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瞪大眼睛,眼眶一紅,盈盈清淚就要滴下,但她猛然地大笑了起來,花夢詩僞裝吓了一大跳,連忙後退了幾步。
“對!這件事是我做的!我早就看不順眼大小姐了!在人前……像只病貓一樣示弱,可是在人後卻常常欺負我們……我就是想讓這賤人名聲盡毀……”
花栖月冷眼看着藍珠在控訴着自己,剛剛那些同情的眼神,一下子變得迷惑而輕蔑。
藍珠認了,在花夢詩的威脅之下,花栖月念着京城之內的兒子,不由得朝寒明主持款款福身,“小女子謝謝主持主持公道還我清白,一寒和尚交給主持了,藍珠……就由二妹處理吧,綠心,幽水,我突然想起有急事要辦,連夜回京吧!”
“花施主請放心,本道定然會嚴加懲罰一寒的。”
花曉依冷哼一聲,“真掃興,沒想到一個小小下人也能如此興風作浪!”
花夢詩淡定地看了衆人一眼,和寒明道別,她對現在的花栖月真的很好奇。
到底是什麽令她變得如此清明冷冽,又為什麽要連夜趕回家中?
花栖月和下人一起上了馬車,花家的數十護衛在前面開路,只不過山路難走,到山下的時候已然天明。
薄薄的晨光透過重重雲曦,染綠泛金,輕風柔軟,官道彎彎曲曲,延綿入山中。
花栖月躺在馬車裏的卧榻上,暗暗慶幸自己還活在世界上,這一世,絕對不會讓欺她之人高枕無憂!
幽水和綠心坐在一側,奇怪地盯着花栖月看。
只見大小姐秀目微瞌,柳眉輕鎖,如一籠煙泛于她的臉上,淡淡的哀愁與憂慮。
花栖月的前生只不過是個平凡女子,但在經商方面卻略有智慧,然而在氣術方面,卻也只能稱為廢材。
因為在這個國家,氣術不是一般人能練就的。
還得是家境不錯的人,才有錢財去買藥丹來打通氣脈,練就氣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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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栖月從這身體的原來記憶裏看到,這身體的氣脈在三歲的時候被人震斷,所以不管吃下什麽丹藥都是無效的。
原本的花栖月是在一個冬夜裏,被人扔下湖中再于水中被震斷氣脈,那種鑽心的疼痛,令得花栖月一下子變得害怕與人接觸起來,所以每一次遇事都懦弱避開,或者無聲忍讓。
因為她害怕再受到那一夜的痛苦,故而能避則避,能躲則躲。就算是現在的花栖月去讀取那一段記憶,都會覺得疼痛入骨,深入骨髓,令她倏地想起了自己死于兩個惡婆子手下的情景。
☆、007:神秘邪魔
“花栖月,你安息吧,我借用了你的身體,必定會為你好好讨回一切的!”
花栖月于心中默默地說道,頓時只覺得心上沉重的感覺,一下子輕了許多。
她方才舒了一口氣,翻了一個身,手指卻觸及到了腰間的一個冰涼的東西。
花栖月奇怪地往下看,只見腰間一點瑩綠,原來咯到她的竟然是一只綠色玉葫蘆。
花栖月将葫蘆拆了下來,好奇地左看右看,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葫蘆好象非常特別,有一種吸引她的感覺。
“大小姐,你這是幹什麽呀?”綠心看到花栖月一臉凝重地詳端那翠綠玉葫蘆,不由得驚訝地問道。
大小姐從昨晚被敲暈醒了之後,真的像換了另外一個人似的,和以前懦弱膽怯的她一點也不像。
幽水和綠心都深感奇怪,并且花栖月的觀察能力好象非常厲害了,她居然能看到藍珠身上的粉末,不過藍珠穿的是紫色衣裳,所以只要有一些粉末,細心一點倒還是能看到的。
“這個玉葫蘆……”花栖月眉頭輕鎖,在記憶裏,找不到關于這個玉葫蘆的一點一滴。
也不知道這玉葫蘆是啥時在身上的。
“大小姐你那麽快就忘記啦?這可是我上個月在榮福寺為你求來的信物,據那個老和尚說是非常吉祥的信物,所以我就花了十兩個你好子給你買來的呀。”幽水連忙笑着說。
花栖月怔了怔,她在記憶裏找不到這一段記憶,看來原來的主人,還真是很健忘呢。
“對呀,大小姐,那位玄機大師,可是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可是算命很準哩,還是個預言師!”
