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半個時辰後,符家院外。
三娃抱着符骁馭大腿哼唧,想讓符骁馭也帶上他,奈何符骁馭這次卻不由他,只輕拍着三娃的頭安撫。
藍君拍了拍兩人牽來的馬匹,不甚滿意,農用馬匹活幹得多,卻吃得不好,因此兩匹馬瘦骨嶙峋的。
大嫂見他左瞧右看,已是不耐,光是借這兩匹馬便花了她五十個銅板,夠她肉痛了,奈何這人還挑三揀四,當下不悅道:“不滿意?”
藍君拍拍手,“并無不滿,只是擔心若是兩人同乘,這馬能否馱得了,若半途有何折損,可別找我再讨要馬錢才好,所以想看看這兩匹馬哪匹壯些。”
聽了這話大嫂亦覺有理,便上前跟着查看一番,将另一匹較為靈活的馬指給了藍君,“你與小叔騎那匹,他二哥騎這匹,行了,時間可耽擱不得,你們這就上路,快去快回。”
三人晌午飯都沒得吃,二嫂倒是給符定康準備了些幹糧,符文成是想留兩人吃了午飯再走,卻拗不過大嫂,只得叮囑了幾句話,便由得他們去了。
三人亦不拖沓,翻身上馬後便揚長而去。
三娃則嘴裏嚷着嬸嬸,哭着追了一路。
藍君能回玥城,自是心情大好,他與符骁馭同乘一匹馬,這馬匹雖看着精瘦,馱着兩個人跑起來卻是極穩且快,速度之快竟聽得耳邊呼呼掠過的風聲,藍君只覺得臉被冷風刮得微微刺痛。
符定康的馬緊跟随後,兩匹馬一前一後的跑出村莊,路過村口的龍潭時,藍君立時就被這未曾見過的碧藍色深潭吸引了。
位于馬路下方的斜坡下是一汪深潭,潭水碧綠得不見底,潭口鋪了幾塊巨大的光滑石面,一個冬天沒人踩踏的石頭已生了青苔,潭水漫過潭口溢了出去,下方形成一條流水不深卻較為寬闊的溪水,溪裏盡是凹凸不平的石塊,溪水順着已被沖刷出來的溪道彙入了村外的河中。
龍潭另一側地勢較高,将這深潭圈于正中,藍君只大概瞧了一眼那呈圓弧狀的龍潭,馬匹便越過了龍潭,視線被長在龍潭上方的大樹遮了去。
這般奇景,未曾好好探究一番,藍君只覺可惜得很。
好在這龍沽村奇景倒也不少,下一瞬藍君的視線便被側面山峰上那四四方方的山洞給吸引了。
滿山皆是深綠植被,山腰處卻突兀的是一塊石壁,而那黑梭梭的洞口甚是顯眼,藍君心下好奇,指着那山壁上的山洞便問身後之人:“符大哥,那處是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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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骁馭一手拉着缰繩,順着藍君所指之處看去,在藍君耳邊道:“有言傳那是山賊住的地方,又有傳是仙人所居,卻從未有人能上去打探過,這山腹空心之處甚多,不小心便會踩空,落下去總是兇多吉少。”
藍君點點頭,只覺得這山頗有些詭異,當下頭皮發麻,不敢再看。
未幾,馬匹到得藍君昨日落水的小河邊,他想下馬過橋,符骁馭卻沒這打算,直接勒着馬上了橋。
藍君心驚膽戰,忙抿着嘴唇閉眼,悄悄攢緊了符骁馭的粗布衣裳一角,方才沒那麽害怕。
待得馬匹平穩過了橋後,藍君才敢睜開眼看,卻整個人恹恹然,再也無心看風景了,只老實待在馬背上,坐得久了,雙眼酸澀不堪,便就着符骁馭環在身側的手臂擋着,頭一點一點的打起了盹。
一路無話,因是騎馬,三人酉時之前便順利的到達北泉鎮,符骁馭本是提議在鎮上過一宿,符定康卻不肯,一來是囊中羞澀,二來是得了家中媳婦叮囑,快去快回,三人便在鎮上吃了晚飯喂過馬,複又繼續趕路。
出了北泉鎮,便是那平坦的官道,馬匹跑得越發快了。
藍君哈欠連連,腰酸背痛,已是坐不住了,此時卻是歸心似箭,巴不得這馬再跑快些,便也不曾開口要求歇息。
天漸漸暗了下來,藍君早已不顧禮數,困乏緊了,迷糊幾下,便無意識的靠在符骁馭的身前熟睡過去,兩兄弟也都不曾開口提歇息一時,便馬不停蹄的趕路,待藍君一覺醒來時,已是半夜,兩匹馬早已累得跑不動,只打着馬鼻朝前走着。
四周黑壓壓的不見半點星火,藍君吸了吸鼻子,好似有些着涼了,啞着嗓子問道:“符大哥,我們走了多久了。”
符骁馭:“約摸三個時辰。”
藍君在心底算了算,當時從玥城到北泉鎮,馬車便跑了一下午,晚上才到北泉鎮,如今按這馬匹奔跑的速度來算,已是離玥城不遠了。
如此一來,藍君自是振奮不已。
可等三人牽着馬抹黑到得玥城時,卻是無奈至極。
子時一過,玥城便會關上城門,三人只得将馬栓在城外的柳樹上,就着城樓上的燈火靠在樹下休息。
.......
