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突生變故（一）
這天的一大早，上海大廈裏就聚集了很多人，今天可是林家和英國帝王煙草簽約的大日子，很多知名人士和政界要員都被請來參加。
首先，身着正裝的林老爺，容光煥發，顯得格外的精神，他笑呵呵的朝大家擺着手說道：
“各位，今日是我林家與大英帝王煙草簽約的大日子，承蒙各位賞臉來參加我們的簽約儀式，以後的生意還得多請各界同仁多關照，哈哈。”
“啪啪”一陣響亮的掌聲突然響了起來，大家心中納悶，不知道這是哪路神仙來了，于是都轉頭将目光聚集到了門口。
“哈哈，林老爺，恭喜，恭喜，這種好事，林老爺怎麽不叫上小侄兒一聲啊。”來者正是久不露面，滿上海都在找的沈雲軒，沈家大少爺。
林老爺一見來者是沈雲軒，頓時臉上變了幾分的顏色，心中暗道，奶奶的，這混小子怎麽突然冒出來了，怎麽沒死呢？真是老天不開眼……不過他還是壓着心中的不快，皮笑肉不笑的開了口，
“哎呦呦，這不是雲軒賢侄嗎，哈哈，你能來，真是讓我高興啊！”
“哈哈林老爺別介意雲軒冒昧前來就好，不過下面我要說的事情，也希望林老爺你更不要介意才好。”
“哦？雲軒，你有什麽事情啊，不然等今日簽完約，我們再約時間好了。”
林老爺顯然想把沈雲軒支開，眼下對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緊把這單生意拿下來。
可這個沒眼色的沈雲軒偏偏不吃這一套，他微微一笑：
“這事非此時說不可，而且正好大家都在，我也許個見證才好。”
“什麽事情。”“怎麽一回事？”下面的人們紛紛交頭接耳，內心裏好奇的很。
林老爺知道要是不讓沈雲軒把話說完他是不會罷休的，于是遲疑一下，點點頭同意了。
沈雲軒回頭示意手下将一個肥頭大耳，蔫頭耷腦的人帶了上來，拖放到林老爺面前，沈雲軒看了看林老爺說：
“林老爺，這個人你可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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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爺望着這個身子抖成一團的人，心裏一驚，這個人他豈會不認識啊，這不是王財是誰，杜軍不是說他已經處理了王財嗎，居然還沒死，落到了沈雲軒手裏，他用眼角的餘光狠狠的瞪了一下站在身後的杜軍，此時杜軍腦門上也冒了汗，怎麽會呢，明明是下了迷藥把王財丢入了江中，怎麽，怎麽……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雲軒賢侄，這個人是誰啊？老夫不認識啊。”林老爺決定裝瘋賣傻，一口否認。
“哦？”沈雲軒看樣子是早就料到林老爺不會這麽輕易的就承認，于是不慌不忙的說：
“這個人，我向大家介紹一下吧，他叫王財，本是我手下的一個掌管水上交貨的小頭目。”
沈雲軒大概的向其他人介紹了下王財，然後扭頭對王財問道：
“王財，你可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沈雲軒口中的人，正是林老爺，王財弓着腰，埋着頭，一直發抖個不停，聽了沈雲軒的話，他偷偷瞄了林老爺和杜軍一眼，趕緊又把頭低下了，小聲說：
“認識，認識。”
“哈哈哈，雲軒，老夫雖然無能，但是上海灘認識我的人也不在少數，你這是什麽意思？”
林老爺哈哈大笑着說，一旁的顧元生也湊了上來，打着圓場，“沈少爺，今天是林家簽約的大日子，你把你的人帶來，這是唱的哪出戲啊？”
沈雲軒沒有直接回答顧元生和林老爺的話，而是扭頭對一直默不作聲的劉福山說道：
“劉老板，你現在一定想問問我咱們那批貨的事情吧，雲軒這幾日在養傷，而且還要時時防範有人對我不利，所以沒能及時去和劉老板說明此事，今天正好我對劉老板說個明白，其他各位也給我做個見證。”
劉福山的确對這件事情很關心，要知道他也是投了不少錢進去的，因為一直沒有得到機會問沈雲軒，這下既然沈雲軒自己開了口，他當然不能錯過時機了，
“沈少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和你帶來的人有關？”
沈雲軒微微朝劉福山點點頭，然後用腳尖踢了下縮成一團的王財，
“把事情從頭到尾給大家講一遍，這裏人多，有顧署長，劉老板在，沒人敢把你怎麽樣。”
沈雲軒說到這裏，擡頭看了一眼林老爺，這話分明就是說給他聽的，林老爺把心一橫，總之他是鐵了心，絕不承認，何況一個區區王財的證詞，能奈他何？
王財翻着大白眼仁，看了看暗藏殺氣的林老爺和他身後的杜軍，心裏害怕的很，但是也怨念的很，心裏罵道，奶奶的，老子無非是要點財，幫你們的事情也都做到了，甚至連老婆孩子都舍棄不要，你們居然卸磨殺驢，殺人滅口，好吧，老子要是橫豎是個死，也得拉你們墊背，不能讓你們安生……
