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瀝朝滅亡的預言
陽清漣的肩膀微微顫抖, 她擡首面上滿是不可思議:“怎會如此?”
陽拓曾經再三強調過,她不一樣, 她從出生就不一樣。
尤其是十年前, 錢真人一下山就圈定了他陽家日後定會給大瀝朝帶來興起。
他十分重視這個孩子,不僅僅是因為使命,更重要的是這是妻子,唯一留下的女兒。
他陽拓,從未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妻子在懷有雙胎時,無論他如何謹慎小心護着,到了臨産那刻。
産婆說是一男一女。還未來得及喜悅。
他又收到難産的噩耗,被告知只能保住小的。
他想過以後再也不會娶,便想報妻子。但妻子臨終那刻,卻緊緊拉住他的手說:“保住女兒。”
“保住女兒。”
陽拓緊緊握住拳頭,神色萬分痛苦,想起妻子臨終前的交待。
她含着一口氣對剛出世的陽清漣,囑咐着, 聲聲含淚:“我不願意讓兒子和你受苦。想讓女兒,不必和你一樣。我當初希望頭一胎是女兒。”
“這樣……作為你父親的女兒不必和你父親一樣, 恪守成規,忠君固家,擔那大任。女兒,你也可以繡繡花逮鳥淘氣點也不必向她天天遵循女戒女紅,身為母親希望你, 能自由自在不受束縛活着。”
“所以母親帶走了你哥哥,是不想讓他受苦”。
“更想你……在世間輕松點。”
想到此處。
陽拓的身形有些微滞,他看着女兒努力擺出一副成熟的模樣,卻臉蛋仍舊有着散不開的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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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發自責:“可你的一生,終究是斷送在為父手上。”
陽拓背過去擦擦自己的眼角。
他嚴厲囑咐道:“漣兒,你是救星,那他便是災星。”
“反之。你是災星,那他必是救星。”
“你倆從出生開始,命劫已定。莫說不信鬼神之說,這預言之事非鬼神能籠統而稱。天意,便是天意。”
“錢真人乃是鬼谷子門下弟子,他不會以身犯則,胡亂預言。否則,他日他必遭天譴。 ”
陽清漣面對着忽然情緒感傷的父親,心知自己,觸及了父親的傷心事。
她的心情也逐漸憂傷起來。
細細想來,她确實不該管那事。
只是遇到了而已,遇到那個頑皮的皇子,被自己的兄長惡狠狠帶走。她的腳步卻不知為何仿佛像被牽引那般,鬼使神差地便走了過去。
等她再反應過來,那位頑劣的孩童便已經被吊在樹上了。不像平常在課堂那般遲鈍,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喊了随行跟過來的她。她的名字。
“陽清漣。 ”
當那個小孩叫了她後,面對至此,便不可坐視不理。如此一來,那豈不妄讀聖賢之書,枉顧父親的教導。
可做了,卻發現。原來不是什麽事情,都能以一句聖人曾言而作為界限,來完全判定事情原由。
她陷入了自責,并且保證道:“孩兒,以後再不會插手。”
陽拓也退後一步,他溫和道:“為父知道,你如今沒有可玩的是的朋友,同窗之間友誼也不深。但還需忍耐。”
“你可以嗎?”
陽清漣緊緊捧着茶杯,滿臉的肅然:“爹爹,我,我可以。”
陽拓這才露出了一絲微笑:“好。好孩子。 ”
午後已至,太陽熱辣到最毒之時。
禦書房忙碌的身影依舊。
楚宏處理了邊關上報的奏折。
他轉身對着屏風後面的人問道:“查到什麽?”
暗衛之所以是暗衛,便是要在暗處偶爾也會因情況出現在明。
暗衛此刻早已經跪在屏風後等待主子的問話。
楚宏話一出。
暗衛便道:“尚未,今日倒是陽小姐心血來潮救了六皇子。”
楚宏卻有些沉住,他過了一會兒才問:那孩子又怎麽了?
暗衛如實道:“似乎是孩童般的打鬧。”
聽到并沒有什麽要緊事,楚宏原本也不期待,光靠清漣與楚家子弟接觸便能找到那個孽障。
按照錢真人的推算,至少還需要十年的時間,那孽障才會現身。
這十年。他楚宏等得起,到時候那孽障定會死在他的劍下。只不過現在要耐心,先觀察觀察看誰才有傾向是預言的劫星。
他揮手道:“罷了。”
臨了說是不想,卻還是又問了一句道:“清漣是路過嗎?”
暗衛道:“屬下猜,應該是陽小姐目睹了六皇子被五皇子帶走了,便跟了過去。”
楚宏又想起六兒今天的告狀,他不由陷入了深思:是老五?
