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塑人型
櫻花樹的葉子掉光了,懸崖周圍沒有樹木的遮擋,風特別的大。
采完了果子以後,加上天氣逐漸轉冷,白鷺就很少出去玩了,整天就窩在樹洞裏和賀爻鬥嘴。
風帶着刀子在樹梢間穿梭,櫻花樹被寒風刮得生疼,樹洞裏有時候抖得跟篩篩子似的。
白鷺擔心櫻花樹抵抗不了寒風,整天提心吊膽的。
“櫻大哥不會有事吧?他好像抖得挺厲害的!”白鷺問。
“也就是凍一凍,死不了的。”賀爻不以為意,反而覺得白鷺有點小題大做了,落葉過冬的樹又不止櫻花樹一棵。
櫻東辰在心裏吐槽:挨凍的不是你,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是吧,有本事不要讓我把門關緊呀!
有了賀爻給的定心丸,白鷺放心了。樹洞抖起來白鷺就當在玩滾球了,自己在樹洞裏滾來滾去。滾出經驗來了也不會撞到頭了,白鷺在樹洞裏玩得不亦樂乎。
冬天,天空飄起了雪花。雪花落在大地上,給大地蓋上一層厚厚的棉被。
賀爻披着小毯子和白鷺挨着在樹洞裏往外張望,美其名曰:賞雪。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外邊的冬天,原來是那麽美!”白鷺由衷地贊嘆道。
“一聽就是只孤陋寡聞的鳥!比這美的地方多了去了。”賀爻見縫兒就損白鷺。
“比如說呢?光嘴上說說,我也沒看見過,誰信啊!就會騙人!”白鷺被賀爻打擊了,反問道。
“我記得那裏山很高,還有瀑布,河流很清澈。河流經過的地方花很鮮豔,樹木很茂盛,鳥很歡快,還有很多成群結隊的動物。”賀爻沉浸在腦海的畫卷中。
“那裏是哪裏,說不出來就是你編的!”白鷺反駁道。
賀爻想了一會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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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你就該叫‘不知道’十問九不知。那你怎麽知道你叫賀爻,我猜你肯定不知道。”白鷺等着看賀爻的笑話。
賀爻把白鷺推開,并不搭理白鷺的無聊問題。
“你個混蛋,你推我幹嘛?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個僞君子!被我說中了吧,你就是不知道!”猝不及防被推了個後仰。倒在樹洞裏,心裏不忿的白鷺拉開嗓門朝賀爻嚷道。
“誰讓你八卦!這就是八卦的後果。”賀爻朝白鷺笑道。“別嚷嚷了,打擾櫻東辰修煉。”
提到櫻東辰,白鷺收斂了一些,說:“你就知道欺負我,有本事你去找雲櫻臺的櫻東辰去,幫我好好收拾收拾他。我猜你肯定不會去,因為你打不過他。”
明顯的激将法,賀爻才不上當呢,說:“你看,我不叫‘不知道’,起碼我知道欺負你。我知道你在用激将法,我才不上當呢,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賀爻用毯子把自己裹起來,準備進入冬眠模式。
“我要睡覺了,別打擾我。你自己修煉去,餓了吃果子,渴了吃點雪。不過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吃東西,你能做到修煉不吃東西,就離變成人型不遠了。”
白鷺才不聽賀爻的告誡,心裏在想:說不定是耍我的呢!你是怕我吃了你的果子吧?那我就吃,一個也不留給你,讓你醒來餓肚子。
吃了一會果子,白鷺就覺得無聊了。賀爻睡覺了,櫻大哥修煉了,沒人陪自己玩了。外邊太冷,還要擔心烏鴉會發現自己的蹤跡,更不可能出去。
白鷺無聊了之後決定還是修煉吧,說不定有突破就可以變成人型了,到時候烏鴉就找不到自己了。有了目标,白鷺精神振奮了起來,開始了修煉。
“轟隆!”春雷打響,結束了寒冷的冬季。
白鷺從修煉中醒來,外邊的櫻花樹都開始吐新芽了。再看看自己所在的這棵櫻花樹,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突然,一個念頭出現在白鷺的腦海裏——櫻大哥不會是熬不過寒冬,凍死了吧。
“嗚……哇……”白鷺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來。
“你鬼喊什麽呀?把人的好夢都吵醒了。”賀爻伸了個懶腰說。
“賀爻,櫻大哥死了!”白鷺哭得眼淚鼻涕一把,“你看,別的櫻花樹都發芽了,他一點動靜都沒有,不是死了,是什麽呀?你不是說他不會凍死的嗎?你看你還是什麽都不知道就瞎說,要是早知道,早知道……”
賀爻打斷了她的話說:“要是早知道他會凍死,你能幹嘛?樹挪死,人挪活。自然界的規律就是這樣,你能幫他做哪一個。你遲早也是笨死的那個。”
“你怎麽能那麽沒有同情心呢?櫻大哥都這樣了,你還說這些道理有什麽用?”白鷺沒想到賀爻和大家相識一場竟然會那麽冷血,當即就替櫻東辰抱不平了。
同情心?櫻東辰也這麽說過自己,可同情心最不值錢,也是櫻東辰自己說的!賀爻朝外邊看了看,确實,別的櫻花樹都吐芽了,這棵還是光禿禿的,不正常!
