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金在中
金在中喜歡安文殊, 什麽時間, 什麽地點, 因為什麽,他說不清楚。可能一開始就是同情?也可能是安文殊長的不錯?又或者是他從未見過安文殊那樣的女人,覺得很奇妙?他不知道。就像他告訴樸有天的那樣, 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金在中很肯定, 他喜歡安文殊。如果他不喜歡她,他為什麽有自己的地方不住來民臣街。配合一個人的生活習慣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是一件件瑣碎又煩人, 足夠讓人寧願一個人住也不願意兩個人的事情, 何況還有一個金智香,他何必呢。
安文殊有很多可能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習慣, 并不是那麽容易被配合的。比如安文殊從來都不說她喜歡什麽,讨厭什麽,只能靠金在中去猜。金在中從未在任何人身上花這麽多心思, 去猜對方在想什麽, 任何人,哪怕是對待自己都沒那麽花心思。
安文殊不喜歡看書的時候被打擾。這很難發現,金在中敢說沒有人發現這一點, 包括金智香都沒發現,因為安文殊随時随地都在看書。至少金在中沒有看見過她手上沒有書的樣子,也因為她随時都在看書, 所以別人在她看書的時候找她說點什麽也不奇怪,她很随意的就能放下書, 一點都沒有被打擾的感覺。
可是金在中覺得安文殊看書分兩種,或者按照他猜的是兩種,一種是真的在看書,一種是捧着書在思考,書也在看但有點像邊做家務邊看電視的類型,主要還是在思考。雖然金在中不知道她怎麽做到一心兩用,翻書翻的跟真的在看一樣,事實上卻在想別的。
發現這個是有一段時間安文殊很關注光州的新聞,經常看書的時候電視也放着新聞,金在中以為她的注意力在新聞上,新聞播的就那些東西,他沒什麽興趣,走過去順口問了一句她在想什麽。本意是問她為什麽對新聞那麽有興趣,但她回答的很奇怪。
“蝴蝶煽動翅膀就能引起風暴,那現在押注美國大選,會不會能得到翻倍的酬金,還是提前可以靠預知玩一把大的。不過手上的錢不夠,以韓國人的身份也不好操作。”
這兩句話金在中一個字都沒聽懂,但安文殊說完也就笑笑,低頭又看書了。金在中看着她手上那本兒童保護法,再看看新聞上播放的霧霾消息,基本确定。不管是手上書還是牆上的電視,安文殊一個都沒看,她在思考別的事情,類似蝴蝶,美國大選什麽的。
而安文殊不喜歡看書被打擾,指的就是真正在看書的時候,那種時候她會去書房。那時她在查資料或者在想着什麽真正可以做的事情,那時她不喜歡被打擾。換句話說,安文殊不喜歡有人随意的出入她的書房。
不過這點誰都知道,不是了解安文殊,而是書房本身就不應該随便進去。哪怕是在民臣街住了一小段時間的樸有天他們,三人住進民臣街從未沒有經過安文殊的允許就進過書房,金智香就更不用說。
但金在中确定,只有他知道,安文殊在書房看書不喜歡被打擾。因為她那時才是真的在看書,其他時間看書對她來說,大概跟自己玩網游是一個道理,都是休息。只是她休息的方式比較特別,不太常見。
同樣不太常見的休息方式是她很喜歡思考,對別人來說動腦子是很麻煩的事情,但對她來說好像是個游戲。金俊秀的那個助理事件是一種游戲,樸有天問過安文殊,怎麽對待找他麻煩的工作人員是一種游戲,連金智香苦惱父母要怎麽安撫,也是一種游戲。
安文殊會解答每一個問到她那裏的疑問,大的小的都會說,而且會詳細分析,給出N個解決方法,随便對方挑。哪怕是他的助理偶然有一次随口和安文殊抱怨,他花錢沒有節制,每次想要控制又控制不住要怎麽辦,安文殊都能細致的給他想辦法。