綠心一臉的崇拜。
花栖月細細追問,才知道那位玄機大量,是一個月前才來到長京的榮福寺的,但是據說算命很靈,十有九中,是以京中的婦女們都喜歡找他算八字等等。
花栖月眼前一亮,“那好,路過榮福寺時停一下,我得找他看看八字。”
幽水和綠心大驚,“小姐,你以前可都不信這個……”
“現在我信了呢。命便是命,但是也許就如有些大師所說的還有逆轉的機會……”花栖月眸色沉沉,有着說不清的肅殺之意,看得綠心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花栖月不再說什麽,這身體的記憶她完全能讀取得到,就像一個人突然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事一樣。
她輕瞌美目,手中的綠玉葫蘆突然一陣灼熱,那股熱流瞬間沒入了她的手心,閃電般地到達到她的心髒,她的大腦!
花栖月全身一震,美目緊閉,用力睜眼亦睜不開,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讓她強行沉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之中!
即使閉着眼睛,然而眼前有了一縷亮光,一個男子肆意狂妄的笑聲傳來,身邊仿有龍卷風一般,将花栖月卷入了一個世界之中。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個荒蕪的世界。
處處是幹枯之地,漫天紅雲如血,紅光之中,有一高大男子逆風而立,面容俊美妖邪,着着紅衣,眼中全是桀骜不馴之光。
唇邊,噙着妖邪之笑,此男絕色天下難尋,花栖月曾覺得周智成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但此刻跟這個妖邪男子一比,簡直連渣渣都比不上!
這是哪裏?
花栖月大為震驚,沒想到自己轉眼之間就到了一個神秘的世界,這裏有天有地,只不過整個世界都彌漫着一股蒼涼與懑恨。
☆、008:他是誰?
“你終于來了。”男子笑道,表情仿佛感慨無比,“等了五百年,終于有緣人來見面,那幾個老家夥做的東西也太邪惡了,居然沒有人敢接手,不過……”
他瞳中流光溢彩,目光鎖定于花栖月的身上,似是感慨,又似是打着什麽壞主意。
花栖月冷靜地看着這個男人。
一切太過于詭異,她無法給自己一個解釋,只好輕聲問道,“這裏是哪裏?你……又是誰?我又怎麽會在這裏?”
男子妖邪一笑,腳步輕浮,但是眨眼之間就來到了花栖月的前面。
那雙美如墨玉的瞳泛着奇異紅光,花栖月只覺得自己的手被執起,一股邪異的香味襲來,竟然令得她有微微的暈眩。
男子略沙的聲音如一塊石頭,打入了花栖月心底的冷湖。
“氣脈竟然被震斷了,乃是廢材角色……不過幸好我這裏還有一顆生息丸,服下!”
那話如命令,花栖月震驚地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另一只手已閃電般地來到她的唇邊,一股力量撬開她的嘴,一顆微苦的藥丸便滑入了她的喉嚨裏。
花栖月如吞蒼蠅一般吞了下去。
然而瞬間,只覺得喉嚨一片清爽,有如久涸之地遇上了甘霖,那股清涼滑入肚中,全身竟然瞬間冰涼,氣息亂撞,像久久被堵的氣體沖破阻礙,開始自由地肆意地沖撞。
花栖月倏地擡眸盯着眼前那妖邪的男子。
妖邪男子哈哈一笑,肆意張狂,眼中流動着傲視天下的痛快,“來,叫我師父吧!”
花栖月被一股力量推倒,竟然跪倒于此男子的前面,她又氣又羞,因為已重生,對任何人都有一種抗拒的潛意識!
更何況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陌生男子?看他樣子,妖邪無比,真如傳說中的嗜血邪魔。
花栖月惱怒地看着眼前面的男子,男子嬉皮笑臉,眼中全然沒有半點殺氣,“乖,叫師父,我可助你成為世界最強的氣術師!”
氣術師!
花栖月眼前一亮,能當上氣術師可是無數人一生的願望,就算不是最強,能達到第四級即龍圖級的級別,都算非常不錯了。
然而,她為什麽要信他?
“我為何要信你?你是有其他目的吧?”
花栖月冷然哼聲,美眸冷光四溢。
“不信我?不信我的下場——只有死!”妖邪美男笑容一斂,殺氣從他的每個毛孔都冒了出來似的,凜冽的冰寒倏地覆蓋而至!
