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蝶戀花飛時 對酒飲金樽
在楚清溪有意無意的接近下,趙寧略微有些受傷的小心靈得到了安撫。她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此時此刻已經變成十分溫順快活。
楚清溪見她面目舒緩,眼神中神采奕奕,便知已無大礙,只是如今四目相對,空氣中似乎充斥了一些暧昧的意味,倒教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方才我聽你們在院子裏玩鬧,可是有什麽新鮮事兒?”,楚清溪随意找了個話題,打破了兩人之間暗湧的情愫。
趙寧聞言忙笑着答道:“朱紋和碧痕在院子裏擺了一桌子好菜,正打算飲酒賞花,消磨這午間時日呢。”
她興致勃勃,俨然對朱紋碧痕兩個人的計劃舉手贊成,楚清溪見她如此模樣,也不禁起了幾分興致,含笑道:“經你這麽一說,我倒也有些饑餓,反正如今也閑來無事,那就一起出去吃飯吧。”
趙寧忙着上前攙扶,笑道:“楚姐姐,你方才練功費了好大的勁兒,的确應該多吃一些補補氣力。”,她扶上了楚清溪的腰肢,笑道:“你看看你,這麽瘦,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虐待你呢!”
朱紋、碧痕聽見動靜,慌忙入屋前來伺候,卻被趙寧搖頭阻止道:“我會扶着楚姐姐的。你二人快去将前院收拾收拾,咱們好生樂一回。”
朱紋看着楚清溪尚有些蒼白的臉,柔聲請示道:“楚姐姐,您身子有些虛,還是吃些清淡的吧。我看碧痕在廚房裏恰好煮了些上好的粳米粥,還有一些鹽浸的野雞脯正好下飯,您看可好?”
楚清溪含笑點頭道:“難為你想的周到。”,四人姍姍行至前院,只見風和日麗,蝶戀花飛,竟是一片仲春景致,皆不禁有些心曠神怡,心情舒暢起來。
朱紋已将楚清溪的清粥端來,配着鹹津津的野雞脯肉,看着甚是美味。楚清溪和趙寧面對面已經落座,卻見朱紋和碧痕二人規規矩矩侍立左右,不由得微笑道:“又沒有外人,不需要做這個立規矩。你二人忙了一上午也該乏了,一起坐下來用飯吧。”
趙寧也緊接着她的話語笑道:“朱紋、碧痕,快坐下,楚姐姐不能喝酒,你們陪着我喝。”
她一邊笑着,一邊不由分說便将二人按在了石凳上,又親手執壺替其斟滿了美酒,笑道:“一人喝酒着實無趣,但若是酒逢知己,那縱有千杯何妨?”
朱紋和碧痕看着面前的酒杯,不由得紛紛咋舌道:“趙姐姐,莫說是千杯,單只這一杯,恐怕我二人都得醉倒。”
趙寧吃吃笑道:“醉了便醉了,哪個又來使喚你們不成。”,楚清溪見她興致頗高,不由得也笑将起來:“朱紋、碧痕,你們趙姐姐今日犯了酒蟲,你們就勉為其難陪她盡盡興罷。”,她笑盈盈看着趙寧又道:“好一個金尊玉貴的小姐,原來竟是個酒鬼。”
趙寧聽她取笑自己,也不禁笑了起來:“喝酒有什麽不好,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愛喝酒的人,起碼都有一份爽快心腸。”
她一邊說,一邊已滿滿喝幹了一杯,喜孜孜笑道:“我已經很久沒有這般輕松暢快了,如今跟着你們在一起,才教我又重新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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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紋、碧痕見她喝的暢快,不由得也動了幾分酒興,兩兩端起酒杯起身便要敬酒,朱紋領頭笑道:“楚姐姐,趙姐姐,論起來,我和碧痕還沒有好好謝過你們。若不是你們将我們買下來,我和碧痕恐怕還在那人市上受苦哩。”
趙寧聞言笑道:“這一杯酒就算是謝恩了?”,朱紋笑回道:“你且飲了這杯酒,咱們再與你磕頭。”,說着笑着将趙寧跟前的酒杯端至了她跟前。
趙寧笑着一飲而盡,眼看朱紋碧痕屈膝就要下跪,慌忙伸手将其扶起道:“我說笑的,怎麽你們竟當了真。”,她看了楚清溪一眼,又笑道:“若非你二人在,這屋裏屋外又怎可能這等井井有條,我固然是個不幹事的,她又何嘗不是個雙手不沾陽春水的。天可憐見,那等好手藝,竟只在戈壁灘上嘗過滋味。”
楚清溪聽她絮叨,不禁抿嘴笑道:“你可知足吧,這些年來,我又幾時給人做過飯。”
趙寧嘻嘻笑道:“可是楚姐姐,你那日做的烤蛇段和蛇湯真的很好吃,可着實教人念念不忘呢。”
朱紋、碧痕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們從未想到如此風華絕代的楚清溪竟然還是庖廚高手。尤其是碧痕,聽聞這等秘事更是喜出望外,忍不住壯着膽子道:“楚姐姐,這趙姐姐說的,都是真的嗎?”