不是那種大路貨,剪卡,記賬什麽的,而是問他有沒有什麽愛好,比如在什麽上面花錢最多。助理說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錢花到哪去了,想存錢去旅游,可是每次錢都花完了才有假期,要不然就是領了工資有錢沒假期,這種太過平常都不值一提,純粹是自己作出來的煩惱。
安文殊就讓他先定下目的地,目前最想去新西蘭,那就把身邊能換成新西蘭産的東西都換成新西蘭的,以後要買什麽也買新西蘭的。小到咖啡、飲料,買新西蘭設計師、品牌的衣服,去吃新西蘭的特色菜。大到家裏的裝飾都買新西蘭的國旗或者是旅游紀念品。
告訴那個助理,這是一種心理暗示,被自己想要的東西包圍時,人會本能的克制超過預期的消費,因為有更大的心理預期在前面警惕着,還要存錢實現願望。但願望只是想想,不付諸行動,那就會忘記,偶爾想起來就變成夢裏的美夢,再也沒有成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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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助理其實跟安文殊都不熟悉,金在中來民臣街大部分時間是一個人開車,實在行程趕才會讓助理接送,次數也很少。剛開始助理還以為安文殊是金在中的炮友之類的,和安文殊聊過一次,就跟金在中說,感覺安文殊真的很不錯,長得好脾氣也好,還聰明,讓金在中發展一下,光做炮友不是很可惜麽。
這是安文殊給大多數人的印象,聰明不用說,脾氣好真的是大家都覺得,可是金在中就不這麽認為。他覺得那是表象,所有找上門尋求幫助,她都會順手解決,不是因為安文殊脾氣好,而是那些是她的小游戲,打發時間的小游戲,就像看書。
實際上金在中沒有見過安文殊發火,一次都沒有,哪怕是外婆那麽大的事情,哪怕是家人一夜之間離奇的全部死亡,他都沒有見過安文殊發火。真正說起來,他都沒有見過安文殊除了笑臉意外的表情,就算是沉下臉的時候,也不是在生氣,更多的還是在思考,思考事情如何解決,思考後續怎麽處理。
就算是醫院裏,他跪在安文殊的面前,安文殊也告訴他那不是他的錯。安文殊好像真的是一個脾氣非常好的人,可金在中認為不是。安文殊的脾氣不差但也不好,她只是很理智,理智到有時候讓人心疼,就像病床上的微笑,理智到有時讓人齒寒,一如他們最初見面的那個陰森的場面。
可這麽理智的人有時候也會像個小孩子,有些奇怪又有些可愛的癖好,安文殊不能吃辣但是很喜歡吃辣的。偏偏她有很理智,知道要怎麽克制自己,事情就變的很有意思。
金在中發現這點,是有次一起吃飯安文殊吃青陽辣椒煎蛋,吃了兩三口眼睛就紅了,猜到她不能吃辣。可每次桌上有辣菜的時候,她都會忍不住吃一點,有時一口,有時兩口,不多,就這麽一兩口就不會再碰。
但是等那盤菜快要被吃完的時候,安文殊筷子明明都伸出去了,半途卻會夾起別的。次數多了金在中就發現了,覺得她特別可愛,真的很像小姑娘,貪吃卻又努力克制的那種可愛。
還有個可愛的地方卻讓金在中煩惱,安文殊睡覺時很貪涼,不管屋內是冷氣還是暖氣,都會把手腳放在外面,把被子窩成一團抱在懷裏睡。等手腳凍的冰涼才會縮進被子裏,搶被子沒醒的金在中每次被她冰到就會醒,時間長了都習慣從背後抱着她壓着她的手腳睡。
另外一個不知道說是萌還是傻的地方,是安文殊有點好奇心過剩。金在中不止看到一次,那個明明那麽聰明的姑娘做傻事。金智香買回來放在後院的各種醬缸,都被安文殊翻開來嘗過,金在中差點以為她在懷疑被人下毒,比如金智香。
可偶然在廚房看到她捏着八抓魚研究半天,就那麽蠢的生啃了一口,再苦着臉吐掉還嘟囔了一句什麽。捂嘴憋笑跑走的金在中懷疑那是不好吃之類的,因為事情發生的前一天,樸有天帶了活章魚刺身回來,說是還不錯。
