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2012年, 韓國四年一度的大選年, 這個特殊的年份, 用一個更特殊的方式打響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3月初,一家無名小報以嘲諷的口吻報道候選人樸槿慧說自己的人生目标是撒切爾夫人。
本來這沒什麽可嘲的,撒切爾夫人是有名的鐵娘子, 混政治圈的女人不說十個有九個, 也就七個是把那位夫人當人生偶像的。只是報道的內容用撒切爾夫人鐵血的風格,去對比樸槿慧強調女性化的作風, 以至于被嘲。
樸槿慧不是那種說自己比男人強的女人, 她主張的是女性有女性特有的優勢, 不用和男人比也沒必要和男人比。作為領導人,溫柔不是缺點太過強勢才是缺點, 參考對象是她爸。作為領導人,心軟不是缺點,冷血才是缺點, 參考對象還是她爸。
諸如此類女性特有的社會觀感不是她的弱點, 有她父親做對比,反倒是優點。因為她父親除了獨|裁受到最多的诟病,其韓國最偉大的總統這個稱號是無人能撼動的, 她也是在繼承父親的政治遺産,她是最需要證明自己不會延續父親缺點的人。
偏偏撒切爾夫人其實政治風格和她的父親有某部分相似,小報嘲諷, 大報跟上,主流媒體如中央日報雖然沒摻合, 但網絡上群嘲的态度已經有苗頭了。
樸槿慧的反擊很快,或者應該說是大國家黨的反擊很快,其他幾位候選陸續被爆料各自的問題,都是小事,就像樸槿慧的人生偶像這種小事一樣。還有人被記者爆料不遵守垃圾分類,以後一定也是沒有規矩,這樣的人怎麽能參選總統。
嗯,全部由各種小事上升到國家層面。不是說大家拿不到更大的證據,而是就算拿到也不會輕易丢出來。大選年說是年,其實決戰只有半個月不到,等到12月投票通道開啓,那才是拼刺刀,刀刀見血的時候。現在?開胃菜而已。
不過都已經到這一年了,候選者們的動向還是很頻繁的,類似冬天搬煤那種事就更頻繁了。春天不用搬煤可以送米啊,米送了,還有油鹽醬醋,水果飲料,防寒的衣物各種東西。真正想要找窮人的時候就會發現,韓國一點都不像個發達國家,連發展中國家都算不上,窮的可怕。
當然了,這些行動在開年的時候主要集中在首爾,慢慢的就要往周邊,尤其是樸槿慧或者說是樸槿慧的父親的出身地去,那邊才是她的核心支持率群衆,她的國會議員都是從哪裏投票選出來的。
開年就代表開學,開學學生就要上課,上課就不可能再弄什麽志願者,學生的主業還是學習。這段話道理是對的,但正是要用人的時候,都跑了,志願者從哪來。在首爾的活動大家努力參加很好,可不能到地方上首爾大的就都消失了啊,就是在地方,首爾大的那件校服才更值錢。
出于這個原因,樸槿慧首次參與了志願者聚餐,而且是包了家草莓園邊摘草莓邊烤肉,農家樂款的聚餐。而此時的安文殊和對方已經是可以說平語的關系了,稱呼是姐姐。對方說年齡可以叫‘姨母’,安文殊開玩笑說她要是真的叫,姨母一定不開心。
兩人熟悉起來是必然的,首爾大志願者裏女孩子上,長的好看能上鏡的就三個,一個安文殊,一個樸靜恩,還有一個學哲學的大四學姐。那個學姐快畢業了,最近在準備國考,來參加志願者只是刷個存在感。
搬煤這種事做過一次就扛不住,以後只要是這種勞動力度大的都自動消失,志願者請假原則上沒什麽限制,志願者麽,自願行為。但是這麽頻繁的請假讓那位學姐被邊緣化,沒有一起辛苦過的人,當然也不會被圈子多包容。
