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安文殊看着孔劉走過來的時候有點驚訝, 也不對, 是很驚訝, 等他離自己只有兩個拳頭不到的距離坐在她邊上時,更驚訝了“既然害怕,為什麽還過來?”
“什麽害怕?”孔劉疑惑的看着她。
勾唇淺笑的安文殊戳穿他的僞裝“既然你昨天會那麽做, 教你的人就一定告訴過你, 碰到我這種類型,最好的解決方式是離的越遠越好。而且, 你沒有失憶對吧, 莫名其妙的暈倒再在這裏醒來, 害怕不是很正常麽。”
沉默不接話的孔劉讓她繼續說,安文殊沒什麽好說的, 孔劉上下摸着口袋,掏出一包煙,抽出兩支點燃, 分了一支給安文殊, 等她接了,才開口,倒也沒再裝。
“确實有點, 但比起害怕更多是覺得不知道要怎麽辦,你跟我太不一樣了,就像……”孔劉想找個形容“就像你是故事裏的人, 我聽故事,還演過各種角色, 可真正見到你這樣的,我還是不知道要怎麽去面對。”
安文殊給他建議“不面對不就行了。”
“好像不行。”孔劉搖頭有些苦惱“理智上我應該那麽做,但感情上做不到,你懂我的意思嗎?還是他們都說情感障礙,所以你不明白?”
抽了口煙的安文殊輕咳一聲,學他的話“理智上我明白你在說什麽,包括你想表達的感情,但感情上我不懂。因為情感障礙會讓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會選擇只有弊沒有利的選擇。”
“情感障礙到底是什麽意思?我看了書,也問了人,書上說是你們沒辦法感覺到別人的感情?可我覺得你不像啊。”孔劉笑問她“還是說你演技很好,別人發現不了?”
安文殊笑他看錯了書,也問錯了人“情感障礙一般不會單獨出現,通常前面會跟着別的詞,比如雙相情感障礙,比如躁郁、狂躁、抑郁等等,還有高功能反社會情感障礙。”看他愣住,笑容變大,轉頭看着院牆上黛瓦。
“對我來說,情感障礙是醫生給的一個醫學名詞,但在我自己來看,那頂多就是他們想要把單獨的個體分類成群的一種方式,方便歸納總結和研究。我的情感障礙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它挺簡單的。”
“我知道親情、友情、愛情,我知道朋友、家人、同伴,所有世俗意義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我理解不了。我理解喜歡一個人是為什麽,但我不理解為什麽喜歡,這樣說,你明白嗎?”
孔劉遲疑的開口“你理解的喜歡一定是有原因的,不管那個原因是什麽,美貌、才華等等,但你不理解無理由的喜歡,比如一見鐘情?”
“差不多,但是一見鐘情本質是看臉啊,所以還是有理由的。”安文殊轉頭看着他“你對我的喜歡遠不到你所謂的愛,但你還是說出口,這點很有趣。”
抽了口煙的孔劉仰頭吐出煙霧,告訴她,她想錯了“你判斷愛情的方式太嚴苛了,我愛你和我喜歡你沒有那麽大的區別,就算有,我對你,也不僅僅是喜歡。”
孔劉身體後仰,右腿放在廊下,左腿屈起腳踩在廊上,拿煙的左臂搭在膝蓋上,右手撐着安文殊腿側的地板上,整個胸膛朝向她,即是開放的信任也是雄性的壓迫。
“如果單純只是喜歡,那我不會做那麽多事情,你有金在中,我不會介入別人的感情。如果單純是責任,那我也不會自己做那些事情,帶你去找心理醫生,就已經付出了我應該付出的責任。如果單純是憐憫,我不會對你告白,那對你不禮貌,對我也是困擾。”
“我不知道你怎麽看待我的告白,我做的那些事情,責任、憐憫還是別的什麽,但所有的出發點最初都是因為喜愛。哪怕不是不喜歡你,只是把你當個小妹妹,我都不會那麽做。”
“你說我不到愛的地步,那怎麽樣才算到了愛的地步呢,一直粘着你在你身邊刷存在感,還是和金在中來一場男人對決,打到彼此鼻青臉腫?又或者像電視劇裏的男主角,我演過的那些角色那樣,跟你說一堆肉麻的話表達生死相許?”
