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和白昌洙告別的安文殊見到了早就在車上等着的尹武榮, 兩人說好約飯來着。安文殊滿打滿算接手身體也才三個月, 慢悠悠的發展自己的勢力挖掘人才太耗時間, 撬牆角就是走捷徑的方法。
尹武榮就是被撬的牆角,不過他本來也處于半休息的階段,白昌洙的事業往明面上轉, 他手上沒什麽事情做。白昌洙不介意白養一個人, 兩人說是生死之交都沒問題,但尹武榮閑着也挺無聊的。而且安文殊和白昌洙的關系也不錯, 牆角什麽的說起來也是玩笑居多。
光州的事情安文殊坐鎮後方, 執行的人就是尹武榮, 兩人配合的意外不錯,主要是出主意的人靠譜, 執行的人也很給力,配合打的彼此都滿意。見面多了,飯也吃多了, 關系自然就好了。
關系好的安文殊告訴尹武榮, 之後的事情全部暫停,先休息一段時間,看看風向在重新揚帆航行。尹武榮點頭表示知道, 也不問為什麽。安文殊笑笑,非常真摯的問他,要不要一起玩。
“不是讓你徹底放手昌洙哥那邊的事情, 只是把精力更多的放在我這裏。”安文殊對于這種關鍵時刻連好奇心都不會有的人,真的很欣賞, 這是天生的武器。
尹武榮搖頭說不行“他那邊還有事情在收尾,想要完全轉白道沒那麽容易,起碼要等到他現在手上的産業能賺錢才行。”現在也能賺,但那數字和之前的數字不能比。
最簡單的就是白昌洙如果是個正經的生意人,沒那麽容易就拿出五十億丢給安文殊。這不是筆大錢,小有身家的人都拿得出來,但這是筆很大現金,沒人會輕易抓着那麽多現金,生意人尤其不會,錢生錢才是道理,存錢就是在存一堆廢紙。
安文殊有些惋惜,也沒多說,笑道“我剛才見了李德業”看他轉過來的神情笑了“難得看到你驚訝呢,我見他很奇怪?”
“見他做什麽?”之前還沒有任何好奇心的武器,現在很有好奇心。
指着前面讓他看路的安文殊對他說“光州的事情,他們也在做,和我們重疊了。”側身看着司機“我搜了一下,李德業這個名字跟我見到的人匹配不上,好像是屏蔽詞,只能搜到其他同名同姓的人。以他的位置,不應該什麽消息都沒有才對。”
現實不是電影更不是小說,不可能出現真正低調到完全找不到存在痕跡的上位者。排除她搜索的關鍵詞不對,不然只能說李德業是故意清理過自己的消息,他的身份見不得光,至少不适合被拿出來報道,任由網民評頭論足。
安文殊的意思是在問,李德業具體的身份是什麽。黑道?不太可能,就算是,也頂多是半黑半白,主要還是白。純粹的黑道是做不大的,這是法治社會,國家只要沒腐敗到政局崩潰,暴力機關的存在就是抑制黑道最大的武器。比如白昌洙就在積極上岸,因為這個行當不長久。
尹武榮安靜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先不去吃飯,我帶你去個地方。”
安文殊笑着點頭說了聲好,這輛從首爾市中心出發的車,平平穩穩的過了江,從首爾到了釜山。下高速,進入市區。車上的聊天內容什麽都有,釜山話和首爾話的區別,前面那輛車看它急躁的樣子,司機應該是個新手,釜山有什麽好吃的,昨晚吃了什麽,等等。除了李德業,什麽都聊。
在某個路牌處停下等紅燈的尹武榮,從魔鬼魚看着很奇怪的話題,突兀的跳到“你可以開始記路了。”
“為什麽?”安文殊好奇的問了一句,尹武榮卻回答她“我前兩天看了你推薦的海洋紀錄片,電鳗比想象中的要大。”
Advertisement
