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世家大族毀容受
內閣大學士是個清風道骨正派之人,第一天見面, 他看着楚聞霖, 便緩聲告誡道:“我不會因你是從何出身又是何人扶持你而論斷你,只望你跟着我學有所獲, 未來能恪守本分,做好職責所在。”
楚聞霖微微彎了腰,認真答道:“學生明白。”
官服加身第一日, 例行是要上朝叩謝皇上的。
楚聞霖身着闊袖紅底官服, 腰束玉帶,手中拿着朝板,跨過門檻, 緩緩走去大殿,袍上的金線在陽光下不時閃着光。
他向前走着, 餘光卻發現了站在前列的一個男子正轉過身來審視着他, 眼神有如實質。
楚聞霖将怪異感壓下,俯身跪下, “臣楚聞霖伏蒙聖恩, 得進內閣,自當飾躬自勵,奉公竭力, 以報聖上。”
“起來吧。”嚴邊宗淡淡說完, 便沒在說話了。
這時那名先前一直看着楚聞霖的男子,往前走了一步,“父皇, 前幾日地方呈上來的有關春旱一事,兒臣想要親自南下,以撫百姓……”
原來他是太子。聽聞他好功近利,如今一看倒真的确實有些。
見嚴邊宗沒有再理會自己,楚聞霖便默默回了列。
但是經此一事,全朝都該知道嚴邊宗不怎麽器重他了。
前面的大學士回頭看了他一眼,讓他放寬心來。
楚聞霖笑着微微點了點頭。
他的本意不在于此,所以其實他也沒想在朝堂有什麽作為。
——
今日正巧,後宮皇後辦了百花宴。與前殿不同,這裏都是螓首蛾眉,輕雲出岫。皇後邀請了京中的貴女,這其中當然也有褚殊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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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百花宴,其實也是為了太子的婚事,所以這些貴女也都有備而來,衣着豔麗卻不壓皇後風采,皆圍在雍容華貴的皇後周圍,就是要得她的一份歡心才是。
而褚殊華在這裏,倒顯得有些尴尬了。
她身有殘疾,且有過婚嫁,是不可能再被許配給太子的,但她又是公主之女,雖然這個公主與當今的皇帝嚴邊宗并非同母一胞,但是皇後還是給了她一些面子。
褚殊華也知道她的意思,也不湊上前去,就當真是來賞花而已,走在人群後面,緩緩走着。
宮中的花都是由花匠精心栽培的,開的花團錦簇賞心悅目,她低頭嗅了嗅一株春蘭,不禁覺得沁人心脾,緩緩勾起了嘴角。
但是卻總有人見不得她好。
“這不是褚姐姐嗎?”一個身着鵝黃襦裙,腰若束素唇紅齒白的女子走了過來,“真是有些年月不見了。”
褚殊華看着她沒有說話。
“姐姐是不記得我了嗎?”女子乖巧的歪了歪頭,“我是茹卿啊。”
“自然不會忘記妹妹。”褚殊華笑了一下,“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何況我們這麽久沒見,你生得是越發好看了。”
柳茹卿捂着嘴笑了一下,“姐姐說笑了,姐姐才是明豔動人不可方物呢。對了,姐姐的腿可否好些了?”
“還是那樣子。”褚殊華神色平淡,柳茹卿看着眨了眨眼,“是嗎?真是可惜,當初姐姐可是全京第一貴女呢。”
當初所有人說起褚家一個世子,一個嫡女都說是驚才豔豔之人,他人不及這兩人萬分之一。只是可惜發生了那場意外。
“對了,聽說你招了個好夫婿?怎麽也不與我們說道說道。”柳茹卿眯着眼,卻依舊能看見裏面滿藏的惡意。
以前她拼了千萬分力氣,就是為了趕上褚殊華,如今褚殊華落入塵埃,她自然也要來踩一腳才算出了那麽多年以來的惡氣。
褚殊華緩緩一笑,擡了擡下巴,“皇後娘娘正在喚你呢,你還不快過去。”
柳茹卿聞言愣了一下,轉過頭去卻發現她們已經走遠了,褚殊華怎麽可能知道皇後娘娘喚她。
誰知道,身後的褚殊華口中啧啧了一聲,像是喚狗一般,柳茹卿瞬間氣得滿臉通紅,原來她竟将自己當做是狗,她指着“你!”