“安文殊xi,哥哥今年三十四了,再年輕個十歲可能真的會讓你看到什麽是熱情如火的戀愛,但現在不年輕了。我的愛情裏摻雜了很多世俗的考慮,可那麽多應該背摻雜世俗的愛情裏,在你這裏都沒有實現。”
“年齡不合适沒有在意,性格說不上南轅北轍,但我們應該不太一樣,也沒有在意。我看你幾乎不吃辣的,但我是吃的,口味也不一樣還是是沒在意。連你明顯不是居家過日子的類型,我都沒在意。因為喜歡更重要,因為愛更重要。”
“你口中的愛到底要怎麽樣才算呢?真的要說那些奇怪的,諸如我可以把心挖出來給你看看這種臺詞,你才覺得那是愛嗎?”孔劉長嘆一聲“一把老骨頭了,玩不動了~”
講的自己跟七老八十一樣的孔老人家,可憐巴巴的看着安文殊,看她被逗的直笑,也跟着笑起來,抽着煙撐着地板的手掌變成手肘,側躺在地板上,望着屋頂“所以我過來了,不是不害怕,只是抱着那點僥幸,或許…我對你是不一樣的。”
“拍電影的時候除外,現實生活裏有人跟我說,我認識的人可能會殺人,那太荒謬了,總有種自己是不是被什麽節目在偷拍的感覺。可既然他們說的那麽嚴重,我還是在這裏安全的連口袋裏的煙都沒被拿走,那我是不是就能想,我是不一樣的。至少在你這裏,我沒有危險。”
抖落煙灰的孔劉仰頭看着安文殊的側臉,輕聲問她“我的理解對嗎,至少在有你的地方,我不用擔心那些荒謬的像電影裏才會發生的惡性事件?我是不一樣的,對吧?”
安文殊叼着煙不說話,孔劉就這麽看着她也不催促,等兩人手上的煙都快燒到煙蒂的時候,她開口了,她說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特別的,但你得知道一件事,我殺過人,不止一個。”語氣自然,自然的像是跟他說,天氣不錯。
安文殊手上的煙蒂丢了,孔劉手上的煙蒂還在燃,火星燙到了指側,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眼神猶疑的盯着安文殊,嘴巴幾次張合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安文殊拉着他的手抖落煙蒂,那塊皮膚已經燙紅了。
“我們不是不一樣,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既然在這個圈子裏那麽久,就應該知道,很多電影裏的情節是現實取材的,我的世界某個部分就是被取材的現實。那是你頂多只是聽過故事,卻不了解,也不會去了解的。”
安文殊拉着他起身去廚房,準備給他沖涼水。繼續說着在孔劉聽起來,詭異的話題,讓孔劉完全無法接話,呆呆的被她牽着手腕,跟在她身後,聽她繼續。
“你确實有些地方很有意思,我遇到過家教良好的,也碰到過善良的類型,但大概是氣場不和,通常情況下都不會和他們有太深的來往。你不太一樣,是必須有來往。來往多了,那一點點不一樣,就慢慢點加深。”
“也許是好奇,我的好奇心比較重,也許是你說的我有喜歡破壞美好東西的惡趣味。有時我會想試探你,到底有多好,不過大部分時間我會壓抑住這個想法,真的被破壞了也有點可惜。”
“為了保護你的那點……小美好,我在盡量讓自己遠離你。但你非要湊上來,找死的心态不知道為什麽就那麽頑強,你把那些東西稱之為喜歡或者說是愛。說真的,在我聽起來有些好玩,也有些無聊。”
拉着他進廚房的安文殊開水龍頭給他沖手,問他疼不疼,看他沒反應就當他不疼,沖了好一會兒,關了水研究了一下發現不怎麽紅了,覺得應該沒問題,再帶他去餐廳。抽了紙巾給他擦手,拉着椅子坐下,指着對面讓她也坐,等他坐好,給出總結。
“你很特別,特別的點在于,昨晚你沒死,但你真的有信心,下一次你也不會死嗎?”安文殊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不管你是抱着什麽心态想要……”笑了一聲,玩味的開口“治療我,但你都得做好可能會死在我手上的準備,你真的有那個準備嗎?”
