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桂花糖芋苗這種地域性那麽大的小吃韓國有的賣?
有, 好歹也是一國首都, 國家之間就沒有地域性這個詞了。
疑問句是安文殊問的, 回答的是帶着桂花糖芋苗來的孔劉,當然他的答案不是這個,而是說“有次和恩雅去一家中餐館吃飯的時候點了這個, 她說你介紹給她的, 你很喜歡。”
院子裏的火鍋是擺在一張圓桌上吃的,桌子不算小, 坐六個人都沒問題的桌子, 孔劉沒來之前, 金在中和安文殊一邊,金俊秀和樸有天一邊, 兩撥人默契的在彼此中間空了個位置。
現在安文殊邊上的空位坐着孔劉,椅子是金俊秀提供的忙內的自覺,自己重新去屋裏搬了新的出來。號稱有行程的孔劉說行程取消了, 剛好沒吃飯所以過來, 路上路過那家中餐館,就買了糖芋苗。整段話的解釋其實一個詞就行,順便。
被前男友和追求者夾在中間的安文殊對桂花糖芋苗很好奇, 孔劉帶來的不是裝在打包盒裏的,而是裝甜品的湯盅,巴掌大, 蓋子一掀開甜香味飄散。可蓋子蓋上,味道……不應該能聞到才對。
“好香啊。”安文殊聞着面前的糖芋苗, 再看看身邊的孔劉,總覺得對方身上的香味,比糖芋苗還足,錯覺嗎?
樸有天邊給孔劉倒酒,邊笑她“确實很香,沒想到你口味這麽少女。”沖孔劉笑笑找了個話題“恩雅的口味就太少女了,那家夥除了甜食什麽都不吃,挑食的跟三歲一樣。”
金在中不說話,金俊秀是不知道要說什麽,他和對方真心不熟。樸有天就很靠譜的當挑起話題的人,總不能讓場子冷了,多尴尬。孔劉接話也接的自然,閑聊妹妹的口味問題後,又讓樸有天他們不用說敬語,叫哥就行。
兩聲哥一喊,敬語變成平語,火鍋的氣味逐漸蓋住甜香,推杯換盞之中,氣氛熱鬧起來,話題也是東南西北的亂扯。諸如哥的作品很好,你的作品也不錯什麽的。半生不熟的場子,自然會聊到熟人身上,最常見的問題就是,怎麽認識的。
這話是沒話找話說的金俊秀開的口,孔劉還真沒辦法回答,說謊沒必要,可不說謊就太奇怪了,就把問題丢了回去。這下沒辦法回答的是金俊秀,他的理由也差不多。
樸有天眼睛一轉把即将掉下去的話題撿起來,換個方式回答,酒杯沖着安文殊對孔劉笑道“我們當初很艱難的時候是她幫了我們一把,哥應該知道,我們和前公司的官司,後來不是有願望清單麽,那是她幫我們弄的。”
這個回答孔劉倒是沒想到,願望清單現在已經很出名了,說一聲圈內無人不知真不是誇張,主要是戰績太顯赫,早就不再是只針對JYJ的專屬app,大小明星都有入駐,演唱會、歌迷會等等,套路多的不得了。
金在中看他意外的表情,笑了笑“外面知道的不多,她也不是喜歡炫耀的性格,只有關系親近的人知道一點。”話音都沒落下,看到樸有天斜過來的眼神,挑眉回望。
真心鄙視兄弟幼稚,還特地說什麽‘親近的人’這種鬼話表達存在感,樸有天選擇不參與即将來臨的修羅場,膝蓋撞了金俊秀一下,給他使眼色“你明早是不是要飛清邁?”
金俊秀一愣,立刻點頭“是啊,明早要趕去清邁,在那邊有個剪彩的活動。”沖孔劉抱歉道“我得先走,對不起。”說着起身拍了下樸有天的肩膀“哥送我,我有點醉了,不好開車。”
一副‘就你事多’的表情起身的樸有天,對孔劉微微鞠躬“我送送他,你們先吃着。”看了眼金在中,意有所指的提醒“別喝太多,到時候我來接你。”別作死,更別傻逼!
