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沒家的孩子
櫻東辰想上雲櫻臺,腳都沒踏過雲櫻臺的前門,就被趕下來了。想要住宿,奈何身無分文。有父母在的時候,從來沒擔心過這些問題。現在只剩下自己了,所有的事情都得自己扛。現在只好窩在一條小巷子裏,和無家可歸的人一起抱團取暖。
櫻東辰坐下來後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自從櫻東辰坐下後,旁邊的人就議論開了,但是議論的主題是什麽,櫻東辰根本不關心。随後,有人對白鷺說:“你們坐的位置是一個怪老頭子的,當心他回來找你們麻煩。”
這塊地沒名字沒标記的,居然還是有主的呢?白鷺不明所以,心想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的,總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呀。雖然你是個老頭子,但是我們兩個人呢,不怕你。來了擠擠就是了。
沒等白鷺想明白,就聽見旁邊的人着急地說:“來了,來了,你們快走吧。”
白鷺擡頭望過去,一個人從巷子外走了進來。借着他手裏的火把光,白鷺發現他是一個高胖的老頭子,身穿的衣服拖下來一條條的布條,走起路來布條随着擺動,像海草随波擺動一樣,甚是滑稽。
這哪裏像個讓人害怕的人了?倒像個可愛的老小孩。
老頭子在白鷺他們身邊停下來,說:“滾別的地去,這是我的地盤。”
白鷺的目光從他進來就沒離開過。這會兒對上老頭子的目光,還咧着嘴笑了一下。
老頭子又說了一次:“耳朵聾了嗎?滾別的地方去。”
周圍的人都替白鷺他們捏一把汗,這人莫不是傻的吧,居然還笑得出來。這老頭子可是赤手空拳就把一個壯漢打倒的人,等下這兩人就笑不出來了。
老頭子對上白鷺的目光,發現小姑娘一點也不怕他的樣子。還是第一次,有人對自己兇狠的表情還笑得出來的人。
“你回來了,肯定累了,坐下來休息休息。我們是新來的,沒錢,所以只能在這裏住一晚。”白鷺往旁邊挪了一點,留出空地讓老頭子坐。
占了別人的地,還這麽理直氣壯地邀請別人坐下歇歇,衆人的唏噓聲又起了——這人真的是傻的。
對着白鷺的笑臉,老頭子的氣想撒也撒不出來了。把火把插好,就坐在了白鷺留給他的位置上了,還拿出了一塊餅在啃着。
預計的狂風暴雨沒來,想看熱鬧的沒了熱鬧可看,心裏不免落寞;怕出事故的沒出事故,心裏也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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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鷺看着老頭子在啃餅,口水咽了咽,今天好像還沒吃東西,這餅看着很香的樣子。
“想吃?”老頭子問。
白鷺點頭如搗蒜。
一只餅遞給了白鷺,白鷺欣喜地接過去,道過謝剛想咬一口,發覺身邊的櫻東辰今天也沒吃飯,就把餅掰了一半遞給他。
“櫻大哥,吃點東西吧。你一天沒吃東西了。”
櫻東辰沒給她回應,白鷺把餅收好,說:“睡着了,那就明天再吃吧。我幫你收着了。”
“遇到麻煩了?”老頭子問。
“嗯,今天第一次出門。”白鷺有滋有味地啃着餅子,感覺還是人類的食物好吃。常年吃谷子以為谷子就是美味了,原來餅子更好吃。
“第一次出門,陌生人給的東西你也敢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大叔不是壞人。”白鷺真誠地說道。
有人信任自己還真是頭一回!老頭子打心眼裏高興。
“這個地方留給你們了,你留給我這麽點地都不夠我老頭子躺平睡的。”說完老頭子就起身走了。
吃人家的,占人家的,好像不地道。白鷺說:“我人小,不占地的,天黑了,外邊不安全。”
盡管白鷺挽留,老頭子還是走了,白鷺喊道:“我叫鷺仙兒,大叔,你叫什麽?”
原來是一只小鳥兒,怪不得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老頭子更是大步走出了巷子。
還說老頭子脾氣很古怪呢,在白鷺看來就是一個可愛的人。今天真是一個多彩多姿的日子。白鷺吃完了餅子迷糊着也困了。
正在迷糊中,白鷺聽見櫻東辰說:“你為什麽跟來了,那個家夥呢?”
那家夥指的是賀爻,白鷺說:“說起來也奇怪呢,我把他拖到一棵櫻花樹下避雨,然後去找草藥給他療傷,回來卻發現他不見了。我周圍找了一圈也沒找着人影。後來就找到你了。”
白鷺停頓了一下說:“我覺得賀爻不是壞人,他不是一出生就跟你在一起了嗎?也就說明他沒參與侵略櫻花族的事,他是無辜的,我覺得你不該遷怒于他的。你看,跟我們在一起那麽多天,他也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他隐瞞自己身份的事也是迫不得已的吧,櫻大哥,你說是不是啊?”