孔劉低着頭不說話,很專心的擦手,指節、指縫、掌心、手背,擦的幹幹淨淨,把紙巾搓成團抓在手裏,沒有接她的話,沒有順着她的反向走,反而問她“那我為什麽沒死?”
安文殊愣了一下,孔劉沒擡頭,不知道是不需要她回答,還是別的什麽,自問自答“不會是不敢,既然你真的殺過人,就不是不敢。怕麻煩也不是,怕麻煩你就不會動手了。那我就大膽一點,猜你是因為舍不得,舍不得我死。”
起身去丢了紙團的孔劉走回來沒有坐下,而是站在安文殊的面前,一手按着她的椅背,一手撐着桌子,彎腰把人半圈在懷裏,直視她的眼睛“你舍不得我,為什麽舍不得?”看她眉頭微皺,背脊一僵松手後退一步,坐回椅子上“抱歉,我還是有點害怕。”
本來有點不舒服的安文殊被逗笑了“你是真的不怕死,昨晚就因為類似的事情差點死了,今天還試探我?”
“不知道,可能有些有恃無恐的感覺。”孔劉讪笑“昨天感覺我們之間隔着的那層紙被捅破了,今天就想要更進一步。”
安文殊懷疑他的‘害怕’是假的“難道我說的那些你以為是玩笑?殺人對你而言沒關系嗎?”
“有關系,很有關系。但是……”孔劉的表情有些奇怪“只是聽的話,好像也沒那麽可怕,而且……”表情更奇怪了“我還演過殺手,也是殺過人的。”看她呆住,尴尬的笑笑“真的,差點出不了戲。”
安文殊愣了好一會兒大笑,笑的孔劉更尴尬了,他知道這麽說很奇怪,也知道演戲和現實區別很大,但真的沒辦法像個普通人那樣,聽到什麽殺人就吓的不行。雖然這麽說真的很詭異,但他真的給不了安文殊想象中的那種,驚訝到逃跑的戲碼。
事情和預想的方向完全不一樣的走向,讓安文殊笑的嗓子都啞了,孔劉無奈的給她倒了杯水,等她笑完才說“關于陌生人的性命問題我沒辦法參與讨論,但我好像也不太可能因為你的一句殺過人,就徹底遠離,我們還可以繼續嗎?”
