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為尋心上人 千裏入遼邦
這一日,大遼國境內,一個風塵仆仆身着西夏服飾的女子正騎着馬,好奇地看着草原上歡騰的馬群和在一起狂歡的人們。
藍天,白雲,遼闊的草原,遍地的牛羊猶如天上的雲朵一般,随處可見。騎馬的漢子呼喝着前追後趕,圍觀的人們紛紛為這些騎手精湛的技藝歡呼喝彩,若是有騎手一箭正中幾十米外的靶心,場內場外更是歡呼雷動,響徹雲霄。
另一邊,尚有數名膀圓腰粗的力士正在捉對角抵,亦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圍觀。中有兩名力士尤為引人注目,其中一人滿身肉膘,身高約有丈餘,端得猶如肉山一般。他一動作,遍身肥肉都在顫動,然而這一身肥肉恰恰亦給他提供了抗擊打的保護,那對手即便是想将他抓摔出去,也會因為一手滑不溜丢的肥肉而頓感無力;另一個人則恰恰與之相反,只見其全身肌肉虬結,身量雖然不如對面的肥佬,但卻勝在結實有力,此時他正仗着自己的靈活的身法和矯健的步伐與之周旋。
只見那肥佬怒吼一聲,張開簸箕般的大手,恰好抓住了精壯男子的雙臂,兩人齊發一聲喊,頓時成了鬥牛之勢,一時間你來我往,竟似難分伯仲。周圍圍觀的大人小孩紛紛鼓掌叫好,分別為各自支持的力士加油吶喊,一時間歡聲笑語,嬉笑怒罵,此起彼伏,端得是十分熱鬧。
那身着西夏服飾的女子看到這等歡騰的景象,嘴角亦不自覺泛起了一絲笑意。她此番長途跋涉,從西夏策馬入遼邦,一路上風餐露宿,身上已十分乏累,如今乍然見到這等牛羊遍地,歡騰活躍的草原風俗,感覺頓掃身上的疲憊,情不自禁地在一邊四處打量起如此粗犷豪放的草原風光了。
此時,她的目光恰恰被這兩個力士的角抵所吸引,只見那精壯男子虎吼一聲,雙臂驟然發力,同時腳下使了個絆子,企圖打亂肥佬的下盤,好将他一舉放倒。
可誰知這肥佬一身肥膘着實是幫了他的大忙。這精壯漢子一腿掃在他的膝蓋了,若是換了旁人,恐怕早已站立不穩,可是這肥佬卻猶如泰山一般,猶自屹立不動。而那精壯漢子反而被他這一身肥肉反彈回力震的趔趄了半步,僅僅這小半步的失誤,卻被肥佬抓住了先機,借機抓住了精壯漢子的腰帶,大吼一聲,竟如霸王舉鼎一般,将那精壯漢子高高舉過了頭頂!
場上頓時歡聲雷動,齊聲喝彩,尖叫聲,口哨聲響徹了草原四處,那肥佬将精壯漢子抛在地上,得意洋洋地繞場一周,享受着衆人的崇拜和歡呼,而那精裝漢子灰頭土臉起身躲過一邊,一臉憤憤不甘之色,卻也是無可奈何。
那女子看了一回,禁不住含笑微微搖了搖頭,這兩個力士的角抵之術雖然精彩,然而終究不過是以蠻力的基礎上運用了些許擒拿格鬥技巧,而這些在普通老百姓眼中了不得的本事,在她這等中原武林高手眼中,不過是孩提式的把戲。
是的,這女子不是別個,正是為救趙寧而來的楚清溪。
可巧不巧,她這下意識的舉動,卻被那肥佬看在了眼裏。那肥佬正值意氣奮發之際,乍眼看到一個一臉風塵卻難掩天生麗質的西夏女人面露嘲笑之色,禁不住邁開大步走到楚清溪馬前,仰起頭大聲道:“你這個小女子,無端作出這副表情,難道是看不起我的武藝麽?”
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到了楚清溪身上,見她生的弱質芊芊猶如大家閨秀一般,禁不住都竊竊私語起來。有個別男子看她一副嬌柔無力的模樣,忍不住起了幾分憐香惜玉之心,乍着膽子上前勸道:“烏盧本,你看這小娘子生的像是年畫兒裏的人似的,哪裏懂得什麽武藝,莫不是你看錯了罷。你這咋咋呼呼的,莫把人給唬着了。”
這烏盧本是個蠻夫,哪裏懂得什麽憐香惜玉,他瞪着一雙被肥肉擠成了一條縫的小眼睛,扯着嗓子道:“我沒有看錯!她就是笑話我了!”,他伸出肥肥胖胖的手,一把便朝楚清溪的馬缰上拉去,口中嚷道:“你給我下來,話不說清楚,可不讓你走。”
旁邊的人正要想勸,看到他這副兇神惡煞的表情也便紛紛止口不言。楚清溪哪裏容他拉住自己馬匹的缰繩,見他伸手抓來,忍不住一鞭就朝他的手上抽去,口中叱道:“起開!”