也許是第一次過冬,掌握不好生長規律了吧,賀爻安慰自己道。
“再等等,可能還在冬眠狀态中。也許他屬于比較笨的那棵樹,發芽都比別人慢一點。”
“真的?”笨一點總比沒了命好,白鷺信了賀爻的話。不管怎樣,現在賀爻就是她的主心骨,賀爻說太陽是方的她都信了。“等多久?”
等多久?賀爻也說不準,難道就一直等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太折磨人了,這種滋味好像在自己的身上經歷過。
不行,不能等,不想等。賀爻趴在樹洞的邊緣,一口咬在樹上,嘴裏都是血腥味了還是沒有撒嘴。
“快撒嘴!”
是櫻東辰的聲音。
“賀爻,你不是鶴族的,你應該是狗族的,同一個地方,你咬了兩回。你說你不屬狗我都不信了。”
賀爻砸吧了一下嘴,櫻東辰的血原來是甜的,還挺好喝的。賀爻說:“鷺仙兒擔心你死了,我這不是想驗證一下嗎?這下好了,你沒事,那鷺仙兒就可以放心了哈。”
賀爻努力解釋自己這麽做是因為白鷺擔心他而已。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我真的以為你熬不過冬天呢。你看,別的櫻花樹都發芽了,你怎麽還沒發芽呀,所以就以為你……”
櫻東辰沒事,白鷺就開心了。這一輩子總共就兩人對她好的,一個是櫻東俊,還有一個就是櫻大哥。現在沒了櫻東俊,可不能再沒有櫻大哥了。若是再沒有櫻大哥,那這人生就太悲劇了。
櫻東辰看見小夥伴為自己擔心了,心裏也是高興的。人生途中在失去一些東西的同時又會得到一些,就當是補償自己吧,不然得不到補償的人會對生活失去信念而活不下去的。
“沒事就好,說說你是怎麽回事,你的春天還沒到嗎,別的樹都發芽了,你忙什麽呢?”賀爻把沉浸在悲傷中的人拉回到現實中來。
“就是想問題達到了忘我的境界。不是你咬我的話,說不定我就悟出其中的道理了。”櫻東辰不滿道。
“呵呵……鷺仙兒,你看,都是你大驚小怪的。你不嚎那一嗓子,說不定櫻東辰就參破成人的天道了。”賀爻對着白鷺說道。
“我,我……”白鷺着實冤枉呢,她只不過是擔心櫻東辰熬不過冬天而已,情不自禁就急哭了,那是人之常情,現在倒成了罪人了。
見白鷺快要急哭了,櫻東辰說:“鷺仙兒,不關你的事。我開玩笑的。沒事了,賀爻逗你玩呢。”
“逗我玩呢,”白鷺朝賀爻喊道,“你又欺負我,跟你沒完!”白鷺追着賀爻在樹洞裏打鬧。
“好了好了,不鬧了。”賀爻不想跟着個瘋丫頭做個野小子,整理整理衣服,對櫻東辰說:“我說你什麽時候能參破大道成人呢?你不會真的要等幾年或者幾十年吧?那花兒就真的謝了哈!”