“治療的話不行,我會憋不住真的動手,戀愛的話随便你,但願你能堅持的時間長一點,太無聊的話我也會動手。”安文殊啞着嗓子開玩笑“不過我介意你守好你自己的心,你的愛情會變成我的玩具,通常來說我是無意識的,只是習慣了那麽做。”
孔劉長嘆一聲“你已經在這麽做了。”看她不解,又嘆了一聲“你在誘惑我啊,誘惑我進入你的黑暗世界。”
“我有嗎?”安文殊無辜的問。
沉重點頭的孔劉表示有“真正讓我害怕有太多方法,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會是一邊跟我說你很古怪還會殺人,又同時告訴我,我對你來說是特別的,給我希望。我不知道你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但那就是在誘惑我。”
“要是你純粹的玩我,我會因為你太古怪而退縮,你直接帶我去殺人現場,我搞不好還會報警。但你那麽真誠的給我那麽大一個希望,我要是不為那個希望拼一把,不是膽子也太小了麽。哥哥是男人啊,怎麽會連喜歡的姑娘都不敢追呢。”
孔劉拽着凳子靠近安文殊“有人跟我說身處黑暗會向往光明,哪怕會被太陽灼傷,身處光明同樣不介意被黑暗吞噬,因為沒有得到就會心生向往。我未必就是光明,你也不一定是黑暗,但我向往你,即使你的世界會讓我害怕,但那同樣特別的能讓我期待。”
安文殊歪着頭上下打量他,孔劉坦蕩的回望,随便她看。
打量許久的安文殊笑了“你真的很不怕死。”
故意大松一口氣的孔劉說“我只是喜歡你。”
不管是不怕死,還是喜歡,反正治療什麽的孔劉短期內,不,是正常情況下都不會再做了。
孤家寡人安文殊和全家同樣死絕的尹武榮,一起渡過了頗為精彩的除夕,閑極無聊的尹武榮帶安文殊去圍觀了一場地下黑|拳的比賽,兩人的觀後感完全相反。尹武榮就是爽,安文殊則是說,還不如在家睡覺,裏面的環境太糟糕了,地下麽,還是黑|拳,她對血腥争鬥的興趣真心一般。重複一遍,她不是變态來的。
不過這次圍觀讓安文殊多了個司機,五千萬買的,尹武榮給的錢,作為新年禮物,給安文殊送了個敗者。安文殊對此很嫌棄,尹武榮讓她知足吧,贏的那個肋骨都戳進肺裏了,救回來也是個殘廢。失敗的這個好歹手腳齊全,而且還買了他一條命,以後對方就是安文殊的了。
安文殊陪尹武榮去後臺領走了那個雖然敗了,但手腳齊全的金達信。開車把對方送回了家,還給他在上小學的弟弟送上了一大包零食作為上門禮物,為此得到金達信一個不知道是出于害怕還是出于感激的大禮(跪拜磕頭),再回民臣街。
路上安文殊問尹武榮是不是早就想對金達信出手了,不然怎麽連房屋和家屬都知道的那麽清楚。尹武榮讓她別裝,要不是因為她,自己會弄的那麽麻煩?安文殊拒絕承認,她是個再好不過的老板,還給他買船了呢。
“不信任就不信任,你就不能擺在明面上說麽,裝模作樣的。現在人你也見過了,住在哪,家裏有什麽人也知道。給錢的雖然是我,但名義上是你,他那個妹妹只要活着,他就把命賣給你了,以後用的安心了吧。”
尹武榮眼睛看着前方開車,嘴巴卻吐槽安文殊“就算我們沒有生死之交那麽誇張,但你不信任我的态度也太明顯了,裝也裝的像一點。蹲在家裏哪裏都不去,是覺得我會讓人一直盯着你麽。”
“這個可不是我不信任你,是你不信任我,冬天那麽冷我幹嘛要出門,新年假期選舉都暫停,學校也放假,我出去做什麽,玩雪麽。你還不如說是你看不上金智香開車的技術,要給我找個司機呢。”安文殊怼回去。
尹武榮随便她“金智香就沒有技術這回事,她也就是會開車。金達信是賽車手出身,車禍視力受損才去混黑|拳的,身手不好不壞,但逃跑很有本事,足夠給你保命了。”
“技能還真多。”安文殊感嘆了一句“他那個弟弟是什麽情況,為什麽穿公主裙,我還以為看錯了是妹妹。”
“被人猥亵了,後來就有點後遺症,金達信車禍就是撞了那個女的,故意造成的意外,他才沒被關。”尹武榮笑了下“這種有家有口的最會跑,當司機最好,為了給自己活命,也會拼命跑。當保镖說不定能把你推出去擋搶。”
安文殊白了他一眼,沒理他“你決定吧,反正規矩也是你教。”
“規矩為什麽是我教?你的人又不是我的人。”尹武榮嗤笑“規矩是我教又變成閑置的了,你自己教,明擺着我的人不用,又搞那麽多事情幹什麽。”
側身看他的安文殊意外道“還真送個能打的人給我?就不怕我丢了你?”尹武榮的勢力?有錢還怕沒勢力?