突兀的開始又突兀的掐斷的話題,重新回歸閑聊,車子不急不慢的往前開。安文殊也跟着他說其他的,眼神卻從車內轉移到車外,一個個平凡又普通的街道,一輛輛轎車,好像沒什麽特別的。
從尹武榮說開始記路,車開了有半個多小時,停在一個江邊公園門口。尹武榮招呼安文殊下車,進了公園往江邊溜達,一直走到江邊,遠遠的能看到亞洲著名的釜山港,大的讓人感嘆科技如此發達的船只,在那裏随處可見,即使離的那麽遠,依舊看的很清楚。
“從我讓你記路,到現在,這片土地姓李。”尹武榮看向愣住的安文殊,掏出煙盒抽了根煙出來,拿打火機點燃,夾着煙沖着釜山港的方向“那裏也姓李,李德業先生的李。”
尹武榮的視線從安文殊沉默的臉上劃過,背對着江水,靠在欄杆上,望着前方在公園裏玩耍的人群,問安文殊“還需要我告訴你,為什麽你搜不到李德業嗎。”
“不用了。”
曾經主要活動範圍在社會主義國家,一切土地歸國家所有的安文殊,難得有種自己見過的市面還是太小的感覺,大地主啊。算一算,基本等同于釜山這個韓國第二大城市,有至少五分之一土地的大地主。而在這樣的國家,擁有這樣的土地所有權,代表的含義是不一樣的。
“他為什麽不從政?”安文殊問完,不用對方回答,就知道自己問了傻話“他沒必要從政。”
尹武榮咬着煙嘴同意她的話“釜山有一半都是那位的,何必從政。”
“手上幾乎握着能左右城市政府選拔的選票,從政确實沒必要。”安文殊摸了摸下巴,眼底難得閃爍着貪婪,半閉着眼睛,笑嘆一聲“我的步子還是邁的太小,擁有一個城市啊,完全不敢想呢。”李德業這個名字,幾乎就代表了釜山。
自以為井口就是天的安文殊覺得自己這個小青蛙有點太狹隘,成長環境局限了格局,她好像沒什麽資格說別人的格局不夠大,她的格局也沒大到哪裏去。她得謝謝白昌洙,讓她在這個時候見到李德業,是好事呢。
“資本主義國家。”安文殊低聲喃喃,趴在扶手上看向川流不息的釜山港“太在乎錢了,這樣不好。錢這東西太無聊了,我應該得到這個國家才對。”既然都來了,不留下什麽,多可惜。
尹武榮嗆了口煙,咳嗽兩聲“國家?你想從政?”
“何必從政,李德業擁有釜山,卻沒有從政啊。”安文殊笑看他一眼“夢想麽,總要大一點,先實現一個小目标,比如。。。”
“比如?”
“國會。”
低聲笑了的尹武榮說了句瘋子,但是看着瘋子的時候,卻有種回到十多年前,第一次見到李德業的時候,那個男人跟白昌洙說,他不去日本,因為他要搶下這座城市。當初的李德業也是瘋子,和現在這個随口一句要擁有國家的人一樣,瘋的別具一格。
輕松的像是說了句午飯吃什麽的安文殊,丢開小目标,也丢開夢想,摸着肚子問尹武榮“找地方吃飯吧,餓了。”
“走,帶你去吃好的。”尹武榮同樣像聽到一句廢話那樣,自然的繞開了。
至于是瘋子的瘋言瘋語,還是小姑娘的驚天妄想,那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要解決的是手上要收尾的事,所有釘子都埋下去了,再一個個挖出來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飯吃完兩人去了趟光州,12點前要把所有事情平了,光尹武榮一個人不夠。人手不足是一個急需解決的麻煩,安文殊深刻的認為有必要提上日程‘招聘’了,
兩人忙碌到晚上11點時清算所有釘子是不是都被挖出來時,安文殊想起來還有一個孔劉被丢在光州,他和劇組的幾個主要角色被塞到光州的一所殘障學校實習了,當體驗生活。
