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坐吧。”阿洛忒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後的少女，自顧自的先卧在軟榻上，柔軟的皮毛毯子支撐起他的身體，他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單肘支在毯子上，托住頭部，懶洋洋的樣子仿佛只有他一個人。
羅潔倒也不客氣的坐在了他面前的地毯上，完全沒有作為一個侍女的自覺。
“阿洛忒，人家女帝已經過了羅斯海峽快要登上荒川大陸了，你還這麽悠閑！”她為數不多的叫他的名字，雖然她也心不甘情不願，一點也不想這麽直接了當的稱呼他。畢竟就連他那群女人都沒有一個不叫他“陛下”的。
自從兩個多月之前，她将自己的身份全盤托出之後，阿洛忒便固執的讓她私下中直呼他的名字，即使他們兩人的地位實際上差不了多少，她卻還是不想如此無禮。畢竟就現在來說，她是侍女，而他是荒川大陸、最強大陸的帝王。
“那又怎樣？我又不是去打仗。”他無賴般的笑着，話語間全是輕松與毫不在意，“羅潔，把那個枕頭給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帝是白癡才會只為了勸你娶她扔下自己的大陸跑來這。我也不是沒見過那女人，手段夠狠還夠硬，她當年奪王位的時候可是一點親情都不顧就直接砍了她三哥的腦袋用來斬首示衆以儆效尤了。她除非大腦進水才會這麽做。而且你也知道，她帶了五百精兵，其中又有一百多的能力者—不是宣戰又……”羅潔越說越氣結，直接抓起旁邊的枕頭就丢了過去，“早點準備才能打勝仗！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安心當幾十年皇帝的。”
他用空餘的手穩穩接住枕頭，墊在毯子上躺了下去，仰面看向天花板上半透明的五彩琉璃：“昨天剛來的消息，蘭西的皇帝列伽吉爾吉塔帶了二百能力者親自過來了。他說是來拜訪，就算雖然是永久中立國，但是挑這個時間……如果和蒂提亞談不出結果，荒川就會變成戰場。”
“你是說蘭西也會摻進來？！”羅潔的心情有些微妙，可能是因為從一開始到達蘭西大陸就被算計了，就對蘭西沒有産生過絲毫好感，更別提統治它的皇帝。
“列伽可不是什麽好人，”阿洛忒并未選擇回答已經有了答案的問題，反而若有所思的沉聲道，“以他天生能力者的身份，不帶兩百能力者來也不會有任何危險，而且……到時候，你就回蒼空吧。”
竟然會把這些告訴一個不屬于荒川大陸的外人，他說完勾了勾唇角，有些諷刺的想。莫名的他覺得有把這些事告訴她的必要，或許也是因為她的身份上，如果不是顧及這點，他大概就不會解釋給她聽了吧。
“加上我，三個天生能力者，而對方也不過只有列伽一人，我們絕對有勝算！”羅潔停頓了一下，欲言又止的磨蹭了半天才輕聲說，“同樣都是天上能力者的話，你同列伽打起來，應該不會比他差。”
阿洛忒因為她不想承認他的別扭情緒笑出聲，他歪了頭，眉毛斜斜的向上飛進散落的發絲中去，他的目光緊盯着她依舊純淨卻急躁的雙眸，無法看清她的猶豫。
他不懂她在猶豫什麽，并不是因為契約的束縛她真的不能離開荒川。幾天前她就已經告訴了他，跟她結下契約的人，違約的一方如果是他們族人，根本就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無論下的咒有多狠。那不過是高明的可以以假亂真的騙術。
卡班羅塔列做為一個特殊的種族來說，果然如同他所知的一般，是世界上少有的惡劣的民族之一。