揮手讓他可以走了的金在中懶得理他,兩人對孔劉鞠躬道別,孔劉笑着說了聲下次見,看那兩人快走到門口了,看向安文殊“要找人送送嗎,喝了酒還是不要開車的好。”
“打電話叫助理來就行。”金在中接了一句“沒那麽麻煩。”
笑着說了聲‘那就好’的孔劉端着酒杯抿了口酒,半垂下眼睑感嘆道“年輕真好,就算分開還是能做朋友,我就不太行,做不到你們那麽灑脫。”
起身拿着酒瓶的金在中手扶在安文殊的肩膀上,看着像是方便借力,半摟着姑娘給孔劉倒酒,話說的是真灑脫“分手麽,又不是老死不相往來,關系好,再做朋友,再做情人,都正常,在乎這個幹什麽。”
孔劉的視線從酒杯轉向他按在安文殊肩膀上的手,移到他的笑臉上,有些玩味“這個聽起來就跟年輕無關了,對待感情太随意了。”
金在中剛想說話,一直專心研究糖芋苗,不管是樸有天他們走人,還是身邊兩人玩花樣都沒關注的安文殊擡起頭,看向金在中“我記得,你明天也要飛清邁。”
按住肩膀的手微微用力,轉瞬松開。手的主人想說的所有的話,都在那個瞬間收回了。包括不管是幼稚也好,劃地盤也好的男性本能。
金在中站直身體,一邊把手從她的肩膀拿開,一邊把酒瓶放在桌上,笑容燦爛,話也漂亮“你那麽關心我的行程還真讓人開心。”說着沖孔劉點點頭“我也得走了,我們下次見。”
說了聲好的孔劉笑着同他告別,看着他的背影,對安文殊說“看起來,不是他要和你分開,是不得不和你分開,你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會對很多人留情啊。”
“我對你說了很多話啊。”安文殊看了他一眼,繼續盯着糖芋苗看“那你讨厭嗎,讨厭我會對很多人留情?”
孔劉微嘆一聲“很難喜歡。”對待感情太随意的不是金在中啊。側身轉向安文殊,面對她,看着她的側臉,有太多話想說,最後也只是說了句最無聊的話“為什麽不吃,一直看着做什麽?”
“我不是很喜歡吃這個,太甜了,有點膩。”安文殊湊近湯盅輕嗅“我喜歡的是它的味道,你也有這個味道。”扭頭看他“你的味道比這個還濃,我喜歡的味道。”
指節蜷縮的孔劉身體不自覺的往後仰了一下,轉而放松笑道“別那麽輕易的就說這樣的話,誤會了多不好。”
“誤會什麽?”安文殊直起身,面前的東西往前推,手肘撐着桌子扭身對他笑“誤會你身上沒有味道,還是誤會我喜歡你…”看他笑臉都快僵了,自己卻笑的開心“你的味道。”
大喘氣的話讓孔劉呼吸都頓了一瞬,幹巴巴的笑笑“突然間,又這個樣子做什麽,不是很明顯的拒絕我了麽。”
“我以為我很明顯的在表白。”安文殊伸手虛放在他的腿上,貼的無限近,卻沒有真的碰到,身體一點點的靠近他“我,喜歡…”
“等下!”孔劉迅速打斷她的話,手按着她的肩膀把人擋住“你喝醉了,我也該走了,我…”手被對方抓住了,聲音也頓住,咳嗽一聲勉強繼續“我先走,我們改天再見。”
“你讨厭我嗎?”安文殊的聲音軟綿綿的,松松的抓着他的掌心,拇指摩擦他的手背,眼神很柔軟,帶着些委屈“讨厭到,想走?”