安文殊當時沒吃,也沒人非要她嘗試,很多人對這個都排斥,桌上也沒人有找安文殊鬧的想法,不吃就不吃呗。他們關系是變好了沒錯,可也沒好到可以開一些稍微過分的玩笑的地步,到底安文殊還是不一樣的,不止是朋友。
餐桌上那個淡定無視活章魚的少女,隔天就讓金智香買了回來,那東西不是金在中買的就只能是金智香買的,安文殊一向不管家裏有什麽,反正有人會添置。而金智香是不會特地買活章魚,她那段時間在學中餐,一定是安文殊讓她買的。
金在中還記得那個苦着臉吐掉章魚少女,讓他生生笑了一個禮拜,每次想起來都會笑。正好是在為演唱會排練的高峰,跳舞跳着跳着笑起來,樸有天幾次懷疑他當導演開心瘋了,他都沒說為什麽笑,因為那是他的小秘密。
安文殊旺盛的好奇心從來不表露在人前,人前的安文殊淡定又大氣,沒有什麽是她解決不了的麻煩,也沒有什麽是她處理不了的問題。好像這個世界一切都特別簡單,簡單到根本不用費勁,只要随便一想就能想到。
可金在中知道安文殊付出了幾乎全部的時間在了解這個國家,或者可以變成世界也行。從不離手的書本,筆記本上的各種紀錄片,書架上一層層堆滿的檔案。金在中從沒有見過安文殊真正的休息,哪怕是發一小會兒的呆,都沒有。
安文殊好像随時随地都在學習,都在思考,都在使用大腦,都在讓自己變的更強大。金在中從另一個角度去理解安文殊所謂的,她只是一個普通人的意思,是那句他剛成為練習生的時候,舞蹈老師告訴他的話。臺上想要多風光,臺下就得多努力,甚至不能被人知道,你有多努力。
金在中以自己都沒發現的程度,越來越了解安文殊,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是他看到的安文殊。他知道的那些關于安文殊的無數個,只有他知道的小秘密,誰都沒有說過,只有他明白。這樣的小秘密金在中還有很多。
比如安文殊說的,一通你有沒有在想我的電話,他數次想起她,卻從未想過要打出那通電話。月亮圓的像她吃過一次說好吃的銅鑼燒的時候沒打,買回去的銅鑼燒她卻沒有再吃。太陽像和她一起吃過的柿餅那樣沒打,帶回了柿餅她卻睡着了。
很多條已經想好要怎麽編輯的短信,那個所有每天都在叫嚣的世紀演唱會,從開始到結束,從忐忑到興奮,金在中有無數條想要發出去的短信。卻從來沒有拿出手機,沒有點開通訊錄,沒有編輯,更沒有往外發。
精心準備的禮物真的沒有,金在中送過很多姑娘禮物,大大小小,值錢的不值錢的,有心的無心的各種。偏偏沒有送過安文殊一次禮物,哪怕他開車路過女裝店的時候都不自覺的瞄一眼,拿到贊助商的首飾時都會好奇的問有沒有情侶款,可他就是沒有。
還有花,安文殊不喜歡花。金在中很确定安文殊不喜歡花,這不是他猜測的,是安文殊自己說的,安文殊自己可能都忘了自己說過。喪禮的時候白昌洙準備的花圈她讓人搬走了,說是這種場合擺植物生殖器很奇怪。金在中還是第一次知道,花是植物的生殖器。
安文殊問金在中,他的戀愛經驗去哪了,金在中回答不上來。安文殊說,他的喜歡只有理智,沒有動情,金在中反駁不了。安文殊說,我們只是商人和待價而沽的商品,金在中還是不知道要說什麽。
他有很多話從來都沒有說出口,都在安文殊說的,只是了解她的大腦裏。比如,無數個今天,無數個明日,無數個現在,無數個以後。
今天天氣不錯,要不要去逛公園沒有問出口;今天下雨,南山沒有人要不要去玩,沒有問出口;今天我約了朋友去爬山,你要不要一起,沒有問出口;今天我休息,我們幹脆不起床了,再床上膩一天怎麽樣,沒有問出口。
明天你有時間嗎,我的舞臺搭建好了,你要不要去看,沒有說出口;明天你有時間嗎,我知道新上映一個特別好玩的電影,你想不想看,沒有說出口;明天你有時間嗎,我發現一家特別好吃的餐廳你肯定喜歡,要不要去嘗嘗,沒有說出口。