花栖月頓時被一團氣流包裹,擠壓,那些氣流宛如利劍,有些穿破了她的肌膚,滲出了絲絲血跡。
死神的腳步聲如此的近,花栖月只覺得心跳仿佛停止了,全身冰凍無比,她倏地想起了六歲的兒子天賜,那雙純淨的漂亮的大眼睛,充滿了天真無邪。
如果她死了,那麽,天賜将會被惠真公主虐待至殘,每天茍延殘喘!
“不!”
花栖月發出了一聲驚叫,死亡的壓迫一下子停止了,眼前那團氣流消失,妖邪男子笑盈盈地看她。
花栖月就地一跪,“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好!好!哈哈,爽快,爽快!”妖邪男子扶起了花栖月,眼中全是張狂的神色,他那雙邪佞的血瞳漸漸地轉變為黑色。
天地一片寂靜。
妖邪男子笑道,“我叫天辟,從此以後就是你的師父,你身上的那個綠玉葫蘆乃是一個空間葫蘆,它的裏面就是這裏,看,一片蒼涼,但是卻是一片肥土,不管你種靈藥還是仙芝,都可以在一天之間有所收成。”
花栖月震撼無比,美目流轉,如果這一片土地真如天辟所說的如此肥沃,那麽她盡可以在這裏種奇珍靈藥,不消一個月便可成大富翁了。
“這空間為你所有,愛種什麽就種什麽,我的徒兒嘛,自然會得到人間最好的。”天辟妖邪地笑,花栖月沒有問他為什麽要收自己為徒,為什麽會對自己這般的好。
一切都有目的。
而眼下,她需要活着,需要去見見她的孩兒天賜!
“也就是說,不用一個月,我便可以種出無數靈藥,換無數金銀?”
花栖月眨眨眼,打量着周圍,天地茫茫沒盡頭,這當真是一個屬于她的世界嗎?
“對!”
天辟毫不猶豫地答。
“我還會傳授你氣術,反正你的氣脈已打通,以後還會傳你攝魂術。”天辟妖邪一笑,絕媚橫生,若不是他穿着一襲男裝,花栖月還以為這是一個十足十的妖女。
那般妖,那般媚。
長指如玉,唇紅如血。
墨瞳如黑葡萄一般灼灼誘人。
只是這人,又是何人?
☆、009:設局
009
花栖月從原來主人的記憶中,倒是聽說過攝魂術,氣術師本來不多,攝魂師更少,據說天元大陸只有三位攝魂師。
即使他們單槍匹馬,亦可以讓上千萬良馬精士瞬間陷于死亡之中!動一動手指便可令千萬特訓死士聞風喪膽,逃之夭夭!
故此,無數想威脅他們交出攝魂術寶典的人,都死無全屍,有去無回,久而久之,再也沒有人敢打他們的主意了。
三位攝魂師從此隐居深山,家丁興旺,寶藏無數,卻無人敢動他們一根毫毛。
而眼前的這位神秘男人,竟然會攝魂術?
花栖月深感意外,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有那麽強大,為什麽還要将這些傳授給她?
他又有什麽目的,他到底又是何人?
花栖月對綠玉葫蘆充滿了迷惑,然而眼前這位“師父”明顯不想讓她知道得更多,此時大手一揮,“回去吧,每天夜裏來這裏,師父教你氣術。”
一股強風襲來,花栖月只覺得身邊的景物倏地一變,變到了馬車之中,對上了綠心和幽水那擔憂的眼睛。
“小姐,小姐?你回神啊!”
綠心搖着她的身體焦急地叫道,花栖月眨了眨眼,慢慢地坐了起來,看看周圍,還是剛剛的馬車,根本就沒有什麽荒地。
“我……這是怎麽了?”
“我怎麽知道?小姐,你剛剛突然睜開眼睛,一動也不動的,吓死我們了,小姐……你是不是被敲壞腦袋了,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啊?”