“修道,那是能着急的事情嗎?着急了容易走火入魔,櫻大哥,你別聽他的,慢慢來,急不得。”白鷺總是和賀爻唱反調的那一個。
“那就不是急不急的問題,修那麽長時間了都沒有進步,那就是天賦資質問題了。有些本體它就不适合修行。”賀爻說。
“維持原狀那也總比丢了性命好吧。你有天賦,怎麽沒看見你長大,還是小屁孩的模樣,你倒是長大長高啊!”白鷺反駁道。
“哈……”難得看賀爻吃癟,櫻東辰笑了。
“笑,還知道笑,虧你還笑得出來。你就一直做你的樹吧。”櫻東辰的笑聲讓賀爻下不來臺了,櫻東辰就成了炮灰,然後是白鷺。“還有你,你就做你的白鷺,出門都得躲着烏鴉,一輩子做縮頭烏龜。”
“我樂意!你管得着。”白鷺做着鬼臉把賀爻氣得跳腳。
“你樂意!那是你沒本事才安于現狀,你要有本事,早就變人了,現在被欺負的就是那些烏鴉了。你自我安慰的本事倒是挺大的。我是挺佩服的。”賀爻看着白鷺還有心情開玩笑,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痛心疾首。
“賀爻,我們會努力的,給我們點時間。”櫻東辰嚴肅地說,他可不樂意安于現狀做一棵樹,他還清楚地記得自己活着的目的是什麽。
“言盡于此,望君自量。”賀爻裹着小毯子繼續看風景。
這會兒輪到白鷺目瞪口呆了,這是賀爻個小屁孩說出的話嗎?怎麽給人的感覺是沒有千百年閱歷的人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賀爻,你煉的是不是返老還童功啊?說話怎麽老氣橫秋的,像書院裏的老先生。”
言外之意是迂腐咯,賀爻朝白鷺招招手,示意她過來。白鷺不明所以,又想探個究竟,小碎步一臉期待地跳過去了。
一個腦袋蹦把白鷺彈出去了。
“诶呦!”白鷺被彈得腦袋暈乎乎的。
“老先生?我還有戒尺呢,再不好好修煉,看我不把你屁股打開花!”賀爻搖晃着手裏的樹枝道。
還沒打,光想想白鷺就覺得屁股疼了,覺得賀爻喜怒無常,就跟雲櫻臺上的櫻東辰一樣,還是離他遠一點的好。可是想想平白無故被彈了個腦袋蹦,心裏很是不忿。
看着賀爻嚣張的嘴臉,白鷺膽怯了——大丈夫都要能屈能伸,更何況我一個小女子呢!看在你是小屁孩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了。
春雷打過後,春雨淅瀝瀝地下得很頻繁。懸崖邊上整天都是雲霧缭繞的,就像仙境一樣,早開的櫻花都一樹繁花了。可是櫻東辰這棵櫻花樹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白鷺經歷過上次的事情後,對于櫻東辰的反常已經習以為常了,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這棵櫻花樹不開,她就去別的櫻花樹上賞花。偶爾給賀爻帶一兩朵回來,順便再裝飾一下樹洞。
賀爻會說這是小女孩的玩意兒,不肯接受。可白鷺不管,還是一如既往地往樹洞裏搬櫻花,把樹洞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櫻花太多,以至于賀爻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了。
“別搬了,都沒地方放了!”賀爻抗議道。
“那我把蔫了的拿出去,再添一些新的,那就有地方了。”白鷺無視賀爻的抗議,照樣忙得不亦樂乎。“周圍百裏的櫻花都開放了,就這一棵不開,與衆不同容易引起人的注意,用一些花裝飾一下不會顯得太突兀。”
頭一回看見白鷺做一件靠譜的事,賀爻随她去了,高興的時候還搭把手幫她把蔫了的花扔掉換新的。
這一天又下雨了,天上的雲層特別厚,看來這雨沒幾天是不會停的。白鷺只好躲在樹洞裏欣賞着外邊雨打櫻花的景色。
而賀爻,還是悠閑地抱着他的毯子呼呼大睡。
白鷺很奇怪,賀爻一天到晚叮囑別人修煉,自己卻倒頭就睡,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底氣讓別人去修煉的。白鷺丢了一朵花在賀爻身上。
櫻花沒有什麽重量,落在了賀爻的鼻子前。賀爻鼻子癢癢,打了個噴嚏,轉個身繼續睡。
白鷺以為賀爻要醒了,知道是自己打擾他睡覺,肯定落一頓收拾,沒想到賀爻繼續睡去了,真是萬幸。
在白鷺還沒來的急高興的同時,悲劇發生了。
白鷺感覺樹洞在快速地下降。
“怎麽回事?”賀爻也驚醒了。
“不知道啊?樹洞在下降,诶呀,怎麽漏雨了?”白鷺喊道。周圍亮堂了許多,原來樹洞沒了。“樹洞呢?櫻大哥呢?”
白鷺在她的窩裏和賀爻一起在往下墜。
“不好,櫻東辰變成人型了,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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