這些所有開不了口的話,沒有撥出去的號碼,只在腦子裏編輯的短信,變成了現在無法反駁的問題。金在中的喜歡以一種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方式,克制的足夠讓對方誤認為,那點喜歡微不足道。
可他無法反駁,他反駁不了自己的小心,自己的謹慎,自己的猶豫,自己的……怯懦。不是出于自尊心的怯懦,他對上安文殊真沒什麽自尊好說,對方比她強大太多,多到他完全沒想過,在她面前會沒有面子這個說法。
金在中都能把沒錢沒勢,花心又渣男說成是自己的優點了,還怕什麽呢。何況安文殊根本不是能聊自尊的人,金在中懷疑在安文殊面前說自尊,一定會被嘲笑的更厲害。
金在中怕安文殊不喜歡他,或者就算喜歡,也是非常淺薄的,像樸有天說的那樣,只是因為臉的喜歡。因為臉的喜歡能淺薄到什麽程度?淺薄到不管是他還是樸有天,都會因為姑娘的一張臉,愉快的過一夜,再也不見的程度。
覺得自己配不上對方是個很讓人沒有底氣的想法,金在中就這麽覺得,他好像配不上他喜歡的那個姑娘。安文殊很特別,特別到真的讓金在中理解,什麽叫人格魅力這個詞,那甚至能讓他忽視臉的重要性,可那姑娘還那麽好看。
所以他想盡一切自己能想到的辦法,用自認為對方一定不會拒絕的方式,孤注一擲的押寶在所謂的商業談判上。他也如自己想的那樣成功了,他确實了解安文殊,知道對方不會拒絕。可成功的喜悅并沒有維持多久,短的可怕,怕到他不敢再問一次,你要不要我。
所以他格外克制的試探,試探安文殊接受他的方式,房子的改變,來電顯示的改變,急迫于性|愛的改變都是如此。可他又不敢大動作,不敢把自己的那些小心思表露出來。既怕她會讨厭自己黏人,自己麻煩,自己事多,又怕她知道,原來自己那麽喜歡這個人。
安文殊說,喜歡一個人沒有那麽多因為所以。金在中卻不得不想那些因為所以,因為他怕自己不想,等到安文殊想的時候,他就沒有資格想了。選擇權從來就不在他手上,他有什麽資格想那些。
安文殊說,了解是大腦,行動是心。金在中的大腦守住了自己的心,捆住手腳,讓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也不能做。因為害怕對方離開,也因為害怕真的把心交付出去,換不來對方的一絲憐憫,那不是太可悲了嗎。
如果只是一場交易,只是一場包|養,甚至只是玩鬧般的交往,就算分開也沒什麽對吧。分開了朋友還有的做啊,安文殊真的很特別,特別到只要需要他,只要他還在白昌洙旗下,他們就一定能繼續是朋友。
把心給出去就不一樣了,所有的玩笑都變成了真心,所有的假裝都變成了逞強,所有的一切都由安文殊控制了。金在中做不到,他可以不要自尊說自己又渣又窮,可他沒辦法不要自尊,把心捧到一個冰冷的手上,任由對方玩弄。
這東西大概就是報應,報應他玩過的無數女孩子,傷過的無數顆真心。輪到他的時候,他怯懦了,不敢了,沒有勇氣了,報應就來了。可如果再給金在中一次機會,金在中還會這麽做。
還是會把告白說的像一場商業談判,還是會即便想念也不打電話,還會在腦子裏編輯無數短信從來不發,還是會憋住所有應該說出口,卻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因為只有這樣,你才是我的。安文殊才是金在中的。
一句商人和待價而沽的商品,安文殊覺得話題應該結束了,金在中卻笑了。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了,抽了紙巾,擦了桌上的啤酒,把地板上的也收拾幹淨。垃圾丢到垃圾桶裏,走到安文殊邊上,轉動椅子面對她坐下,笑眯眯的開口。
“所以,你還是喜歡我,這點我沒弄錯,對嗎?”