果斷搖頭的孔劉避開她的視線,看着熱氣蒸騰的火鍋“我沒有讨厭你,只是有些話你說了,我搞不好會當真,那對你可能只是個游戲,但對我不一樣。我還是先走,今天太突然,你也…也…也不太對勁,等哪天你酒醒了,我們再聊。”話是這麽說,身體卻一動不動。明明要是真的想走,手一抽腿一縮,輕易就能走。
“我喝酒了,卻沒喝醉,就算喝醉了,喜歡我還是能分辨的。至于這是不是個游戲”安文殊笑了笑“沒那麽重要吧,我喜歡你才是最重要的。”
眼神閃躲,身體不動,嘴巴就是不承認的孔劉幹笑“那就改天,改天你要是還這麽說,我就信你。”
“信我什麽?”
“信你喜歡。”
“為什麽現在不信?”
“也沒有不信。”
“那是什麽?”
“就是時機不對。”
“什麽時機對?”
“也不是時機。”
“是什麽?”
“是……”
舔了下唇瓣,嗓子幹澀的孔劉咽了口口水,被問的回答不上來,真的抽了手縮了腿,卻沒有走,而是讓游弋的視線落在安文殊的臉上,收斂表情,認真的問她“你真的沒醉?”看她搖頭,嚴肅道“确定?”
“确定。”
“那你喜歡我什麽?”
“……”
孔劉笑了,有些苦澀,也有些了然“看,我說了,你醉了,心血來潮找我玩個游戲,我倒是想要陪你玩,只是怕自己沉溺游戲之中,到時候你不玩了,我可能就沒有辦法再那麽果斷的說切斷聯系,就切斷聯系了。”
“我很喜歡你,這點你清楚,我也知道,可我再喜歡,你不喜歡也沒用。我嘗試過了,失敗了,那就得認啊。”孔劉嘆了口氣“我都認栽了,你又玩這個,是真的把玩弄人心當游戲啊,可我玩不起的。之前,我以為我可以玩,現在發現,我好像玩不起。”
“追求的時候說你怎麽樣都行,可真的聽到你戀愛的消息,我才發現,我考慮的太少,我做不到可以接受你的那些游戲。圈子裏有奇怪傳言的時候,我頂多也就是笑笑,沒那麽在意,傳言麽,真真假假誰說得清,我還有各種緋聞呢。”
“傳言是一回事,你戀愛了是另外一回事。你戀愛了,我沒辦法繼續所謂的追求,我的自尊沒辦法接受。我很抱歉,我做不到我說的那些太美好的話,我也很抱歉,我想的太淺薄,說什麽心靈支柱。”
“分開了總會思念,時不時的想起,再仔細回憶。回憶的多了,站在另外一個角度看看當初,很多事情都做錯了,我都那麽清楚的知道,我們不一樣,那這份不一樣就是在告訴我,僅僅是喜歡是不夠的。”
孔劉看着安文殊,表情晦澀,一絲藏不住的難堪也沒有特意隐藏“我會在意那些事情,金在中還有其他人,因為會在意,所以清楚,你不在意。因為你不在意,也因為我喜歡你,讓我發現,我們并不适合在一起。”
他還想繼續,安文殊卻打斷他的‘肺腑之言’,笑問他“那你為什麽回來?”
