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甜的一笑,站起微微曲膝福了福,吳書遠站起來,笑容滿面的拱手還了禮,看着韓秋水因笑容而更加炫目的面容,呆了一呆。
才退回到吳老夫人身邊坐下,仰頭看着吳老夫人問道:“這麽好看的妹妹怎麽以前從沒見過?”
“以前妹妹家離得遠,不知道我們在京城,現在妹妹的親人都不在了,才來這裏投奔我們的。”
吳老夫人摟着吳書遠,傷感着低聲說道,吳書遠滿含同情的看着韓秋水,小大人般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
“妹妹真可憐,不過妹妹別難過,以後我會疼你的!”
吳老夫人和吳夫人季氏聽着吳書遠稚氣的話語都既好笑又傷感,吳老夫人溫和的撫着吳書遠的後背說道:
“我們遠兒最懂事,妹妹是個可憐人,往後你可不許欺負妹妹。”
“嗯!”
吳書遠鄭重的點頭答應着,
“老祖宗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妹妹的。”
韓秋水溫順的微笑着,攏着雙手坐在榻沿上,聽着祖孫倆說話。
“老祖宗,大少爺、二小姐、來請安了。”
門口小丫頭聲音清脆的禀報着,門簾掀起,外面三四個丫頭簇擁着一男一女走了進來。走在前頭的是個少年約莫十三、四歲年紀,身材修長,玉面朱唇,是個翩翩美少年,只是神情有些過于嚴謹。
跟在後面的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女,長得面若芙蓉,明眸皓齒,面容豔麗無比,跟吳夫人長得有些相似,生得極美,只是神情有些倨傲。
幾人走到榻前,給吳老夫人請了安,又轉過身子,給吳夫人請了安,吳老夫人指着少年介紹道:
“快過來認識認識,這是大表哥,叫書慎。”又指着面容明豔的少女說道:“這是二表姐,叫紅珊。”
Advertisement
又對着兩個人介紹道,“這是新來的表妹,姓韓,叫秋水,往後可要好好相處着。”
韓秋水忙站起來,曲膝福了福對着各人見着禮,書慎起身作了一個揖,紅珊微微曲膝還了禮,都好奇的打量着韓秋水,這時書遠上前兩步,伸手拉着韓秋水的手,牽着走到榻前,轉頭對着吳書慎說道:
“哥哥,你看秋水妹妹長得可真是好看,比珊姐姐還要好看呢!”吳書慎聽了點點頭惜字如金的說道:“嗯,好看。”
紅珊聽了,走到韓秋水面前,仰着下巴帶着絲挑剔,仔細的打量着她,韓秋水則仰着頭,滿眼仰慕的看着紅珊,看完又滿臉驚嘆的說道:
“珊姐姐才真正好看,我看着就像是畫上仙女一樣!”