安文殊想着過兩天光州要出大亂子,準備去打聲招呼,跟尹武榮說讓他先回去。尹武榮聽她打了電話,說是送她到地方再走“孕婦還是安穩點,我看你都要睡着了。”
“确實很困。”安文殊靠在椅背上打了和哈欠“不過孩子需要見見父親。”
笑着說她自己想要見男人的尹武榮發動汽車,快到地方的時候讓安文殊做好“抓穩了。”
“怎麽了?”安文殊半閉着眼睛抓住扶手。
下一秒極速飛馳搶道的車讓她瞬間清醒,一分鐘後,兩個彎一拐,重新把車開的慢悠悠的司機有些疑惑“好像被人跟了,但,又沒了。”
尹武榮搖搖頭,懷疑是自己太敏感“好長時間沒出來做事,想太多,有輛起亞跟了我兩個路口,可能是順路。”
刺激的追車情節還沒開始,就這麽虎頭蛇尾的結束,清醒的安文殊笑他“順路的可能比較大,要不然也不會那麽快就不見了。”
“也可能是我車技好,他們沒反應過來。”尹武榮笑笑,開車繞回飯店,停在一邊,看她要下車問她“要不要我等你,感覺不太好。”看她不明白解釋道“就是直覺,說不上來,剛才那輛車有點不太對。”
安文殊想了想,搖搖頭“你去盯着他們,萬一有人心不甘,要作亂,你去處理。”看他有些猶豫“我會小心的。”
尹武榮點頭走了,安文殊進了飯店。那是一家烤肉店,安文殊打電話的時候,孔劉說他在和人吃飯,要是她方便的話可以一起過來,也是在說熔爐的事情。
安文殊原以為孔劉說的是演員或者是劇組的什麽人,結果敲開包間的門,演員有,孔劉和沒見過面的高恩雅。劇組的人有,導演李俊毅。還有一位翻譯和一位聾啞人,這組合還挺神奇的。
一行人行禮問候,安文殊坐在孔劉邊上,李俊毅給她解釋一幫人見面的原因。聾啞人是光州殘障反暴力協會的會長,翻譯是光州社會福利機構的委員長。兩個都是公益組織的負責人,為的是熔爐拍攝的事情。
熔爐有很多場面需要大量的群演,秉持着壓縮成本,也是提高宣傳性的目的,李俊毅打算找真正的聾啞人來扮演聾啞的群演,那找組織支持比自己對外找人要好。他們今天在這裏倒不是為了群演的事情,這個早就談好了,而是為了游|行。
這跟這段時間的亂子有關,李德業之所以讓安文殊退場,就是亂子鬧大了。這幫人是想要借着媒體的關注,進行一場大規模的游|行,讓關注度和影響力更大。找上李俊毅他們,是想要讓他們一起去游|行的。
李俊毅作為導演的名氣先放一邊,孔劉的名氣很不錯,高恩雅的名氣最大,前兩天她出演的《成均館緋聞》才大結局,網絡熱度和人氣都不缺,比孔劉這個兩年兵役耽誤了的還要高一點。這個飯局,主要是忽悠高恩雅去的,兩個男人反倒不是主客。
安文殊邊聽孔劉的解釋,邊對高恩雅報以友善微笑,那個小姑娘一直盯着自己,眼神。。。。有點奇怪。
高恩雅不止眼神很奇怪,她整個人都不太好。作為這個無神論世界的存在的特殊人類,她和以情緒為食物的妖魔簽訂了契約。她能看見別人的情緒,并且自己也以此為食。可除了她自己,她從來沒見過什麽奇怪的物種,安文殊是第一個,搞不好也是唯一一個。
在高恩雅的視線裏,安文殊根本不是‘一個’人,注意頓點,不是‘人’的問題,而是不是‘一個’!安文殊那具身體裏有兩個靈魂,有一個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那東西再吸食對方的能量。
可她不知道要這麽說,難道說。姐姐!你肚子裏有個冤魂纏着我們孔劉哥你知道嗎!那女人是什麽東西,周身飄滿了猩紅色都發黑了,你快被那女人吞了!姐姐!親!清醒一點啊!你養小鬼了嗎!
