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

第59章 ：春節

『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

三十晚上玩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天賜一邊擺着桌子，一邊順口說道。

“天賜你現在越來越厲害了，原本古文不是你的死穴嗎，怎麽現在什麽都會，不怕了。”天林一邊把臘八蒜倒進碗裏，一邊問。

此時顧家人正歡聚一堂，就着臘八蒜吃着餃子，過着臘八節。

雖然說元旦過後就是期末考試，考試結束假期就來了，可是天賜對他第一個寒假還是沒有任何期待的，原因無它，高三黨怎麽可能會有假期，據說學校只在二十九到初六給了他們不到十天假，然後必須回來學習。

所以看着顧天林同學每天早上不用早起開心的度過寒假的每一天實在是讓天賜嫉妒的牙癢癢。

對了，忘了表揚顧天林同學。經過自己一學期的努力（其實是天賜一學期的鞭策），顧天林同學出yi乎liao意zhi料zhong的前進了很多，确切說是相當多，簡直是大踏步的前進，從原本的後半部分一下子跨越到了前十，這下可把顧爸和顧媽樂開了花，光宗耀祖啊，彗星撞地球啊，一唱雄雞天下白啊，開挂的感覺真爽啊，顧爸顧媽激動的差點把天賜當寶一樣供起來，兩人難得的為了誰去開家長會而搶了起來。

【我說是我考好了不是天賜考好了你們弄錯對象了吧】天林內心os。

也因為如此，天林獲準不用在去那些補課班，只需要每天完成天賜留下的任務即可。當然，省下的錢由顧天賜同學獲得，拜年将收到一個可觀的紅包。

所以說，天賜對春節可是充滿期待啊啊啊啊。

“你不知道嗎？”天賜把空碗遞給天林，對方立刻狗腿的給天賜添上蘸水，“我語文可是考了滿分啊，現在上課我幾乎不看別的，盯着語文資料看啊。”

“是啊，不光我們天林這學期進步很大，天賜的語文成績也進步太多了。”顧媽笑着給天賜又夾了一個餃子。

“其實是我原來落下太多了，一開始趕不上，但是說實話語文就是個積累，所以慢慢的我也就可以跟上了，而且啊，通過學習古文，我才發現，”天賜咽下口中的餃子，“古人比我們會玩多了，我們要是想誰，一個電話就聯系到了，什麽微信□□的更是讓人們随時都能找到彼此，反倒淡漠了情感，缺乏了相思，更沒有什麽寄托，而且虛拟的東西毫無實體感，一旦沒了電，就什麽都沒有了。反觀古人就厲害多了。”

“怎麽講？”顧爸也饒有興趣。

“古人如果分隔很遠，由于很久不見，必定會思念對方，寫信是最low的方式，更有人千辛萬苦托人只為傳遞給對方一方素帕而已。”

“那麽勞師動衆就給了一個白手絹，有什麽用啊？”天林問道。

天賜鄙視了一下，用手比劃着：“不寫情詞不寫詩，一方素帕寄相思，請君仔細翻覆看，橫也絲（思）來豎也絲（思）。這樣即傳遞了自己的相思之苦，還給了對方一個信物，讓對方想起自己時有個寄托，哪像我們，一句幹嘛呢簡直毀掉了一切小清新，而且只要停電了就什麽都沒了。”

哈哈，大家都被天賜的古怪想法給逗笑了。

“時代進步了，連我們的天賜從古文盲都變成了古文通了。”顧媽笑道。

“是啊，我現在越學習就越覺得中國五千年的文明真是博大精深，雖然糟粕還是有的，不過現在我所接觸的東西還是很吸引我的，現在對中國的傳統習俗越來越有興趣了，很像看看那個會形成全球矚目的世界最大人口遷徙【春運】的春節是什麽樣子。臘八節就這麽有意思了，我想春節我會更興奮的。這麽個歷史悠久的傳統節日，光看網上的視頻是體會不到的。”

“學習經典是好，”顧爸說，“可是有些人是學進去，就出不來了，天賜你可要出的來啊。”

“好的，我覺得我還是對電腦更感興趣的，我喜歡現代文明。”

“哈哈，天賜我們是放心的，對了，這個春節我還會帶你去串門哦，去看看天林的爺爺奶奶，走走親戚。”

