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夜裏,藍君終于醒了。
符骁馭一直在床前照顧着,見他醒了,忙問他有哪裏疼,那緊張的模樣,直讓藍君頓時安心異常。
他擡手去握住符骁馭的手,虛弱的道:“不疼,符大哥,二娃的事怎麽樣了。”
“大娃已經向他們說清了。”符骁馭紅了眼眶,見他這時還惦記着這事,不由心酸,道:“可惜那可惡的女人跑了,不然我定讓她跪在二娃的墳頭磕頭認錯,再讓她嘗嘗你所受的苦。”
“我沒事。”藍君紅了眼道:“我只是心疼二娃小小年紀就......”
“別想了。”符骁馭低下頭,與藍君互抵着額頭,道:“他是我侄子,我也心疼,可各有各的命,多想也無益,你現在肋骨斷了根,疼不疼,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可以忍受。”藍君也不逞強,閉着眼遮住眼中的後怕,握緊了符骁馭的手,低聲道:“符大哥,還好有你。”
符骁馭聞言只覺得自責難當,若之前不出村,即便是藍君出了事,他也不會讓他受到一絲傷害。
兩人心中都十分後怕,都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若是符骁馭晚來一步,那就真的要天人永隔了,思及此,符骁馭虛抱住藍君,渾身顫抖。
因為二娃的死讓藍君消沉了數日,符骁馭也不寬慰他,只在他難受的時候緊緊抱着他給他無言的安慰。
在家照料了藍君幾日,又托祥嫂在鎮上給他買了些瘦肉與雞蛋,調養了些日子,藍君身體才算恢複過來,被撓傷的地方也長好了,為此符骁馭還特意提了東西帶上藍君去孫叔家登門道謝。
而二嫂卻沒再回來過,符定康起初還會去西村找二嫂,可後來被西村的人告知這樣狠毒的婦人早被西村的人趕出了村子,死活可無人知曉。
此後符定康便放棄了,終日窩在家渾噩度日,地裏的莊稼也不管,就連工也不出了,沒錢用了就去賣地,直到最後好好的一個家卻搞得變賣田地,以酒消愁,更加過得頹靡不堪。
而符文成家,兩兄弟早已漸生隔閡,許久未曾說話,三娃自經歷過這一切後消沉了好段時間,後來聽說嬸嬸受傷了,才天天圍着藍君轉,總算又恢複了些往日的活潑,大娃則是更加寡言了。
這件事波及甚廣,有的人擔驚受怕了月餘,卻什麽事都未曾發上,在人們以為符骁馭不過是撂下狠話來吓唬他們,就這樣結束之時,符骁馭卻不這樣想,他曾說過,衆人加諸于藍君身上的傷,他都會一一讨要回來。
先是大嫂,莫名遭村裏惡狗襲擊,咬傷了小腿,雖不致命,卻是讓她心驚膽寒皮肉疼痛的在家躺了月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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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始作俑者,自是符骁馭無疑,這狗是條瘋狗,符骁馭先是想法将它抓住,投喂了幾日吃食,又餓上它幾日,好不容易逮着大嫂夜裏去竄門,他便尾随了去,在條小路上将狗放開,那狗本就餓了幾日,轉頭就想攻擊符骁馭,卻被他一腳踹得哀叫數聲,這才忙往大嫂走過的小路上去,大嫂聽了動靜,回頭眯眼一看,見是村裏的瘋狗,那還了得!當下拔腿就要跑,誰知狗卻見不得瘋跑的人,自然是追了上去撕咬一通,後她大聲呼救喚來村裏人,這才救了她一命。
那惡犬自是被村裏人驅逐出了村子。
而對付其餘人,符骁馭就不會想這些手段了,直接上門去,口中說是讨教一二,下手卻是狠戾無比,直把當日他見到的一幹漢子揍得直呼知錯才肯罷休。