紅珊聽了這才露出個得意的笑容來,微擡着下巴說道:
“看不出來秋水妹妹的嘴巴還挺甜的。”大家聽了都笑了起來。
吳老夫人又關心的問了書慎、書遠兩兄弟學堂上的事,又和大家說笑了一陣,吳老夫人就又拉着韓秋水,細細的問她可識字,讀過什麽書沒有,韓秋水一一答了,吳老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
“這就對了,咱們家的孩子,男子好學,女孩子也是要讀書的,不求像男子一樣考取功名,但也要懂事明理,你祖母一直教你識字讀書,也是遵着咱們書香門第人家的風俗來的,唉,我也聽你祖母信裏,提過你父親,也是個少年有才的,可惜……”
感嘆完,又轉過頭來對着吳書遠幾個說道:‘你們表妹才來,今天正好你們都沐休,我們熱鬧一下,也算為你表妹接風洗塵。“吳書遠聽了急忙說道:”妹妹才來,讓我多陪妹妹玩兩天。“
吳老夫人一聽笑着罵道:”別想着偷懶,等妹妹安頓好也跟着你姐姐一起上學。“
韓秋水聽了吳老夫人的話,聽話的點點頭,向吳老夫人小聲說道,“老祖宗,那水兒這兩天就和表姐一起上學吧!“
吳老夫人驚訝的望着她,問道,“你才到,不休整幾天?“
韓秋水害羞的低下頭,小聲的說道,“水兒想早點跟着表姐上學,多學點東西,再說我也沒什麽東西可整理的,休息兩天也行了。“
吳老夫人聽了,贊同的點了點頭,看着吳紅珊,笑着說道,“這下珊丫頭開心,有人陪着你一起上學了,省得你老是抱怨一個人上學沒勁。“
吳紅珊聽了,不依的抱着吳老夫人,撒嬌着叫道,“老祖宗。“
大家正說笑着,吳夫人從門口走了過來,看了看時辰,吩咐着旁邊侍候着的丫頭婆子,
“擺飯吧,這個鐘點老爺不回來吃中飯了。”
丫頭婆子答應着出去了,吳老夫人轉頭看着吳夫人,溫和的說道:
“遠兒、水兒都還小,一家人也不必講究那麽多,不如就在一處吃些吧,也圖個熱鬧。”
吳夫人站起來,恭敬的答應着。
不大會兒,丫頭婆子擺了早飯上來,吳老夫人在上坐了,吳書慎坐在吳老夫人左手邊,吳書遠坐在吳老夫人的右手邊,韓秋水等吳紅珊坐了,才在吳紅珊的下首坐了,吳夫人用絲帕包着雙精致小巧的銀箸奉給吳老夫人,又布了湯,才坐下一起吃。
靜悄悄的飯畢,又漱了口,吳夫人告了退,下去看早上吩咐丫頭婆子們收拾韓秋水的院子去了。吳書慎也接着告退下去了。
吳老夫人笑着對韓秋水說道:“你大表哥什麽都好,就是不愛講話,他從小就是這個性子。”吳書遠立馬湊上前撒嬌道:“老祖宗,還是我最好吧!”吳紅珊一聽,哼了一聲道:“黃婆賣瓜,自賣自考。”書遠一聽馬上就想要回嘴,吳老夫人一看馬上哈哈笑道,“都好,都好都是我的心肝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
☆、青竹苑
幾個人陪着吳老夫人說笑了半個多時辰,吳夫人進來禀報說,“青竹苑都收拾好了。”
吳夫人笑着說道: “母親且歇一歇,我送秋水過去青竹苑吧,看看哪裏有什麽不合适的地方沒有,也好及時讓丫頭們再收拾收拾。”
吳老夫人笑着點了點頭,吳書遠急忙跟着站了起來,
“我也去,秋水妹妹小,我幫着她看看去!”
吳紅珊聽了笑了起來,指着吳書遠說道:
“好象你多大似的。”
吳書遠白了她一眼,也不理會她,只伸手去握住韓秋水的手,拉着她跟吳老夫人告了退,跟在吳夫人的後面,在丫頭婆子的簇擁下,往瑞福堂後面的青竹苑走去。
穿過一個上面爬滿青滕的綠色長廊,又走了一會兒,就到了青竹苑門口,院落不大,粉牆青瓦,小小的兩扇朱漆院門。
進到院裏,兩邊抄手游廊從院門起連着東廂、正屋和西廂,圍着院子轉了一圈,迎面三間正屋房檐飛挑,雕梁畫棟,左右各兩間廂房。
院子很是寬敞,一進門左手邊種着叢湘妃竹,青翠可人,右邊種着顆高大的梨樹,這個時節樹上正開滿了白色的梨花,散發着陣陣的清香,院子裏錯落有致的擺放着幾盆時令鮮花,游廊下的石桌上放着一盆小巧精致的盆栽。整個院子布置得非常雅致,
吳書遠指着梨樹,笑着和韓秋水說道:“這顆梨樹還是我祖父在的時侯種下的,等過段時間,樹上就該結果子了。”
韓秋水笑咪咪地聽着吳書遠的介紹,兩人牽着手,跟在吳夫人身後,沿着游廊,進了正屋。
吳書遠拉着韓秋水,四處查看指點着,
“秋水妹妹,東廂帶着耳屋,最是冬暖夏涼,你住東廂,這西廂外面也有叢竹子,做書房再好不過,讓人放着桌子在這窗戶下,寫字看書累了,就看看竹子……”
“這裏,這窗紗有些暗了,得讓人換了才好,還有這裏,這帷幔也舊了,也得讓人換了……”
吳書遠小大人般四處指點着,吳夫人笑了起來,一把拉過他,按着他在正屋榻上坐下,笑着說道:
“你且歇一歇,這窗紗、簾子、帷幔,連被褥、坐墊,一應物事,都會重新換過,因老祖宗昨兒才吩咐讓你秋水妹妹住這青竹苑,一應物事,都要讓針線房重新做,所以這要等幾天,要等針線房的人都做好了,才能重新換上啊!”