綠心伸手摸了摸花栖月的額頭,溫度正常,不由得上上下下打量着花栖月。
“我……沒事。”花栖月沉沉地答道,看來剛剛的事,是真的。
花栖月并沒有欣喜無比,那人幫她,并非好事。
這般強大的人,卻要傳授她氣術與攝魂術,大概……是為了從玉葫蘆裏擺脫嗎?花栖月前生只是一個經商女,從來沒有接觸過氣術師,每天都圍着酒樓轉,如今突然讓她面對這類的事,若非原主人的記憶,她早就崩潰了。
而當下,最重要的就是先将兒子從周家那個地獄般的地方帶出來。
綠心和幽水見花栖月這般凝重的表情,都不敢再打擾她,暗暗打了眼色,心裏想着是不是真的應該請個大夫來給大小姐看看病了。
不過病成這樣也挺好啊,若非花栖月這般聰慧細心,還真的洗不了身上的污水,被人任意地污蔑輕薄,想必換作以前的大小姐,絕對會上吊自殺了。
兩天之後,到達京城門外,而綠心讓車夫轉向了榮福寺,因為花栖月曾交待過要去見一見玄機大師。
榮福寺因為來了一個玄機大師而名聲大振,一個小小寺廟因而非常熱鬧,香客絡繹不絕。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榮福寺幾乎可以和大名鼎鼎的寒月寺齊名。
榮福寺座落于京城外的百裏山之下,此處青石鋪路,寺前荷池綠水,楊柳依依,男女香客不斷進出。
紅牆青瓦的榮福寺只是一座小寺廟,如今人多更顯擁擠,而花栖月好歹身份尊貴,就算京中傳聞中她多麽不堪,但依舊有小和尚領着她從後門而入去見玄機大師。
見一見玄機大師,乃需要十兩銀子,對于普通平常百姓家實着非常昂貴。
是以,多數香客擠在後門那裏,只求能見玄機一面.
花栖月和幽水一起走入了後堂,但見一青衣和尚伫立後堂的水榭之前,柔風卷起他青色衣角,立顯清爽。
“玄機大師,花府大小姐求見。”
花栖月将十兩銀子交到了那小和尚的手中,再回眸,玄機已回過首,他雖然已剃盡青絲,但眉濃目冷,五官冷冽,輪廓深刻,盡顯俊逸之相。
花栖月怔了一下,沒想到這個玄機大師竟然那麽年輕,她還以為這種人,必定是年過半百的老和尚,才會有誘騙香客的心思。
“幽水,你先退下吧,我有些話要與玄機大師說說。”
花栖月回過神來,淡淡一笑,幽水連忙搖頭,孤男寡女同于一室,傳出去只怕會有辱小姐名聲。
花栖月只好讓幽水站遠一些,和玄機大師談了小半刻,兩人便笑意盈盈地朝後門而去。
幽水萬般驚訝,她聽不到小姐和玄機大師說的任何一句話,如今玄機竟然親自送小姐出去,這可是奇跡啊!
因為這一位玄機大師,就算為錢財才給人算命,但一般都不卑不亢的,從來不曾送過女香客離開。
玄機大師送花栖月到後門處,立刻引得守候在後門處的香客們一陣起哄,尖叫,擠着要進去與玄機親近。
可惜被數十個健壯的和尚攔護着。
“大小姐請慢走,請切記,一定要領一個二月生的男童為養子,方可解你血光之災,轉正心性,嫁得一個好郎君!”
玄機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被許多香客都聽到了。
“謝謝玄機大師,小女子謹記。”
花栖月福了福身,攜着迷惑的幽水離開,衆香客朝她指指點點,難得親眼見見花家有名的廢材大小姐,可是只覺得花栖月相貌絕色,神色淡定,怎麽看也不像一個懦弱的廢材。
☆、010:歸府
010:
香客們竊竊私語,而花栖月已和下人坐上了馬車,緩慢地朝京城而去,不遠處,花家二小姐花夢詩坐在馬車裏,冷冷地放下了窗簾。
花栖月回到花府才短短兩個時辰,京城裏就傳開了她要領養子的消息,無數普通人民都蠢蠢欲動,如果能攀上花府,必定會平步青雲,前途無量。
當然,寒月寺所發生的一切,也被那個多事的女香客有聲有色地描繪一番,被說書的再廣傳衆人,一時間,花栖月的懦弱廢材之名,竟然被洗去了七分。
花栖月亦讓幽水準備一下,請來了師父,拟了一張紅榜打算認養子。
而花夢詩一回到府裏,就将花栖月在寒月寺被人搶鳳釵被污蔑輕薄和尚的事告知老夫人,同時罰了藍珠五十大板。
老夫人大怒,沒想到堂堂花家嫡女竟然被人如此污蔑,并且那人還是花夢詩的侍女藍珠。
不過老夫人看在花夢詩勇敢擔當職責,亦親自禀報此事,從而只罰她兩個月的俸祿。
綠心非常不解,為什麽花栖月一回來不是向老夫人告狀,而是回到自己的小院落裏計劃着認養子一事。
花栖月笑笑,并無解釋。她內心清楚,老夫人不喜歡招惹事非之人,如果她率先告狀,只怕會引起老夫人的反感。