“想點現實的,丢了我之前你就死在我手上了。”尹武榮表示,他可不是靠勢力無可替代的,他就是無可替代。
小命在別人手上的安文殊攤手表示開個玩笑,等尹武榮把她送回去丢下一句明天過來接她就走了。第二天,安文殊被接到了仁川,這裏有個韓國最專業的賽車賽道,尹武榮說資料是資料,得現實看過才知道身手如何。
然後,安文殊就被渾身除了頭和脖子,露出的地方都被纏滿繃帶的金達信給弄笑了,原來他昨天也受傷了,就是沒說,而且也不是斷手斷腳的那種重傷,也沒必要說。但是今天要開車不行,那是需要高度注意力的,和普通在路上随便開開不是一回事。
尹武榮難得吃癟,安文殊狂笑,哪怕他說什麽他也不是專業的,安文殊還是一直在笑。車是開不成了,就在俱樂部裏的餐廳吃了點東西,還碰上了個熟人。對方打招呼的時候安文殊愣了一下,鞠躬的腰彎的太快,沒看清臉。
等他直起腰安文殊才反應過來是金濟棟,雙方只說了聲您好,好巧,您也在這裏,就各自分開了。安文殊對這次巧遇沒在意,繼續笑話難得被找到弱點的尹武榮,弄的尹武榮手癢的想揍她。
沒想到半個月後,金濟棟被另一位小夥伴引薦了,原因是他的朋友劉在時需要安文殊幫個忙。而那個作為中間人引薦金濟棟的小夥伴,就是已經做過一次中間人的蘇致燮。而拜托的事情,有點神奇,拖欠工資問題。
安文殊不知道自己哪裏給對方三人義薄雲天的印象,也不太清楚金濟棟為什麽覺得這種事情找自己有用,但是被蘇致燮約出來在咖啡廳見到他們三人,再看到兩次敗訴的判決書時有些想笑。
事情說來不是搞笑的事情,但安文殊覺得很搞笑。韓國文化發達沒錯,圈子裏的亂象也挺多的。藝能人士很少有專業的經紀公司,大部分都是草臺班子,随便弄個執照簽點人就當公司了。劉在時原本的經紀公司就是這樣,然後那家公司理所當然的倒閉了。
公司會倒閉原因很多就不贅述了,關鍵是公司欠了很多錢才會被宣布倒閉,這裏有個問題,當時《無限挑戰》所屬的MBC還沒有把工資結算。也就是說公司賬面上有一筆款項只要MBC給了,他們就能用來還錢。
別認為這是劉在時的錢,劉在時隸屬公司,債權人就有理由也有權利要求公司給出賬面上的錢還錢。本來很好解決,MBC把錢給劉在時,就沒這麽麻煩。但MBC不想被拖下水,幹脆把錢給法院,讓法院去判,誰贏了錢就誰的。
站在電視臺的角度這是避免麻煩的方法,人家就是發工資的,也不是拖欠誰的公司,正常發工資還打關系何必呢。債權人也沒有什麽問題,他們就是讨債啊,錢在公司賬面上,就是公司的,他們讨債有什麽不對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劉在時也是倒黴,他和公司有協議,所以是公司收取工資去掉公司所有分成的部分再給他。
一連串下來,誰都沒錯的事情,吃虧的就變成了底層的劉在時,他的工資要不回來了,法院出于合同的原因判決劉在時敗訴,他的公司要用來償還經紀公司的債務。這也太坑了,錢又不是他欠的,公司還欠他工資呢!