吳書遠點了點頭,轉過頭,看着滿臉笑容的侍立在旁邊的婆子,鄭重的吩咐道:
“和針線房說,妹妹的東西,要仔細着用心做才行。”
婆子忙滿臉笑容的曲膝答應了。 丫頭婆子陸續送着杯盤擺設等各種日常用具過來,春雨和李嬷嬷忙着點收,指揮着放到各處。
作者有話要說:
☆、挑丫環
這時張嬷嬷領着一群小丫頭進來,指揮着衆丫頭在游廊下依次站好了,張嬷嬷理了理衣服,掀簾進了屋,曲膝行了福禮,笑盈盈的禀報道:
“夫人,少爺、表小姐,人都帶過來了。”
“讓她們進來吧。”
吳夫人吩咐道,張嬷嬷答應着,出去帶人去了,吳夫人轉頭看着韓秋水,溫和的說道:
“你這屋裏要用的丫環,春雨和玉蘭提為二等丫環,三等丫環和粗使丫環我給你挑了幾個,你先用着,往後若覺得不好,再換就是,好不好?”
韓秋水乖巧的應了,松開吳書遠的手,笑容滿面的擠到吳夫人身邊,重重的點着頭說道:
“還是舅母想得周到,一切都聽舅母的安排。”
吳夫人也笑起來,伸手點了點韓秋水的額頭,
“你這丫頭,是個乖巧懂事的,以後有什麽都直接跟舅母說,別不好意思!” 韓秋水不好意思的笑着點着頭,吳書遠忙跟着擠過來,伸手又拉住韓秋水的手,握在手心裏,認真的安慰着她:
“秋水妹妹,往後你有什麽事,就跟我說,別悶在心裏,有我呢。”
吳夫人笑了起來,伸手撫着吳書遠的面頰,
“你才多大呢,就敢這樣大包大攬的?”
三人正說話間,張嬷嬷引着幾個小丫頭進了屋,四個年紀大一點為三等丫環,四個年紀小一點的是粗使丫環,吳夫人又仔細看了一遍四個年紀大點的丫頭,轉頭看着張嬷嬷問道:
“這幾個原是在哪一處當差的?”
“回夫人,這四個丫頭原來是在大少爺、二小姐和少爺現住的院子裏當差,都是三等丫頭。”
吳夫人輕輕點了點頭吩咐道:
“從今天起,你們就侍候表小姐吧,還是三等,凡事用心着些!”
四個人曲膝答應着,又跪倒在地,給韓秋水磕頭見了禮,才垂手退了出去,吳夫人領着吳書遠和韓秋水,出了正屋,将院子前前後後查看了一遍,吩咐張嬷嬷更換了幾處陳設布置,才滿意的點點頭,招手叫了吳書遠過來,笑着說道:
“遠兒跟我回去吧,秋水妹妹從江南到京城來這麽遠的路途,肯定很勞累,讓丫頭們侍候着她好好沐浴洗漱了,歇一覺才好。”
吳書遠遲疑着,戀戀不舍的松開韓秋水的手,低聲說道:
“那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來看你。”
韓秋水笑着點點頭說道:“嗯,好的,謝謝書遠哥哥!”