并不知道自己突然從都市頻道跳頻到都市靈異頻道的安文殊,聽完孔劉的解釋,看向對面的高恩雅,心裏唯一的想法是小姑娘很漂亮,但是“你有什麽想要跟我說的嗎?”
張了張嘴表情奇怪的高恩雅先搖頭,再跟坐在她另一邊的李俊毅商量,能不能和他換個位置,等換了位置,伸手想要去摸安文殊的肚子,被安文殊擋開了。
“怎麽了嗎?”安文殊握着高恩雅的手,笑問她“好奇孕婦?”
“孕婦?”毫不知情的李俊毅。
“孕婦?”越發驚訝的高恩雅。
孔劉剛想說話,斜對面的充當翻譯的委員長連忙說了聲恭喜,還沖會長比劃。那位看着有些慈祥的中年女士沖安文殊比劃了什麽,看她不懂,就笑着沖她點頭,笑容是所有人表達友好的方式,全世界通用。
桌上的氣氛一下好起來,高恩雅的手被安文殊輕輕的握在手裏,心不在焉的附和着他們的笑談,試探着用能量去碰觸安文殊肚子上那個面部模糊的靈魂,剛碰上去,安文殊握住她的手猛的收緊。
迅速松開手的安文殊看高恩雅的手背都被抓紅了,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伸手按着肚子,有些不舒服。
“沒關系。”高恩雅眨了眨眼睛,收回所有能量,懷疑安文殊真的養了什麽奇怪的東西,要是她和那個靈魂沒關系,安文殊是感覺不到她的。既然是人家養的,那就不管了吧。
靈異的插曲由于唯一知道情況的人忽視,桌上重歸正常。高恩雅的小動作沒了,安靜的坐在一邊聽大人們說話。理論上她和安文殊一樣大,同為93年生,算月份她還大一個多月。不過李俊毅介紹安文殊時說的是投資人,年齡在這裏就不是排位置的方法。
一堆,恭喜之後,話題又轉回游|行的事情。李俊毅想要答應來着,沒有不答應的理由啊,韓國三不五時游|行,這不是多嚴肅的政治事件,又是和作品相關,答應下來沒什麽,對方之前還答應免費提供群演呢,當還個人情了。
就在李俊毅要點頭的時候,眼角瞄到了笑而不語的安文殊,已經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再考慮考慮。對方倒是沒多想,要考慮又不是拒絕。一桌人吃吃喝喝,聊了一會兒,組團抨擊了一下光州政府,就散了。
一行人站在飯店門口告別,那位會長走前抱了抱安文殊,讓翻譯給她說祝福,祝福孩子健康。安文殊笑着謝謝她,孔劉也彎腰感謝,看的李俊毅有些迷糊,高恩雅倒是有些了然,孩子可能和孔劉有關系,
可是不對啊,孔劉不應該跟這些奇怪的東西牽扯上啊!高恩雅迷糊的看着孔劉,在看看安文殊,這兩人聯手養小鬼?太奇怪了吧。安文殊她不熟,第一次見,孔劉她不覺得是那樣的人,周身都是很幹淨的哥哥啊。
會長她們走了,李俊毅和孔劉各自去開車,站在門口的安文殊看向欲言又止的高恩雅,笑問她“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要跟我說?”她對這個姑娘沒印象,不管是未來還是少女的記憶都沒印象。
倒是李俊毅确定女主角的時候,給安文殊看了高恩雅的資料。評價演技這件事安文殊不是專業的,但高恩雅的演技足以讓她這個半吊子也想鼓掌,絕對的天才。今天見面的感覺。。。怎麽說,就是個單純的小姑娘,想什麽都表現在臉上。
什麽都表現在臉上的高恩雅皺眉看着她,試探着說了一句“你相信這個世界有靈魂嗎?”
安文殊愣了一下,剛想回答,高恩雅擺擺手“沒什麽,我是想問,為什麽你不想要我們答應去游|行?”
“為什麽你覺得我不想你們答應?”安文殊反問她。
高恩雅眨了眨眼睛“你不喜歡啊。”
“我應該沒有那麽說。”安文殊笑看她“為什麽你認為我不喜歡?”