孔劉一愣,表情呆呆的,嘴巴張了幾次,什麽都說不出來。他說不出來,安文殊能說。
“都用行程的理由走了,回來幹什麽呢,因為我想要你回來,哪怕我沒說,你也知道。你自己也想回來,因為喜歡,因為金在中在,因為我們分手了,因為很多個因為”
“那些因為,沒有什麽所以,因為你覺得不應該,結論就這個,後續也就沒了。可你說了那麽多應該不應該的話,可你沒說想不想,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這問題的答案是注定的,都注定了,孔劉根本就不用回答,他也沒回答,他還是那個問題“你還是沒說,你喜歡我什麽。你說不出來,所以,因為沒有所以,只有應不應該。”
安文殊笑嘆一聲,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半蹲在他面前,直視他的眼睛“我确實說不出來,我不知道為什麽,但我想得到你,想讓你開心,想捧着所有你想要的東西到你面前,想要靠近你。”
院內有微風挂過,燭光中孔劉的手被安文殊托起,安文殊拉着他的手貼着自己的胸膛“我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感覺胸腔裏的器官因為你的存在變的雀躍,你感覺的到嗎,它是為你跳動的,動的我都懷疑,這身體有心髒病。”
燭光之所以适合用來烘托氣氛,因為昏暗會放大感官,孔劉的觸覺被放大了。大到他真的能感受到安文殊的‘心髒病’,那裏跳的确實很快,可他還是有一些說不上的虛幻感,不踏實。
這種虛幻感安文殊也有,但比起沉默,她選擇說出來“心跳搞不好是真的心髒病,但喜悅總不會是假的,我的腦子空空的,耳邊一直萦繞着歌聲。沒人放歌,你們也沒人聽到,只有我聽到了,我聽到了歌聲,那是你出現後才有的。”
“我好久沒有吃過桂花糖芋苗,都快忘記它的味道了,可它出現,我才發現,我一直沒有忘。沒有忘記年幼時的期待,也沒有忘記甜蜜誘人的味道,你有那個味道,誘惑我靠近的味道。”
胸膛的手掌上移到側臉,安文殊按着他的手,表情有些迷茫“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像是只要能得到你,做什麽都可以。我有太多方法可以得到你,太多,多的從你出現的那一秒,我就想打斷你的四肢,切斷你的喉嚨…”
側臉的手微顫,安文殊按住他,繼續說“但我舍不得,好奇怪,我舍不得,舍不得你會疼,會受傷,會難過,會不開心。這不太正常,對我來說,尤其不正常。我從來不信什麽感情,那太無聊了。”
“想要跟一個人白頭偕老更無聊,可我想要跟你白頭偕老。想要白頭,正确的做法就是讓你離不開我,只有死人才會真正的一輩子。可我舍不得,啊,說過了,可那真的很奇怪。”
安文殊看着孔劉,認真、仔細、帶着探究,更多的是自己都解釋不來的情誼“你問我喜歡你什麽,我不知道,說不出來。但我都舍不得你受到一點傷害,不喜歡任何讓你不開心的事情,還弱智的想着,你開心就什麽都好,那就是喜歡,對吧?”
她不應這麽說的,理智那麽清晰的在警告她,安文殊都能想象如果理智是個人,那個人一定無敵鄙視她。可她還是說了,沒理由,沒原因,僅僅只是想要對他說,宛若一個白癡展示自己所謂的智商,讓人恥笑。
安文殊說“我沒有愛過誰,我不知道應該如何正确的去談一場戀愛,我可以用各種方法裹挾你,可我不想那麽做。你的心靈支柱指的如果是心理醫生的那些說法,那你做到了,不是這具身體,你做到了我的心靈支柱。”
“你會留在我身邊,對嗎?”安文殊看着他,摩擦他的掌心“如果你不留下,我會很難過的。”
孔劉傻了,沒辦法不傻,這告白真的太突兀也太詭異,詭異的讓他懷疑,安文殊這個問句背後的意思是,他要是不留下搞不好真的會被打斷四肢……這……這……這……這真的不像告白啊!這根本就是威脅吧!
這種開心不算開心,害怕也說不上是害怕,興奮好像也沒有,恐懼更沒有。五味雜陳這個詞孔劉也是首次感受,堂皇的看着安文殊“你的告白還真有特點,我現在好像對你的精神障礙有點實感了。”真心不正常!
安文殊呆呆的看着他“那,你要留下嗎?”
“留!”孔劉直接笑了“為什麽不留,你都說成這樣了,我有什麽理由不留。”
“你的不适合在一起呢?”安文殊問他。
孔劉微愣,讪笑道“所有不适合在一起的理由最初都是因為,你根本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我總要給自己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你的喜歡太突然了,我需要時間消化啊,萬一你真的喝醉,明天反悔,我得給自己找條退路吧。”
“不過,你确定你真的沒喝醉嗎?剛才那些話…”孔劉想了想“醉話好像更能解釋。”太奇怪了!