吳夫人笑着,上前兩步拉着吳書遠的手說道,
“好了,妹妹累了,讓她早點收拾去歇息吧!你也該回去歇午覺了,咱們趕緊走吧。”
韓秋水送吳夫人和吳書遠出了院子,眼看着兩人轉個彎看不到了,才暗暗舒了口氣,步履輕松的轉回到正屋。
春雨接了韓秋水進去,笑着說道:
“姑娘先沐浴洗漱,換了衣服,睡一覺,歇好了,再叫那幾個丫頭進來見一見,可好?”
韓秋水笑盈盈的點頭答應着,跟着春雨進了後面的淨房,淨房裏高大的木桶裏已經注滿了熱水,玉蘭侍候着韓秋水脫了衣服,泡在溫暖的熱水裏,韓秋水舒服的嘆息着,由着玉蘭給她洗了頭,泡了一刻多鐘,才戀戀不舍的從水裏出來,擦幹了身子,穿了身本白細麻布短衣褲,進了東廂內室。
寬大的雕花填漆架子床上鋪着淡青色的被褥,幹淨而松軟,韓秋水盤膝坐在床上,由着春雨給她絞幹了頭,又拿梳子通了幾遍,躺在松軟幹爽的被子裏,舒服得嘆了口氣,滿身滿心的疲倦湧上來,韓秋水閉着眼睛,幾乎立即就睡着了。
一直睡到申初,韓秋水才睜開眼睛,舒服的伸展着手腳,躺在床上,慢慢思量起來。
她的小日子,在這一個多月裏生了令人滿意的巨大變化,至今為止,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着。
從吳老夫人這兩天的行事言談裏,可以看出老夫人是個心善明理的老太太,對她也有着幾分憐惜,而吳夫人季氏目前看也是不難相處的,就是還沒見過老夫人的兒子吳明清,不過這古代男人一般不管內院的事,所以想來也問題不大,這樣想來以後的日子也不是太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
☆、給丫環們取名字
韓秋水舒服的呼了口氣,在床上舒展着身子,春雨聽到動靜,走到床前,掀起了簾子,韓秋水沖她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春雨被她的笑容感染着,也跟着心情明快起來,笑着說道:
“看來姑娘是真正歇過來了!”
韓秋水重重的點着頭,翻身坐了起來,春雨取了衣服過來,侍候着韓秋水穿了衣服,洗漱梳理整齊了,韓秋水在屋裏走了一圈,仔細看了看各處,坐到了東廂外間南窗下的矮榻上,春雨泡了杯茶端過來,笑着說道:
“這是老祖宗打人送過來的碧螺春,夫人也讓人送了半斤新茶,說是給姑娘先吃着,少爺也打人送了半斤茉莉花茶和花蜜來,說是今年春天自己窨的,特意送來給姑娘品嘗品嘗,我先收起來了。”
韓秋水接過杯子,慢慢喝了一口,笑着說道:
“嗯,好香,好甜。”
春雨抿嘴笑了起來,
“我給姑娘泡了一點茉莉花茶,又加了點花蜜。姑娘年紀小,還是喝點花蜜茶為好,現在喝茶容易傷了脾胃,老夫人和夫人送的茶就留着待客吧!”
韓秋水點了點頭,笑盈盈的靠在榻上的靠枕上,悠悠然品着茶。
春雨轉身從百寶格上取了個匣子下來,打開來遞到韓秋水面前,眉開眼笑的說道:
“姑娘睡着的時候,老夫人院子裏的婆子給姑娘送了月例銀子過來,一共十兩,我就先收在這匣子裏了。”
韓秋水忙放下杯子,直起身子往匣子裏看去,匣子放着兩個小小的帶霜起絲的銀餅子,韓秋水掂起一塊來,仔細看了看,又把它放了回去。
想着,心裏一暖,“老夫人肯定是知道,自己過來,身上沒有銀錢,怕自己沒錢,手上不方便。”
想到這,韓秋水擡頭看着春雨說道:
“你跟我說說府裏的事,比如夫人住的院子叫什麽名字?這府裏的月例銀子都是多少?”