樸靜恩和安文殊是一直都在的,樸靜恩頗為神奇,她真的一直都堅持下來了,不管是搬煤、搬米,搬各種東西。這位貨真價實的大小姐,特別能吃苦,就是會忍不住一直抱怨。而且由于實在沒人能放心的抱怨,她就只能和安文殊吐槽。
有些話是不能随便說的,讓樸靜恩一直憋着她自己也蛋疼。雖然她依舊堅持,自己和安文殊絕對不是朋友,未來一定會是敵人。每次吐槽一大堆之後,還重複一遍我們是敵人,但是安文殊已經無視她了,就當她是傲嬌。
樸靜恩不是好相處的類型,成長環境擺在那碰到誰都不是會低頭的,哪怕是碰到樸槿慧也是如此。首爾大就她和安文殊跟全程,樸槿慧有時會和她們閑聊,總不能搬米全程都沉默吧,又不是真的來做慈善的。
而且樸靜恩的背景別人不知道,樸槿慧肯定是知道的,剛開始有點拿她當小輩的意思,問問生活,問問學習。樸靜恩沒有太疏遠,也沒有太親近,很平常的回了還行、不錯、挺好、謝謝。就跟問的人客套,她也跟着客套的态度。
如果只有樸靜恩,這個對話沒什麽,很正常,聽到的人搞不好還會說樸靜恩很懂規矩,長輩麽,還是不熟悉的長輩有這個态度挺好。偏偏安文殊戳在邊上,兩人同一個科系,教授基本一樣,區別不過是樸靜恩比安文殊高一個年級。
安文殊和樸靜恩要準備随時可能作為樸槿慧的背景上鏡,所以樸靜恩原本計劃的離對方遠點的打算就實現不了,她會一直跟安文殊吐槽也是因為這個,兩人沒什麽深仇大恨只是政治理念不一樣而已,這個扯遠了,繞回來。
兩人在一起,樸槿慧不可能問了一個無視另一個,通常是問身後的一圈人,然後一個個聽回答。樸槿慧說我上次去首爾大還是幾年前,不知道有沒有什麽變化的時候,有人說變了,有人說不知道。樸靜恩說的是她也才入學沒多久,不太清楚有什麽變化。
安文殊的回家就很具體,我們學習有個教學樓像是翻新過,別的樓牆根都有些蒲公英那樣的野草,牆壁上還會有爬山虎。但是那棟沒有,要是姐姐以前去過我們學校,那不知道還記不記得那棟,重新蓋不太可能,應該是翻新的。
大約是搬米真的很無聊,周圍都是人也不可能說什麽政治之類的,聊的都是這種小事,樸槿慧聽的很專心,安文殊很會講故事。連個翻新的教學樓沒有爬山虎,都能被她說的像是植物家園被毀,大家掙紮求生,然後園丁的到來給了植物們一條生路。
了解她的樸靜恩在邊上隐晦的翻白眼,周圍人都聽的一臉認真,聽故事麽,大家都喜歡故事,只要不是糟糕的故事,都喜歡。安文殊一個又一個的故事,讓周圍本校的學長姐們都說,原來那裏那麽漂亮嗎,等回學校一定要去看。外校的小夥伴就更感興趣了,首爾大真的很好啊。
樸靜恩每次聽到這樣的話都很想再次翻白眼,但她也承認,安文殊真的是有辦法得到任何人好感的人。哪怕她知道,因為那些故事她說出口的規矩的答案就顯的很無聊,她和那些聽故事的人一樣,他們承托了安文殊。
說實話,樸靜恩不生氣,一來她不是會為別人在某些方面比我厲害就嫉妒的人,她對自己很有信心,不是虛張聲勢的信心,她有足夠的底氣去面對世界有人比我強這件事。二來,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安文殊針對的是樸槿慧,一想到那傻子智障的前路選擇,她就一丁點氣都沒有了。
總而言之,會講故事的安文殊和聽了不少故事的樸槿慧關系親近很多,親近到彼此可以互相送禮物。或者說安文殊送禮物給樸槿慧,別誤會,不是賄賂,更不是什麽大的禮物,按照金錢算,最貴的一次也沒超過兩萬,記住是韓元。