“那麽你有把握打過蒂提亞？她雖然是契約能力者，卻是地獄業火的持有者。而阿爾的能力又幾乎只是防禦系，其餘三萬的契約能力者中海軍的不能動，剩下的兩萬人又不可能全部投入戰争，戰場又在荒川，損失慘重的只會是我們。你沒必要留在這裏白費力氣。”他嘆了氣，一點一點的分析着，更何況列伽那個人怎麽可能會敗。他甚至無法想象自己打敗列伽的樣子，即使現在是勢均力敵。
“雖然你作為一個君王确實不該把我這種外人随随便便的就卷進來……蒼空和荒川，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因為上古兩位神的關系，幾萬年來，兩塊大陸之間的友好關系也從未改變過不是嗎？這麽說來，我幫助你不該是天經地義的嗎？”她理直氣壯地詭辯，擺出一副“你不能拿我怎樣我說的是事實”的臉，無所謂的樣子更讓阿洛忒微妙的不快。
“我是荒川的皇帝，我自己國家的事不需要一個外來的女人出手。”他皺了眉，“不要讓我說第二遍，你現在不過是個侍女，別自以為可以和我相提并論。”
話音剛落，羅潔就随手又抓起一個枕頭扔過去，正中沒有防備的阿洛忒的臉部：“我只是個侍女？好吧，阿洛忒，我跟你說明白！我，裏奧·弗爾尼斯·羅潔已經接受蒼空大陸皇帝裏奧·弗洛休斯·歐卡的旨意，以盟友的身份正式與荒川大陸結盟，在戰争之際，全力幫助荒川絕不退宿！”
雖然蒼空大陸也和蘭西一樣打了“永久中立”的旗號，但是她一人并不能完全代表整個荒川，這樣也還算說得過去。更何況在世界司法院的記載中，蒼空大陸與荒川大陸還是永久的同盟關系。即使是中立，盟友出了事被打了也不可能不還手依舊“中立”。
“中立”兩個字在戰争時期，最多只是一張廢紙。
她看着阿洛忒臉上漂浮不斷的陰雲，思索半晌，動了動嘴唇，扭捏的搓動着裙角吐出一句絕世真言：“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美人，所以我不會丢下你一個人孤軍奮戰的。”
時間停止了片刻，他在消化完她語出驚人的話以及行為之後，沉寂了幾秒，突然爆發出震動了少女耳膜的大笑，陰暗的心情也随着笑聲變得舒暢起來。
少女一臉嫌棄的盯着這個抱着肚子躺在軟墊上滾來滾去毫無形象可言的男人，露出了更為鄙視的眼神。
“羅潔，你真是……”笑夠了的阿洛忒支撐起身體，飽含效益的黝黑瞳孔直看進她眼裏，“為了這種理由就決定上戰場，你真‘單純’的無藥可救了！”
果然本性難移嗎？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個少女的時候，沒比現在好多少。
“啊啊，我就是‘單蠢’怎麽了！”羅潔的怒氣值不由得有些飙升，她再聽不出來他是在諷刺她蠢就可以去死了。
真是蠢到家了，歐卡知道有個蠢到這地步的妹妹一定會嘲笑死她的。
“你确定要留在這？即使會有戰争，你可能會受傷？”阿洛忒的神色慢慢變得嚴肅起來，讓她不由自主的扔下之前對他毫不掩飾的鄙夷之情。
“是的，我不會反悔。”
“好吧，既然如此，”他低迷的嗓音有着十二分的認真，“羅潔，我的背後就交給你了。”
“遵命，陛下。”忠誠的答完，羅潔的心情變得十分愉悅，似乎不止是因為得到了認可。
她挪動了兩下，到了他面前的地方，不知死活的露出白牙，雙手襲上他近乎完美的臉：“來，美人，作為謝禮，請專注地笑一個給我看。”
他卻只抽動了下嘴角，拉下她的手扔回去，雙手交疊在腦後躺回去，既放心的閉了雙眼：“下次連本帶利的一起還你。不過你現在還是我的侍女，該做點你的本職工作了。去吧，去後面采些甘露回來，記得加冰進去，我現在要午睡了，希望醒來的時候可以喝到。”
羅潔被扔回來的手僵了僵，又次展現出不加掩飾的鄙視神色，憤憤地哼了一聲，起身向外走去。
瑪德他個混蛋！什麽地位平等？什麽她是尊貴的客人？有這麽使喚地位平等的人的嗎？有這麽對待尊貴的客人的嗎？
