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護着她與他
聽不懂賴着不走, 不死運氣也背。
楚月站在中殿堂外,雙手托着後腦勺倚靠在主柱上, 望着皇宮一片瓦黃琉璃遮瓦, 禁锢了一角的天空。
此處雖遼闊,卻也比不上天空那般無邊無際。連落入皇宮的鳥兒紛紛飛起,花了些時間才飛出去。
楚月不知道皇宮适不适合她?她也向往過快意的江湖生活,或者小井市民的柴米油鹽平淡的生活。
如今看來,她從出生在皇家開始, 便逃不掉了。
注定身為皇子,注定不平凡。
但若是能在不平凡之中尋求平凡,或許,還能慰藉一下她那顆自由的心。
她現在願意為了兩位兄長,姨娘,還有那個對她不冷不熱也不親近的父皇留下。
看看他們,需不需要自己的幫助。僅此而已。
尤其是大哥,他總想以後當個好皇帝,她必須幫他一把, 還有三哥,他是個令人不省心的兄長, 她也需要好好看着他點。
免得,他失控。
楚月待在外面罰站的身影,自然落下了附近不遠側殿的瞭望塔上的人的眼裏,他高高在上,卻視線落入了中殿堂的大門口, 像是沒看楚月,又像是在看她。
似看非看,卻令人格外的注意。
男子手上還拿着一枚八卦金漆棱鏡,奇怪的是,金漆棱鏡內有羅針不斷旋轉,指引不到方向,更令他無法解析。
男子囔囔道:甚詭,為何每次在這中殿堂羅針便會失控?
又再每次課結,便恢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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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望塔很快又來了一人,身穿太監服,還是黑發很多的公公,鄭公公。
鄭公公掃了掃手上的拂塵,恭恭敬敬道:“真人,陛下有請。”
男子便是錢真人。
錢真人,身披道家儒常服,金色八卦在身後,兩道拂塵換成了兩把短劍,長半米。
他目光凝肅,陷于風塵,卻不染一絲塵埃。
他來此,不為名更不為權,只為了一個楚家的預言而下山了。
錢真人嘆氣道:“貧道修行多年,每每至此,皆無法解答。已經整整九年了,将近十年至,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鄭公公便道:“真人,陛下不會怪你,您也無需自責。”
錢真人搖搖頭:“我不僅為陛下,更為了這個江山。自我下山墜入凡塵,便已經無法回頭更無法挽回。一切便是劫,一切又是機遇。渡過,便渡了我。”
“不渡,我便去也。”
道家人的話總是深奧無法解答。
鄭公公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他唯有恭敬颔首不語了。
錢真人轉身朝浦蒼殿去了。
剛好,中殿堂已經到了散課的時辰。
音律課雖是無聊的一節,可還是有不少人學的東西,哪怕是硬着頭皮嚼下去,也能嚼出個幾分味道。
但有一人怕是連嚼的機會都沒有。
楚月本想走的,可她想想平常這時都是三哥和大哥等她,現在也該換換她等他們了。于是便停了下來。
夫子也沒找她麻煩,只會去姨娘那念叨,而轉頭姨娘就會給她好吃的,再溫柔勸她幾句。然後就沒下文了。
每次想到這樣不了了之,楚夫子簡直氣得吹胡子瞪眼。
她就想偷笑。
“哎呀,夫子,想從我家長下手治我,也不看看對象是誰。”
課堂門檻陸陸續續有人邁了出來,楚月眼巴巴去找楚荊和楚燦,可奇怪的是今天并沒有見到兩人。
莫不是比她先走了?