安文殊送給樸槿慧的第一個禮物都不能被稱之為禮物,只是路邊的雜貨店三千塊就能買到的那種兔子花紋的毛線手套,花紋長的還不錯,但質量就真的是三千塊的質量,還沒有他們發的勞保手套好。
會給樸槿慧送這個是個意外,當時他們在幫老人家們送白菜,沒看錯就是腌泡菜的白菜。韓國腌泡菜是全國行為,有些地方現在還保留着慶祝腌泡菜的時節到來的集會。白菜需求量巨大,九成九都是從中國進口,國內的價格要貴的多。
韓國有個笑話,中國要是禁止出口白菜蘿蔔的話,韓國第一個投降的就是大媽們,這個說的就是中國白菜在韓國的市場占有率,高到基本霸占了市場。
家家戶戶要腌白菜,慈善當然就有送白菜的,送的白菜不是洗好的,幹幹淨淨在貨架上的,有泥土,有菜幫,還有最外面那一層爛葉子。搬的時候要從獨輪車上一顆顆的在房子裏碼好,弄的多了勞保手套就會髒,通常到一半的時候就不能看了。
高恩雅曾經說過,安文殊是人群中出現目标的時候,視線就不會離開的類型,安文殊确實是。她的視線在對方的身上,自然看到了那雙和自己手上的手套一樣,髒污的手套。
路過一家居民開的那種小雜貨店的時候她就去買手套了,當時沒什麽想法,下意識行為。想要刷別人的好感度都是走細節,故意去做什麽反倒落了下乘。這樣的事情對安文殊來說,和吃飯喝水一樣,看到有人有需要,而她能幫助,幫助能換來好感,她就會做。
棚戶區的雜貨店,有手套賣就不錯了,就別計較質量了。店裏一共十七雙,她就買了十七雙,周圍發了一圈,都是給女孩子的,最後一雙給了樸槿慧,得到對方一句謝謝也只是腼腆的笑笑沒說什麽。
安文殊當時真的沒打算做什麽,她要是想要做什麽,會做的更細致不會那麽随便。但就是那麽随便的行為,讓她發現樸槿慧很可能,極其有可能沒有收到過禮物,特指不帶有任何含義,很單純的那種小禮物。因為樸槿慧在第二次活動時還帶着那個手套,第三次依舊戴着。
第四次……壞了。虎口的線崩了,重複一遍三千塊就別指望質量了,能撐那麽久不容易。就算如此,那雙手套樸槿慧也沒随手丢了,而是放在了口袋裏。就這麽個誰都沒有發現的小細節,安文殊覺得她找到了一條捷徑。
安文殊開始給樸槿慧送禮物,如同那個三千塊手套一樣的禮物。都是就地取材,都是女孩子們都有。有時是一個耳罩,小學生款,帶着動物耳朵的那種,雜貨店賣的就是這種,再窮的人家也願意給小孩子買這些,大人的是沒有的。
有時是兩罐糖果,一千塊一大罐的那種小朋友才當寶貝,樸靜恩會拿眼斜安文殊的糖果。一人分一把,女孩子一大把,男孩子幾顆。性別歧視的理所當然,男生們會調笑幾句不會生氣,女孩子們則是覺得安文殊很有分寸,大家都開心。
路邊推車的人賣的鲷魚燒,巷口老樹上的柿子,老人家為了感謝他們給他們烤的紅薯,一起吃飯時桌上的火腿腸煎雞蛋等等,都是很小,很不值錢,很容易被忽視,除了關注安文殊的樸靜恩和受到小禮物的樸槿惠,誰都沒有發現的行為,讓安文殊和樸槿慧關系越發親近。
安文殊送的最貴的一個東西,是一個雪花水晶球,球裏有一個小王子在向一個小公主求婚,地步有個開關,打開開關會有求婚的鋼琴曲和雪花飛舞,很童真,也很有少女心。價值一萬五,韓元。
這東西是有個老太太在他們給她送米的時候,拿了個不知道哪裏壞了,音樂不響雪花也不飛的水晶球出來,拜托他們能不能幫忙修好,那是她的小孫女最喜歡的,可是她不知道要怎麽修。
