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開門,開門!”藍君撲到門上,不住的拍門,直喊得嗓子嘶啞,眼眶通紅。
他不信,他要去看看他爹,都是騙他的,都是藍淵為了獨占藍家耍的把戲,他怎麽可能信!
府外只餘藍君不停拍打大門的聲音,天似乎更冷了,藍君拍得雙手通紅,漸漸軟倒,跌坐在門外,失魂落魄的垂着頭。
“這是怎麽回事。”符定康臉色難看,不悅的問符骁馭。
符骁馭側目望了望符定康,淡淡道:“不知道。”
他确實不知,卻又猜得了幾分,看到藍君這頹靡難過的樣子,他什麽話都不想說。
符定康皺眉,“他不是這家的公子嗎,府上下人怎麽會不認識他,這樣一來,那三百兩銀錢是否還能拿得出來?”
無人應他。
符定康咬牙,卻只能陪着兩人在這兒等着。
到得午時,等得符定康不住抱怨時,方有一輛馬車緩緩而來。
馬車停在了三人面前,小厮自車上扶着一青年下了車,來人一身華服,相貌端正卻透着一股陰桀,那青年瞧見了跌坐于府外的藍君,不自覺的挑了挑眉,複而勾着唇角走了過來。
這青年便是藍淵,他上前來瞧了瞧符骁馭,開口道:“幾位來此何事?”
符骁馭默然的看着他,并未開口,倒是藍君聽了他的聲音,擡起了頭,冷冷道:“我爹呢。”
藍淵怔得一怔,複又笑道:“你爹?這位公子是誰,怎麽問我要你爹,我怎麽知曉你爹在何處。”
藍君此刻卻是異常冷靜,“藍淵,你可以編造我溺亡的假象,可我爹亦是你爹,你咒他死,又是何意,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藍淵悠然道:“那玩意我還真不怕,你既然已接受溺亡的假象,又何必還要來此,再者,爹爹最愛的三兒子落水溺亡,爹他自己接受不了,暴斃而亡,也是常理,我又哪裏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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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你哄哄外人還行。”藍君撐起身來,微微擡頭,直視藍淵,“你不過就是想要這藍氏家産,我從未與你争,平日亦敬你為兄,你可以想法設法将我掃地出門,卻為何弄出這些事端。”
藍淵眉眼含笑,手一擡,拈着藍君一縷青絲,卻是咬牙切齒道:“可惜老頭子一向寵你,你不與我争,別人卻見不得我呢,我的好弟弟。”
藍君一手拍開藍淵的手,道:“我不管你如何,亦不管他人如何,告訴我,爹現在人在哪。”
“你真是天真。”藍淵暧昧一笑,“怪不得老頭子寵你,我都有些喜歡你這弟弟了,可我如今一手策劃了這一切,豈容他人打亂,除非......”
藍淵說着,邪魅一笑,盯着藍君,藍君只覺眼皮一跳,警惕道:“除非什麽。”
藍淵湊到藍君耳邊低聲道:“我可是喜歡你得很呢,三弟,你若願意,我自是可以安排你與爹見面,還可與爹他住在一處,你看如何。”這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藍淵本意是将藍君徹底從藍府除名,如今卻生起了逗弄之心,心忖若能将他藏于屋中,自是妙得很。
藍君只覺心裏一惱,憤然的推開藍淵,氣極反笑道:“好個僞君子,想方設法折辱于我,于你有何好處。”
藍淵一臉惋惜,道:“三弟是有氣節之人,我倒是給忘了,話說到這份上卻只覺我要折辱于你,倒是我想得多了,唉,那我可就有話明說了,自你踏出藍府之時,那藍三公子就已溺亡,饒是你再如何争辯,這藍家亦是容你不得了,三弟若是聰明點,便別再來自找苦吃,你只需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保爹他老人家後半生衣食無憂,他雖自私得緊,我卻不能不孝,你說呢。”
藍君仍是眉頭緊蹙,得了他這話心裏卻是松懈了,他本就不信那家仆的話,如今從藍淵口中得知爹他仍舊平安無事,心裏自然冷靜了,“有話直說。”
藍淵悠然自若,吐出的話卻是讓人遍體生寒,“不得再踏足藍家一步,我要你這個藍三公子永遠消失,你若做得好了,我倒是可以留那老頭子一命,反之,雖是不孝不仁,我卻也能做得出來。”
這□□的威脅,藍君卻無從反抗。
藍君笑道:“大哥真是好手段。”
藍淵亦笑道:“那也得有人上勾才行,也不知三弟的意思是什麽。”
藍君倪了他一眼,“我能有說不的餘地嗎。”
“自是沒有。”藍淵道:“除非你不顧老頭子死活,那也是你的自由。”
藍君蹙眉閉着眼,片刻後睜了眼,眼底一片澄澈,“我答應你,此後不再踏足藍家,但我又如何信你,我現在要見他一面。”
“那可不行。”藍淵挑挑眉,“你沒有與我談判的籌碼,還是乖乖趁我心情大好之際,給你與老頭子生路走,就別再來自尋死路。”
藍君無聲失笑,卻是無言以對。
“如此,你是同意了,只可惜了我這般好看的弟弟,日後便瞧不見你了。”藍淵故作失落,道:“請回吧,藍公子。”
說完,不羁一笑,上前敲了門,府內時刻有人候着,這時忙開了門,将藍淵迎了進去。
藍君這才發覺自己渾身寒冷,竟是微微顫抖。
僅是三天時間,便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改變,他未曾想過這一切都是個連環圈套,用他的孝心做餌,一步一步将他帶入套中,現在只得按照他人的想法來行事,到得現在,淪落到一無所有,有家不能回的地步,亦只能怪自己大意。
雖然這藍家他待得壓抑,卻未曾想過會就這樣離開,如今他爹生死不明,卻也只由得他人操控,任人宰割。
藍君自嘲一笑,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
想必藍淵得了藍氏家産,亦不會對爹太苛刻了,若他離開能換來生父安度晚年,又有何不可,當下藍君也只得這般安慰着自己。
而一旁的符定康将兩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現在是知道藍君無家可歸,拿不出銀錢了,當下冷聲道:“現在地方也來到了,那三百兩何時還來。”
藍君看看滿臉不悅的符定康,又看看符骁馭,自嘲道:“我已無家可歸,身無分文,又如何還的上。”
符定康道:“那你這是戲耍我不成,不是你說的回到府上便能拿到錢?”