愣了兩秒的高恩雅憋出一句“直覺?”
今天聽到兩次直覺的安文殊笑了“你的直覺不準哦,我不是不喜歡,只是不贊同。”看她不解的神色想了想,在直白的跟小姑娘說利益牽扯,和忽悠小朋友中間,選擇了前者。
“站在投資人的角度,我希望劇組就做劇組的事情,導演就是導演,演員就是演員,其他包括宣傳是由發行去做。游|行占用你們的時間不值得,而且他們找上你們,也不止是想要游行那麽簡單。”
“任何福利機構能夠存在,善心是一部分,利益是另外一部分。沒有純粹的善心,也沒有純粹的利益。他們和光州政府比,看起來是弱勢方,但弱勢不代表就是值得幫助的,尤其是對方目的不純的時候。”
安文殊看向高恩雅,小姑娘一臉認真的思考着什麽,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她從未在現實中看過這麽美麗的人,像上帝之手精心雕琢的作品,只是站在那裏就能讓人心動的樣貌。安文殊很不解她居然沒有聽過高恩雅,即使沒有演技,光憑長相,她也不應該不認識。難道是,美人薄命?年紀輕輕就過世了?
疑似命不久矣的小姑娘,一改純真的畫風,直白的告訴她“我知道,他們想要利用我。不過他們想要利用我做好的事情,這樣也不行嗎?”
“你知道他們想利用你?怎麽知道的?”安文殊覺得有意思了。
無法解釋自己能看到情緒的高恩雅用通用的借口“直接,他們望着我的時候貪婪一眼就能看見。”
“嗯。。。那我望着你的時候是什麽樣?”安文殊好奇的看着她“也是貪婪嗎?”
高恩雅看看她再看看她的肚子“你喜歡我,像。。。喜歡什麽。。。洋娃娃?”
安文殊呆了兩秒,大笑,真可愛。
歪頭不知道她在笑什麽的高恩雅,伸手試探着想去碰她的肚子,這次安文殊沒攔,等她的手放在肚子上伸手按住她的手摩擦了一下,感嘆了一聲皮膚真好,像奶豆腐笑問她“對孩子那麽好奇?”
“如果我說,我好奇的不是你的孩子,是這裏的靈魂,你相信我嗎?”高恩雅認真的看着她“這裏有奇怪的東西,你如果養了不對勁的東西,要丢掉。”
安文殊的瞳仁緊縮,下一秒笑開,裝作不解的神色“養了不對勁的東西,是指什麽?”
“我不知道,小鬼?圈子裏不是有人去請神嗎。”高恩雅看她緊張,怕吓到她,直接吃掉她的情緒。
下一秒,整個人被推開,高恩雅愣愣的站在原地。安文殊三觀都要裂了,看着高恩雅頭頂三寸的地方,剛才那是什麽東西?鳥?鷹?她眼花了?這女人是什麽?
高恩雅想要上前,可對方的驚悚太顯眼,站在原地不動,試探着問“我吓到你了嗎?”
“你能看到靈魂。”安文殊肯定道。
高恩雅猶豫着點頭“你不信?”
本來确實不信的安文殊,想着那一閃而過的猛禽,卻不得不信了。而這代表着“你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不好的靈魂?他。。她。。它要傷害我?”
點頭想要說什麽的高恩雅看到孔劉的車過來了,就說了一句“她在搶奪你的生命,供養這個孩子。”轉而沖按下車窗的孔劉笑開“哥。”
安文殊低着頭,一點點笑開,非常放松,又自然的笑容,先和高恩雅擺手告別,對她詫異的表情笑道“改天我請你吃飯,我們再聊吧。”
疑惑于對方都命不久矣了,還能一點反應都沒有的高恩雅,覺得安文殊很奇怪,但也随便她,點點頭。正好她的助理也開車過來了,沖孔劉笑笑,就走了。
孔劉下車去給安文殊開車門,看她站在原地不動,順着她的眼神去看,高恩雅已經上車了,問她“不上車嗎?”