“hooray！”天賜歡呼，可是顧天林同學卻沒有天賜那麽興奮。

“我現在真是【更】期待春節了。”天林無奈附和。

————

“啊，顧健啊，你回來了。”

天賜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個老爺爺拉着天林的手，眼淚汪汪的，好像是高興的，流淚？？

“爸，那是你孫子天林，”顧健同志無可奈何的拉開早已石化的顧天林同學，拯救他于危難之中，“來，抱抱，我才是你兒子。”

“哦，兒子啊，你看到顧健沒，他上學還沒回來呢！”老人家不适應擁抱，拉着顧健同志的手，誠懇的問道。

“看到了，他回來過年了。這不呢？”說着顧健同志毫無節操的拉過天賜，把他指給自家老爹看，“你歡迎不？”

“啊，歡迎歡迎，過年好啊，想當年啊……”老人拉過天賜的手，爺倆馬上逃離現場，毫不客氣的留下天賜擋槍，絲毫沒有手軟，而顧天賜同學則還處于被賣了還幫人數錢的狀态之中。

“我說媽，爸怎麽還這麽糊塗啊，沒好點嗎？”顧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和顧家老太太說道，在剛進門的時候，天賜已經叫過奶奶了。

“能維持現在這樣我就已經阿彌陀佛了，要啥自行車啊。”老奶奶不像老伴兒，身體硬朗的很。天賜看她耳不聾眼不花，果然書上說女性比男性壽命長，身體好是真的。

原本天賜以為顧家會在家過年，誰知道顧媽抽了什麽風，在進行了一系列天賜瞠目結舌的掃蕩式火拼後，竟說回老家去過年，和兩個老人一起，弄得天林好不願意，好像要去的是什麽龍潭虎穴似的，天賜聽天林說以往都是初二開始才走親戚的，可是沒想到顧媽竟然決定三十就回農村本家過年。

顧健同志倒是舉雙手贊成，沒有兒子不想回家陪媽過年的，作為家裏唯一的兒子，當然，他還有一個妹妹，不過顧家妹子趕上了出國浪潮定居海外成了半個洋人，很少回來了，而老人家就自己在農村生活，據顧媽說曾經想過讓顧家二老來城裏的療養院住，可是老人家實在是不适應，就算在顧爸那住一陣都不習慣，還是懷念農村，好在老頭只是糊塗，自理能力還在，顧爸也就放心讓二老獨居于此。

“顧爸竟然是鳳凰男？”天賜震驚。

“你以為呢，”顧天林頗感自豪，“我爸可是屌絲逆襲的典範，從小就學習好，高考可是村裏第一名考上醫學院，然後讀研，工作，在城市裏定居，當領導，簡直就是人中楷模，人生贏家啊。”

“佩服，佩服。”天賜點頭。

“不過據說姑姑也很厲害，那時候窮，女孩子就沒讀書，可是人家楞出去打工認識個洋人，不顧全家反對竟然就跟着人家結婚到國外定居了，這位更傳奇吧。”

“傳奇，傳奇。”天賜已經不得不對顧家人刮目相看，也終于明白了顧天林同學如此離經叛道其實是有家學淵源的。

此時天賜已經脫離顧爺爺的魔爪，老人家已經被電視裏的動畫片吸引，津津有味的看起電視來，天賜就來到了客廳跟大夥一起準備過年的東西。

二老居住的平房是典型的農村建築，用天林的話說就是原汁原味的別野，要是在市區有這麽個房子怎麽也值個幾千萬，光門前的地就頂他家十幾個大，更別提寬敞明亮的屋內了。

據天林說這屋子是顧爸工作後重新修整的，原本的老房子比現在差很多，不過天林只是在照片裏看過。

顧奶奶看到天賜過來了連忙笑着拉過人來，“來天賜過來，給奶奶看看，剛才被老頭子打攪了，哎呀這孩子，長得可真俊哪!”

