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佐伯克哉到醫院簡單包紮了身體,說來奇怪,山田的一刀看起來兇猛,刺透手背,實際上卻恰巧避過了手上的骨頭,插在骨縫之間。所以只是看起來兇狠,算起來确實輕的不能再輕的傷。
而且,很奇怪的是,山田在刺佐伯克哉的時候,沒有絲毫殺氣。
那個男人只是想想看他的反應而已。
但是為什麽?
時間太晚,公車早已打烊,恰好佐伯克哉也不想坐車回去,他獨自走在夜晚的街上,身邊的場景漸漸變得熟悉,他眯起眼,好像走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地方。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佐伯克哉?”
佐伯克哉頓了一秒,換上喜悅的表情,回頭恭敬道:“禦堂先生。”
原來他竟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禦堂孝典住所的樓下。佐伯克哉可以用自己的節操,如果他還剩一些那種東西的話,他會用節操擔保,他絕對不是故意的。
禦堂孝典停在他一米開外,皺起眉頭,眼神幾次掃過他裹着紗布的左手。
禦堂孝典皺着眉頭說:“你在這裏做什麽?你的手?”
佐伯克哉笑得溫柔,笑容完美得像一張面具,說:“恰巧路過而已,手一不小心弄傷了。”
禦堂孝典哼了一聲,冷笑道:“那我可以假設你完全不痛,因為你的臉色可完全沒有慘白啊,你的眉頭也絕對沒有皺起,像在忍受什麽劇烈的痛苦。”
佐伯克哉不欲和禦堂糾纏,現在他身體狀況不好,占到上風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五十,而他絕對不做可能性低于一半的事情。所以他語氣尊敬地說:“區區小傷,不足挂齒。那麽,我就告退了。”說完,轉身欲走。
“等等!”禦堂孝典喊住他,語氣居高臨下,“我想告訴你兩件事。”
佐伯克哉真想說,然而我并不想聽,他強忍住因為疼痛升起的不耐煩,停住腳步,禮貌地說:“願聞其詳。”
禦堂孝典說:“第一,這次送錯貨物的事件,并不是我做的。正如你一開始提出的那樣,MGN公司的運輸部門确實存在問題,這件事我調查了,是運輸部的馬虎。但是,運輸部的部長是MGN公司的大限總務,在公司裏有着極高的威望,所以,比起追究總務的失職,還是把這一切全部推到你們身上比較容易處理。”
佐伯克哉點點頭,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瞳孔變得更加深邃,一對黑色的眼珠,像是吸納了整個夜色,滲出森森寒光。
禦堂孝典說:“第二。。。本來我不想說。。。我看到你們最新上交的計劃書,你們準備開辟灰色地帶的業務,這樣的話,免不了和黑道上的人打交道。你的手。。。我是說,這次是一只手受傷,也許下次就是。。。總之,我想你誤解了一件事情,從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想挫挫你的銳氣,明明是菊池這種名不見經傳公司的小員工,卻那麽傲慢,實在是。。。你,佐伯克哉只要低三下四地來我面前哀求,我就會原諒你,目标營業額也好,這次運輸部門的錯誤也好,我都會想辦法幫你解決,但是,你這個男人,連道歉都學不會嗎?只會一味地強撐,然後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在我面前晃悠,如果你是想博取我的同情心,我。。。”
佐伯克哉垂下眼眸,面無表情地說:“也就是說,你現在是在同情我咯?”
禦堂孝典愣了一秒,他皺眉冷笑道:“我沒有同情這種感覺。”
佐伯克哉笑了,那如同漢尼拔吃人前,優雅而冷酷的笑容,說:“那麽巧,我也沒有。”
那冰冷的語氣,讓禦堂孝典打了個寒顫,一陣怒氣襲上心頭,心想,很好很好,今天是我多事。想到這,竟是臉色冰冷地扔下佐伯克哉,自己走了。
佐伯克哉等禦堂孝典走遠,推了下眼鏡,勾起嘴角。
他心中卷起黑色的浪潮,一下一下,宛若狂瀾撲擊峭壁,沖刷着他僅有的理智。
不管了,明天什麽樣都無所謂,他啊,只想得到片刻的歡愉。
他調轉方向,回到歌舞伎町,再一次站在山田龍一面前。
他要做一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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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堂孝典躺在床上,雙臂壓在頭下,靜靜盯着天花板。
他在想一個問題。
自從大學畢業後,自己到底有多少年沒有這麽在意過一個人?對于禦堂孝典來說,這個世界上的人之分兩種,地位在自己之上,地位在自己之下。
他認為人類社會的本質就是地位,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什麽道德,正義,都不過是騙人的謊言。只要他能登上王座,他自然是世界上最完美,最正義的。
勝利就是正義。
所以為了自己認為正确的正義,無論淩虐多少人,踐踏多少人,都是正義!
那麽。。。為什麽看到臉色蒼白的佐伯克哉,自己會心痛,一時昏頭說出那樣軟弱的話語?他不肯承認,剛剛有那麽一瞬間,他想,如果佐伯克哉肯在自己面前低下高傲的頭顱,自己,也許可能大概,會出手護住那個強自支撐的人。
禦堂孝典伸出一只手,蓋在自己臉上,苦笑道:“一定是發燒了。”
忽然門鈴響了。
禦堂孝典下意識望向手表,現在是午夜十二點,什麽樣的人會在十二點到來?