安文殊掏出手機邊發短信邊往副駕駛走,等孔劉上車,手上的動作不停問他“我記得你之前說,不好意思跟高恩雅說投資的事情算了,所以想要自己墊錢?”
不知道她為什麽提起這個的孔劉回了句是“賺多少我分她好了。”
之前安文殊說她要作品全部的所有權,但孔劉真的沒辦法跟高恩雅說,因為有了投資,所以你的投資不要了,錢都收了再說這種話很奇怪。就和安文殊商量,他自己補貼高恩雅行不行。安文殊當然無所謂,不涉及她就可以。
但是現在,安文殊跟孔劉說“她的投資照算,我來出,你別管了。”理由很簡單“你給不起,這個項目你至少要翻十倍給她,掏空家底沒必要。”
“我應該說謝謝嗎?”孔劉發動車子不太了解發生了什麽,開玩笑道“雖然我也不是很有錢,但是養孩子的錢還是存着的,你放心。”
按着手機的手指頓了幾秒,繼續打字,安文殊跳過了孩子的問題,問他“剛才李俊毅沒有答應游|行是我阻止的,你會不高興嗎?我阻止你們參與。”
“你阻止的?”孔劉倒是沒想到“應該有理由的吧,有什麽事情是我需要知道的嗎,你阻止他們的理由?”
專心盯着手機的安文殊,說出口的話很冷血,但語氣非常輕松“沒必要,跟他們摻合是浪費時間。游|行不過就是一場熱血,熱血是最沒用的東西,除了代表人多,什麽用都沒有。羊群就是羊群,羊群再大,只要被咬住一只就會四散而逃。”
“那幫人就是只有熱血的羊群。他們現在借着媒體的關注想要發聲,很無聊。有這個功夫不如去吃點好的睡一覺,認真工作多賺點錢。而不是發散熱血之後,什麽都沒有,只會成為別人的棋子。”
如果能看到情緒蔓延的高恩雅在這裏,會知道安文殊慌了,為掌控不了的事情而恐慌。因為恐慌,大腦告訴運轉,整個人也攻擊性十足。要不然,她絕對不會對孔劉說這樣的話,哪怕安文殊并沒有想要在孔劉面前僞裝什麽,但也不想用這個方法撕下他誤以為的面具,那個善良勇敢,被堆滿贊美之詞的面具。
可惜高恩雅不在,不過,就算高恩雅不在,也不代表面具就那麽容易被撕下來。人的印象一旦被固定了,很難改變的,至少不會因為三兩句話而改變,孔劉就不會。
聽完那些冷血又理智的話的孔劉,給出的評價是“沒想到,你是很溫柔的人。”
“。。。”安文殊放下手機,冷漠臉望着說着奇怪言論的孔劉。
開着車的孔劉掃了她一眼,轉頭看路“怎麽了?”
“我在思考是你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
“什麽問題?”
安文殊盯着孔劉“聰慧、機智、敏銳等等關于大腦的贊美我都可以接下,但你一直跟我說什麽善良、什麽誠實,現在還有溫柔,你是想要用贊美改變我,讓我努力往你創造的人設上走,還是你覺得我很好騙?”
“什麽?”孔劉沒聽懂“我改變你?”