還未等楚清溪回答,趙寧笑着接口道:“哪裏還有假來。”,她笑嘻嘻地拉着楚清溪的袖子,嬌聲道:“楚姐姐,你啥時候再露一手給她們瞧瞧呗。”
朱紋和碧痕頓時露出了向往的神情。她們難以想象素日裏谪仙般的楚清溪下廚是個什麽模樣。朱紋固然是好奇趙寧口中的蛇段蛇湯究竟有多美味,而對于碧痕而言,則更是多了一分驚喜。
碧痕自诩在廚藝上頭亦有不小的天賦,而自從跟随着楚趙二人生活,更是打開了不少眼界。小鎮上那些知名菜館的招牌菜固然已被她一一偷師,就連趙寧不經意間念叨出的一些昔日宮廷菜式,亦被她研制出了八九不離十,在與那些菜館食肆掌廚的交流中,也着實讓人驚豔了幾次,每想起這些成績,總能讓碧痕沾沾自喜好一陣子。
可如今到了趙寧口中,這楚清溪的廚藝,俨然要比自己高出許多。在整個小鎮裏,趙寧已是出了名的眼高嘴刁。當然,她并不是故意引人注意,只是身為帝女,她在物質生活方面的要求已經深入了骨髓之中。
要不是她已刻意降低了自己的生活要求,這小鎮裏幾乎沒有一家飯館兒能夠做出令其滿意的飯菜,而正因為如此,碧痕對于廚藝的喜好,也得到了她不遺餘力的大力支持。
自從碧痕的廚藝大有長進之後,趙寧就甚少在外頭的小飯館兒吃飯了。這一點對于碧痕來說,絕對是最大的肯定,亦是她樂此不疲鑽研各類菜式的最大動力。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碧痕的內心深處,簡直已将趙寧當成了自己通往廚神道路上的一盞指路明燈。
可如今她心中的這盞明燈,竟然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說,楚清溪的廚藝至今讓她念念不忘,這對于碧痕來說,無疑是又一次為自己指明了一個方向!若是能夠得到楚清溪的指點,那自己的廚藝豈不是又能精進不少,到時候她跟朱紋、趙寧、楚清溪四人也開一間小飯館兒,豈不是能夠掙許多銀子,在這小鎮裏相親相愛一輩子麽。
碧痕的心思很簡單,她受夠了颠沛流離的生活,只盼望着這樣和平安逸的日子能夠一直這般下去。她知道楚趙二人并非尋常百姓人家的女兒,也無需為吃穿用度擔憂,但她與朱紋每日裏掌管着柴米油鹽的開銷,亦深深感受到了要支撐一個家是多麽的不易。
所以若是能開一家小飯館兒,豈不是能夠補貼不少家用?這是小碧痕心中如今一直在盤算的事兒。只是她還未跟任何人講過,就連朱紋亦不知道她的想法,只因為她始終覺得自己的廚藝還能再上一個臺階,若是以如今的水平出道,恐怕尚不能在業內遙遙領先。
碧痕一念及此,頓時“撲通”一聲跪在楚清溪面前,着實把其餘三人唬了一大跳。楚清溪詫異道:“碧痕,你這是幹什麽?”
碧痕規規矩矩磕了個頭,方才擡起臉回道“楚姐姐,我願意拜你做師傅,請你教我廚藝吧。”
這一下直把楚清溪弄的哭笑不得,忍不住笑罵道:“你這個小丫頭,你願意拜我做師傅,怎麽竟不問問我願不願意收你這個徒弟呢?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拜我做師傅呢?”
碧痕經她這般一問,一時有些楞在當場,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正惶恐間,只聽趙寧在一邊笑道:“楚姐姐,你就答應了吧。教會了小碧痕,咱們就都有口福了,也省得你老人家親力親為,累出一身香汗不是。”
楚清溪聽她這般貧嘴,忍不住“撲哧”笑将起來,嗔了她一眼道:“好猴兒崽子,誰教你這般說話的。”
朱紋和碧痕也被逗的偷偷笑着,碧痕見楚清溪眉目含笑,心知此時若是趁熱打鐵必能成功,慌忙又磕頭道:“好姐姐,您就答應了罷。碧痕一定會好好學的,然後給你做一輩子的飯!”
這是她能想到并作出的最大承諾了。而在楚清溪的表情中,她也看到了自己這個承諾所帶來的回報:“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答應教你,只是不存在師徒關系,你我依然以姐妹相稱,你看可好?”
碧痕見她應承教給自己廚藝,哪裏還有不答應的道理,連連點頭笑道:“好呀,好呀,謝謝楚姐姐。”
趙寧在一邊吃吃笑道:“你不答應以師徒相稱,是不是怕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平白多個女兒,一時間不習慣當媽?”
楚清溪聽她越說越貧,禁不住一下伸手過去捏住了她的腮幫子,笑道:“看這嘴兒貧的,朱紋,快夾一塊肘子來,好生堵住她的嘴。”
趙寧猝不及防被捏住了臉,一時間掙脫不得,只好連連告饒起來,朱紋和碧痕看着她這般慘樣,也禁不住咯咯大笑起來,又忙着替她讨饒,一時間院裏歡聲笑語,燕語莺聲不絕。
正熱鬧間,只聽一個女子嗚咽的聲音自半掩的院門外傳來,凄凄慘慘,好不可憐,直教衆人面面相觑,卻不知發生了何事。楚清溪微微收斂了笑意,正色道:“朱紋,你且出去看看,是何人在院外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