櫻東辰聽見賀爻還活着,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遷怒,确實是有的,誰讓他是鳳凰一族的,誰讓他一開始就瞞着自己。活該!
“沒死便宜他了。”
白鷺聽這口氣櫻東辰是放下對賀爻的仇恨了。那自己是賀爻同夥的罪名就釋疑了。
白鷺拿出老頭子給的半塊餅遞過去,櫻東辰不客氣地接過去了,這就說明櫻東辰承認自己說的話有道理,這讓白鷺開心不已。
“陌生人給的東西你也敢吃,也不怕被人賣了。”櫻東辰拿着半塊餅在端詳,不确定這能吃。
“我看大叔人挺好的,不像個壞人,地方還是他騰給我們的呢,怎麽會是壞人呢?”
“壞人會把‘我是壞人’寫在臉上?”櫻東辰看着白鷺仿佛在看一個笨蛋,“壞人反而會把‘我是好人’明明白白地表現給你看,讓你毫無防備就進了他的圈套,前車之鑒,我就是這樣被騙了心頭血和劍的。那個白衣人,別讓我看見他,否則……”
櫻東辰說到白衣人就狠狠地咬了一口餅,仿佛吃的不是餅,而是白衣人的肉。
原來如此,心頭血就是樹的根本,怪不得櫻大哥那麽弱,連個看門的都打不過,好可憐。白鷺不再說話,怕提起櫻東辰的不痛快,閉着眼睛又睡着了。
睡了一覺,渾身不舒服,櫻東辰睜開眼發現自己睡在一張床上。脖子還疼起來了,睡落枕了?有床睡居然還睡出毛病來了,矯情了哈。
再看看自己的身上,連衣服都換了一身幹淨的,可衣服上大花紋看着怎麽那麽俗,這不是自己的風格呀,那就不是自己換的。
房間的布局沒有雲櫻臺上自己的房間高雅,看着粉色的帷幔和家具,更像是女子房間的布局。昨晚想住宿結果沒錢,後來不是到了巷子裏睡的嗎,怎麽到這裏來了?
這是哪裏?
白鷺呢?
帶着疑問,櫻東辰下床,走出房間。
房門打開,櫻東辰看見一位濃妝豔抹的女士在廳裏喝茶,她的旁邊站着兩位“勇士”。
女士看見櫻東辰醒了,放下茶杯,迎上來,手裏的絲絹掩着嘴,上下左右打量櫻東辰,嘴裏“啧啧”有聲,從她眉眼中可以看出,眼前的東西讓她很滿意。
櫻東辰感到莫名其妙,這麽明目張膽地打量別人是很不禮貌的。但是不管怎麽說,昨晚人家收留了自己,理應感謝。櫻東辰抱拳說:“感謝夫人昨晚收留在下。他日定當重謝。”
“好說,好說。感謝我的話以後乖乖聽話,多賺錢才是。”
櫻東辰聽得雲裏霧裏的,為什麽要乖乖聽話,自己是要走的人,又不是以後就留下來了常住了,再說這賺錢憑什麽給她。這人莫不是有什麽誤會?
“夫人所說的話,在下愚笨,不是很懂,請夫人直言。”櫻東辰客氣地說。
“我懂,剛開始都會難為情,時間長了就好了。要不,我請容公子教導你?容公子可是這裏有名的官人,他教導出來的人肯定也是風情萬種的。”
怎麽越說越遠了呢,看來是沒什麽誤會了。櫻東辰再一次抱拳說道:“不用了謝謝,在下告辭了。”
“去哪呢?”夫人擋住了櫻東辰的去路,感情說了那麽多是唱了獨角戲呢,想走,沒門。“去哪,也得問我同不同意呀?”
夫人的臉也變得陌生起來,仿佛剛才的熱情就像是一種錯覺。同樣陌生的還有她身邊的那兩位“勇士”。
這是不給走的節奏啊。去雲櫻臺不給進,這會兒不給走,這天底下的人都跟櫻東辰作對一樣。
櫻東辰說:“夫人這是何意?”
“何意?你已經賣給我春風樓了,你想走,你是何意?”
“我把自己賣了,我怎麽不知道呢?”
真是天大的笑話,什麽時候把自己賣了,自己會不知道嗎?櫻東辰可不傻,夫人說什麽都信。
再說了,把自己賣了,錢應該進自己口袋,但是口袋是空的,這就很難說得清了。
“難不成是白送的?”櫻東辰疑惑道。
夫人把一張賣身契亮出來。白紙黑字的賣身契,賣了一百金,簽約人是“鷺仙兒”。
櫻東辰都要氣笑了,自己昨晚還跟她說不要接受陌生人的東西,擔心被賣了。現在是不僅要防陌生人,身邊熟悉的人更讓人防不勝防呀,居然把自己賣了!還賣那麽低的價格,鷺仙兒好大的膽啊!