他并不想打開門,不請自來的客人,不管是誰,都是不速之客。
禦堂孝典突然想到一件事,非常奇怪的事情,他所住的公寓,在一樓有一個電子鎖,需要輸入密碼才能進入,所以能敲他們的人,必然能進入大樓——至少是樓裏的住戶。
那麽。。。不妨去開門,想到這,門自己打開了,幾個不認識的男人走了進來,打頭的手裏抱着一臺筆記本。
禦堂孝典明白了一件事,他房間的鎖和一樓入口的鎖一樣,都是電子鎖,入侵的人如果能打開樓下的鎖,自然也能打開他家的門。
禦堂孝典剛想反擊,就被那幾個人按住手腳,綁了起來。
他最後的記憶,是一個男人掰開的嘴,塞進去一粒白色的藥丸。
當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他躺在地上,毛糙的水泥地,手被縛在身後,小腿被綁在一根鐵棒的兩端,無法閉合。脖子上套着皮革做的項圈,一根鐵鏈拴在項圈上,像狗一般。
“終于醒了。”聽見有人這樣說,禦堂孝典轉動身體,想看清到底是誰,卻因為身體被束縛,失去平衡,更加狼狽地摔倒在地。
那人啧啧出聲,硬底皮鞋直接踩在他臉上,笑道:“一直想試試,踩在你臉上會是什麽樣的感覺,原來是這種觸感,啧,有點失望。”
禦堂孝典這才發現那人抽着一根煙,身形相貌有幾分熟悉。
煙已經抽到一般,煙灰簌簌落下,紅色的煙頭幾乎燒到嘴唇。那人取出嘴裏的煙,彎腰,将煙頭摁滅在禦堂胸口。火焰灼燒皮肉的感覺,就像燒烤時把豬肉放在鐵板上,滋滋作響。
托這動作的福,禦堂孝典終于看清了眼前這個人的面貌。
佐伯克哉!
禦堂孝典大怒,喝道:“佐伯克哉!你以為對我做了這種事情,我會原諒你嗎?”
佐伯克哉聳聳肩,無所謂地說:“反正我不過是一個瀕臨開除的小職員,失去一切和什麽都沒失去之間,有什麽實質的區別嗎?可是你呢,身為MGN公司的高層,如果被男人QJ的話,怎麽想,都會身敗名裂。”
禦堂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忍住內心的恐懼,強忍道:“那麽你呢,做出這種事情,怎麽想都會被判刑吧?放開我,只要你現在放開我,我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佐伯克哉猶豫道:“确實,如果你報警的話,我也會很困擾的。”正當禦堂放心的時候,佐伯克哉卻拿出了一樣東西——禦堂的手機。打開手機,調到攝像機的選項,佐伯克哉一邊拍攝禦堂的慘樣,一邊說,“如果以‘我禦堂孝典就是這樣YIN亂的男人,就算被QJ也會很爽’的題目,把你的慘樣發個通信錄裏的每一個人,事情一定會變得非常有趣。。。”
說着如此殘忍的話,佐伯克哉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舒爽,那惡魔一般的笑容讓禦堂确信——如果是這個男人的話,真的會這樣做!
禦堂這才想起哀求,但他的語言只能更滿足佐伯克哉的施虐心。
不知不覺,房間裏擠滿了人,正對着禦堂是一張紅色的沙發,一個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正坐在沙發上。沙發前放着攝像機,閃光燈,一系列的拍攝行頭,看起來像導演的人在旁邊指導,不多時,幾個只穿着內褲的人走了進來。
佐伯克哉坐在了穿白色衣服的人旁邊,說:“海外最近很流行制服系列,像禦堂先生這樣的商業精英,拍的片子一定非常受歡迎。”
白衣人勾起嘴角,道:“你不試試。”
佐伯克哉說:“如果上的是男人,第一次會非常的痛。”
白衣人,也就是山田龍一,笑着說:“所以先找這麽多人開道?”
佐伯克哉聳聳肩,說:“算是今晚的餘興節目。”
山田龍一說:“只有這一晚?”
佐伯克哉說:“随意,玩到大家盡興為止,就算是這麽玩壞掉,也完全沒有關系。”
山田龍一揚起一只手,示意開始。封閉的密室裏床來攝像機運轉嗡嗡的聲音,欣賞着眼前的盛景,山田龍一若無其事地說:“那麽,按照我們之間的約定,你要将須原秋紀送給我。”
佐伯克哉點頭道:“那種路上撿來的小貓,便送給山田先生了,再說。。。山田先生不是早就嘗過味道了嗎?”
山田龍之摸摸下巴,轉移話題道:“可是我覺得秋紀不會那麽容易就範。”
佐伯克哉卻說:“會的,因為。。。”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他‘愛’我啊。”
聽到這句話,被凄慘淩虐的禦堂孝典,轉頭望向佐伯克哉,那眼神紮進佐伯克哉心裏,讓他感到一陣心慌,像要失去什麽重要的東西。
重要的。。。
對了!
佐伯克哉打開禦堂孝典的手機,拍下禦堂的模樣,心想,自己怎麽能忘記這奇妙的點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