想到這裏王財腰板稍稍挺直了一些，用手指着林老爺和杜軍，顫抖的聲音尖叫着：
“就是他們，是他們搶的沈少爺家的貨，就是他們。”
王財一語即出，頓時四座嘩然，大家将目光齊刷刷的聚到了林老爺的身上，想看看他如何回應？
“哈哈，你是誰啊，老夫根本不認識你啊，你到底受了何人指使，這般的誣蔑老夫啊？”姜果然是老的辣，林老爺面對王財的指控，絲毫不亂陣腳，依然神态自若。
“沒有人，指使我，老子，老子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你說我背叛沈家，幫着你們拿地圖，竊取貨物地點，我容易嗎，沈家還扣下了我全家當人質，可是我還是鬼迷心竅的幫了你們，但是你們用完我，就要殺之，嗚嗚嗚，你們還是人嗎？”
王財說到這裏，一個近二百斤的漢子居然抹起眼淚來，一面是對死亡的畏懼，一面是對林老爺他們的怨恨。
林老爺身後的杜軍，噌的竄了上來，伸手就要拔手中的槍：
“媽的，你小子滿嘴跑火車，都是胡言亂語，我現在就斃了你。”
王財見狀，頓時将稍稍挺直的腰板用堆了下去，一溜煙躲在了沈雲軒的後面，沈雲軒臉色陰沉，目光凜冽，他上前一步，走到杜軍的身前，揚起右手對準杜軍的臉就是一個耳光，這一下沈雲軒倒是用了幾分的力道，頓時杜軍的臉就腫了起來，眼前金星亂燦，他倒是想發作可是見沈雲軒那懾人的氣勢，他又有些膽怯，只是用手捂着臉，低聲問了一句：
“沈少爺，你這是為何？”
沈雲軒冷眼瞟了杜軍一下：
“哼，你家主子還在，哪裏輪得到你了？也不睜開狗眼看看這裏都是什麽人，你還敢拔槍殺人不成？”
杜軍想反駁，可是此時林老爺在他身後咤了一聲：
“還不給我滾回後面去，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等我回去在處置你。”
杜軍聽了林老爺的喊話，立馬低頭彎腰退了回去，經過林老爺身邊時，林老爺暗暗向他使了個眼色，杜軍微微的點點頭，然後撤了下去，當然他們兩個人這些小動作進行的很秘密，大家都沒有注意到。
劉福山因為也是那筆貨的股東，所以自然較別人關心些，所以他走到王財的面前，板着臉問道：
“你把事情給我從頭到尾講一遍。”
王財眨着小眼睛看了下沈雲軒，顯然剛剛杜軍的舉動把他吓壞了，差一點就尿了褲子。
“說吧，不會有人再敢放肆的。”
王財咽了幾口吐沫，又讨了口茶水，“我王財本是沈家漕運的一個小頭目，負責東郊碼頭那裏的貨物進出，本來沈家對我不錯，可是只是沈家素來堂規森嚴，沒啥大油水可撈，大家也都知道，這年月日子不好過，我上有老母，下有兒女，還有老婆，情人，再加上我沒事愛抽幾口大煙槍，賭賭錢什麽的，于是這錢啊，就和流水似的，轉眼就沒，真是愁啊……”
王財滿口吐白沫的訴起苦來，聽得旁人哭笑不得，沈雲軒扇了下他後腦勺，低聲喝道：
“說重點，沒人有那個閑工夫聽你訴苦。”
“是是是，我這不是從頭講嘛。”王財小聲嘟囔着，“有一天我又去賭館，想試試手氣，可是結果啊，那天是真背得很，玩什麽都輸，眼看一個月的工錢都進了別人的腰包，我心裏那個氣啊，無奈兜裏沒錢，也無法翻本了，只好準備打道回府，這時，剛剛那個杜軍就湊了上來，說他有錢借我，可是讓我把輸掉的錢撈回來。
這個杜軍我是認識的，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擡頭不見低頭見，只不過往日裏沈林各有各的堂會和地盤，往來不多，而且他是風雲堂的二把手，我就是個小人物，他突然主動找我搭話，還要借錢給我，我心裏很沒底，就謝絕了，但是繞了一圈後，心癢癢的很，就禁不住誘惑，用了他的錢，開始的時候，手氣真的不錯，也将本錢撈回了不少，但是人就是貪心，我還想多玩幾把，誰知道這下又重蹈覆轍了，不到本錢沒回來，連杜軍借我的錢也都賠了進去。
我只好求杜軍多寬限我幾天，讓我湊湊錢，再還給他，豈料他居然說不用還了，還請我喝酒，然後接下來幾天也是他借我錢，讓我去賭，就這樣一來二去，我花了他不少錢，我自己也覺得過意不去，于是問他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可是這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因為他居然說讓我幫他竊取沈家漕運的消息。
各位也知道，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我怎麽敢，于是想拒絕，誰知道這杜軍說，這幾天我們一起在一起，酒店裏，賭館裏，好多人都看見了，如果傳到沈雲軒耳朵裏，就算我是清白的，也說不清楚，還承諾只要我幫了他們，他們就會給我一大筆錢，足夠我下半輩子生活的，我一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
王財說到這裏，不住的嘆氣，似乎要是早料到這般結果，就不該答應杜軍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