但是賣的錢不應該分自己一半嗎?就這麽攜款潛逃了,一百金呢!那可得去把這筆巨款追回來。
“我去把錢要回來。”櫻東辰跳窗逃了。
夫人和兩位“勇士”以為他會大吵大鬧一場,然後被“勇士”教訓過後會安生下來,沒想到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直接跳窗跑了,這人是不要命的。
夫人急忙走近窗前觀看,櫻東辰跌落在一堆雜物上,居然沒死。
“下去追,他跑不了多遠的。到手的鴨子可不能讓他飛了。”
兩位“勇士”領命,立即去追捕櫻東辰。
櫻東辰把夫人的前言後語聯系在一起想了一下,才知道自己進了狼窩,這春風樓就是一個供人玩樂的煙花之地,待在這裏不會有好果子吃的,離開這非之地才是首選。所以才慌不擇路,跳了窗。
沒跳之前他以為是二樓,偏偏不巧實際是三樓,落地姿勢非常難堪,大難不死,只是腳扭到了。
一落地,就聽見後面傳來聲音。
“站住,別跑!”
不跑才怪,逃命要緊,櫻東辰也顧不得傷勢了,爬起來就跑。
逃命的人沒有方向,只知道跑,被抓回去後果不堪設想。
逃了兩條街,他看見迎面而來的白鷺,正在向他飛奔而來。
好啊,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不就有送上門的嗎?櫻東辰想這會可要好好地收拾她一頓了。還說她和賀爻不是一夥的,回頭就把自己給賣了,就算她把天說塌下來他都不會信了!
此時,白鷺似乎也發現櫻東辰了。她朝櫻東辰喊道:“櫻大哥!救我!”
遠遠的,櫻東辰發現,白鷺後面正被人追着跑。
櫻東辰看看自己的身後,兩位“勇士”還對自己窮追不舍!自己都是泥菩薩了。
救你?估計不可能了,看見你就想把你搓圓捏扁,枉我那麽信任你,你卻把我賣了,現在的我可沒那麽好心。好心都會被當做驢肝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留給別人去做吧。
眼看白鷺就要被追上了,櫻東辰想白鷺要是被別人捉了,他就沒地找她問個清楚了——把自己賣了是怎麽回事?還有就是報仇還是經自己手來得痛快。
櫻東辰轉了個方向和白鷺相遇後拉着她一起跑向了人多的地方,漸漸地甩開了追捕的人。
在一條偏僻無人的巷子裏,白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蹲在地上猛喘氣。
櫻東辰比白鷺好多了,畢竟是男生,體力好,緩過來後說:“你把我賣了,錢是不是應該分我一半?畢竟賣的是我?”
白鷺瞪大了眼睛看着櫻東辰,說:“彼此彼此!我才要問你你把我賣了又是怎麽回事?”
既然白鷺這麽說,她也被賣了,賣的人貌似是自己,但是自己沒做過這事呀!櫻東辰思考了一下說:“不是你趁我睡着了将我打暈了賣了的?賣身契上可是簽了你名字。”
白鷺簡直太冤枉了,沒好氣地說:“就你,值三毛還是五毛?瘦的跟猴子一樣,能幹嘛,當猴耍嗎?還有,我的賣身契上簽的也是你的名字!你怎麽解釋?”
白鷺不承認把自己賣了,還反過來堅定地問自己為什麽把她賣了。櫻東辰覺得有必要把問題捋一捋。
“綜合起來就是你把我賣了,我再把你賣了!問題就是我們倆怎麽能同時把對方賣了?”櫻東辰說,“我在春風樓,你在哪?看你來的方向不是同一個地方。”
“春宵樓。”
“那就更不可能了,我跑了兩條街都沒看見春風樓,說明兩個地方離得挺遠的。會是誰知道我們的名字還能不知不覺把我們賣了?”櫻東辰邊思考邊說。
“那個大叔!他的餅有問題?”白鷺說,“他知道我們的名字,賣身契上簽的名是櫻大哥,當時我喊你吃餅的時候他就在旁邊,所以他知道我們的名字。我們都吃了他的餅,之後暈過去了,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白鷺分析得有道理,櫻東辰拍了一下白鷺的腦袋,說:“這叫什麽來着?引火燒身,引狼入室,自掘墳墓,被人賣了還幫着別人數錢!你看你幹的好事!現在你還相信他是個好人嗎?給你餅的時候是好人,回頭就把你賣了,真是天大的好人!幸虧跑出來了,你知道這春宵樓是幹什麽的嗎?”
白鷺搖搖頭。
老板娘一直跟她說有吃的喝的漂亮的衣裳,勸她留下來,不用在外邊風餐露宿。但是聽到沒有自由後她就跑了,在白鷺眼裏,錦衣玉食可貴,自由價更高。
除了櫻東俊,櫻東辰是壞蛋,老板娘也是壞蛋,一切想要限制她自由的都是壞蛋。
可白鷺就覺得那個大叔是好人,誰知道會是這樣的人,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幸好,現在逃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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