不過她讓綠心化了個淺妝,穿着得體之後,方去拜見老夫人。
綠心和幽水再一次無比驚訝,要知道以前的大小姐,可是非常害怕見到老夫人,每一次都是畏畏縮縮的樣子。
老夫人也煩膩了這個廢柴大小姐,幹脆讓她少去福鑫院了。
福鑫院乃是老夫人的院子,今日因為二小姐花夢詩的到來,格外的熱鬧,連同二姨娘,三姨娘都在。
二姨娘因為女兒的侍女犯了錯,自然也要刻意讨好一番老夫人了。
罰了藍珠板子之後,讓人拖着奄奄一息的藍珠下去,衆人又開始歡喜地談天說地,仿佛不記得花家嫡女曾被人污蔑輕薄和尚的事。
嫡女受辱,這本來是一件大家族深為氣憤不平之事,但是花老夫人和二姨娘等人倒沒有一個人去安慰花栖月。
在她們的眼中,一個氣脈被震斷的廢材嫡女,還生性懦弱,讀書不聰,實是沒什麽好安慰的。
“祖母這裏真是熱鬧。”
在衆人盡情談笑之際,一個淡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一屋子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齊齊朝門口處望去。
花栖月和綠心、幽水三人款款而來,她今天着着一件顏色半舊不新的淡粉裹胸裙,外加一件淡綠披風,一雙白色素鞋,看上去竟然清爽怡人。
而臉上化着淡妝,如一彎新月淡淡破雲而出,灑下了清涼光輝。
在這六月天裏,悶熱的早晨,衆人只覺得眼前一亮。
“喲,大姐,你不是很累嗎?污蔑了一次又跑到榮福寺裏見了俊逸的玄機大師,你不是應該在院子裏好好休養的麽?”花曉依冷笑了起來,不冷不熱地說道。
可是這話中卻像有話一般,讓衆人看花栖月的眼光都變了許多。
花栖月款款到了老夫人的前面,福了身乖巧地道,“栖月見過祖母,久不來祖母這,實是月兒的不孝,請祖母責罰。”
花栖月說罷,又向二姨娘,三姨娘請了安。花夢詩和花曉依不由得變了臉色,現在的花栖月如此乖巧,真的很讨人喜歡,但是為什麽一夜之間,她就變了樣?
☆、011:蛻變
花老夫人一時驚訝,以往見到花栖月,這丫頭定然會将一句話分成幾句說來,全身都哆嗦着,仿佛她是一個吃人不吐骨的母老虎。
可是今日的花栖月落落大方,再看她眉間略有憔悴之色,老夫人想起了寒月寺發生的事,更因她一直忽略了這孫女,內心不由得對她有幾分憐惜。
“月兒坐下吧,寒月寺一行,想必也驚到你了。”
花老夫人原本也是一個心性善良之人,但是骨子裏的幾分刻薄與偏見,也就忽略了花栖月,今日花栖月卻落落大方而來,倒讓她有幾分驚訝幾分歡喜。
“月兒讓祖母擔心,實是更不孝,是以,月兒在回京的路上,特意在榮福寺裏買了鮮海參給祖母煲湯,據說鮮海參很難買到,榮福寺因為來了玄機大師,有了妙計方才撈到些野生鮮海參。這海參可以養血養顏,月兒見祖母為花府操勞,希望能借此野海參表一番慚愧之意。”
花栖月說得頭頭是道,花夢詩和花曉依聽得有些呆。
她們雖然聽說過,但從來沒想到過要用這些海參讨好祖母。
“哈哈,好懂事的孩子,來人,快将海參帶下去煲湯吧,今天大家都一起吃個午飯,嘗嘗月兒帶回來的海參湯。”
花老夫人極是高興,沒想到花栖月到外面轉了一圈,竟然懂事了。
而二姨娘則走了過來,憐愛地拉住了花栖月的手左看右看,誇獎不已,又道她受驚被辱,必定很是勞累。
“謝謝二姨娘的關心,栖月沒事。”她不着痕跡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笑着對花老夫人道,“祖母,我還請玄機大師看了一下八字,他說尚好,但需要認一個養子,方可消災養福……栖月以前的确太不懂事……”
花栖月滿臉慚愧的樣子,這身體的原主人雖然生性懦弱,連下人欺負也不敢反抗,更因氣脈不通不能練就氣術,故而廢材
如今花栖月智鬥一寒和尚與藍珠,一下子讓百姓們對她原本的形象有些懷疑。
“所以懇請祖母……能同意月兒認個養子,以便栖月收心養性,早日體會父母苦楚,更體恤長輩,悟了女道……”
花栖月這般一說,花老夫人皺皺眉,看着她那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裳。
這一身衣裳和花夢詩、花曉依比起來,成色差了太多。
“這事……既然是玄機大事提點的,那就去辦吧。不過月兒,你若是再外出,應該穿些更得體的衣裳……”花老夫人也極愛面子,花府的嫡女都穿這種跟一般人家差不多的衣裳,這豈不是說明他們花府虐待嫡女嗎?