這件事就這麽卡住了,卡的劉在時心力交瘁。多少錢?很多,6億。別看不上,即使是被譽為國民MC的劉在時來說,也是很多了!他們找安文殊也不是要她做什麽複雜的事情,只是想讓她幫忙推薦律師。當初金瞳打官司是真的打出名了。
不是說不能去什麽律師事務所找,但是到底是陌生人,而且找了也沒什麽用啊,劉在時都敗訴了,還找什麽。安文殊就不太一樣,好歹熟悉一點,而且金瞳雖然也輸,但贏的更多,戰績顯赫!中央日報都敗訴了!
安文殊點着桌上敗訴的資料,看着對面兩位一點都沒有在臺上的歡脫,反倒很是沉穩的MC們,表示介紹律師沒問題,但是“我想你們搞錯了一件事,你們官司不是因為律師不行輸的,而是律法本身有問題,只要律法不變,再好的律師也還是會輸。”
“敗訴的理由寫的很清楚,第一債權人有權利拿走公司欠款,而分成是賬面之後再分的,但公司倒閉就沒有再分這個環節,從這裏律法開始出問題,第一債權人不是你。你們必須得先确定公司還有錢,把所有債權人排名在你前面的人錢都還了,才能還你的錢。”
金濟棟和劉在時對視一眼,這個他們真的不懂,金濟棟想要說什麽,劉在時先開口,詢問她“您這樣說的意思,是您有其他方法幫我們,沒必要通過律師的那一步?”不然沒必要說這個話,直接給律師電話就行了。
直接點頭的安文殊說“方法是有,問題在于,你不太适合用,他比較适合。”看向愣住的金濟棟,再對劉在時說“我不太習慣敬語,你可以說平語,到底是哥哥,這樣我不就很沒規矩麽。”
“沒有,沒有,規矩不是這麽算的。”劉在時擺手讓她別那麽說,也沒有再用敬語說話,看看金濟棟再看她,猶豫道“你說的方法有可能牽扯上政治事件?”金濟棟和他最大的區別就在這裏。
安文殊點頭“今年剛好是大選年,只要你們有這個膽子鬧大,就能讓人出來為你們說話。這個案子是很典型的小人物被放棄的案子,國民都是小人物,他們的神經會被這件事挑動,然後和你們站在一條線上。”
“欠債還錢和讨薪,這兩個關鍵字不管放在哪裏都能找到民衆的痛點,你們本身的影響力也足夠。”安文殊看向劉在時“尤其是你,你的國民支持率很高,路人緣非常的好,這件事又是正義的角度。輿論被控制,你就不會輸了,我們是民主國家,法官很在乎輿論的觀感。”
從剛開始坐下來,除了給雙方相互介紹就沒有再說過話的蘇致燮,開口道“這件事不會只有好處對嗎?”
“世界上哪來只有好處的事情呢。”安文殊反問他,再看沉思中的當事人“大選時的候選者們是很喜歡摻合這樣的輿論事件的,哪怕是為了增加曝光率,他們也會選邊站。而你,就會被當成是攻擊對方的筏子。”
“這件事你的立足點在于律法不公,憑什麽大家都是欠錢不還,你就是被放棄的那個。為你說話的人往小了說是法官有問題,往大了說是國家法律有問題,支持你的最後一步就是強推修改或者補充律法。而你很可能因為這件事,得到一個劉在時法案,就像《殉道者》法案一樣,你會成為國家代表。”
短短的幾句話撩撥的金濟棟心中火熱,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為求一個公平願意放棄事業的人。但劉在時不是,他是很謹慎的人,謹慎到圈內所有接觸過他的人都沒有說過任何壞話,不管是真好人還是裝好人,能裝一輩子就是真的。所以,他沒有被撩撥,他請安文殊把話說完。
安文殊笑着繼續“有人支持你,就肯定有反對的,兩邊掐起來,輿論才會得到更高的關注度,人雲亦雲還選什麽總統。反對你的人給出來的說法或許你、你們都不會喜歡,但精英階層會很喜歡,因為公平,也因為保障他們的利益。”伸手讓金濟棟先別說話,她還沒說完。
“立法講究公平,王子與庶民一樣要遵守,既然如此就是把王子和庶民擺在一個天平上。欠債還錢沒錯,可第一債權人理所應當得到更多欠款,評判第一債權人的方法不是時間,而是官方渠道,比如法院,比如銀行。通常情況下是金額,過大的先還。”