非常确定自己沒喝醉的安文殊指着酒杯告訴他“我就喝了幾杯,半瓶都不到。”彎腰想要親他,被他攔住疑惑的看着他“還不信?”
“有點。”孔劉剛說完,在她要辯解前先笑了“更有點驚喜來的太突然,不知道要怎麽辦,懷疑是不是我喝醉了,或者幹脆就是做了個奇怪的夢。”
安文殊問他“那你想要怎麽做呢?”
“我?”孔劉突然想到什麽“我還真的有想要做的事情,很久之前就想做了。”
“什麽?”
“認識我。”
“?”
“我很久以前就想說,你對我的評價太怪了,你搞不好不認識我。”孔劉沖安文殊眨眼睛“我說的認識是了解,你總帶着濾鏡看我,可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所以我一直想讓你真正的認識我。”
安文殊沒太聽懂“要怎麽做?”
一下站起身的孔劉說了句讓她先等着就想走,安文殊抓着他的手不松開,孔劉好笑的看她“我回家拿個東西就過來,很快的。”
“我陪你。”
“…”
比起古怪的告白,這樣的安文殊更讓孔劉覺得稀奇,開玩笑的調侃她“喜歡的話會很粘人的類型嗎?完全不像啊。”
“要說實話嗎?”安文殊看他點頭,誠實道“不是粘人,是不想分開。”
“區別是?”
“分開我會想打斷…”
“停。”
孔劉覺得自己懂了,不用再繼續說,指着桌子“這些怎麽辦?”轉頭看着亮着燈的屋子“智香姐收拾?”看她不說話,以為她默認了,要去找金智香,可安文殊還是不放手,牽着他跟在他身邊,大有他去哪,她就去哪的态度。
有些想笑,更多是覺得好玩的孔劉,牽着她往屋裏走,新的房子他沒來過,不太确定的問安文殊金智香在哪。安文殊一句不知道還沒說出口,金智香已經出現了,很有眼色的無視了兩人牽在一起的手,聽到孔劉說他們出去一趟,讓她幫忙收拾下外面的桌子笑着點頭說交給她。
金智香看着手牽手出去的兩人沒想太多,孔劉對于貼着他走的安文殊倒是想了太多,真的有很多的不确定,腦洞也特別的大,比如“在我來之前你和在中他們是不是玩什麽賭局了,失敗了你必須要接受什麽懲罰?”
“什麽意思?”
“這個意思。”
孔劉舉起兩人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還是說,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事情?”說完自己就笑了“也不可能。”
“為什麽不能只是我喜歡你呢?”安文殊拉下手,另一只手也纏上他的胳膊“只是喜歡。”
沒說信也沒說不信的孔劉笑問她“如果你是我,半年前拒絕的人,突然說喜歡,你會信嗎?”
“不會。”安文殊在他說話前先解釋“我不信人言,話說的再漂亮,也只是漂亮的話而已,我只看那個人會如何做。”轉而問他“我要如何做,你才會信?”
這個問題孔劉還真回答不上來,單手拉開大門,帶着她往外走,門對面突兀的亮起車燈,刺的他擋住眼睛,反射性的把安文殊往身後一拉,擋在她身前,車燈突然又關了。
黑暗中一個人影走上前,快到面前了,孔劉才看清楚是誰,對着來人微微鞠躬,沒得到回應也沒說什麽,想要閃開給他讓位置,腳步動了胳膊卻沒動,被人拉着呢。
孔劉疑惑的看着安文殊,安文殊不解的看着他。松開手的孔劉低頭看了眼還被她抓住的手掌,再擡頭時面對來人的态度就有些改變,詢問對方“您這麽晚來是有什麽事嗎?”