安文殊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這發展倒是沒想到,不過面前的小哥哥經常給他意外的驚喜,就像那場商業談判一樣的東西。笑着點頭說他說的沒錯,等着他能繼續說出什麽更讓她有意思的話。
金在中還真能說出來“你說商人都在乎等價交換,那是你屬于商人的良心,我要是沒有理解錯等價交換的幾個字的話,那我們這場對話好像有問題的不只是我,還有你。”
側坐翹起腿的安文殊面對他,表示自己在聽,讓他繼續。
“我們按照常規的順序來順一下我們之間的事情,利益開始的,這點不反駁。按照利益開始的标準,不,按照包養的标準好了,你給了交易品給我。”金在中拉着安文殊的手捏着她的指節玩,語氣特別像安文殊說話的語氣,随意又輕松。
“既然你非要算的那麽清楚,說願望清單的事情是我們想多,那就算我們想多了好了。可是買賣這件事,出售商品的人給的價格,對購買商品的人來說,是賺了還是虧了,是我這個得到利益的人說了算的吧?”
“我想我表達的足夠清楚,光是願望清單就足以我付出……”金在中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慢悠悠往下滑“這裏”滑落胸口“這裏,還有……”肚臍向下三寸,重點部位的邊緣“這裏。”
“做|愛這種事,表面上看好像是我占便宜,但是對你而言應該沒有這個道理。既然你都覺得我值得買,我的服務也是值得交易的商品,那就代表你不吃虧。說賺了有點不要臉,至少是不吃虧,對嗎?”
安文殊大概猜到他要說什麽了,笑容越發開心“所以我說了,這是良心,商人的良心。”
“哎一古,不要反應那麽快,弄的我都沒有想好下面要怎麽說。”金在中皺了皺鼻子“是~我知道~你沒有那麽喜歡我,不是顧慮什麽~只是商人的良心而已。”湊過去親了她一口“有良心的商人~”
金在中退回椅子上看着她笑道“可是有良心的商人好像忘記了一件事,願望清單是你和我們社長的買賣,我就是附帶商品,還是三分之一的附帶商品。那份合約不是吧,那份讓我這個什麽經驗都沒有,就當上總導演的合約,也是你和我們社長的交易麽?”
在安文殊開口前,金在中讓她考慮清楚,随便敷衍可不行“我這個導演當的特別憋屈,特!別!憋!屈!”咬重音“你可能不關注不知道,我也沒有找人訴苦的習慣,別人也不認識你,更不會對你說,我導演當的多憋屈。”
“從搭建的工人到燈光的師傅,連個小負責人都不算的人,都能一臉老師樣的指導我,好像我什麽都不會,在那就是礙事的。我這個導演就是說出去讓媒體報道好聽的,但凡能找副導演解決的事情,沒有一個人來找我。”
“就連侑天他們都勸我,不要太逞強,不要太辛苦,能交給別人就交給別人。我一開始得去求着別人告訴我,有什麽我能做的。全場都比我大,彎腰鞠躬、對不起、謝謝、麻煩、請多照顧、請多幫忙,這些都變成口頭禪了,慘到比得上剛出道的時期。”
“我堅持下來了,因為你說我應該試試,因為我自己也想試試,因為世上沒什麽想做卻做不來的事情,因為他們瞧不上,我才更想做給他們看。那份合約,對我甚至比願望清單的演唱會籌集更重要。”
金在中盯着她,不放過她臉上的一絲變化“你難道要告訴我,那份合約,什麽都不算?還是說,那份合約只是願望清單的附帶品?這好像說不過去吧,那麽大一份合約,還不足以買一個我?”