有個男孩子自告奮勇的說是會修,結果給人家拆壞了拼不回去,安文殊作為凡事留一手的性格買了備份,在那個男孩子欲哭無淚的時候,作為救世主登場,給老太太說那個新的是修好的。男孩子被一幫哥哥們揍,安文殊則是被妹子們鼓掌。
水晶球安文殊買了四個,沒有一個個送,而是在最後要散夥的時候,拉上心不甘情不願的樸靜恩,給樸槿慧送了一個,說雜貨店只有四個,老太太一個,自己一個,樸靜恩一個,她一個。
拿着連個包裝盒都被壓壞了一個角的水晶球,樸槿慧微愣了一會兒想要還給安文殊“我都是能做你們媽媽的年紀了,這個你們拿着玩吧。”
“媽媽就算了,我們也就這個命好的還有媽。”安文殊用手肘戳了樸靜恩一下,看向樸槿慧“我們兩個孤兒還是老老實實靠自己比較好,再說了,就算是媽媽也是從少女過來的啊,王子夢誰都有過,姐姐沒有嗎?”
樸槿慧笑笑沒說話,樸靜恩看了安文殊一眼,幫了她一句“你才是孤兒,姐姐有個偉大的父親。”
“我的父親屬于韓國卻不屬于我。”樸槿慧對安文殊笑道“那我就謝謝你的少女夢了。”說這沖她們搖了搖手上的盒子,轉身走向等在遠處的秘書。
安文殊也和樸靜恩轉身往回走,幾步後,安文殊站在原地掏出粉盒打開,樸靜恩開始以為她要補妝,沒看到她動手,只是看着鏡子,湊過去看到的卻是鏡子裏,那個扶着車門看着她們的背影沒上車的樸槿慧。
嗤笑一聲的樸靜恩合上她的鏡子,挽着她的手臂拖着她往前走“別做傻事,以為自己在拍間諜片麽,還要用這種方法偷看她的反應?”吐槽她“你別電視劇看多了,以為這種破東西能打動她?你指望她是誰,還少女夢。”
“這你就錯了,所有女人都有少女夢,十歲有,二十歲有,就算七、八十歲也有,年幼時總有一段時光是朦胧而美好的,那是未來再多的金錢和權利都買不回來的青春。少女夢是青春的代言詞,沒人比喜歡。”安文殊笑看她“你難道讨厭水晶球嗎?”
樸靜恩沖她龇牙“幼稚!”
“是啊,很幼稚。”安文殊抓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再她想要掙紮的時候握緊“人都幼稚,幼稚是我們回不去的曾經,那些歲月裏有天真的為一顆糖就能開心許久的我們。長大了,世界複雜了,回不去了,幼稚是很值得懷念的曾經。”
架勢弄的很足,力氣卻不大的樸靜恩掙紮不開就不掙紮了,只是讓她帶點智商和自己聊天“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應該選擇這種方式拉近彼此的關系,你讓她因為這些小姑娘的東西對你另眼相看,那你的能力就會被低估。”
“別說我沒提醒你,第一印象是很難改變的,你給了那樣天真的第一印象,再展露你的能力,她要不然會覺得受騙,要不然會覺得你被人操縱了,不管如何對你都沒有好處,你……”樸靜恩看她表情奇怪,疑惑道“幹什麽這麽看着我?”
捏了下她的手的安文殊調侃道“好像某人說不會和敵人做朋友,現在這個提醒我要怎麽做的人,好像……”
她的話沒說完樸靜恩大力的甩開她的手,就這一個動作就證明之前她根本沒想掙紮,安文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人入懷仰頭就親了一口,親的樸靜恩都傻了,安文殊又親了一口,被回神的樸靜恩用力推倒,跌坐在地上。
兩人都愣住,安文殊狂笑出聲,樸靜恩怒吼“你這個白癡!!!!!!”