天賜默默流汗，第一次覺得俊這個詞怎麽那麽別扭，天賜接受完老爺子的蹂~躏，也沒逃過老太太的愛~撫，看着二老待他毫無芥蒂，天賜心裏十分高興，更加覺得顧家人心善真是遺傳的，他更熱愛這個家，也對家這個概念有了更深的體會。

果然人之初，性本善，人心裏都有個好人心啊。

“怎麽今年想到回家過年了，往年不都是初五才來嗎？”顧奶奶人老可是心還是很明亮的。

“這不是天賜第一次過年嗎，這孩子對風俗習慣很感興趣，我就帶他來看看農村過年的樣子，也長長見識。”

“唉，村裏哪有你們城裏熱鬧，瞎胡鬧！”老太太嘴裏說着兒媳婦，心裏笑得簡直合不攏嘴，誰不都希望過個團圓年呢！

天賜他們是乘坐第一班快線從家裏出發的，輾轉反複快到中午才到，稍事休息，連飯都沒吃就開始準備年夜飯，一家人忙忙碌碌都很高興，天賜第一次知道為什麽即使春運如此擁擠人們還是要回家過年，這股向心力簡直是不可戰勝的啊。

剛過一點，天賜就聽到外面漓漓拉拉的響起了鞭炮聲，“不是年夜飯嗎？怎麽這麽早就開始吃了。”

“現在村兒裏也開放了，哪有那麽多講究了，人全了就開吃，怎麽也得吃個兩三個小時，還管什麽是不是夜裏的。”天賜覺得顧奶奶對自己簡直是疼愛有佳，大孫子在此絲毫都沒有減輕她對天賜的關心，天賜看了眼天林，天林笑笑給了他一個辛苦你了的表情，頓時讓天賜的心放下來。

“一會我們也早點吃，村裏晚上可以放鞭炮，我記得天林小時候最期待的就是這個了。”顧奶奶當然沒忘了大孫子。

“是啊，”天林聳肩，“這也是村裏唯一值得期待的了。”

“什麽，這裏晚上這麽熱鬧啊。”天賜高興的說。

“是啊，”顧媽說：“我之所以帶你來這裏過年，就是因為要讓你感受一下過年的氣氛，城裏早就不讓放鞭炮了，也就是村裏還允許，不過還是定點燃放。”

“是啊，”顧爸接口道：“總感覺不放鞭炮就沒有過年的感覺呢？城裏是有替代的晚會，可是總感覺差點什麽，大家還是懷念鞭炮的聲音啊。”

“爆竹一聲除舊歲,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瞳瞳目,總把新桃換舊符。”

“哈哈，我們天賜真的是個文科生了。”顧奶奶笑了。

“是啊，城裏改的年味兒都沒了，大家都在探讨如何才能把年過得有年味兒，”顧爸感慨，“可是還是年年不如年。”

“你少感慨了，快去炒菜吧，天賜和天林去把燈籠挂上，什麽都準備好，晚上出門放鞭回來就光包餃子就好。”顧媽再次變身武則天，殺閥果斷。

見顧爸都遵旨挽袖子進廚房了，哥倆也乖乖的去幹活了。

屋外還是很冷，天賜覺得城裏的冬天已經很冷了，可是農村更冷，風吹到臉上就像刀子在刮臉一樣。

“不是說暖冬嗎？”天林吐槽，“怎麽還這麽冷。”

“是暖冬啊，”天賜說，“根據天氣預報分析，今天照往年同期溫度減少兩度以上呢，我也對比了一下氣溫，現在照比以前，真的是暖和多了，可能是我們一直在城市裏，熱島效應讓我們沒感覺那麽冷。”

“就你知道多，什麽都難不住你。”天林決定報複一下天賜，蹲下~身子捧起一團雪就向天賜的臉扔去。

天賜猝不及防，雖然發現了天林的意圖，可是礙于自己早已把自己裹的跟個熊貓似的，笨拙的要命，根本反應不及，所以還是被天林得手。

“啊啊啊啊！”天賜第一次直面雪的溫度，真冷啊。

“天賜你沒事吧，”天林看天賜蹲下~身子捂着臉沒有起來，還以為打到了他的眼睛，忙走過來，誰知螳螂捕蟬，天賜在後。

天林剛一蹲下，就迎面中了天賜一捧雪。

“好啊，你死定了。”

哥倆完全忘記了還有任務在身，在院子裏開心的玩起了打雪仗這種古老而傳統的游戲。

一時間屋裏炒菜聲稀裏嘩啦，屋外兩人連追帶跑，歡聲笑語，就連屋裏的老爺子都被動畫片逗的哈哈大笑，顧奶奶看着這久違一幕，紅了眼圈。

“媽你怎麽還哭了。”顧媽安慰道。

“唉，想當年雪兒就是這個季節生的，要不是當年真窮，我是不會讓她出去打工的。”顧奶奶人老了，就容易回憶過去。

“我想顧雪在國外也想你們的，等他過了心裏的坎兒，想明白了，就會回來了。她不是年年還都給咱們寄東西呢嗎？就是還沒忘了咱們。”

