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阿爾薩羅的能力是絕對防禦，并可以返還受到的攻擊。那麽，阿爾薩羅是怎樣受的傷？如果他可以全天維持宮殿的對外絕對防禦，為什麽他又會無法保證自身的安全？這根本說不通。
羅潔想不出答案。對于常人來說，異常難以忍受的水牢對她卻幾乎沒有影響。天生讨厭熱度的她在冰冷的水中只覺舒适。雖然衣服都黏在身上确實有些不好受。
阿洛忒的心意她明了了。地下第七層監獄，她一路走來各式的刑罰數不勝數，他卻只挑了一個最讓她舒服的地方。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麽在被侍衛架離他的卧房的一刻她會哭得那麽厲害？沒有任何征兆也不帶多餘的感情，只是不想離開，心痛得要死。似乎少見他一眼自己就會死亡。
她閉了閉眼，不想去想自己也不懂的事。
這不算是她很擔憂的事，她擔心的則是既然已經“開始了”，那發生什麽都不讓人感到意外了。她遠離宮殿，她無法知道外面的情況，她不知時間的流動。雖然有她在宮殿裏也改變不了什麽，可這算什麽同盟？她又算什麽皇妃？
.....當前還是先找到阿爾薩羅，救出他再說吧。
說不定列伽和蒂提亞早在宮殿外埋伏了人馬，只等宮殿外圍的絕對防禦消失。少了絕對防禦的宮殿，說實話，簡直不堪一擊。
三個天生能力者如今卻只剩了一個阿洛忒在孤軍奮戰，他身後的那幫女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倒向了列伽一邊......
不行不行，她的腦子裏都混亂了怎麽行？她可是肩負了重任的。
救出阿爾就離開荒川？開什麽玩笑。看他在那兩位的逼迫下戰死麽？還是被那兩位控制？還是......她眼前浮現的仿佛是他的身影，米白色，高大的身影。相處幾月以來，她對他唯一的記憶就是米白色鑲金邊的長袍，也不像列伽那樣騷包的把整片胸膛都露出來。
相反的，自從她把他的睡袍改良過後，他就再沒解開過膝蓋之上的那些扣子......她想了想科娜，又想了想琪雅，又想了想其他的女人，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突然感到一陣哀傷。
她想着阿洛忒，仿佛他的笑臉還對着她。
“弗尓尼斯·羅潔，”鋼制的鐵栅外，有人開了門端着兩菜一湯以及幾塊象是剛考好的面包，“吃飯了。”獄卒把托盤放在唯一一塊沒有水的平臺上，繞過水池，将她的雙手自牆壁上摘下來，當然她依舊帶着沉重的手铐和腳鐐。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遲緩的向平臺走去。
“陛下說餓着你反倒無法讓你承認所犯下的罪孽，陛下勸你快考慮清楚，認了罪便可以出去不用在這受苦了。”說完他就走了出去。
羅潔頓了頓，決定還是問問外面的情況：“現在宮殿裏發生什麽大事了嗎？”
“陛下要迎娶蒂提亞殿下，不過九島大陸派來了一個女人阻止這件事，還大放厥詞說如果陛下娶了蒂提亞殿下，蒼空和九島大陸就會來攻打我們。世界司法院那邊也來了人說陛下私自關押了蒼空的正位王儲......我們地下監獄哪關得起那種大人物？估計要是真的打起來這地下監獄也完了。你好自為之，犯了什麽錯快認了，離開這是非之地。”
羅潔原本清醒了一些的腦子瞬間又亂成一團，她點頭：“謝了，不過阿......陛下不是很厭惡那個女帝嗎？畢竟她之前誣陷了陛下身邊的人。”
那獄卒搖了搖頭，四下張望了一下，低聲說道：“陛下是讨厭那個蒂提亞，但是蘭西的皇帝說他的衛兵已經包圍了整個宮殿，甚至連海軍總部都圍了起來，陛下被迫無奈只能決定迎娶她。我還沒見陛下對誰這麽好，你要知足。”
她看了那食物片刻，以為他在說事物的事，點頭。她并不是很餓，但保存體力是極有必要的。
當前局勢的混亂，連一向不太喜歡多管閑事的世界司法院都出動了......九島的女人，如果她想的沒錯，不出意外是凱瑟琳。即使法蘭克·九島和歐卡私交不錯，也不過是你多喝一杯酒我少喝一杯酒的小事。像這種事情一定有一個中間人，這個人必須和兩塊大陸都有聯系，又跟她很熟悉，并且足夠成熟穩重。這樣的女人，她只想得到凱瑟琳·九島。九島大陸都城的前任區長兼已金盆洗手的前殺手，法蘭克·九島唯一愛的女人。
象是确定了至少近三四天內局面一定會不負期望的如此僵持着，她輕舒了一口氣，開始進食。還好他們知道給她勺子叉子，免得用不算幹淨的手去抓。她無奈的聳聳肩，她該找個借口出了這水牢在第七層轉轉了。說不定阿爾被混在了窮兇惡極的罪犯中，本來舊傷就沒有好，再添新傷......
