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世家大族毀容受
清晨營帳裏昏暗一片,楚聞霖正在睡夢中。
屋內像是被人點了熏香, 有些濃郁但并不嗆鼻。
他翻了個身, 便感覺一個東西踩到了自己的臉上,冰冰涼涼的, 有些軟乎,他睜開眼睛一看就是那只兔子,自己還被塞了一嘴的兔毛。
呸了幾下楚聞霖才把兔毛全都吐了出去, 他捏着兔子的後頸直直看着它, 兔子也直直地看着他,抽了抽鼻子。
楚聞霖突然心想兔子烤了好吃還是炖了好吃。
像是感受到了什麽,兔子扭了扭跳下了床, 跑了出去,卻又被人中途攔下了。
褚修衍拖着它的肚子抱了起來走到一旁, 拿起桌上一把剪子剪去了燭燈芯, 緩聲說道:“這灰兔傷勢很淺,你今日便可抱回去了。”
“本就是想着養好便送給世子的。如今它也親近您, 也算正好。”
反正他也沒精力養。
褚修衍撫摸着灰兔柔軟的皮毛, 嘴角微勾,“是嗎?”
走出屏風,楚聞霖突然想到了昨日林璋和他說的話, “世子, 昨日那頭鹿?”
“怎麽?”褚修衍斜過眼睛看向他。
“總歸是您打到的,但是卻記在我筆下……”
“無礙,記在誰筆下都是一樣的。”說罷褚修衍讓人把營帳大門打開了來, 外面的光這才透了進來,照亮了帳內。
回到了自己的營帳,學士正悠閑的喝着茶,見楚聞霖回來了只是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他坐下的時候才發現桌上的折子沒有了,“學士,剩下的奏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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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送過去給太子看了。”
“太子?”
一番交談,楚聞霖這才知道今早的事。
那這東西若是擱太子手上,能不能送到嚴邊宗手上那可就玄了。
不過,預定劇情中他犯下的這個錯總歸還是會成為未來秦仲黎壓倒嚴郁風的一把利器。
命中注定的事,誰能道清楚。
感嘆了一聲,左右無事楚聞霖又回到通鋪上又睡了一會兒,下午的時候才起了床,卻只感覺渾身酸痛。
這裏的鋪沒什麽墊着,格外的硬。大概是他在褚家是給那些軟褥錦被給慣壞了,一時間躺在這裏還有些不習慣。
晚上褚修衍又将他叫了過去。
他看見楚聞霖身上有些發皺的衣服,又在他耳邊聞了聞,不禁皺了皺眉。
楚聞霖所屬的營帳只有三人住着,就是學士,他和林璋。可是初秋還有稍許悶熱,難免有些重的氣息。
“日後你便在我帳中歇息。”
楚聞霖有些猶豫,“可是,這不和規矩吧。”
聞言,褚修衍淡淡看了他一眼,垂下了眸沉默了起來。
忽然感覺周圍空氣似乎變得有些凝重了下來,楚聞霖頓了一聲,答應了下來,“那聞霖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
之後的幾日便清閑的多了。
楚聞霖也又出去打了幾次獵,雖然到手的獵物少之又少,偶爾褚修衍會與他一同前往。
嚴郁風望着他們騎馬遠去的身影,眼神沉沉,一個小厮繞過人群回到帳中俯身在耳邊說了些什麽,他笑了起來,随手解下了腰間的玉佩扔給這個小厮。
到了最後一日,随行的人都上馬随嚴邊宗一同出行獵物。
人群中央嚴邊宗一身明黃騎裝,直指着林中,笑道:“今日可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誰獵的最多,朕重重有賞。”
氣氛所致,周圍的人皆興奮的大聲應道,“是。”氣勢之強,驚得一片鳥飛起。
嚴邊宗中氣十足的哈哈大笑,“好!就讓朕看看你們的本事。”
楚聞霖沒想與他們比,自顧自地向深林處走去。
嚴郁風低頭看了看跟着的小厮,“如何?”
小厮點點頭,“一切妥當。”
聽他這麽說,嚴郁風滿意地擡起了頭,卻沒曾想撞上了褚修衍的眼神,他咳了一聲,直接拉轉馬轉身離開。
直覺有事發生,褚修衍皺了皺眉,牽起缰繩向楚聞霖的方向去了。
走到林中,楚聞霖也開始覺得今天這匹馬有些不太對勁,總不願跟着缰繩走,但是又沒什麽大問題,他便想着先讓它停下來再說,“籲。”
誰知它竟猛地一擡頭哼哧一聲,甩了甩頭,甩開了蹄子朝着一個方向飛速奔去。
正跟上來的褚修衍,揮起馬鞭打在馬肚上追了上去。
“籲。”楚聞霖死死拽着缰繩,想要拉住他,但是這匹紅馬卻完全不聽指揮,直沖沖的穿着灌木與樹幹。枝條甩在他的臉上,抽出了一條條紅痕,楚聞霖卻顧及不上這些,層疊的樹枝忽然稀少,眼前竟猛地出現了一處斷崖!