“我也不知家中會出此變故,并不是有意為之。”藍君擡手扶額,言語中歉意昭著,顯得十分無力。
符定康卻是不管,“我可不管你的,是你許諾的到了府中便能拿出錢來,如今到得你家,你卻仍是一文都拿不出,昨日既然将話說得如此滿,你現在必須把錢拿出來!否則我回家難交代!”
藍君本就已委屈至極,食言也不是他樂見的,現聽符定康這麽說,只覺心裏既羞憤又難受,不說話只握着拳瞪着符定康看,
符骁馭此時站到了兩人之間,“二哥,他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何必為難他。”
“哼!回去親自與你嫂子說去。”符定康看了看藍君,道:“你最好給他們個說法。”
說完率先去牽馬。
符骁馭轉身去看着藍君,道:“你在此處可還有親戚。”
藍君搖搖頭,符骁馭又道:“那你且自行保重,我家中之事你不必理會,兄嫂無理取鬧,委屈了你,我自會去跟他們說清。”
藍君這才聽懂了他的話,擡頭看着他:“符大哥,這事本就因我而起,你又怎麽給他們交代,全責在我,我自是要跟你回去的,走吧。”
符骁馭本意是想趁着二哥疏忽間讓他走,見他這麽說,也不知道說什麽,兩人去牽了馬,又往龍沽村趕。
符定康是一肚子火,中途也不做停留,只往家中趕,藍君則是因這事亂了心神,又未吃上一頓飽飯,這一折騰下來,便在回程中病了。
許是未曾做過停歇,僅用了一天時間便回到了龍沽村,幾人到家時,已是第二日正午。
藍君整個人發了低燒,昏昏沉沉的,此刻卻只得與符骁馭站在院中,聽着大嫂與符文成在屋內吵成一團。
幾人回了村符定康便将藍君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說了出來,這下二嫂跟大嫂見三百兩打了水漂,兩人自是不依了,死活要讓藍君拿出三百兩來,藍君則是一肚子委屈,現在又被兩人逼得煩了,便梗着脖子自暴自棄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更是把兩人氣得不輕,就要跟藍君動手,幸而被符文成拉住了,使力拉進了屋子。
大嫂潑辣的聲音自屋內傳出,只聽她道:“你看看你這好弟弟幹的這叫什麽事!為了救這麽個狼心狗肺的人,牛都丢了,咱們供他吃穿現在卻讓咱們這樣為難,我難道欠他的嗎!”
符文成則是既小聲又無奈:“你少說兩句吧,一頭牛怎麽要得了三百兩銀子,這大伯家也太無理了,等明日我去跟他說說,你快別吵了。”
大嫂又道:“說什麽說!這牛不是你家的,你能說什麽,我可管不着!這牛錢我是一份都不會掏的,別指望我再為他花一個子。”
這話聽得藍君都覺得難受,他看了眼符骁馭,卻見這人總是一臉默然的表情,難不成是被說得多了,所以早麻木了?
藍君正東想西想間,符骁馭這時卻突然道:“大哥,我今日就去大伯家與他說清,若他同意,我可拿我名下的田地去抵押,你們不必為此事争吵,這是我的事,我自會去解決。”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屋內的人聽清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只見大嫂沖了出來,嚷道:“你解決什麽,還想把地拿去抵押,你大哥拖家帶口不見你幫補着,如今為了個外人丢了牛卻要拿田地去抵押,你是什麽意思啊你。”
符文成也忙追了出來,愁眉苦臉的道:“骁馭啊,再怎麽也別打那田地的主意啊,咱們世代以務農為生,你可別動那幾畝田地,否則日後你可怎麽過日子啊,這事有大哥頂着,你別瞎說話。”
大嫂卻不樂意了,不悅道:“你頂什麽!少給我說話。”
符骁馭不回答符文成的話,只輕嘆了口氣,似是下了某種決定,道:“大哥,我們分家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