“夫人住的院子叫明錦院,大少爺住的是清松院,小姐住的是紅梅苑,小少爺住的是清風院,姑娘的月例,和少爺、小姐,一個月五兩,那婆子說,這是姑娘三月和四月兩個月的月例銀子。”
韓秋水低頭看着匣子裏的銀子,心想:“嗯,真不錯,有吃有住每個月還有錢領。”
“唉,要是每個月都有十兩銀子還好些。”
春雨感嘆起來,韓秋水怔了怔,疑惑的看着她,春雨合上匣子,看着韓秋水低聲解釋道:
“府裏的婆子丫頭,總是巴高踩低的多,姑娘這樣身份,雖說有老祖宗和夫人憐惜着,可下面也少不得要打點一二,這日子才能好過些,這一個月五兩銀子哪裏夠用的?!”
韓秋水怔了怔,面色微微陰郁了下來,垂着眼簾思量了片刻,笑盈盈的歪着頭看着春雨問道:
“我把這月例銀子都打點出去,那些人可能象對表哥和表姐一樣對我嗎?”
春雨失笑起來,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韓秋水說道:
“那怎麽可能?!姑娘就是再多個十倍銀子花出去,也不能夠!”
“那就是了,就算咱們把這銀子全都打點出去,也沒用不是!既然這樣,還花這冤枉銀子做什麽?!你記着,往後依着府裏的規矩,該打賞的時候就賞,該賞多少就賞多少,多的一分沒有!不該賞的,也是一分沒有!”
春雨驚訝的看着韓秋水,過了一會兒才用贊賞的眼光看着韓秋水說道:“
“姑娘,想得真是明白通透!”
韓秋水笑着看了她一眼,端起杯子,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才神色認真地對着春雨說道,“
春雨姐姐,這府裏的事,你最了解,我看你也很是能幹,以後我身邊的事你就全權管起來。
春雨聽了心裏非常感動心想,“自己以前在老太太身邊,只是三等丫環,剛開始被老夫人指給表小姐,自己心裏還有點不樂意,想着表小姐只是個來投靠的孤女,跟着她有什麽前程,
可這兩天看表小姐的行事,知道表小姐是個極聰明極有主意的,而且又是這般的品貌,難得的是脾氣又溫和,跟着她将來想必也差不到哪兒去。現在表小姐又這般的看重我,我就更要忠心耿耿的侍候好表小姐。”春雨心裏暗暗下着決心。
春雨利索地收好錢匣子,走到韓秋水跟前說道:
“那四個三等丫頭,姑娘這會兒見一見可好?姑娘過了眼,我也好趕緊派了差使,排了班讓她們當值,這院子才好規矩齊整起來。”
韓秋水連忙點頭答應着,春雨轉出東廂,帶着四個丫頭進來,垂手侍立在榻前,韓秋水端正的坐在榻上,微笑着仔細打量着四個丫頭,聲音沉穩的問道:
“你們都叫什麽名字?多大了?原來在哪一處當差?從左邊開始一個一個回答。”
站在最左邊的丫頭平靜的擡頭看了眼,春雨沖她颌示意着,那丫頭上前半步,曲膝福了福回道:
“回姑娘話,奴婢叫小葉,今年十一歲,原本在夫人的明錦院當差。”
說完,擡起頭,謹慎的看了看韓秋水,韓秋水仔細打量着她,眉眼細長,皮膚白皙,嘴唇有些厚,顯得極是穩重本份,韓秋水沖她溫和的笑了笑,小葉微微曲膝低着頭退了回去,緊挨着她的丫頭上前半步,聲音清脆的回道:
“回姑娘話,奴婢叫青草,今年十二歲,原來在小少爺的清風院處當差。”
青草臉圓圓的,濃眉杏眼,皮膚白皙,眼神亮亮的看着李小暖,一看就是個活潑大膽的,韓秋水笑了起來,擡手示意她退了回去,站在中間的丫頭穩穩的上前半步,曲膝回道:
“回姑娘話,奴婢叫明霞,今年十一歲,原在小姐的紅梅院當差。”
韓秋水仔細打量着明霞,皮膚白裏透紅,細細的眉眼,小巧的鼻子,長得很是可愛,抿着嘴不說不笑時,顯得有點憨直,說笑間,露出兩顆小虎牙,又顯出幾分俏皮來,正小心的打量着韓秋水,韓秋水迎着她清亮的眼神,眯着眼睛笑了笑。
明霞退了回去,後面一個丫頭上前曲膝回道:
“回姑娘話,奴婢叫雲桂,今年十一歲了,原在大少爺的清松院當差。”
韓秋水仔細的看着雲桂,體形顯得有些粗壯,濃眉大眼,目光微微呆怔着看着韓秋水,明顯是個愣頭愣腦的丫頭,韓秋水笑着點了點頭。
雲桂退了回去,韓秋水笑着對底下的丫環們說道:“你們的名字,我看重新起一個,就照春雨的,小葉就叫春葉,雲草就春草,明霞就叫春霞,雲桂就叫春桂,我還有一個家裏帶來的丫頭玉蘭,以後就叫春蘭。”
作者有話要說:
☆、丫環們的差事
韓秋水轉頭看着春雨,笑着吩咐道:“該如何排班、如何當值,你依着府裏的規矩,看着安置就是了。”
春雨飛揚着眉梢,忙笑着曲膝答應了,轉身看着四個丫頭,利落的分派着:
“春葉和春桂一班,春草和春霞一班,春蘭和我一個班,夜裏,我就和春蘭在碧紗櫥外的暖閣裏輪流侍候着,外間,你們四個輪流當值。”
春雨安置完,轉頭看着韓秋水,曲了曲膝笑着問道:
“姑娘看看,這樣可妥當?”
韓秋水笑盈盈的點着頭又補充道:“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們,我裏屋只允許春雨和春蘭貼身照顧,其他人不得我允許不得随便進出裏屋。”
“是。”幾個丫頭應道。
聽韓秋水說完,春雨綻放出滿臉笑容來,轉過身,沉聲吩咐道:“今天下午春葉和春桂就先當值吧,今天晚上從春葉開始在外屋輪流值夜。”
幾個人答應着,春葉和春桂退到東廂門口,垂手侍立着聽傳喚,春草等人退了下去。
韓秋水轉頭看着窗外,看着春草等人進了東廂,春雨取過杯子,仔細交待着春霞,命她重新泡茶進來。
春霞用托盤托着杯子出去了,春雨順着韓秋水的視線看向東廂,笑着禀報着:
“姑娘睡着的時候,我和李嬷嬷商量着,把四個小丫頭安頓在西廂北間裏了,那間屋子最大,春葉她們四個,安頓在東廂,北間讓春霞、春葉住着,南間給春桂和春草住着,西廂南間就空着留做庫房,咱們這個東廂的耳屋,太小了些,實在放不下什麽東西。”
韓秋水抿嘴笑了起來,
“咱們往後還能有什麽東西好收的?就是這個耳屋,都得是空着的,倒不如……”
韓秋水頓了頓,咽回了後面的話,這一路上,她已經能看得出來,這吳家的下人中,每一等級的吃穿用度區別鮮明,她新來乍到,還是由着府裏的規矩好。
“姑娘是不是覺得哪裏不妥當?”
春雨小心的看着韓秋水問道,韓秋水轉過頭,滿眼笑意的看着她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府裏的規矩,姐姐最清楚不過,這院子裏,往後還請姐姐多費心才好,秋水若有什麽不得體的地方,姐姐也要提醒了秋水才是。”
春雨眼睛亮亮的看着韓秋水,曲了曲膝,鄭重的說道:
“姑娘放心,春雨必盡心盡力伏侍着姑娘,姑娘好了,春雨才能好呢!”