吼的都破音了的樸靜恩拔腿就像走,安文殊在她身後哀叫一聲,特別慘的那種叫讓她立刻轉身,舉着手的安文殊讓她看剛才倒地時被擦破的手掌,可憐兮兮的望着她,眼淚一秒充滿眼眶“腳也崴了~”
“你死了算了!”樸靜恩怒道,左腳不自覺的想要上前下一秒又收回去“自己起來!”
安文殊哼唧一聲“腳疼~”
“疼你個頭!起來!不然就把你…把你…把你…”沒有把出來,樸靜恩瞪着她不動“趕緊給我起來!快點!”
眨巴着眼睛淚水滑落眼眶的安文殊,一臉你這個負心人的小表情“腳真的疼~”
樸靜恩在她眼淚掉下來的時候猛腿一大步,等她說話身體又前傾,扭曲的姿勢代表她糾結的心情“呀!不準哭!”
再次眨眼的安文殊眼淚流的更兇“腳好像斷了,好疼啊~”
原地運氣深呼吸三次的樸靜恩,陰着臉咬着牙,一步一步靠近她,非常勉強的伸出一只手“趕緊給我起來!不準哭了!再哭我就揍你!”
完全不怕威脅的安文殊繼續倒在地上‘嘤嘤嘤’,嘤的樸靜恩火冒三丈,卻毫無辦法,只能蹲下身抱着她的肩膀把她拖起來,起身時因為安文殊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自己穿着高跟鞋差點摔倒,還是安文殊拉住了她。
樸靜恩覺得自己被耍又想發火,安文殊卻把抓着她手肘的那只手給她看,擦傷的傷口裂開“流血了,真的疼。”說這句話時,安文殊沒哭,眼淚說收就收,聲音裏連哭腔都沒有,樸靜恩的火氣卻一下就小了。
“你是不是有病,還是你是同性戀?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樸靜恩拽着她的手臂拖着她往前走,邊走邊罵“你就會用苦肉計這一招是不是,身體難道是我的嗎,我憑什麽要擔心你,你就是個腦殘,不僅蠢還弱智!”
一路把人拽到路邊,打車。車來再把人塞進去,樸靜恩還在罵,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個詞,蠢、傻、智障、白癡、腦殘、神經病等等。安文殊無敵乖巧的任由對方發揮,乖到司機都轉頭勸了一句,差不多行了。讓樸靜恩更蛋疼,卻沒辦法和司機吵架,因為對方年紀明顯比她們都大。
等到了首爾大附屬醫院,安文殊被樸靜恩拽着往前一路小跑,看她撞開一個什麽科長的辦公室,沒看清是什麽科長,把安文殊往人面前一推,噼裏啪啦說了一堆,最後總結讓那位她叫阿姨的人給安文殊治療。
安文殊被兩人又推着去治療了,崴了的腳被繃帶包裹,兩只手也被貼了紗布,還抽了幾管血要做什麽檢查,最後被安排在一個單獨病房裏,承受樸靜恩依舊只有那幾個詞的怒火。
等樸靜恩全部爆發完,安文殊給她倒了杯水,看她一口喝幹把杯子砸在桌子上,笑了“我的是臉又不是嘴,為什麽那麽生氣,就算是嘴,你難道恐同?”
樸靜恩好懸沒拿杯子砸在她臉上“你到底想幹什麽!”
“什麽都沒想,覺得你那時候很可愛。”安文殊無辜道“想要親親你。”
丢下一句‘神經病’就想走的樸靜恩被安文殊叫住“不管什麽理由,你出現在樸槿慧身邊,代表你有要承擔的責任,家族,個人都好,你要承擔那個責任,對吧?”
“別說這些沒用的,你到底要做什麽。”樸靜恩轉身望着她“我當然有要承擔的責任,不然你以為我喜歡那女人嗎!”