花栖月一聽,臉上有了難色。
二姨娘一聽,頓時臉色一變,連忙笑道,“是啊是啊,月兒,要是沒有衣料了,姨娘可以讓人送一些上好衣料給你,或者讓人給你做些新衣,不要老穿這些到外面丢了花這有的臉。”
幽水冷笑一聲,“老夫人,我們大小姐一個月的俸祿只有兩錢銀子,吃都成問題了,如何還做新的衣裳?”
在花府,嫡女的俸祿是2兩,而庶女們則是一兩,但是實際上原本的花栖月性格懦弱,加上老夫人也不重視,二姨娘刻意扣掉了她的俸祿,倒也無人敢張聲。
幽水和綠心曾想辦法要知道老夫人,但是被花栖月阻止了,生怕她們會惹到了二姨娘,惹來了殺身之禍。
二姨娘沒想到這個當兒,幽水竟然大膽地說出來了,臉色煞白。
花夢詩也深知原因,不由得默默為親娘擔憂,指甲都緊張地掐到手心處,略為疼痛。
“什麽?只有2兩?”花老夫人臉色一變,這種事傳了出去,真的會讓百姓笑話花府刻薄嫡女,雖然花栖月的娘親——也就是花厲霆的大夫人早早過世,花栖月為一廢材嫡女,但是也不能如此刻薄。
☆、012:前夫
老夫人不重視花栖月,不代表其他人可以肆意欺負她,沒想到她沒關注這孫女,竟然讓她過上這種苦日子,但是之前也無人告狀,老夫人不知也不為奇。
一邊的王嬷嬷乃是二姨娘的人,一聽到這話立刻撲嗵下跪,“老夫人請饒命……是奴才貪婪,看到大小姐任人欺負,所以暗中克扣了她的月俸……奴才也刻意隐瞞着二夫人,沒想到今天被揭穿了,奴才該死……”
二姨娘一聽,心中一松,立刻上前面狠狠地賞了王嬷嬷一個耳光,“該死的奴才!花府嫡女豈是容你們這般欺負的麽?”
花栖月冷眼看着這一切,王嬷嬷敢克扣她的月俸,只不過是因為二姨娘的受意罷了。
這個王嬷嬷還真的很忠心,看來要對二姨娘下手,先要将這個王嬷嬷除掉,或者将她變成自己的人。
“這等該死的奴才,竟然如此大膽妄主!不過念在你為花府操勞多年,罰二十大板,扣半年俸祿!”
花老夫人冷冷地喝道,二姨娘一聽,頓時松了一口氣。
花夢詩掐入手心的指甲也松了下來,暗中恨恨地看了花栖月一眼。花曉依依着三姨娘,有些看不過眼,但是被三姨娘按住了。
這種于三姨娘不利的情況,要是被花曉依又搗亂一番,只怕她也會被牽扯入內。
花老夫人這麽一怒,對花栖月原本還不屑的下人們再也不敢輕易造次,她們隐隐地覺得,大小姐去了寒月寺一趟後,好象已與衆不同了。
回到院子裏,綠心有些不滿了,“小姐,那個嬷嬷那麽可惡,讓我們過着的都是苦日子,連奴才都不如,可是卻只打二十大板,真的不公平!”
