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符骁馭一夜沒睡好,便回了屋子去躺了,藍君則是有三娃陪着,倒也不無聊,教三娃識字念書,堪堪混了一早上。
符定康則提了把椅子坐在了門邊,手裏捧着本書,裝模作樣的看着,實則是得了媳婦的吩咐,守在門外,提防藍君跑了。
日中時,兩婦人便一前一後的回來了。
是時藍君正在院裏與三娃做游戲,見她們滿面氣憤的沖他走來,二嫂将一吊錢丢進他懷裏,惡狠狠的道:“你可是戲耍我們玩呢,人家掌櫃的說了,這玉質差得很,也就值這個價了,還說什麽十兩銀子,我看你生得這般好看,卻不想是個不老實的人,還好沒讓你出這個門,不然還不知中你什麽套呢!”
藍君自是莫名得很,那本就是上好玉石,他雖稱不上精通玉飾,卻也有所研究,那玉本是別人贈予他爹,他爹再轉贈于他的,品相皆為上等,說只當得了十幾兩,也是随随便便就能當的,現在這兩人卻丢個一吊錢給他,讓他如何接受得來。
藍君還未遇上如此胡攪蠻纏之人,當下便因她們這一番話薄怒,“我為何要騙你們,若是毫無價值,為何要将其當了。”
“誰知道你為何騙我們,我們大清早便跑了這老遠,總不能空手而歸吧。”說着二嫂上前去從藍君手裏搶過那一吊錢,道:“這個嘛,自然就做我們的辛苦費了。”
這邊大嫂立馬接茬道:“方才我們已去過大伯那處,他說了,只要自家的牛,休想拿幾兩銀子就打發他,若給不出三百兩銀子,你就去大伯家幹那牛該幹的活,我念你年少無知,便給你一個期限,三日內須得給出三百兩銀票來,不然誰也幫不了你。”
說完大嫂一把拽過三娃,不顧小孩掙紮,各回了屋裏。
而那符定康看完了戲,又坐回了椅子上。
藍君氣憤難當,何曾受過這般氣,他抿着嘴唇,握拳站于院內,雖禮教極好并未發作,委屈卻是在所難免。
他知曉這其中有問題,或許是農村婦人不識好貨,被那些奸商忽悠了去,但卻沒想到這其實是那兩婦人從中作梗。
這玉自然是好玉,兩人去了當鋪裏,掌櫃開口便是二十兩,直把兩人樂得合不攏嘴,可兩人卻貪心異常,那大伯的話亦是兩人編造的,只為了再好好敲詐藍君一筆,當下兩人平分了銀錢,拿着一吊錢來找藍君興師問罪。
符骁馭在屋內聽了動靜,便出來看,只見藍君身形單薄的背對着他,那緊握的雙手洩露了主人此刻憋屈的情緒。
他走到藍君身後,擡手拍了拍藍君的肩,聲音低沉道:“無需難過,我會想辦法讓你回去。”
藍君勉強笑道:“符大哥,你不必為我而得罪她們,她們只是要銀兩,這好辦得很,只要我能回府,自然能拿到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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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君因對符骁馭身世境遇甚慘感同身受,而對他頗有惺惺相惜之感,自是不會讓他為自己受過。
符骁馭見他倒是看得透徹,心下頗為贊賞,便問:“你待如何處之。”
藍君道:“自然是回府去拿銀票,不過可能要麻煩符大哥跟着跑一趟了。”
符骁馭亦是聰明人,聽他這麽一說便懂他的意思了,笑道:“怕是要麻煩的不止我一個了。”
兩人不約而同相視一笑,随後又因這契合的默契笑意不斷。
決定後藍君就去找了大嫂,說了自己意思,那大嫂忙去找來二嫂,這家人再次在院裏聚首。
幾人目不轉睛的盯着藍君,好一會兒才道:“你方才說的我不曾聽懂,現當着大家,當着小叔的面,你再說一次,讓他們也聽聽,合不合理。”
藍君單刀直入道:“三百兩銀票我可以給你們,但我身上并無銀錢,想必你們也清楚我之前落過水,随身攜帶的金銀都被水沖走了,如今要還上這牛錢,只能回府上取。”說着他看了看幾人的表情,見二嫂要說話,他立馬又道:“當然,不是我一人回去,你們若是擔心我跑了,可找人陪我一同前去。”
符骁馭在聽到他後面那段話時,眼裏頓時顯現了笑意。
大嫂二嫂兩人卻是皺着眉,小聲嘀咕幾句後,二嫂才道:“行,看你也是重情重義之人,你可別戲耍你這救命恩人就好。”
二嫂早已吃定這少年不會将所有事都推給符骁馭,單是看他昨晚的行為便知曉了,只要加了這麽一句話,那少年便知道其中厲害乖乖行事了。
藍君亦是聽懂了話中威脅之意,心下甚煩,為符骁馭的遭遇不平,只話有所指的說道:“別說他是我救命之恩,便是粒米之恩我也會記得牢牢的,哪裏還會去行那龌龊之事,忘恩負義,叫天下人所不齒。”
可幾人卻是粗人,哪裏聽得懂,就算聽懂了,那也是毫不在乎。
兩婦人甚是滿意,道:“那你們現在就動身去吧,定康你跟他們同去,但這去的花費我可不管的。”
藍君倒是滿不在乎,只悠然道:“玥城離此多遠我是沒計量過,倒是當時乘馬車便用了兩日之久,你若多寬限幾日,我們自然樂得走走瞧瞧,當是看風景游玩了,但這一來一回,若是耽擱久了,只怕那大伯等不了吧。”
他雖說得随意,心裏卻是在打鼓,若是她們真不上當,那走路豈不得走死人。
好在兩人倒是着急得很,又考慮片刻,才道:“便宜你們了!我這就去村裏租賃輛馬車,你們趕着馬車去,只給你們三日期限。”
說話間兩婦人便要出門,藍君忙道:“等等,進村的路不是被山石堵住了去路,若是找來馬車,又如何過得去,不如找三匹馬來,騎馬去豈不更快。”
兩人一聽,亦覺有理,那山路确實被堵了,若不是他提醒,還真給忘記了,但那二嫂卻是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人,她冷笑一聲,道:“騎馬可以,但只給你們兩匹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若是給你一匹馬,你一人騎着跑了,我豈不賠得損手爛腳。”
藍君暗嘆這女人還真不簡單,這事他是考慮過,但也只是考慮罷了,他自然不可能連累符骁馭,也不多說,只微微笑道:“你自行安排,我無異議。”
于是這事便這麽說定了,兩個婦人出門去借馬,符骁馭則叫了藍君回屋,将昨夜洗好已晾幹的衣物給他,藍君關門換上,腳上卻穿着一雙布鞋,這反差雖大,卻絲毫折損不了他翩翩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