安文殊沖她招手讓她過來,樸靜恩不理她,安文殊擡起被繃帶包裹的腳,深呼吸的樸靜恩僵着臉過去了。安文殊指着凳子讓她坐,樸靜恩憋屈的坐下,安文殊又指向水杯讓她倒水,樸靜恩怒了“呀!”
“冷靜點,你教我很多,作為學費,我也教你點東西,你有個天然的弱點,讓你不适合從政。”安文殊看她翻白眼,笑了“你沒辦法沖你看不上的人低頭,哪怕是假裝的,也裝的不像。”
“你之前說,以你的家世你不用向任何人低頭,可那位你看不上的女人曾經是總統的女兒,現在自己在競選總統,你得向她低頭。你做不到,你的責任就沒辦法實現。”
安文殊笑看她“你的政治天賦很高,但政治天賦高不代表就适合官場,盧武铉的政治天賦難道不高麽,他可是支持率最高的總統了,他的下場你不會不知道吧。目無下塵不是好事啊,學姐。”
“我說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你只要告訴我,你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樸靜恩肩膀下沉,盯着她“我知道我的弱點,多的是人說過,不差你一個。”
聳肩的安文殊随意道“我沒想做什麽,只是想幫幫你,還了你的人情。你說的對,我給樸槿慧的印象固定在感情層面上,碰到真正有政治事件的時候,我的作用會被無視,甚至是抵觸。但你不會,你的家世、學識,自身的能力都不會。”
“這不是當然的麽。”樸靜恩都不覺得這是誇贊。
笑着點頭的安文殊說,那是當然的“只是你得讓她用你,讓她不會因為你家其他人的政治立場,也不會因為對你的信任不足而讓你沒辦法發揮,你得讓她用你,你才能有用,不然你的能力什麽都不算。”
樸靜恩冷笑“先不說不用我是她的損失,我看不看得上她,就算她用了,你覺得會是因為你?安文殊,你還真的是瘋了,我之前說你坐井觀天,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是吧?”
“我有沒有瘋這個再說,你能不能看得上她也無所謂,但你相信嗎,我想讓一個人喜歡上我,那我就一定能做到。”安文殊點點嘴唇,再指她的側臉“比如你我,就算現在,你不是也不讨厭我嗎。”
‘呵’了一聲的樸靜恩不說話,翹起的腿卻讓她表達出繼續往下聽的想法。
安文殊繼續道“樸槿慧沒有朋友,或者說非常少,你一直盯着我,那你就知道我在給她送各種瑣碎的小東西。那些是在實驗,她到底有多缺愛,或者有多渴望別人的喜愛。”
樸靜恩一愣“真的電視劇看多了?當她是什麽從小缺愛的?你知道她父親是誰吧?”
“是你被灌輸的太多了,你站在她父親的身前,通過那個殺伐果斷的男人看他的女兒,你的視角放錯了。電視劇我看的不多,書看的不少,想要聽聽為什麽我會送她一個少女夢嗎?”