楚聞霖吸了一口冷氣,當機立斷的從馬背向下跳去,卻已然來不及,慣性讓他地上飛速地翻滾至了懸崖邊緣,在最後他只來得及看了褚修衍一眼,便直直的墜下了懸崖。
褚修衍眼睛睜大了一瞬,沒有絲毫猶豫,踩着馬背便跟着跳了下去。
白色外衣逆着疾風向後飄去,悠悠蕩蕩落在了稀疏的樹枝上。
——
嚴邊宗正與一個司馬相談着,一個侍從卻突然悄聲到了他的身邊,與他小聲說了此事。
他瞥了一眼那個侍從,冷靜地回過頭,低聲說道:“不要聲張,将消息壓下來。”
為防嚴邊宗出現這樣的意外,侍從牽着他的馬回了營帳,詳細禀告了此事。
他皺起眉頭,“可知道原因?”
“好像是馬發了癫,不受控制,褚世子為救楚聞霖一同被拉下了懸崖。”
“你先下去吧。”嚴邊宗揮了揮手讓侍從退了出去,閉眼深思了起來。
嚴郁風此時也騎馬回來了,他進了嚴邊宗營帳,掀袍笑着跪了下去“恭賀父皇。”
嚴邊宗擡起頭來,眼神一轉,忽然變得犀利起來,“有何所恭賀?”
“自然是心頭大患已除。兒臣本想着楚聞霖是褚家的人,只想先解決了他,誰知褚修衍竟一同墜了崖,也算是一石二鳥。這般,褚家變成了一盤散沙,一攻即破。”嚴郁風眼中還滿是得意,卻沒發現嚴邊宗的神情卻變了,“原來是你所為!”
“正是兒臣。”嚴郁風話語剛落,一塊硯臺便直接砸到了他的額頭,“啊——”
“真是蠢鈍魯莽!”嚴邊宗指着他大罵。
“父,父皇——”嚴郁風捂着額頭,眼神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知不知道褚家是有軍隊的,那些人只受褚修衍指揮,若是讓褚修衍手下的人察覺到他的死有任何不妥,你覺得會如何?”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褚修衍可以說是富可敵國,手中有的也不僅僅是錢財,還有大量的刀槍劍戟糧草兵馬。可是那些東西除了他沒人知道在哪裏。
正因為此,嚴邊宗才一直沒有動他。一個世家,不是一朝一夕便可毀滅的。嚴郁風被他養在身邊也有十幾年,卻依舊學不會長慮顧後,讓他失望至極。
嚴郁風額頭上的血一滴滴流在地上,卻不敢多說一句話。
嚴邊宗看着他的樣子,嘆了一聲。事已至此,褚修衍九死一生,而他只有嚴郁風這一個兒子,他也只能順勢而為先瞞着褚氏,以意外身亡掩飾過去。
“吳公公!”嚴邊宗大喊一聲,将吳公公叫了進來,“奴才在。”
“讓人下去找到褚修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嚴邊宗語氣低沉,帶着些危險,“另外,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傳消息出去說有刺客,把整個狩獵場封起來,誰都不能踏出這裏半步。特別是褚修衍帶來的人,就說他在朕這裏。”
馬公公眼神一閃,“是。”
他出了營帳,踢了踢正圍着火堆閑聊的看守,将刺客的消息放了出去,讓他們将狩獵場圍了起來。
然後左右看了看,走向了褚修衍的營帳。
铮越聽見外面的吵雜聲,正往外走了一步,便被看守擋了回去,“皇上有令,所有人一律不得踏出營帳半步。”
铮越聽後卻皺起眉頭,看了看漸暗的天色,“那請問可曾看見我家世子?”
看守搖了搖頭,“沒見着,反正你不能離開這裏。”
吳公公這時走了上來,看了一眼看守,平靜的說道:“世子正在皇上帳內,讓咱家來告訴你一聲,不必擔心。”
铮越看向他,卻被他推着往帳中去,“快些回去,若是被當了刺客,咱家可管不了。”
敏銳的察覺到手中被塞了什麽東西,铮越怔了一瞬便低下頭,答應道:“是。”
回到帳中,铮越展開手掌,便看見了一張絲絹,展開來便看見上面用着炭筆寫着:涯下,救人
——
湍急的水流沖過身體,衣衫被浸濕,發絲散亂的粘在皮膚上,冰冷至極。
褚修衍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楚聞霖的身上。但他臉色蒼白,額頭還有着大片的血漬。
到了最後,居然是他護住了自己。
褚修衍睫毛抖了幾下,似乎剎那間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他伸出被水浸的發白的手指,有些顫抖探向楚聞霖的鼻間。
還有微弱的鼻息。
察覺到這個事實,褚修衍緊繃的身體才放松了下來。
他擡頭望向上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只有幾只鳥閃動翅膀的聲音。
他從袖口拿出玉哨,唇邊微抿哨口,一道仿若鳥鳴般尖細的聲音穿透涯谷,順着風在江面上盤旋遠去。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久等了,明天雙更補償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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