“你先走。”尹武榮看都沒看他,對安文殊說“金泰寧找不到你,好像有什麽急事,找到公司了。”
安文殊沒說話,牽着孔劉的手卻放開了,她不認識對方,但對方很危險,如果屋內的那個金智香是見過血的人,那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在血海裏的。
她放手了,孔劉誤以為他們有正事要說,對安文殊點頭要走,安文殊卻沖他搖頭,指着遠處讓他站遠點,但不讓他離開。尹武榮皺眉,孔劉也有些不解,卻沒多說,對尹武榮笑笑,越過他走下臺階。
大門外沒燈,黑得很,孔劉打算走的遠點,安文殊卻叫住他,給他指裏個地方,就在尹武榮的車邊上。那裏是勉強聽不到兩人對話,卻是能被安文殊看到的地方。
就這距離尹武榮必須得壓低聲音說話,壓低聲音就得靠近安文殊,他不想靠近,就想讓孔劉走遠點,安文殊直接拒絕。冷笑一聲的尹武榮轉身就走,一句話都沒說。
走的幹脆利落的尹武榮上車極速離開,孔劉看着重新牽着他的手的姑娘,有些擔心“社長找你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這個點,不重要也不會出現“要不,我先送你去你們公司?”
理智再次冒頭告訴安文殊現在不是關心男人的時候,可安文殊說出口的話卻是“你很久之前就準備讓我認識你的東西是什麽,從小到大的相冊?”
孔劉剛想說話,汽車的轟鳴聲從後方傳來,回頭是刺眼的燈光和根本沒有減速意思的汽車,拽着安文殊就往邊上躲,還是慢了一步。汽車距離兩人不到一寸的距離急停,輪胎摩擦地面尖銳的聲音吓的孔劉腦袋一片空白,卻在車停在前被安文殊猛的推開,跌坐在車碰不到的地上。
和曾經車禍太過相似的‘舍身’讓孔劉渾身僵硬的同時,車門被大力推開,司機下車沖向安文殊,下一秒孔劉猛的跳起來撲過去想攔,頸脖處利刃的寒氣似乎都能感受到,歌聲響了。
響的比車的急停還突然,歌聲中,尹武榮的匕首掉在地上,歌聲中,安文殊按着額頭蜷縮着身體。歌聲很短,短的甚至比尹武榮揮刀的速度還要快。
歌停了,安文殊什麽都想起來了。最關鍵的是,想起了尹武榮是誰,以及,海妖的魔法。還有,桂花糖芋苗,為什麽那麽香甜。
撐着膝蓋直起身的安文殊按着眉心半眯着眼睛往前走,邊走邊吐槽自己夠蠢的,路過跌坐在地上的尹武榮,走向孔劉看他一動不動的,伸手探了下脈搏,正常,擡頭望着大門上的監視器,問那個能控制她的妖魔“什麽情況?”
孔劉的手機突然叮咚一聲,安文殊轉向掉落在地上的手機,屏幕上顯示一排字‘防止意外,尹武榮昏迷五分鐘,孔劉十分鐘,時間差開,你自己處理後續。’
安文殊沖監控器點頭表示知道了,脫下羽絨服蓋在孔劉的身上,進去叫了金智香出來幫忙擡人。金智香對兩人剛出門就能弄成這樣很疑惑,想問又不敢,快速往尹武榮那邊走,安文殊卻說她走錯了,指着孔劉,說是擡他。
金智香前後看看地上的兩個男人,重點是尹武榮“那他…”
“他死不了。”
安文殊托着孔劉的背,讓金智香擡腳往門裏搬,一路擡進客廳放在沙發上。金智香還準備出去弄另一個,安文殊卻說不用了,尹武榮要是因為這點事情死了,那就太沒用了。
安頓好孔劉的安文殊上下打量金智香,看得金智香毛毛的,讨好的沖她笑,就聽到安文殊說“以後跟我說重要的事情前先問我個問題,如果我回答不上來,你就讓尹武榮來處理我,他知道要怎麽做。”
“什麽問題?”
“我最愛的人是誰。”
“答案是?”