不大會兒,李嬷嬷進來,和春蘭一起,指揮着小丫頭子擦洗、歸置着各處,韓秋水坐在西廂窗下的書桌前,安靜的看着從江南帶來一本游記。
申末時分,韓秋水站在銅鏡前,仔細理好了衣服髻,帶着春雨和春葉往瑞福堂過去了。進了瑞福堂,書慎、紅珊和書遠還沒到,只看見吳老夫人和一個三十來歲身材修長、面容沉靜,氣質儒雅風度翩翩的男子在說話,大少爺吳書慎沉默的坐在一邊。
吳老夫人看見韓秋水笑着說道:“水丫頭來了,來見過你的小舅舅。”韓秋水急忙跪下磕頭行禮,吳明清打量着韓秋水,雪白精致的小臉,眉如青山含黛,目似秋水盈波,粉潤的櫻唇未語先笑,年紀雖小卻已顯現絕色之姿。
吳明清對韓秋水溫和的笑笑說道:“在這安心住下,有什麽需要告訴你舅母。”其間又問了一些在清塘鎮的瑣事,對韓秋水的态度也很是關心、和善,只是眼神有些複雜。韓秋水心裏納悶,面上還是乖巧的應答着。
這時吳夫人牽着吳書遠,後面跟着吳紅珊都進屋了,幾個人對着吳老夫人和吳明清又是一番見禮請安。
見過禮,大家開始用飯,吳明清和吳書遠一桌,吳老夫人身邊的大丫環秋桐站在吳明清後面侍候,吳老夫人和我們幾個一桌,吳夫人季氏今天也站在老夫人身後侍候。
吃過晚飯,韓秋水和吳書慎兄弟、吳紅珊還有吳夫人,都被吳老夫人打發走了,只留了吳明清說話,吳老夫人關心了一下兒子最近的事,就問吳明清,“你看這個水丫頭怎麽樣?”
吳明清笑看着吳老夫人道:“母親的意思?”
吳老夫人就對吳明清說道:“原本我是念在和她祖母一場姐妹情份上,接她來的,可你看這孩子的品貌如此出色,而且這兩天我看她說話行事,也是個極為聰慧的,說不定将來就是個有造化的。”
頓了頓又道,“也怪不得她祖母要千裏迢迢地托咐給我了,這樣的品貌哪是一般人家能養得住的。”
吳明清贊同的點頭應道:“母親所言極是,這丫頭小小年紀就已看出有傾城之色,這在普通人家就是惹禍的根源,只有我們這樣的人家才能護住她一二,指不定将來她能有什麽大造化,對我們吳家也是一個助力。”
作者有話要說:
☆、敲打
這邊吳老夫人母子私下裏對韓秋水的議論和打算,韓秋水是不知道的。
只說那邊韓秋水幾個人出了院門,吳書慎是一慣的惜字如金得先離開了,韓秋水就和吳紅珊幾個就笑着。臨告別時,韓秋水看着吳紅珊問道:“二表姐你明早去上閨學的時侯,能不能來叫我?”
吳紅珊詫異地看着韓秋水道:“表妹你明天就去上閨學,不歇兩天嗎?”韓秋水笑着道,“我也沒什麽事,一個人也挺無聊的,就想着和表姐在一起!”吳紅珊聽了,就笑着高興的應道,“那我明早來叫你。”
吳書遠一聽就叫道,“我也來叫表妹,我陪表妹上一天閨學,到時表妹你有什麽不懂就問我。”吳紅珊敲了一下吳書遠的頭道,“你湊什麽熱鬧,明早你也要去書院上學了。”
吳書遠瞪了吳紅珊一眼,小聲嘀咕着,“再歇一天也不行嗎?”大家說完告了別,也都往各自的院子走去。吳書遠也滿臉不情願的被拉走了。
春雨和春葉跟着韓秋水轉過長廊,快到青竹苑時,暮色中,隐約看見院門口有兩個人影,再走近些就隐約就聽見,一個嬌柔的聲音說道:“我不想在青竹苑,…跟着她能有什麽前途,…我想去........!”