三兩口吃完那些精致的食物，她用可憐至極的目光看着那個似乎是好人的獄卒，演起還算擅長的苦情戲嗎。最終，在把獄卒說的長嘆短嘆之後，便以“人有三急”的好借口踏出了鐵栅，以最快的速度使出手刀擊中了獄卒的後頸，确認了他徹底暈厥。
獄卒大叔，雖然你是個好人，但是她是因為一些事才賴着不走的，真是不好意思了。羅潔看似虔誠的雙手合十默念了一遍米葉鄂加的名字，忽視那些犯人們渴求的眼神和呼聲，向黑暗中走遠。
羅潔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自身的“質”分為數份，形成了讓人無法探明的光點。這些犯人中除了她和阿爾，其他的能力者應該大抵都被封印了能力，否則犯人早就跑了。那些失去了能力的能力者自然無法知道有人在用“質”尋找什麽。她的“質”幾乎降在了第七層的所有人身上，只要那人還活着。
世界共計五塊大陸，已知的有六個天生能力者，不多不少。之所以一直有人認為這世界應該是每塊大陸一個天生能力者，是沒把她這個隐藏頗深的算進去。也許還有其他的天生能力者，不過人們不了解，但至少，在這裏除了她和阿爾再無第三個。
天生能力者與契約能力者的區別除卻壽命的長短就只有“質”的總量和強度了。
她閉目凝神片刻，感受着其中最為強大的“質”的反饋，再睜開雙眸時，嘴邊已勾了一抹淺笑。
找到了，阿爾薩羅·荒川。
羅潔邁動着輕快的步子走向更加陰暗的深處。果然，在分秒內，她就看到了那個曾經被她調過戲過還笑過的男人，他蒼白的面孔和身形類似于阿洛忒的偏白色系的長袍，染着灰塵和血跡。男人聽到些許動靜睜了下眼，直愣愣的看着面前完全意料之外的少女。
“羅潔？”他的聲音顫抖着，幹澀的聲響帶着一絲撕裂。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走向奇怪的分割線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時間倒轉回四五個小時以前，世界司法院院長卧室。
“陛下。”有着墨色長發的男子從床上爬起來，他赤，裸着上身，皮膚與他的面頰形成對比，自男子的左肩開始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向他右側的腰際延伸下去，可怖又讓人驚嘆。
環在他腰間的手動了動，那只白皙的手的主人不滿的皺眉：“叫我名字......這又不是在宮殿。”
一張本沒什麽表情的臉被“郁悶”的情緒占據，他停頓了幾秒，偏執的出聲：“陛下，已經早晨了，我們還要去開會！”
“會可以下午再開，我不到場你們也別想開會，”他哼了一聲，環着男子的手臂又緊了緊，“西亞，又不會有人把你怎樣。”
男子扶着額頭：“歐卡，你以為你還是三歲麽？”
“我三歲的時候你可不認識我。相信我，羅潔不會有事。”歐卡扣着下巴，趁着男子的思緒走遠思考這件事的利害時，翻轉身子将男子壓到身下。
他勾着男子的下巴，舔舐了幹澀的嘴唇，吻了上去。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歐卡的手指在男子身軀的疤痕上游走，他吻在男子左肩的疤痕：“西亞，我要你活得同我一樣久。”
“歐卡，你知道我是一個契約能力者，生命最多幾十載。”男子覺得左肩上有些癢，“而你可以活三四百年，我會老去，你不會。”
“不，”歐卡半眯着雙眼看着他所愛的男人，“羅潔的食物會同她活得一樣久。所以我才會讓你在她身邊作她的侍衛整整兩年。怎麽，不愛我想逃了麽？”
男子閉了雙眼，任他的手指與自己的黑發随意糾纏：“惡劣的男人。”
“不喜歡我的惡劣麽？”低啞的聲音響起。
早就深知這個表面上什麽都好的男人的惡劣，他別過頭：“得寸進尺，陛下再不光臨某些貴族小姐的家門，小心她們到宮殿找你。”
“心口不一，”歐卡細碎的吻落在他身上，他的聲音迷離而悠遠的回蕩在男子耳邊，“西亞，我愛你。”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回歸正常的分割線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少女周身騰起一層寒冷的“質”，她向鐵栅邁了一步，欄杆仿佛被軟化了一般，自中心向兩邊避開，形成一個兩人寬左右的洞。
羅潔輕巧的從洞中穿過，在昏暗中直視這個讓她蒙冤的人。
“你這麽不小心讓人弄進來了害得我還要陪着你一起來監獄做客。”她抱怨着，手上卻一刻不停地将他讓上血跡和污垢的米白色袍子撕開，摸索起傷口。
阿爾薩羅一驚，劇烈的咳嗽起來，期間落下數滴發污的血點，她僵了一下。
“喂，沒事吧？”她看了他幹裂滲出血絲的嘴唇，繼而問道，“你要不要水？”
他的聲音略微微弱，簡短的回答：“要。”
羅潔将手從他毫無彈性的皮膚上離開。他何止沒有吃過飯，甚至連水都沒喝過！再加上這麽嚴重的傷，要不是因為他是個天生能力者，估計他早就死透了。
“你好歹是個天生能力者，淪落至此，也算史無前例了。更何況你的能力又是絕對防禦。”她扭動手指，手掌中便出現了一個不小的冰晶結成的杯子，晶瑩剔透，厚卻不重，其中盛滿了不知哪來的清水。她咬破手指，在清涼的水中滴了醇厚的鮮血，從地上扶起這個落魄的人，把水杯送到他嘴邊，看他緩緩的喝下去。
那個不算很大的杯子卻似乎擁有着源源不斷的水，不停地流淌着，直到他再喝不下。
“吾以神之契約，使吾輩生命得以延續，神會眷顧吾輩，吾以神之名，定下血之法則......”