“不是嗎,人不會因為辱罵而變化,破罐破摔才是正常結局。但是被誇獎,被期待,被贊美,這些會讓人改變。再糟糕的人,也會想要得到贊美。這些贊美會改變一個人,你的期待也會。”安文殊的惡意流露無遺。
孔劉聽懂了,卻以誠摯的善意回答她“你的意思是,你會想要實現我的期待?比如讓我不要失望之類的?”低聲笑了“因為我說,你是很溫柔的人?你真的是啊。”伸手試探着想要摸安文殊的腦袋,被打開也是笑“文殊,你是很好的人。”
“我不清楚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但我們的每一次見面,你都以最理智的态度面對我,或者也以這個态度面對其他人,這是你的溫柔。為什麽要強調自己是個壞人呢,壞人是不會強調的,你很好,比你自己認為的都要好。”
打着方向盤變道的孔劉,看到身後好像有輛起亞要超車,一點點踩剎車想要壓住車位,随意的對安文殊說“溫柔不是某個行為,某一句話,不是幫誰倒杯水,幫個忙。更不是遇到什麽事情無底線的包容和退讓,那不是溫柔。”
“溫柔是你的修養,那是你經歷過的人生所創造的東西,它在你待人處事的細節裏。恩雅想要摸你肚子的時候,你很自然的把這件事圓過去了,耐心和寬容你都不缺,理智不代表不溫柔,那是你溫柔的方法。”
“恩雅的錢不管我是否給得出,你做了好事就好好讓我領情,當壞人說我給不起,是你給我的溫柔。”孔劉轉頭看向安文殊“你是很好的人,別把自己想的太壞。”
話音還沒落下,安文殊整個人從副駕駛撲過去,一句孔劉都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的聽到了的‘你別後悔’,随着巨大的撞擊聲淹沒在黑暗裏。
然後,孔劉就不記得了,再次醒來時,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眼前是醫院的白牆。周圍圍着父母家人還有經紀人和助理,一圈一圈的人,唯獨沒有他最應該看到的那個。
掙紮着想要起身的孔劉,心裏沒來由的開始不安,無聲的吐出那個名字“安文殊在哪?”
兩天後,安文殊再次見到了高恩雅,她的病房門口站了一堆人,但她唯一放進去的,就是高恩雅。
安文殊問這個初次見面,就給了她巨大驚喜的姑娘“我身上還有別的靈魂嗎?”
“沒了。”高恩雅有些不舒服,她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其實,我說的不一定對,孩子。。。說不定跟孩子無關。”
臉色蒼白的靠在床上的安文殊對她笑笑“沒關系,我其實,也不喜歡小孩。”
“你說謊。”高恩雅一臉認真“你喜歡它的。”
拍拍床邊讓高恩雅別站着的安文殊笑着解釋“就算養個寵物,三個月也有感情啦,何況我一直養在身邊,總會有些喜歡的。”等她坐過來,拉着她的手,安撫她“別難過,跟你沒關系,我應該謝謝你。”
很難說清楚自己算不算難過的高恩雅低着頭嘟囔“他們說你以後都不能生孩子了。”總覺得是因為自己啊。
“切了一側的輸卵管,是很難,不是不能。”安文殊抓着她的手戳了下她的臉頰“笑一笑,你救了我的命呢。如果你因為顧及我不信任不說的話,現在活着的就只是一個跟我無關的孩子了。”
高恩雅不想笑,抓着她的手不說話。她問阿九了,阿九說跟孩子沒關系,靈魂只能依附無主的軀體,孩子出生,那個靈魂自然會消散,她不應說的。喜悅一點點蔓延過去,她想讓安文殊開心點,這個笑的那麽開心的人,明明很難過。
“我對小孩子沒那麽多想法,有了是禮物,沒有也不會改變什麽。”安文殊捏着她的手讓她開心點“車禍跟你的話無關,那是意外。”
高恩雅定定的看着她“你說謊,你走的時候就下定決心了,我看到了。”
安文殊愣了一下,轉瞬笑開“你的直覺還真有意思,因為你養了一只鳥嗎?”
“鳥?你能看到阿九?”高恩雅傻了“真的能看見嗎?”
點頭的安文殊表示原來是能的“你在對我做什麽對嗎,就像之前飯店門口,你對我做的事情,我突然覺得很高興,感覺很奇怪。但我看不見了。”
看不見那只兇猛的禽類,看不見肚子裏的靈魂,也看不見。。。
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以防你們難過,給個歡樂的小劇場,高恩雅和安文殊的第一次見面。
高恩雅:命不久矣的女人
安文殊:紅顏薄命的少女
反正都活不長。
土豪們~
讀者“萬貍”,灌溉營養液 +1 2019-01-07 21:58:41
讀者“ADA”,灌溉營養液 +1 2019-01-07 21:4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