另一個清脆些的聲音勸道:“你也別抱怨了,我看…也挺好的,表小姐一看…個性子好,好說話的,這樣你們…的人也輕省…嗎?”
春雨聽着眉梢立即豎了起來,轉頭看着韓秋水,韓秋水盯着院門口,臉色沉了下來,轉頭看了眼春葉,春葉立即悄無聲息地追過去。
韓秋水轉過頭臉上又挂着自若的笑容,看了一眼滿臉怒色的春雨,輕輕拉了拉她,步履安然的走着,
進了屋,李嬷嬷迎上來,韓秋水看李嬷嬷的臉色疲憊,就讓她回屋休息了。
春雨跟着韓秋水進了東廂,韓秋水坐到榻上,這時春葉回來了,韓秋水看着春葉問道:“是誰?”
“回姑娘,我走過去的時侯,就不見了,估計是我們進來的時侯驚動了她們,不過左不過是今天分來的丫頭們。”
春雨聽罷,滿臉惱怒的轉身就要出去,
“我去訓她們!”
“回來!”
韓秋水叫住了她,示意她坐到榻沿上,低聲說道:
“你沒抓住人,這會兒去問誰,若有人刁鑽,哭鬧撒潑,豈不就要鬧起來了?這滿院子的丫頭,脾氣禀性,後頭的關聯,咱們一無所知,就算沒有鬧起來,也保不準明天沒人把這事傳出來,咱們剛搬到這院子裏不過一天功夫,就鬧出事來,人家又會怎麽看我?
再說她說得也沒錯,跟着我這個表小姐,不會有什麽前途,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們想攀高枝的心理也理解。”
“那怎麽辦?難道就這樣算了?這才剛分進來,就滿肚子的小心思,以後如何指望她們忠心。”
春雨氣憤的說道,韓秋水擡手止住了她的話,擰眉思量了片刻,擡頭看着春雨吩咐道:
“你去把這院子裏所有的丫頭都叫進來,我先敲打敲打,往後若再不安分,違了規矩,也別怪我這個主子不講情面了。”
春雨點了點頭,不大會兒,叫了衆丫頭進來,規規矩矩的站成了兩排,垂手侍立着,韓秋水端坐在榻上,沉着臉挨個打量了一遍幾個丫頭,聲音平緩的說道:
“我這裏,規矩嚴,若說好處體面,卻是半分也沒有!你們誰若有誰覺着在這裏委屈,沒有出路,也不必勉強,只管說出來,明天我回了夫人和老祖宗,仍退回原處當差就是了。”
幾個丫頭遲疑不定的左右看了看,忙又低下了頭,春雨打量着衆人,
“姑娘的話都聽到了?若有難處,只管說出來就是。”
等了半晌,都無人吱聲,韓秋水微微露出絲笑容,接着說道:“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就都是心甘情願的留在我這裏的,那我就必需和大家說清楚了。”
韓秋水說到這裏頓了頓,自己心裏清楚,底下的丫環們也都明白,自己只是寄人籬下的孤女,沒有任何東西是可以許諾或是給予的,也難怪她們。
想到這裏心裏忽然湧起股濃重的哀傷來,垂着眼簾沉默了片刻,才看着衆人,接着說道:“既然在我這個院子裏當差,就要盡好自己的本份,處處小心謹慎,不要與人争強鬥勝,更不可與人攀比,府裏的規矩一步也不能錯了去,若是違了規矩犯了錯,我是保不住你們的。”
說到這裏,韓秋水的聲音低落了下來帶着一絲傷感,目光緩緩掃過衆人,最後停在了低垂着頭的幾個丫頭身上,幾個丫頭們感覺到了韓秋水的眼光,都驚慌的擡頭看了一眼,頭垂得更低了,接着衆丫頭們參差不齊的磕頭應答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