她沒見到兩位兄長。
幾個皇子配飾的學子已經走出來了,帶頭的下巴翹的老高,生怕人不知道他很高貴一樣。
楚月這麽望去,沒見到他的臉,但是他下巴全擋住了。
那人稍微低頭指向她,楚月就認出來了,是五皇子楚蒙這個小公雞。
小公雞果然就對身邊幾個跟班道:“你看又是她,天天罰站,那名聲簡直是國子監之表率。”
幾個跟班符合嘲笑道:“什麽表率? ”
楚蒙頓時樂呵道:“當然是臭名昭昭的表率。”
此話一出。
跟班帶頭笑了起來,引得附近的人紛紛觀望,有眼色知道這是皇家子弟在鬧趣,他們是得罪不起的便匆匆走了。
有的膽子大的學子們站在旁邊在笑:“哈哈哈哈哈。”
“五皇兄還真沒說錯。”
又來了,楚蒙這個家夥還沒吃夠苦頭嗎?
楚月本想走過去,教訓下這只高傲的小公雞,可就看見賢淑殿來了一個老嬷嬷在課堂附近尋人。八成是尋她的。
算了,還是不要耽誤和姨娘相處的時間。
楚月走前,她雙袖衣擺高高舉起做了一個撲翅的姿勢,但是就是飛不起來,還挺起大腹便便看着太陽叫。然後就指向了楚蒙的臉。
直接把楚蒙弄懵逼了,她在幹什麽?
迎來的是楚月留給他一個後腦,跑了。
倒是楚蒙身邊的幾個跟班,尤其是一個小皇弟,他聰慧一下子就看出楚月在表達什麽了。
楚蒙問道:“你們誰知道,她方才在幹什麽?”
幾個跟班搖搖頭。
倒是一位小皇弟吞吞吐吐道:“五...皇兄。”
楚蒙皺眉問:“什麽?”
小皇弟只好道:“六哥好像在說你像只雞。”
楚蒙:........
幾個跟班忍不住捂嘴想笑又不敢笑。
氣得楚蒙甩袖,一臉的嫌惡:“你瞧她,莫不是皇貴妃娘娘養着她,你以為她能像現在過的這般舒服。”
“哼,那也得是有個好娘,可惜是個命短的主。”
“像她這種生出來就是廢物的廢物,娘也好不到哪裏去,養她的人更好不到哪裏去! ”
楚蒙罵咧咧罵的十分痛快。
就跟吃完菠蘿心就甩一樣。
他得意洋洋轉身後,就看見一手捏着書卷,此刻已經被他指甲戳破的奶黃身影的少年。
方才的話,楚荊全聽見了。
他陰沉地盯着楚蒙,雙目血絲,帶着一絲猙獰之色道:“你說什麽?”
楚蒙被他的模樣吓了跳:“三,三皇兄。”
楚荊重複道:“你剛剛的話,有本事再說一遍。”
楚蒙知道楚荊這人,不要惹,尤其是兄弟當中,最好惹的家夥。連太子哥哥都敬讓他三分。可見楚荊的暴脾氣和優秀是并肩而存的。
他當下不似之前那般高傲,反而有些怯懦:“我,我。”
楚荊冷笑道:“怎麽不繼續說下去? ”
話落,剛好路過的幾個皇弟弟就看好戲般的口吻:“你看你看。誰又惹了三皇兄了。”
“是五皇兄。”
“他這個樣子該不會慫了。”
“哼,平常就知道欺負我們這些年紀小的,這下子知道吃苦頭了吧。 ”
楚蒙被其他幾個皇弟弟說的有些漲紅臉,他反而挺起腰身,硬抗也不要沒有面子。
他用着最慫的語氣說道:“只是,沒想到三皇兄怎麽也愛聽牆角。”
楚荊反諷道:“比你們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可光明正大多了。 ”
“方才的話,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
又來了。逼得楚蒙看看其他地方,眼見越來越多人圍了過來。
不是沖他楚蒙,而是令人懼怕的三皇兄。
難道他楚蒙的名號竟然比不上楚荊。
當下,楚蒙一時嫉妒心氣上頭:“那本殿下便是說了,她楚月,只不過是有個好姨娘的依仗。 ”
“不然,你以為父皇會注意到她。”
“像她那種廢物。永遠。。”
話還沒說完,楚蒙眼睛剛眨,忽然一個包子大的拳頭看起來小小的,卻帶着強勁蒼磐石般的重量砸了過來。
楚蒙一拳被打倒在地上,他捂着右臉頰,只覺得腫痛不已。
他眼圈頓時一紅:“你怎麽打人呢!?”