而對于那些參與辱罵藍君的婦人,符骁馭一向不欺壓這些毫無還手之力的人群,于是便就這樣放過了他們。
這樣鬧了一通,繞是村裏愛嚼舌跟的人也紛紛緘默,生怕下一刻挨揍的人是自己,可也因為如此,符骁馭的名聲也全毀了。
先是跟同時男子的藍君厮混一處,又是蓄意報複衆人,現在除了看得清明的幾個外人,竟是紛紛對符骁馭心存惡念與鄙夷,平日兩人只要與村裏人擦肩而過,總會被村裏人在後面戳脊梁骨。
久而久之,藍君也察覺了,一日去祥嫂家,祥嫂倒是一如當初,以前是怎樣對藍君,現在還是怎樣,聽他問到此事,便一一道給藍君聽了,藍君這才知曉符骁馭為了他竟是付出到何種地步。
他有些恍惚的回到家中,正瞧見符骁馭穿着大褂在竈房裏做午飯,藍君頓覺鼻酸,上前去由身後抱住符骁馭的腰,将臉貼在他身上不住磨蹭。
符骁馭知曉是藍君,倒也沒什麽動作,只是站着任由他抱,片刻後才握住他的手,開口道:“怎麽了。”
“你不必為我做到如此地步的,符大哥。”藍君聲音沙啞,顯然是心裏難受,他以前就是怕符骁馭的處境像現在一樣,可如今自己連累他如此,還與他唯一敬重的大哥鬧得如此僵,藍君心裏既自責,又開心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真是矛盾不已。
符骁馭聞言,輕嘆一聲,還是瞞不住他。
他轉身去将藍君擁入懷裏,手臂将他整個人圈在懷裏,輕輕拍着他的腦袋,道:“你不要有自責的想法,我不在乎別人對我是何看法,只在乎你,我不願意讓你受委屈,更不可能讓你受了委屈卻無處伸張,你若是受不了他人的閑言碎語,我們就離開此處,我帶你去其他地方另謀營生,可好。”
聞言,藍君縱使有許多自責與不忍,也被符骁馭這滿腔柔情堅定了心中所想,這輩子就算遇上任何挫折,也不能使他離開符骁馭半步。
“我也不在乎他人的閑言碎語。”藍君蹭了蹭符骁馭的胸膛,将人抱得更加緊了。
此事已過去月旬,地裏的莊稼也長得很好,可這符家卻壓抑異常。
轉眼已是季夏,天氣簡直熱得一動就流汗。
白日就算将身子擦得再清爽,過了一日,也會全身黏答答的,自從經歷上次的事後,符骁馭去哪裏都會帶着藍君,這段時間地裏的活也不用管,只不過得按時去給地裏的莊稼澆下水,而山谷那處地段極好,不似蠻坡一帶,太陽從早到晚都曬着,莊稼也就長得比較好。
而兩人也不會呆呆的守在家中,符骁馭編織了個較為密集的糞箕,後高前平,又拿上一個木盆,給藍君戴好鬥笠遮陽,牽着藍君去了村外那條河中。
符骁馭并未帶着藍君走二娃曾經溺死的地方,而是繞了一圈才将藍君帶到河灘上,此處河道十分寬敞,且水淺,最深的水區也只到腿肚子上,且河底全是小石子,周邊又有無數水塘,一圈圈的水塘裏全是水草,細魚自然少不了。
“來。”符骁馭将鞋脫了,此刻正挽着褲腿站在水裏向藍君伸出手,讓他握着自己的手下了河,将人半摟着往對面的河岸走去。
“鞋就放這嗎。”雖是大熱天,藍君卻不覺得兩人身體相貼感覺灼熱,且腳下的水十分冰涼,讓他惬意無比。
“放那,待會兒還要回來。”兩人走到對面的草地上,符骁馭給藍君放下一些褲腿,生怕他被曬傷,“這天熱,你想玩水嗎,晚些我帶你去水深點的地方游泳,順着往下走就是,那水裏有塊大石頭,可供你踩在上面放心洗澡。”
藍君頓時有些心動,這些天只能用布巾擦拭身子,很不方便不說,還費水,這麽熱的天,符骁馭來回的擔水,也讓藍君心疼不已,如此一想,便點了點頭,卻有些疑惑的道:“那咱們現在是來此處作何。”