“那我真的是很值錢了,得開香槟慶祝才行。”金在中誇張的笑出聲“我就得認真思考我到底值錢到什麽地步,才能在你這裏為自己賣個好價錢,一定是很重要,才會被你如此‘特別’對待。”
特地在特別上咬了重音的金在中,看到安文殊笑了,玩味的笑容,像是發現什麽有趣的事情的笑臉,裝作疑惑的表情看着她“難道我說錯了嗎?”
“你沒有說錯,但是你忘記了,我問你想要做什麽的那天,我們在做什麽,你還記得嗎?”安文殊看他愣了一下幫他回憶“你在幫我守靈,守靈的是你,擡棺的是你。我太虛弱,幾乎站不起來,那幾天的事情都是你做的。”
韓國秉持着儒家的思想,喪葬禮儀很注重男性晚輩的存在,安少女一家四口死絕(未出世的孩子算一口),自己還小産未痊愈,按照規矩小産的女人甚至不能進靈堂。但是現代社會麽,又只剩一個人了,該無視的就無視,反正也沒人來觀禮。
守靈的那晚,白昌洙來了,尹武榮來了,就這兩個客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樸有天之類的也不知道。白昌洙倒是想要弄的熱鬧點,小弟多充人數還是沒問題的,但是安文殊連花圈都沒要,還弄什麽排場。
白昌洙待了兩個小時就走了,實在是有事,不得不走。尹武榮陪了小半夜,是後半夜出現的,前半段也在忙。只有金在中,從燒骨灰開始一路陪在安文殊身邊,白昌洙特地讓人調開了他所有的行程,他的行程就是陪着安文殊。
金在中前後陪了安文殊四天,寸步不離,一直到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入土,還特意冒着安文殊可能爆發的風險,對安文殊說在孩子的墓碑上貼自己的照片不吉利。被安文殊拒絕了還嘟囔了什麽回去要驅邪之類的,很是迷信。
為此,白昌洙半開玩笑的對安文殊說,金在中基本就算女婿了,走完了所有‘孝子’的程序。要是按照早些年的規矩,金在中就算是戶口本上的人了,不是法律婚姻也是事實婚姻。
就連尹武榮,對一個常駐民臣街的金智香都嫌棄了一段時間,對上根本沒用,只有暴露風險的金在中都一句話沒說,什麽評價都沒有。基本上算是無視金在中這麽個人,從尹武榮的角度來說,這很不容易。從他一句話都沒和金在中說過,就知道他對此是持保留意見的。
十個韓國人五個都迷信,還有五個信上帝。嗯,宗教就是這麽發達。在水裏面游蕩的人更信這個,白昌洙都想給安文殊一家找個風水寶地葬了,還是安文殊懶得折騰,也沒體力去圍觀做法(後人要在),才找了個公墓安葬的。
安文殊倒是不信這個,哪怕是神奇少女高恩雅證明世界确實存在解釋不清的事情,她自己都親身經歷了,對什麽神神鬼鬼的事情還是沒什麽想法。但是不信歸不信,做人得有底線啊,金在中确實守靈了,确實幫了忙,這些要記得的。
而記得這些事情的安文殊是個有恩必報有仇翻倍報的人,不管金在中因為什麽留下了恩情,安文殊都會還回去,所以才有了後續的那份合同。所以金在中說,合同才是給他的禮物,安文殊也沒反駁,确實如此。
也是因為這件事,安文殊對金在中的包容度非常高,高到只要對方不背叛,安文殊在不妨礙自己的情況下,都會給他保駕護航,保證他事業順風順水。感情麽……那是另外一件事,以身相許的報恩什麽的,那就真的是故事裏才有的,而且故事的主角絕對不會是安文殊。