她的馬鞭呼嘯着朝烏盧本手上抽去,看似胡亂揮打,實則暗含着“風雷鞭法”的玄妙,這烏盧本若不及時縮回手去,恐怕怎麽也躲不過這等淩厲的一鞭。
衆人盡皆驚呼起來,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看似弱不禁風的西夏女子,出手竟然這等兇狠。烏盧本冷不防也被唬了一跳,堪堪縮回了手,亦被鞭風刮起了一道紅印子,只覺得火辣辣的,一怔之下,不由得被激發起幾分野性,大喝道:“好家夥,倒也有兩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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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喝聲中,他顫抖着滿身的肥肉,猶如一頭肉牛般兇狠地朝楚清溪胯/下駿馬撞來。他仗着皮厚肉糙,全然不顧楚清溪劈頭蓋腦的皮鞭,任憑被抽的滿頭滿臉都是血道道,他亦不管不顧猛然撞在了駿馬身上。
只聽“轟”地一聲,那駿馬一聲悲嘶,竟自被撞的四腳朝天。而楚清溪就在肥佬撞上馬身的那一剎那,便已騰身而起,飄然落在三尺開外。
圍觀衆人發出一聲驚嘆,這契丹人哪裏見識過這等絕妙武功,眼看她腿不擡,手不動,一眨眼的功夫便從駿馬身上閃到了三尺開外,禁不住連聲喝彩起來。
更有好事者,拍手嘲笑烏盧本道:“嘿,烏盧本,你還想當契丹第一勇士,你連眼前這個小娘子都打不過,就別丢人現眼啦!”
烏盧本聞言,只氣得面紅耳赤,他一舉擊倒了楚清溪的駿馬,便有怒氣沖沖直朝楚清溪奔來。楚清溪沒想到自己無意一笑竟然惹來這等麻煩,眼見這烏盧本不依不饒,當下也不禁動了三分火氣,她揚鞭一指烏盧本,冷然道“胖子,你當真要與我打架?”
烏盧本被她的氣勢一攝,猛然停下了腳步,一愣神之後方才大吼道:“契丹的勇士決不能被人笑話!”,吼聲中,他張開象腿般粗壯的手臂,徑自朝楚清溪身上抱來,企圖以蠻力将眼前的弱女子制服。
楚清溪見他舉止輕浮,不由得怒從心起,寒聲道:“原來你們契丹的武士,都這般不要臉麽?”,其實這回是她着實冤枉了烏盧本,這天下的角抵之術皆有摔、抱、頂、壓等多項技巧,皆為近身搏擊之術,是以當前烏盧本之舉動,只是單純地想以角抵之術與之一較高下,并無半分輕薄之意。
只是楚清溪自小成長在以儒家治國的宋境,其中男女七歲坐不同席的理念早已深入骨髓,是以一見到烏盧本做出這等姿勢,不由得頓時勃然大怒,若說先前她抽打烏盧本只是稍作警告,而這一下卻是使上了三分勁道。
僅僅這三分勁道,亦将烏盧本抽的鬼哭狼嚎。如今他的一身肥膘俨然成了他的累贅,他慘叫着東躲西閃,可是他大象般的身軀,又如何躲得過猶如出海蛟龍般的皮鞭。那聲聲鞭響劃過空氣,啪啪地抽打在他肥碩的身軀上,每一記鞭響,在他的身上便留下一道血痕。
外表如此柔弱的女子,下手居然這般兇狠,這一下強烈的對比堅持教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傻了眼睛。那些圍觀的百姓從來沒有想到,像烏盧本這等草原上的勇士,竟然就像牛羊一般,被一個西夏女人揮舞着皮鞭使勁抽打卻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正在烏盧本恨不得跪地求饒的那一刻,只聽一個沉穩而威嚴的嗓音突然自人群中冒了出來:“住手!”,只見人群一分,居中冒出一個身穿契丹貴族服飾的男子,沖着楚清溪微施一禮道:“小姐息怒,不知鄙邦小子何故沖撞了小姐,如今小姐亦已經教訓了,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還請小姐能夠高擡貴手,饒過了他去。”
楚清溪初到遼邦,尚未打聽到趙寧一星半點消息,本身心中便早已憋了一肚子氣。如今恰巧遇到烏盧本這個倒黴的,恰恰正撞在了她的氣頭上,這一頓皮鞭抽的,那可真叫做痛快淋漓,十分解氣。
如今她人也揍了,氣也消了,恰恰又來了一個彬彬有禮的給了她一個臺階,她自然也就就坡滾驢,收住了鞭勢,瞪着烏盧本道:“你服不服?”
那烏盧本一臉羞愧,然契丹族的男子,素來敬服武藝比自己高強的人,是以他雖然狼狽不堪,卻依然沖着楚清溪行了一個契丹族的大禮,方才含羞躲過一邊。
周圍的人無一個笑話他,只因為方才楚清溪的鞭法,着實是讓人過于眼花缭亂,在場的任何一個人扪心自問,若是自己下場,恐怕比烏盧本還慘呢。
那契丹貴族男子上前一步,将右手輕按于左胸,微微躬身道:“下官乃大遼太子駕前禦馬呼塔兒,奉太子令,邀請小姐前往王帳一敘。”
楚清溪目光一閃:“太子?你說的可是耶律花喇?”
呼塔兒臉色微微一變,強自笑道:“太子尊諱,下官不敢妄稱,還請小姐高移玉步,随下官走一遭吧。”
大遼太子,耶律花喇!這趙寧被指婚的,可不就是此人!
“真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楚清溪在心中暗道。當下她自然不會推辭,沖着呼塔兒一抱拳道:“那就請先生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