只見一道白色的光華閃過，阿爾薩羅胸前的傷口開始自動收縮，也不再有血液重新滲出。只是不過分鐘，他胸口的傷就停止了恢複，衣服上的血跡也沒有消除，黏在他瘦弱的軀幹上。他輕咳出聲，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并緩慢的愈合，這已經好的不能再好了。
至少對他來說，對她來說已然。
這種禁術的反噬事實上相當強，一個不慎，她甚至會受傷。畢竟，這是将被救之人傷痛的十分之一追加于施術者身上的禁術。
“我明天再來，差不多再過個十來天就能痊愈了。”她把他耳邊成縷的發絲挽到耳後，“你兄長可是真不把我當人了，來美人，笑一個，笑完我就回去了。”
阿爾雖是疲憊還是牽了牽嘴角：“出去以後讓他好好補償你，你讓他笑幾次他都會願意的。”
她點頭。殊不知再平下心來看那個男人笑是很久以後的事了，久到她無法想象。
阿爾薩羅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明顯她的“質”弱了很多，是反噬麽？自己傷了幾天，傷勢又不輕，她無法一次性治愈，又有了反噬所以......他太大意了。阿洛忒也是。
羅潔再回到水牢時，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多動了。
那個好人一樣的大叔也不過是看了她一眼，随口問道：“你是去找你的男人了嗎？下次告訴我一聲，不用打暈我。”
羅潔哭笑不得的點頭，坐在水池中昏睡過去。
黑暗的轉角處，一個挺拔的身影轉過來。他漆黑的眼瞳定格在少女身上，原本冷靜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
“陛下，要不要把殿下放出來？”獄卒畢恭畢敬的低着頭。
“費奇，打開牢門你先下去吧。一刻鐘之後提醒我一下。”
阿洛忒打開她手上磨破了她皮膚的手铐，單手一提，将她攔腰抱到幹爽的平臺上，她的衣角有水滴順流而下，冰涼的身軀讓他在夏日仍感受到一陣陣刺骨的寒氣。
他命人每天換一池清水，但依舊有些渾濁。她潔白的連衣裙上也因各種原因染上了污漬。他不算個有潔癖的人，卻偏偏喜歡純淨的東西，比如羅潔。
不過，這污漬似乎不能阻止他對羅潔的想念與憐惜。
他環抱着羅潔，不把她身上的不淨與冷水放在眼裏。他把她散落的銀灰色發絲勾到腦後，撫幹她面頰上的水珠。她的嘴唇發青，緊皺的眉頭昭示了她的痛苦。按理說她的能力是冰，那麽泡在冰水中無疑是相當合适的。難道，是她能力的反噬作用？
該死的，那個有反噬作用為什麽他沒發現？明明上次治療完他，她的臉色并不好......
阿洛忒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溫熱的鮮血頃刻湧出，即使不在進食期，血液對她來說也并不是完全不需要的吧？至少可以減輕一些她的痛苦。
仿佛是一種本能，聞到她鐘愛的“食物”的香甜味道，她沒有意識卻準确無誤的擡起了身子。同時，也遂了阿洛忒有意而為之的心。
她平和的閉着雙眼，吮吸着甘甜的液體，興許是她太急躁，猩紅的液體順着阿洛忒的唇瓣流向他的長頸，對這個男人的鮮血有着異常渴望的羅潔自然不會放過一點一滴，嘴唇追随着血液的去向向下滑去，最終停在他胸前的衣領上。
“羅潔！”他強迫性的将羅潔從自己身前拉開，瞳孔中燃起無名之火......他看了還在昏睡的人兩秒，徑直把她扔進水裏。憐香惜玉的意思全然不在。
她是未成年，她腦子也未成年嗎？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
他冷哼一聲，板了一張臉，郁郁的向外走去，費奇自動出現關了門。
“費奇，她救出阿爾之後，掩護她離開荒川，到世界司法院或者九島大陸抑或護送她回蒼空。”他的神色漠然，沒人能在他臉上讀到什麽。
“是，陛下。”
羅潔摸了摸自己紅腫的雙唇，一時有些失神。阿洛忒這算什麽？明明是他先勾引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不幸福的綠叽_(:з」∠)_都要期末了然後莫名不爽再加宿舍停電所以在網吧。于是臨時決定又周更兩章。我知道一定是我太不勤奮蛇精病你們才如此不愛我的。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