而他們在這裏聊的就是感情,事實上如果金在中不是因為幾個月的時間過去,膽子稍微大了點,又被那句‘随便找誰,我不介意’的話刺激到,執着于要一個答案的話,安文殊壓根不會說什麽商品之類。
這個跟報恩倒沒什麽關系,安文殊自認為恩已經報的差不多了,純粹就是想着彼此應該有默契才對。哪想到,兩人是真沒默契,金在中和她都不再一個頻道裏。不過這也代表,對金在中來說,守靈那些是應該的,而不是值得被計算的事情。
必須要說,這個發現讓安文殊心情不錯。證明金在中再會玩,本質也沒變,依舊是個不錯的人,這點很好。
可是這對金在中來說就是心情無敵糟糕了,這代表“我們之間要算的那麽清楚?一件小事要特地拿東西來交易的地步?那我陪你的那麽長時間呢,那些也要交易嗎?”
“那些正在交易中啊。”安文殊笑道“我們現在聊的,不就是關于陪伴的交易嗎。而你,想要在這個交易上,加上性|服務,我們在談價格啊。”
金在中愣了一下,迅速又挂上一個笑臉“好,我們來談價格。”
“你想要什麽?”
“你。”
前一句是安文殊的問題,後一個是金在中的答案。
安文殊打量他“難道我們說了那麽多,是在說廢話?”
“不,你說交易是等價交換對吧。”金在中看安文殊點頭,半眯着眼睛笑的有點壞“我的性|服務值錢,你的性|服務難道就不值錢了麽。兩個人到底是你服務我,還是我服務你,這個要怎麽判斷。”
小姑娘愣了。
小哥哥笑了。
小哥哥對小妹妹說“女人能不能高|潮看男人有多給力,但男人想要達到高|潮,只要做就行。這麽算起來,你服務我的概率比我服務你要大啊。如果你那麽在意男女朋友這個關系,要分的那麽清楚的話,我們就分清楚一點。”
“清楚的分到底是誰服務誰,總要先服務一次才知道。就算是按照你的理論購買商品,還需要驗貨呢。”小哥哥站起身低頭看着小妹妹“哥哥今天大酬賓,免費試用,過期不候。”
金在中彎腰左手按着安文殊的肩膀,右手捧着她的側臉“你總得先确定,你不是在做虧本的買賣,對吧。有良心的商人,也是商人啊。”
安文殊笑了,笑着在他掌心落下一個吻,還有一聲帶着笑意的“好”。
之後,就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成語,白日宣淫。
我們如此相似,如同兩只刺猬,即便想擁抱,卻誰都不願意先露出肚皮。好像把弱點暴露的人,下一秒就死無葬身之地。
我們如此不同,如同兩只刺猬,被人兇殘攻擊。我被人拔光了刺只敢虛張聲勢,你被人拔光了刺,卻敢用軟牙和鈍爪厮殺。
我們如此相似,我們如此不同,我們天生一對。
作者有話要說:
單張只有一人,所以标題寫了金在中,其實這張的內容提要我想寫高手過招來着,但是這個剛好能和前面的商品湊成一對。
ps:翻你們的留言的時候有一個新腦洞,關于韓娛的,說什麽最後一篇果然打臉了,不過這篇的大綱真的是按照最後一篇來的,标準的爽文路數。新腦洞完全不是爽文的款,要找個例子的話接近移民的類型,感覺你們不會喜歡。我還是猶豫一下,要不要在你們喜歡的這篇收尾吧,算是一個漂亮的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