樸靜恩掏出一包煙起身,走到窗邊開了條縫點煙抽煙,望着安文殊“你最好說的不讓我失望。”
“當然,我最會講故事了。”安文殊給她講故事“樸正熙,畢業于日本士官學校,軍人,上過戰場,執政期間推行的幾條法案都是動搖全國的。培養特務機構,強推總統終身制,執政十八年,手上鮮血無數,其妻子和他自己都死于刺殺。”
“暴君這個稱呼有點過,但他性格裏柔軟的地方絕對不多,幼時貧寒,性格普遍的說法都是孤僻,為日本在熱河滿洲國當兵時,因為阻擊抗日團隊被重用。日本無條件投降後,他拒絕投降,帶領部隊武力反抗,混入國民黨,然後被押解入當時還是朝鮮的韓國。”
“他是兵敗作為日軍代表回來的,那樣的環境下,大韓民國建國時,他是等待被槍決的人。可他沒死,反倒搭上當時的情報部長進入證據,隔年成為陸軍本部情報室的室長,再隔年科長、參謀長……”
樸靜恩打斷她“這些歷史書上都寫的很清楚,說點我不知道的。”
“沒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只有被你忽視的,他是武力政變上位,王座之下再無一人敢反抗,當時國家連和他說不的人都沒有。有一個這樣的父親,你覺得女兒會是什麽人?”安文殊歪頭看她“聽話,軟弱,按照規矩做事,并且不敢也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她成長于一個高壓的環境,樸正熙是一個敢寫血書給日本軍方,說自己是日本人,應該為國家而戰。他的骨子裏沒有家國只有權利,對待國民如此,對待兒女同樣如此。對君王來說,臣民就是兒女。”
“在那樣的環境裏長大的樸槿慧缺愛是最基礎的,父親是特務處長官時沒人敢接近她,父親發動武力政變照樣沒人敢接近她。父親當權想要親日,被仇恨日本的國民唾罵,照樣沒人敢接近她。”
“記清楚,樸正熙是軍權上位,能和樸槿慧來往的不是被篩選過的人,就是她父親的人,她自己寫的書說她天生是不能做客機只能做專機的人,她被教育她的出生是不平凡的。而那些所有的不平凡,都讓她不知道如何和別人來往。”
“她所有世界觀的形成時期,都是她被譽為韓國公主的時期,然後這個公主被愛戴她的國民像丢一個垃圾一樣丢出去。那必然會造成她極端自傲的同時,也極端的自卑,相對應的,她更不知道要如何和別人來往,比如交個朋友什麽的。”
“她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妹妹你熟悉,她的政敵,弟弟你應該不熟,沒什麽名氣。她不會和別人相處,包括姐弟,她們一家在那樣每天要面對暗殺的環境裏,自我保護欲和攻擊性都會很強,她們……”
樸靜恩第二次打斷她“我不要聽心理分析,重點。”
“重點是,她不會交朋友,而且還缺愛,我剛好會交朋友,很會。”安文殊笑看她“我還很會和家族關系不良的人交朋友,比如你。你如果真的是個小公主,那麽就不會被要求站在樸槿慧的身後,你那麽看不上她,你自己有判斷力沒錯,你的家族也一定有給你建議。”
“既然你們一家都看不上樸槿慧,但你還是站在她身後了,那代表一家人裏,你是可以被舍棄的棄子。當然,如果外人攻擊你,你還是你們家的小公主,我的對嗎,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讓她別那麽多廢話“你憑什麽覺得你能成為…朋友?就憑你的少女心嗎?”
“那好像是我的事,你的關注點錯了,小公主。”安文殊讓她聽重點“我能成為朋友是因為我可以,但朋友不能幹政,所以我需要一個身體,你需要她的信任。要不要自己創造王國,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假笑“身體的意思是,你是大腦?你哪來的信心你腦子比我好,還是你覺得我會願意做你的提線木偶?更別說,我壓根就不支持那女人,更別說什麽王國。”
“親愛的,你想清楚,你不支持她是因為她無法讓國家變成你想象中的樣子,但如果你有這個機會自己去創造那個國家呢,你真的不動心嗎。你可以不是樸家的女兒,只是樸靜恩,去改變一個國家。”
“你不是提線木偶,你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我政治的敏感度不如你,短期內自學在兩年之內也無法超過你。但大選只有今年,再等就是五年後,我沒那個耐心,你也不用拖那麽長的時間,政治事件,你比我厲害。”
“不要在意所謂的大腦和身體,沒有大腦的身體活不了,但沒有身體的大腦也無法存活。我們是一體的,沒有誰重要,誰不重要這回事。我們,我和你,才是我們。”
安文殊跳下床,一步一步走到樸靜恩的面前,對她伸出手臂掌心向上“大腦鏈接情感,身體擁有無限的執行力,我負責控制人,你負責控制政治,我們可以創造我們的王國,即使如此,也不心動嗎。”
“我們的,王國。”
作者有話要說:
土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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