還下次連本帶利的一起還，還個毛線！這是随便就還得了的嗎？下次？連本帶利？哈，下次她就讓他以身相許算了！
又想起自家腦殘哥哥和神經病女帝以及那個鬼畜的列伽……天下的皇帝沒一個好玩意，都是混蛋！
脾氣不順的羅潔捧着混蛋皇帝的金色玻璃盅，與守在那群女人住的地方的侍衛說了一聲，便跨步邁進了宮門。
興許是她今天走黴運，長了一副倒黴臉，一進宮門就見着迎面而來的幾個正說笑着的女人走過來，五彩的紗裙迎風飛舞在半空，漂亮之餘，晃得她心煩。
“喲，羅潔，真是稀客，你怎麽來了？”走在前面的女人見她止住腳步，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最終将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玻璃盅上，“原來是陛下讓你來的。”
“是的，陛下正在午睡，說是想在醒後喝到加冰的甘露。”她如今還算是她的侍女，既然是侍女也就不能太過頂撞這群女人。而她們又并非沒有家世背景的人，否則按照阿洛忒的脾氣，這群女人早就被他趕出宮去了，省得他煩心。
生理需要的問題？羅潔倒覺得他算是個清心寡欲的人，她在他身邊這兩個多月也沒見他沒事就勤奮的往後面跑。多數還是在自己的寝宮吃住和抽風。
她在自己心裏翻了個白眼送給她們，知足吧，女人們。那皇帝養着你們是養着你們，可不是說他有多愛你們。
她低下頭，行着禮，語氣也甚是恭敬。
結果？不等她從路上讓開，領頭的女人就用力推了她一把，讓防不勝防又嬌弱的少女立馬跌坐在地上。手中的玻璃盅也從她手上滾落，磕在石頭上被砸了個粉碎。
完了吧，讓你剛才用枕頭砸皇帝，現在報應來了吧。
“哼，我看你是要将它偷走私藏起來吧？這可是陛下的東西，還輪不到你的髒手來碰它。”領頭的女人一邊說着，身後的其他人紛紛笑了起來，“不過，這可是陛下都愛的玻璃盅呢，卻被你一個下人打碎了……”
“啪”的一聲，羅潔的表情有些陰沉，看向自己眼前那只白淨的手掌，嘴裏有一絲的腥甜，只是在一瞬又消失了。雖然傷口會好，會痊愈的沒有半分痕跡，但是痛覺卻會殘留下來。她的耳膜被震得發麻，半邊臉頰的疼痛感幾乎讓她失去知覺。很痛，比當初阿洛忒的風刃割開她皮膚是要疼得多。
或許是她的心理作用，痛楚反而越來越明顯，也導致她的脾氣越來越爛。她撫着半邊火辣辣疼痛的臉，目光一片冷冽。
下一秒她已經擡起了雙手，将她的脖子扣緊卡在了掌心，強大的“質”沒有絲毫纰漏的襲向這群女人。受不住“質”的壓迫感的女人早已在她釋放出“質”的一秒內倒下，呈現昏迷的狀态。少數幾個能力者也無不用驚懼的眼神指向她，全身發抖的戰栗起來。
“說吧，阿洛忒的女人裏可以看出你是比較有權利的一個。那麽，你在荒川又占到了什麽地位？貴族？還是大貴族？或者是陛下手裏最有權勢的重臣的女兒？妹妹？”羅潔的音調逐漸轉冷，她現在想殺了這個女人，就算這不是在自己家，就算這個女人不過這是無聊的嫉妒而已。她甚至比幾個月前想殺了伊菲索更想殺了面前這個已經快接近窒息的女人。
正常的扇巴掌是不可能扇到這種程度的。羅潔是知道的。不用能力，她的痛感是不會這麽強烈的。
愚蠢的女人，真的以為她好欺負嗎？她以為自己動一動手指，她們就可以死掉了。
她平時是不喜歡閑得去招惹別人，可是現在确實很想招惹她們，動一動手指呢。
作者有話要說： 【沒人沒動力沒人不幸福。這章的字數就這樣了。這樣随便就走向了奇怪的道路都是我的錯。為了讓自己勤奮一點突然決定今天更兩章。一小時之後還有一章= =（怎麽會說都是因為有妹子對我說：七月新文不完結八月自挂東南枝？東南枝都沒地方挂了只好争取不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