往宮外走時,褚殊華走得很快,右腿拖着石板。身後的茗兒不斷喊着小姐慢些。
她握緊了手,暗暗咬牙,讓自己不要在意。
可是如何能不在意。
褚殊華深吸了口,她看向前方的天空,卻突然看見了楚聞霖的身影。
他身着紅色官服,走在陽光下,肆意灑脫,回眸間嘴角似還帶着笑意。他像是看見了自己,卻只是停頓了一下又回過頭去,看不清神情了。
這時褚殊華才意識到,所有人都在朝前走,只有她在原地。
她突然隐約響起秦仲黎前世身份揭露之時,皇上已露出了想将他立為太子之意。若此時雪中送炭,未來他成了太子或者皇帝,那邊會有她的恩情在。
她已被投之亡地,若不能生便只能死。褚殊華回首望着這青磚紅瓦,眼底盡是算計。
——
楚聞霖直覺了褚殊華的改變,他還讓筍桃去探查了番,才知道秦仲黎這時正是準備科考的時候,褚殊華送了不少東西過去。
男女主進展順利,對于他是再好不過的了。自己這邊因為不受皇帝重用,每日也算清閑,轉眼就快近秋。
每年的此時,皇帝都會帶領重臣皇子出城狩獵,楚聞霖按理是不在列的,但是是大學士帶上了他,名曰歷練。
其實就是因為即便在外,嚴邊宗也是要處理朝政,這時候就需要他們來替皇帝分憂。雖然他不想去,可是折子也已經遞上去,只能從命了。
是夜,楚聞霖到了清雲齋,“世子,明日我将随性出獵,可能需要耗費半月時間。”
燭下褚修衍似是在寫什麽,他擡了一下眼,望了楚聞霖一眼,“東西可準備妥當了?”
“是,已經全部備齊,世子不必擔心。”
“明白了。”褚修衍繼續提筆書字,楚聞霖便回房睡下了。
誰知第二日楚聞霖遠遠的就看見了随性的馬車中便有褚修衍的。
沒等他疑惑過來,就被大學士喊着上馬就要出發了。又因為是在路上,人多眼雜,他便沒有上前與褚修衍問候了。
狩獵場距離京中不算太遠,但走走停停,花費了數日,終于到了地方,嚴邊宗下了車,全員都需下馬跪安,但是楚聞霖卻發現,褚修衍的馬車簾子還時落下的,未被掀開過,顯然主人還在裏面。
楚聞霖看了眼衆人,卻皆無異樣,像是已經司空見慣了,只有一個人往那裏瞥了一眼,便是太子嚴郁風。
總覺得他對于褚氏相關的人都有所敵意,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楚聞霖不喜動,每日都在營帳中只用跟着大學士看一下奏折,寫寫意見便行了。
只是在狩獵場內,難以不被周圍的氣氛感染。外面不斷有歡聲笑語傳來,他們不是拿回只兔子,便是抱回只鹿的。他便突然也有了試試的心思。
大學士沒有擡頭似乎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去吧,早些回來就行。”
楚聞霖摸了摸鼻子,有些自慚形穢,“多謝大學士。”
狩獵場內并無多大的規矩,無論是誰都可以上馬狩獵,每年都有的一個慣例便是誰獵的物多,就可向向皇帝請求一件賞賜。
楚聞霖利索地換上騎裝,翻身上了馬。他可以說是當年考生容貌最為出挑的一個,就連當時的狀元探花都不及他。此時他用一根束帶利落的将散發束起來,穿着暗靛騎裝,即便一臉面無表情,也是好看得很,出來的瞬間就引得衆人矚目。
可惜不被皇上器重,長得再好也是無用,而且還是個文官,獵不獵的到東西都兩說,衆人又收回了目光。
就待他往林子裏去時,褚修衍從旁騎着馬緩緩走了出來,他沒有換上騎裝,還是一身寬袖白袍,金冠束發,他上下打量楚聞霖的樣子,“要去獵物?”
“是。”楚聞霖點頭。
“我與你一同前去。”
還沒等楚聞霖拒絕,褚修衍便挑轉了馬頭,神态自若的向林中邁去了。
兩人沒帶侍從便入了林子。等到看不見人了,楚聞霖才從箭筒中抽出根箭矢。
勉強拉開了弓弦,他對準遠處,瞄準了樹幹,準備先試上一番,便松了手。
只見箭矢只沖出了幾米遠就像洩了氣一樣落在了地上。看着那地上凄涼無比的箭支,楚聞霖倒吸一口涼氣,默默牽着馬繩轉身就要回去了。
“這麽快就放棄了?”一旁的褚修衍低笑說道。
楚聞霖汗顏,“實在是聞霖獻醜了。”
褚修衍沒有說話,讓楚聞霖下了馬。
他在楚聞霖身後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然後從後攏住了楚聞霖的身子,握住他的手擡了起來,下巴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耳邊輕聲說道:“看好。”
說罷便帶着他的手拉弓如滿月,在緊繃的那一瞬間射出了弓上的箭。
只見箭矢勢如破竹般地射向楚聞霖之前瞄準的樹幹,狠狠地穿透了進去。剪尾還在顫動,不必走近也能大概知道箭身沒入了樹幹多少。
褚修衍偏過頭,鼻尖碰到了他的臉頰,似是在審視着他,面具貼在他的耳邊有些冰冷。
這讓楚聞霖無端的心中一緊,四周都萦繞着褚修衍身上的淡淡香氣,他低了低頭,“世子好射藝。”
褚修衍望着他有些顫抖的睫毛,緩緩一笑,修長的手指繞過他的手腕與他的指縫相貼,然後搭上了一支箭,“你來試試。”
冰涼如玉般的手帶着楚聞霖的手往後拉去,然後松了力道,楚聞霖便只能自己使力拉動了弓弦,對準着那只樹幹,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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