“唉，我知道她還記恨我，不讓她念書，還狠心的讓她出國打工。可是，這當媽的……”

“媽，我說你就別瞎想了，妹子還跟我聯系呢，她沒恨你，就是在外面生活難，也忙着呢，他們那可沒有春節假期，外國人老板吝啬着呢，那地方可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啊。”

“是，狠心的資本家在節日裏還不忘剝削勞苦大衆，”顧媽接了杯水給老太太，“顧雪他也是實在抽不開身，出門在外的實在是難，我們理解他們就好了。”

“唉，你們也別騙我了，以為我老太太啥都不懂呢，不提這個了，大過年的，”老太太擦幹眼淚，重新露出笑容，“我看天林倒是很喜歡這個天賜啊，你們半道收養這麽一個孩子他非但沒有對天賜有什麽敵意，反倒是跟他相處的不錯，我大孫子将來準是個能人，不小心眼。”

“是啊，”顧爸邊炒菜便說，“你孫子最厲害了。”

“那當然，親生的哥倆還總鬧別扭呢，你看這兩人，玩的多開心了，從來到我這兒就沒見他們倆紅過臉，親兄弟也達不到這樣啊。”

“可能是天林需要一個伴兒吧，獨生子女什麽的。”顧媽不缺定的回答道。

此時她才注意到，這兩人的确親厚的過分，別說打架，就連吵架都沒有，臉都沒紅過，這真是因為天賜懂事，讓着天林嗎？

——

此時屋外的戰局也有了分曉，顧天賜同學毫無意外的落敗了，弄的滿身的雪，天林還算有節操，沒往他的脖子裏面塞，不過也有些融化的雪水流到了他的脖子裏。

看鬧得差不多了，天賜馬上喊停，天林一時反應不及，手裏還有彈藥已經上膛，沒辦法只好臨時轉向，把本應該投向天賜的雪全撲到了自己的臉上，逗的屋裏屋外都笑聲一片。

“你倆快點幹活，要不一會沒飯吃。”顧媽打開窗戶喊道。

是我多想了吧，顧媽看着天賜過去給天林清理臉上的雪，而天林依舊傻笑的樣子，不禁想，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天林就是個人來瘋，找個玩伴而已。

“知道了。”

“Yes，madam”

哥倆齊聲回答。

“怎麽樣，沒事吧！”

天林望着眼前的天賜，只見他關心的看着自己，眼神裏的愛惜暴露無疑，天賜白湛的臉上被凍出一片紅暈，更映得天賜格外俊俏，跟自己的帥氣不同，那是一種別樣的柔美。

天林不由得想起那個夜晚，那個他無法忘懷的夜晚，那個美夢一般的夜晚，那一夜發生的事他只能裝作不知，可是天知道，最後他是清醒的，即使自己之前是在做夢，可是後來可是醒着的，他知道自己懷裏的人是誰，可他就是無法停止。天林無法面對這樣的自己，只能選擇逃避，他不知道天賜是否也同自己一樣，只好繼續裝傻。

可是看到此時天賜的眼神，天林有些懷疑自己的想法了，這麽熱烈的情感，絕對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種報恩的感覺。天賜是真的拿自己當哥們嗎？

而自己呢，真的就是完全的當他是弟弟在照顧嗎，這裏面就沒有什麽多餘的。

顧天林發現自己心裏很亂，難得的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天賜。

天賜看着天林疑惑的樣子，也有點不知所措。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了一陣，還好天林最先放棄。

算了吧，走一步算一步。明天刮明天放風，想那麽多呢。

“我……”天林說着，雙手捂住天賜的臉。

凍得天賜啊啊大喊，連忙擺脫天林的掌控。

“沒事，哈哈哈”顧天林同學滿意的拿起燈籠，開始工作起來。

而天賜，原諒一個智商一百情商負一百的【天材】吧，他楞沒感覺出來有什麽異常。

『正月裏來是新春，家家戶戶挂紅燈，老爺爺高堂飲美酒……』

天賜笑着哼唱，“全家齊聚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