楚宏停下墨筆,眼神微微沉冷。
“去查查老五。”
“諾。”
“還有六兒那邊。”他猶豫了一會兒,作罷了。
“朕會看着,你只管保護好清漣,有異況,先去通知錢真人。”
“諾! ”暗衛“咻”地一聲身影消失在這禦書房。
唯有楚宏留在禦書房。
他拿着奏折放下又舉起來,最終卻忍不住思慮一番,在禦桌上右手支起腦袋,開始閉目養神。
只見。
入目便是那濤濤天火蔓延,仿佛發了瘋火龍似的,随風四處亂竄,肆無忌憚地吞噬着一切,那赤紅的火龍,将所到之處都漆成了黑色。
有的宮殿樓,那裏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燒得片瓦不存。
皇宮上空,不複從前的華貴,此刻暗箭傷人變得箭如滴雨,起義叛軍一堆堆向前,所過之處,都死傷無數,剛才還靜寂的宮殿,此時卻被無數鮮血所沾滿,剩下被燒成灰碳的屍體。
還有衣衫淩亂妃子們的屍體。
還有人趁亂中大喊:“楚家亡了,楚家亡了。大瀝完了!”
“咱們揭竿而起!!”
“我們要做王!人上人!!”
楚宏在夢裏怒喝:“混賬。朕含辛茹苦處理公務,協理六臣,竭盡所力,只為做到公平公正四字。”
“如今四海升平,國泰民安,何來的楚家亡了。你們這些叛軍!”
“你們這些叛軍!胡言亂語,休尋借口颠覆我楚家江山。休再說天命!! ”
可無論他怎麽喊?都沒人聽見沒人看見。
叛軍殺意怒張:“狗皇帝人呢!”
“哪個!”
“就是明啓帝的兒子!!”
楚宏頓時一驚。
果然預言成真了。
下一刻,那昏君就被拖了出來。
他低着頭披頭散發,看不清樣貌,但身上明黃的龍袍帶着血污,卻十分的顯眼。
那混賬兒子還在求饒:“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江山是嗎!你們要,就拿去。只要不殺我。”
沒有半分楚氏皇族之傲骨,令人見之鄙夷更恥辱到發齒。
想他楚宏,幼時登位,十五歲掌權,上擊敗太後掌權,下滅了橫禍的外戚。中間禦駕親征擊退外敵。
怎麽會生出如此孬種!?
他不承認,他不承認!
楚宏想努力看清楚這是哪個兒子,等記住了,就殺了這禍害。可是每每想靠近。就仿佛有一股排斥之力在推移他,将他越推越遠,無論他再怎麽前進前面就仿佛有一扇看不見的牆堵着自己。
再驚醒,他已經滿身的冷汗,衣襟敞開,那濕潤從胸膛流至腹肌。
太真實了,實在是太真實了。
他幾乎不願意再回憶那個夢境,光是想到就令他心生畏懼,渾身發寒。
賢淑殿還是那般熱鬧。
宮殿內充斥着楚月抱頭鼠竄的身影,還有求饒的聲音。
“三哥,三哥。冷靜冷靜!”
楚荊被她氣得發笑:“我怎麽冷靜!我只是一天沒瞧見你,你便被帶走吊起來了。”
“若不是我逼迫那幫狗腿子,還不知道你出事了。”
越說便越覺着氣。
他的妹妹從前那麽依賴她,什麽秘密他不知道的,而如今,她明明受人欺負卻不告訴她。
她是什麽時候學會對,對他這位兄長也不告知。
楚荊怒氣沖沖:“現在你也想學會隐瞞我了。很好很好。”
楚月趕緊躲在姨娘的梳妝鏡後,她知道三哥不敢碰了梳妝鏡,所以有了依靠。
她笑眯眯道:“其實我也早就解決了。”
楚荊聽了直接笑了:“你說你直接去父皇那告狀?”
是啊!楚月覺得還不如一刀砍斷五皇兄的刁難,畢竟是個孩子,有父親吓吓,他就會收斂點。
卻瞧見楚荊似乎非常讨厭她這種做法一樣。
楚月不懂了。
是不是她的行為在三哥看來,像是兄弟阋牆的行為?讓他失望了。畢竟再怎麽看不順眼也還是一個親爹出來的。小孩子就有小孩子的做法。
她突然有些反省了,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這麽對付一個孩子。。
一下子,楚月的心就提了起來。可她完全忽略了,自己現在的身體也是個孩子。
她語氣小心翼翼道:“楚蒙以後再不敢惹我了。”
楚荊見她還不自知了。
他甩袖猛地轉身,氣呼呼道:“很好,以後你就不需要本殿下的呵護了。”
“那你就。”
說到一半,他似乎猶豫了一下,可為了下定決心還是再重重道:“好自為之!!!”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句氣話。
原本挂在劍架子上的鐵劍,那把削鐵如泥的鐵劍,劍穗忽斷,劍鞘落地,竟然插穿了底下的木板。
宛如劍鞘眼色充滿了黑意與凜氣。
楚月和楚荊幾乎是同時轉頭看向那把劍。神情皆是一愣。
而那把兄弟一起名曰的其利斷金之劍,此刻,橫插在兩人的相對位置的中心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