楚荊毫不客氣撸起袖口,撲了過去:“賤人嘴臭,不打,也臭氣遠播。 ”
楚蒙頓時雙手纏住楚荊的衣袖:“老三,別以為你大就能為所欲為,我也不是吃素的。”
很快,兩人纏打起來。
讓原本看熱鬧的衆人,忍不住頓時驚吓一番:“三皇兄,五皇兄,你們別打了。”
“五皇兄他嘴就是有點欠,您別生氣。”
“對啊,五皇兄他嘴欠不是一天兩天了。”
越說越不對勁,導致楚荊他越發打的更狠了。
楚蒙開始還有膽子跟他鬥,結果看楚荊跟發了瘋一樣,拳頭都往他身上招呼,打他一點反抗能力沒有,連剩下的膽子也沒有了。
他吓得鬼哭狼嚎:“嗚嗚嗚,你欺負我。我要告訴母妃去了。”
楚荊打完了十幾拳,他一腳踹翻楚蒙,讓他在地上滾了二圈。
他喝道:“滾,老子就瞧不得看着像你這種沒斷奶的娘娘腔。”
楚蒙趴在地上,害怕指着他:“你你你。 ”
楚荊現在還小,力氣也沒多大,身手也還不像長大的那個時候,臉上多少也挨了幾拳。
但他站起來風風火火走時,沒有一個人敢說什麽,等他走到了,才敢有人陸陸續續去扶楚蒙站起來。
楚月回來時,一直在賢淑殿等三哥,她又聽說大哥被父皇叫去了。估計這會兒在挨罵。她只能祈禱父皇能對大哥別說那麽狠的話。
司馬蔻兒自己準備好了飯菜,今日她下廚,做了兄妹愛吃的水晶豬肘子,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只是今日習慣先回來跟她喝茶的荊兒還沒到。
她忍不住擔憂問:“月兒,你哥哥他去哪了?”
楚月見她擔心,便想,姨娘雖然老在哥哥面前說他長大了,是個男子漢,需要好好獨立。可實際上還是想像小時候那樣天天守着三哥。只是這母子都不說,心裏卻互相期待着。
一個期待兒子偶爾撒撒嬌,一個期待母親能抱抱他哄哄他。
當下,楚月就揮揮手道:“姨娘,我出去尋尋他,你莫要擔心。我猜說不定他又被哪位崇拜他的小皇弟拉去請教功課呢。”
說到崇拜,楚荊在衆位皇親子弟當中人氣很高,不僅僅是他的才華,還有他那股氣勢和魄力也吸引着人,人就是這樣被強者牽引着。
每次楚月都在想,三哥長大了,肯定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司馬蔻兒頓時捂嘴笑哈哈道:“你三哥就這點本事了,有本事在外面被人敬着,沒本事漲着膽子跟母妃撒嬌。”
楚月就眨巴眼睛,俏皮調侃:“姨娘,你想要看見那樣的三哥嗎?”
司馬蔻兒露出了向往的神情:“怎能不想,那孩子自從十歲被你父皇接到禦書房,就像一下子長大了一樣,令母妃感嘆。”
說着她又碎碎念起來:“都怪陛下,讓孩子那麽早熟,本宮還想多體會幾年當母親的滋味。 ”
“嘿嘿,那母妃再生一個不就可以了。”楚月露出揶揄的笑容:“這次是個小妹妹,以後,我和三哥還是大哥都護着她。 ”
司馬蔻兒絕美的臉蛋微微一紅,她嗔了嗔趕她:“去去去,去接你皇兄回來。”
“好嘞!”楚月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走前,她比劃着手指貼在一起,道:“姨娘,今晚要努力哦!”
可把司馬蔻兒羞的無地自容,這孩子到底是在哪學的?竟然如此早熟。莫不是,莫不是。想到這裏。
司馬蔻兒頓時臉色一肅,猜測道:“莫不是偷看了陛下的珍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