翌日。
清晨露重,加之天氣又冷,三人一夜間是迷迷糊糊,難以入睡,現皆抱着雙臂在原地來回走動,不時眼巴巴的瞧着那緊閉的城門,盼望其早些打開。
城外漸漸有了人,擔着擔子賣燒餅的,推着木車賣貨物的陸續來了,各自找了個位置便坐着擺攤。
三人都餓了,不時瞧着賣包子的攤販,卻沒人上前去買。
藍君與符骁馭自是沒錢的,符定康身上雖有些銀錢,卻是寧願餓着也不樂意包攬他二人的早飯。
晨霧漸退,天色仍舊灰蒙蒙的,城外走動的人逐漸多了,不片刻,城門就開了。
三人牽了馬,一前一後進了城。
到得這玥城,縱是不常出府的藍君亦是熟門熟路的直往藍府走去。
許是近鄉情怯,藍君心裏總是有些不舒服,好似有什麽事要發生一般,藍君呼了口氣,只當是有些緊張罷了。
藍府雖位于城中,所處之地卻是安靜得很,背着街道,周圍民宅很少,占地頗大,過了一座橋後,便到了藍府範圍的道上。
符定康連連搖頭贊嘆,要說這如斯奢侈的住宅府邸,他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北泉鎮最首富的宅子都沒這派頭,這般有錢的人家,拿出區區三百兩銀子,自是不在話下,符定康這般想着,自是對那三百兩銀子十拿九穩。
清淨的道上偶有家仆在打掃飄落下的樹葉,氣氛卻是古怪得很,藍君眉頭微蹙,卻是察覺不出哪裏古怪,待走到藍府大門外時,才驚覺那古怪的氣氛居然是平時道上彩繪的燈籠都換成了白燈籠,而此刻那緊閉的大門上卻是貼着幅挽聯,挂着兩個刺目的大白燈籠。
這白事,莫非是......
藍君瞬間只覺頭昏,站立不穩,他忙上去扣門,此刻內心混亂異常,不可置信,他僅是出門三天而已,爹怎麽可能會出事。
藍君不住的扣門,符家兩兄弟将馬栓在了路旁的樹上,見他如此緊張,也莫名跟着緊張起來。
不多時就有人來開了門,藍君不管不顧便要往裏沖,卻被開門的家仆攔了下來,恭敬的問:“這位公子,請問您找誰,待小的去通傳一聲,得了老爺允許,再來傳喚公子方可進府。”
藍君眉頭蹙得更甚,見這家仆面生,心想他該是不認識自己,溫聲道:“我是藍君,藍府三公子,怎麽,你不認識我?可是新來的。”
那家仆聽了這話,滿是驚訝與不信,只怪聲怪氣的道:“公子莫不是在與小的開玩笑罷,藍三公子前日失足跌入池中,不幸溺亡,公子為何冒充我家三公子。”
“你說什麽?!”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卻是可笑之極,藍君氣極反笑,薄怒道:“我三日前就出了府,何來溺亡一說?你讓開!”藍君排開家仆就要往裏走,卻又被那家仆忙上前攔住,死活不讓進。
家仆喊道:“公子莫要為難小的!藍三公子溺亡之事府上人人皆知,我豈會亂說詛咒我家公子不成!”
藍君自是不予理會,他還活的好好的,哪裏容得別人這般瞎編排。
奈何那家仆力氣大得很,不論藍君如何硬闖,總被死死的攔在了門外。
藍君憋得一張白皙的臉發紅,見無法進府,只得停了動作,憤然道:“把張伯叫來,我要見張伯。”
這張伯便是藍府的管家,聽藍君提起張伯,家仆卻是不以為意,只道:“公子有所不知,老太爺前日仙逝後,張管家便連夜回了老家,早已不在府中。”
家仆這番話一出口,藍君當下卻嗤笑出聲,什麽老太爺仙逝,他可聽不懂,可他卻聽見了自己頗為顫栗的聲音問道:“你口中所說的老太爺是何人,老爺又是何人。”
家仆仍是恭敬道:“自然是老爺之父藍淩雲,現任老爺乃是藍淵。”
藍君險些站立不住,頭一陣暈眩,他竭力的搖搖頭,再也保持不住冷靜,憤然的大聲指責道:“你胡說!我爹怎麽可能!他前些日子還好好的,我出府之時亦沒聽何人說過他病危,怎麽可能我剛出府就出事!一定是藍淵搞的鬼!你讓開,我要進去!”
藍君說完便去推一直擋在面前的家仆,卻被那家仆推了一把,藍君心思紊亂,聽了那家仆的話,已是頭疼欲裂,這一推,便讓藍君失了防備,往後跌去。
符骁馭見狀一步上前,将欲跌倒的藍君接入了懷裏。
符骁馭将他扶起來,低聲問:“沒事嗎。”
藍君此時靠着符骁馭,雙腿發軟,他臉色慘白,虛弱的擺擺手,自符骁馭懷裏站好,又要執意進府。
那家仆已沒了先前恭敬态度,他蠻橫的堵在門內,兩手拉過大門,只留自己站的縫隙,不屑道:“公子這般不識趣,可讓小的難以向老爺交代啊,你若是想見老爺,那也不是不可以,老爺昨夜出了府,想必午時便能回來,你若是執意要進府,小的可幫不了你,但你若樂意在外等着老爺回來問個明白,小的也是管不得的。”
說完也不管藍君如何作為,直接将大門關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新寫手一枚,內容估計會有些冗長,親們要有耐心。
自說自話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