“小人物如你之所以會被壓榨,本質上是因為你的錢少,可人家欠的多也不是天生就應該倒黴。既然王子和庶民要承擔一樣的責任,那他們就要享有一樣的權利。法律不是看你可憐,你就贏了,公正自有它的規矩。”
金濟棟在她說完的同時迅速反駁“光是王子和庶民兩個詞,被放在同一個天平上就不公平,起點就不一樣,說什麽公平。”
“不然呢,難道王子天生應該底一等?”安文殊在他點頭前笑了“那你追求的到底是公平公正,還是弱者有理?”桌上的三人都愣住,她繼續道“只要是人組成的群體,公司也好國家也罷,想要追求人人平等就得面對,人人都不平等,這是改變不了的。”
“對精英階層來說,雖然我享受更多但我付出的也更多,我給了更多的錢,我就應該收到更多的回報。法律只是在盡可能的情況下維持公平,但想要讓國家維持法律運轉,就需要這種不公正的公平。在他們眼裏,你,你們,就是仗着弱者的身份找麻煩。”
劉在時嘆了口氣“這麽說也對,我确實……”
“不對,你要是認命了那就是對權利的妥協,那是很糟糕的想法。”安文殊打斷他“哪怕沒有我,哪怕沒有政治,你也可以自己去和權利作鬥争,你是你們那個行業的領頭人之一,如果你妥協了,你的後輩們要怎麽辦呢。”
“破産的公司不會只有一家,倒黴的人也不會只有你一個,國民MC劉在時都沒辦法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你的後輩們就只能認栽了。你真的連這點責任心都沒有?前輩,恕我直言,那你對不起那些稱呼你為大神的人,那就只是徒有虛名了。”
劉在時愣了一下,不是因為被冒犯了,而是因為“你好像希望我去争取?可聽起來,你更像你說的那些精英階層的人,你希望我去争奪的不是在破壞你的利益嗎?”
“我算什麽精英,我是站在勞苦大衆這一方的啊,《殉道者》就是小人物撼動的精英團體的作品,前輩照樣也可以成為那個作品,以你自身代表所有被壓迫的藝能人士們,告訴後輩們遇到不公就應該去争取,這是前輩的責任,也是我作為公民的責任。”
大義淩然的話由安文殊嬉笑着說出來,氣勢沒多少,但很真誠,比說什麽我們一起創造作品真誠多了。金濟棟眼睛都亮了,看着安文殊有種後生可畏的态度。劉在時卻很猶豫,他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說不上來。
最後,劉在時以再考慮考慮的說法帶着金濟棟走了,走前和安文殊交換了號碼,說是有機會一定要請她吃頓飯,今天太倉促,怎麽都應該正式的感謝。
包間的門關上,蘇致燮以一種贊嘆的表情看着安文殊,必須要說,那表情有點假。安文殊被他逗笑了,問他看什麽。蘇致燮轉身面對安文殊,抓着她椅子的扶手,連人帶椅子轉像自己,非常認真的和安文殊告白。
“雖然這麽說有點奇怪,你那天之後也沒有再找過我,但我覺得我們應該對彼此的感覺都不錯。有介于我們認識的方式,我想我們都沒有戀愛對象。”
安文殊愣了一下“所以?”
“所以,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蘇致燮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哥哥是個不錯的戀愛對象。”
安文殊?安文殊大笑。
聰明和智慧才是最高級的性感,攻擊力強勁,世界通用,男女通殺。
作者有話要說:
土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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