“是啊,小姐,你怎麽不找人查查,到底是不是二姨娘指使她的?還有那個藍珠,都快被二小姐打死了,說不定二小姐就是主謀,怕藍珠洩露真相才狠心将她打死的!”幽水也非常不悅。
花栖月淺淺一笑,轉動着手中的那杯鐵觀音,“惡人自然要慢慢治,一下子将她們治死了,那裏痛快了,你們說是不是?”
幽水和綠心聽罷,眼中都大發光芒。
這些年來她們受到的欺壓太多太多了,想到那些賤人就要被小姐責罰,真的很爽呢。
這兩天以來,花栖月夜裏進入綠玉葫蘆修煉氣術,白天和侍女在一起,在後院的空地上開辟一些土地,種上了一些奇怪的種子。
并且綠心和幽水更驚訝的是,小姐不知道哪裏弄來的幾包紅土,那些奇怪的種子種上之後,一夜之間,竟然發芽長枝,短短半點,竟然長得跟蔥一樣高了。
那些奇怪的植物,散發着淡淡的香味。
綠心和幽水都沒有見過名貴的藥草,自然不認識那是整個長京都難以尋求到的藥草千日紅,它只有在武林宗門才有寥寥無幾的幾支。
千日紅,養顏蓄氣,滋肝滋肺,延年益壽。如果修煉所述的人喝下它煲的湯的話,更會令得靈氣大增,将會暴晉兩級,乃是氣術師的神藥之一!
千日紅的種子,是從天辟那裏得到的。而這些紅土,自然是從綠玉葫蘆中取出,因為花栖月以後得靠藥草致富,是以必須光明正大,如果只在玉葫蘆裏種植的話,有心人追究起來就座麻煩了。
所以花栖月幹脆将裏面的紅土移到這裏來,種上了名貴的藥草。
得了花老夫人的允許,花栖月開始讓家丁将寫好的紅榜貼到了京城各個告示處。
花栖月要收養子的事,更是轟動全城,所有名門閨秀都極為不屑,她們認為花栖月只不過受到某人的指點,想要将身上的污點洗擦掉了。
在她們的眼裏,麻雀依舊是麻雀,不會因為洗擦污點而變成美麗的孔雀的。
不過花府的名氣極大,花厲霆在二十歲的時候就一直打贏仗,得到皇上的賞識,名聲顯赫。
雖然花将軍已陣守邊關,但是總的來說,每一年皇上有什麽宴會或者活動之際,花府都會特別被關照,每一年的賞賜亦極多。
所以如果攀上了花府,無疑是臉上添光,前途無量,于是很多平常百姓家也将自己的庶子什麽的都送去應征。
對于平常百姓家,兒子多的人家有的是,庶子本來就不受寵,如果被花栖月領養,那麽還真是兩全其美——既可為庶子謀前途,亦可光耀門楣,實是一舉兩得。
紅榜剛剛貼上,一個上午就收到了三百個男童報名。
整個長京城都熱鬧不堪。
就連太後與皇上,聽聞這一事,都不由覺得這一次花栖月好象太高調了,不過這種事也沒有損害他們的利益,倒是不用多理會。
京城南部的東海酒樓,容栖月的前夫周智成正在看着賬本,突然一陣香風來襲,熟悉的腳步聲傳來,簾子一掀,便露出一張絕色驚華的臉。
☆、013:狗男女
“公主……你又來了?”
周智成擡頭看到來人,連忙微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賬本。
來人是惠真公主與她的侍女翠蓮。
惠真公主情許周智成,無奈他已有正妻,所以皇上遲遲不肯首肯他們的婚事,當然也因為周智成的家族太過于單薄,不是官僚人家。
盡管周智成長得英武俊逸,惠真一見傾心,但是不入皇帝眼,這一樁婚事遲遲未成,就算周智成的夫人容栖月被賊人殺死,皇帝也不曾有過松動的意思。
“智成,我來可是告訴你一件好事的!”惠真公主笑盈盈地答道,周智成連忙扶她坐下,兩個人早就勾搭成奸,世俗中的男女授受不親之說在他們的眼裏簡直如廢話。
翠蓮低垂着眉目,不敢看他們一眼。
“會有什麽好事呢?惠真公主,在下真是失敗,竟然入不得皇上的眼,讓你空待了年華,是在下的錯……”周智成一副內疚的樣子,輕輕地拉起了惠真那雙柔軟的手,用力地緊握着。
感受到他的柔情溫暖,惠真咯咯地笑了起來,“你呀,大概是三日不出門了吧?其實我是來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