“安文殊。”
“…”
心裏有無數槽想吐但一句話都沒說的金智香表示知道了,又問她“就讓他在外面這麽躺着?”
“一會兒就醒了。”安文殊看了眼門外,對她說“你去告訴他,海妖的賭約我輸了,四月是我的忌日,愚人節那天就很好,給我找個風水寶地,我喜歡一個人待着。”
金智香愣了一下,點點頭準備出去,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來,不太确定的試探,非常委婉的開口“您…不是再說…讓他…”
“讓他在4月1日想辦法弄死我,在我弄死他之前,墓地我要葬在沒人的地方。”安文殊揮手讓她可以走了“不用回來了,過了今晚,我會用盡所有方法追殺他,你自己選邊站,跟着我會被他弄死,跟着他會被我弄死,大家都好好休息,這晚當友情贈送。”
想要文藝一把沒成功的安文殊看向被吓住的金智香“怎麽不走?”轉而聽到讓她大笑的話,笑的金智香臉色煞白。
“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
“不用解釋,能說出為什麽不現在殺死他的話,代表我教育的很成功。”安文殊讓她冷靜點,順便回答關于為何不‘趁他病要他命’“尹武榮死了,這世上就沒人能殺死我了。”
“我不想死,但我更不想這麽活着,他能躲過所有人類的追殺,那我就死在一個值得的人手上,如果不能,那我就再培養一個對手。”安文殊走到沙發邊,托着孔劉的頭坐下,把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撫摸他的眉峰,輕笑開口“武榮哥是我的介錯人。”
五分鐘後,小腿都在抖的金智香,強撐着告訴尹武榮關于死亡日期和雙方開戰的通知,說一句往後退一步,最後一句站在門內問他“什麽是介錯人?”
短短一個照面的功夫,所有人都沒有發現不對,哪怕是在這個世界第一個見到的孔劉,和最熟悉的金在中都沒有發現,只有尹武榮發現了安文殊的不正常。只有他,發現那個人有問題。
躺在地上看着夜空的尹武榮沒有回答金智香,民臣街的也就此關上,金智香不敢等。另一個知道答案的人也沒有告訴金智香,金智香照樣不敢問。
什麽是介錯人?
尹武榮在安文殊沒完沒了的試探之後,給安文殊簽了一個協議,來自日本武士道協會。協議內容很簡單,就是安文殊會是尹武榮的介錯人。當時,安文殊問尹武榮,什麽是介錯人。
介錯人,是日本武士道文化中最神奇的物種,是當一個武士切腹的第一刀劃下,負責砍下切腹者的頭顱,保證他必須死的人。介錯人是剖腹者的親友,最信任的人。武士如果戰敗但輸得光榮﹐對手會為了向其勇氣致敬﹐而自願擔當介錯人。
介錯人是什麽這個問題,對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的尹武榮來說,只有一個答案,我的命是你的。
而這個答案,代表海妖贏了,魔法繼續,哪怕安文殊已經找回了‘遺忘’的記憶。魔法還在繼續,愛情依舊熱烈,但安文殊,就是安文殊。她輸了,就輸的很坦蕩。
孔劉許多的誇贊裏,不管帶着多少濾鏡,有一點是可以被肯定的。安文殊是個有大胸懷的人,她的世界從來幹脆利落,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一個講究公平的商人,永遠輸得起。
金智香回來了,她選了隊伍,安文殊沒管,只讓她別出來了。沒多久,孔劉醒了,醒來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以及,他是有多喜歡安文殊才會做這麽詭異的夢!太詭異了!
安文殊被他變來變去的表情逗笑了“雖然不知道哥在想什麽,但要不要先睜開眼睛,裝睡也沒有。”
孔劉猛的睜開眼睛“你怎麽會在這?!”
“我為什麽不在這裏?”安文殊笑着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帶着些許虔誠“你是我唯一的歸屬。”
“我愛你。”
“……我還沒醒?”
作者有話要說:
土豪們~
小小藍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9-02-23 01:0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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