兩人出門來時,符骁馭不說,藍君也傻兮兮的不問,只颠颠的跟在符骁馭身後,現在問到了,符骁馭也不隐瞞,揚了揚手中的糞箕,道:“篩魚。”
藍君頓時挑眉,來了興趣,忙道:“我能做啥。”
“你就端着盆守在一邊好了。”符骁馭笑了笑,擡手輕拍藍君的頭,去将木盆參上水,讓藍君端着,兩人往就近的一個水塘走去。
每個水塘大小不一,皆是挨着河灘,且塘口總有河水灌進來,而塘裏又是水草叢生,非常适合細魚生長,符骁馭讓藍君在一旁站着,自己則是捋高褲腿下水,那水足淹沒他的腿彎,下面泥沙多,剛下去,水便被符骁馭攪渾了。
他安着糞箕在水塘的周圍放好,以空閑的一手攪和半響,忙擡起來放到藍君腳邊,道:“快瞧瞧有幾條。”
藍君忙蹲下-身看,用手扒拉開糞箕裏的雜草泥土,赫然見到十幾條小魚在濕漉漉的糞箕裏板來板去。
“有,符大哥,有魚!”藍君頓時興奮的大喊,不由笑得十分開心。
符骁馭一陣好笑,這樣的藍君笑容純粹,好似個小孩子般招人疼,他溫柔的看了藍君一眼,克制不住的傾身去吻了下他的前額,才柔聲道:“捉進盆裏去養着。”
藍君聞言忙将小魚一個個的撿進盆裏,滿足的看着它們入了水就活躍的暢游。
因為二娃的事藍君總是有些沉悶,總是放不開,符骁馭看在眼裏,既心疼又無奈,倒不是為了吃這頓魚,符骁馭完全是為了帶藍君出來玩,可天氣這麽熱,又沒什麽玩的,于是才想到了篩魚這玩法。
符骁馭只管篩魚,藍君則負責起撿魚的工作,每次糞箕擡到草地上裏面都有不同的活物,水虱子,長腿的肢節蟲子,還撈上來幾條鳝魚,藍君沒見過,乍一看到,還以為是蛇,頓時被吓青了臉。
等将這附近的水塘全攪和完,符骁馭才上了水塘,找了塊石頭坐着清洗腳上的泥濘。
藍君則是抱着他滿滿的一盆細魚,拿了根水草在裏面攪動,那潛在水底的幾條鳝魚被他攪得不耐,總會時不時冒上來,瞬間又跳将起來,似乎是想要跳出這水盆,藍君見狀總是忙擡手去蓋,那模樣就好似一只拍着活魚的小貓。
“過來。”符骁馭瞧了半天,才向藍君招手道:“別管它們,跑不了,過幾日等曬幹了,我做魚幹給你吃。”
藍君聞言,将盆挪離最近的水塘,這才起身去符骁馭身邊,符骁馭則是拉着他的手,讓他坐到自己跟前,給他挽高褲腿,俯身抱着他,讓他伸腳去水裏玩。
符骁馭摘了他的鬥笠,仍舊遮在他頭上,他湊近用臉蹭了蹭藍君光滑的側臉,耳鬓厮磨半響,又親了親他側臉,直把藍君弄得眯了雙眼,往他懷裏靠去,半響後符骁馭才問道:“累不累。”
“不累。”藍君依戀的偏頭去蹭符骁馭下巴,兩人默契的交換了個吻,也不覺得熱,就這樣在河邊玩到太陽西下,符骁馭才領着藍君去了對面穿上鞋子,帶着他去白日裏說的地方洗澡。
即便是太陽下山了,這餘熱也是讓人難耐,兩人到達那處,竟有兩個小少年剛穿好衣服往回走,符骁馭将裝滿魚的盆跟糞箕放在岸邊,天漸漸暗了,瞧不清幾丈開外,符骁馭确定四周沒人,才将藍君拉進懷裏給他解衣物。
藍君頓時有些羞恥感,而符骁馭那炙熱的眼神代表什麽,兩人相處這般久了,藍君怎麽會看不出他想做什麽。
待得将藍君剝-光後,符骁馭一把抱起他,藍君頓時吓了一跳,忙擡手抱住符骁馭的脖子。
“莫怕。”符骁馭讓他将雙-腿纏在自己腰上,他身上衣冠整齊,唯獨藍君被剝得不着一縷,符骁馭就地坐了下來,讓藍君坐在他腿上,他靠近藍君耳語:“我想疼你,可以嗎。”
藍君早已渾身發熱,腦子裏迷糊起來,被符骁馭低沉黯啞的聲音一激,已然情-動,他也不回答,卻開始抱着符骁馭的脖子不住地輕輕吻在他耳畔,這動作,符骁馭自然是明白藍君已經同意了。
符骁馭瞬間熱情回應,兩人你來我往的互相親吻,片刻後便已膠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