粉色長裙,坐在深色的沙發裏,像花瓶裏插上的一朵新鮮的海棠,不需要太多華麗的飾物,已足以讓她鎖住別人的目光。
顧言不經意的擡頭,看見正朝她大步走來的李晉陽。
他剛下飛機,西裝外套搭在臂彎,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只黑色的公文包,正從門外信步走來。
那份卓絕的身姿和那張俊美的臉讓他看上去像個走在T臺上的時裝男模。
優雅的、悠閑的像是在自家的後花園裏散步。
李晉陽在顧言對面的位置上坐下,随手解開了黑色襯衣最上面的兩顆扣子,露出裏面精致如魚尾的瑣骨。
“來很久了嗎?”李晉陽看着她問。
顧言搖搖頭,将面前的咖啡推到他面前,“喝了提神。”
李晉陽挑眉,“怎麽?我看上去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
“還好。”顧言老實的說。
李晉陽修長的手指握着杯把,并不急着喝,而是湊近鼻尖聞了聞,說,“似乎沒有你煮的好喝。”
顧言笑起來,“我比較喜歡煮茶。”
“嗯,回去煮給我喝吧。”
“好。”
顧言開的是李晉陽車庫裏那輛黑色的奧迪,回去的時候,李晉陽理所當然的享受了一回乘客的角色,坐在副駕上。
車子開出機場的環線後,顧言開了車載音響,緩慢而輕柔的音樂流洩而出。
我有過的一切
你給的最美
我又回頭去飛去追
任往事一幕一幕催我落淚
我不信你忘卻
我不要我單飛
沒有你逃到哪裏心都是死灰
李晉陽本來閉着眼養神,聽到這歌後,突然伸手關掉了音響。
顧言沒有說話,認真的開車。
李晉陽随後說,“不要聽這麽悲傷的事,會影響心情。”
“嗯。”
李晉陽這趟差出得似乎并不如顧言想象中的那麽辛苦,至少,他看上去精神非常不錯,車子才剛開到別墅門前,副駕上的男人突然解開安全帶,一手扣住顧言的後腦,有些迫不及待的傾身吻了下來。
顧言并沒有回應,只是任對方涼薄的唇在自己的唇上厮磨,直到那火熱的舌延着唇縫探進了口腔,顧言才慢慢的閉上眼睛享受這個吻。
李晉陽這幾天大概是憋壞了,長舌不斷進犯顧言柔軟的口腔,似乎想要将裏面所有的地方全部吸吮一遍,顧言漸漸的覺得渾身乏力,李晉陽摟住她的身體,嘴唇從她的唇上慢慢游移,延着臉頰緩慢的啃噬,來到她小巧的耳朵,那裏是顧言的敏|感帶,當李晉陽滾燙的舌延着她的耳廓開始描繪的時候,顧言身體劇烈的顫了一下。
李晉陽似乎笑了一下,那低沉性感的嗓音讓人動情。
顧言不由自主的呻|吟出聲,破碎的單音讓李晉陽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
他幾乎忍不住在這裏就把她拆吃入腹。
好在顧言還有一絲理智在,感覺到李晉陽微涼的手指正延着領口探進去,忙拉住他的手,用充滿情|欲的聲音說,“別在這裏。”
李晉陽似乎在努力的平複體內的邪火,深呼吸幾次之後才推開門下車。
顧言跟在他身後,門剛打開,身體便旋轉了個方向,背脊抵在堅硬微涼的門板上,身前是男人兇猛又不失溫柔的厮磨。
李晉陽的身體像是着了火,緊緊的貼在顧言身上,連一絲空氣都無法穿透。
顧言伸手,輕輕的環在他肩上。
這個動作似乎更加刺激了已經快要把持不住的李晉陽,他彎腰,長臂一伸,直接将顧言打橫抱起來,大步走上了二樓。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和留言都很少。
看來我得加倍努力了。
二亞,還是你最耐我,來麽一個=3=
☆、你離不開我了嗎
顧言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接近濃墨。
她撐着從床上坐起來,房間裏有些昏暗,只留了一盞壁燈,顧言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下床。
她身上早已換上了幹淨的睡裙,身體也很清爽,想來李晉陽吃飽之後還沒忘照顧一下她這個“食物”。
顧言走出房間之後,聽見一樓客廳有人在說話。
她倚在二樓的圍欄邊,看見李晉陽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
他穿着黑色的套頭居家服,挺拔的身影被面前的鏡子誠實的衍射了下來,客廳明亮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像是無端被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微光,雖然很近,實則遙遠。
李晉陽對着電話那邊說了幾分鐘,收線之後轉過頭來,發現顧言已經起來了。
他垂在身側的手上握着一只黑色的手機,臉上是那種淺淺的溫柔的笑容,“睡得好嗎?”
“嗯,很好。”顧言回應着,一步步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