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啞奴聞言,便出了手。他捏着方才從白袍人手上奪來的劍,歪歪斜斜地一砍,朝白袍人當頭劈去。他這一下毫無章法,白袍人矮身将頭一縮,就躲了過去。青衣人笑了出聲:“堂堂九嘆弟子竟淪落到這種地步。就連殺個人,也要找一個身手笨拙如斯的農夫。”
陸雲亭道:“你切莫忘形太快。”
青衣人道:“忘形?”
陸雲亭低頭玩把着桌上的酒杯,道:“你可知我為何要叫這瓶酒?”
三言兩語之間,白袍人的局勢便不利起來。啞奴劍雖用得不堪入目,但勝在力大無窮,又不怕受傷。白袍人畢竟廢了一只手,又痛了這樣久,幾個來回邊躲邊退,便被逼到牆角。啞奴歪歪扭扭地一刺,他避無可避,只得閉上眼準備受死。
青衣人抄起酒壺扔了出去,恰好将劍勢格開。瓷壺從劍鋒上撞過,便碎了,酒水乒乒乓乓地撒了一地。劍尖堪堪從白袍人肩頭歪了過去,刺出一條長長地血痕。啞奴被澆濕了半身,酒水混着血水,浸透了粗布衣衫。
青衣人救完白袍人,方轉過來問:“為什麽?”
陸雲亭道:“你可知,有種蠱蟲最是嗜酒。”
青衣人挑眉道:“嗜酒又如何?”
陸雲亭道:“它嗜酒,又好吸人功力。若是不小心運了勁,那便遭了。它會順着經脈一路游走,直到丹田;然後在丹田裏橫沖直撞,痛得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青衣人臉色微變,半晌說不出話來。
陸雲亭忽的又笑了:“你向來自诩聰明,此時定是怎麽也想不通是如何着了我的道兒:你一沒碰我,二來滴酒未沾,卻還是被下了蠱。我說中了,對不對?”
白袍人突然嗬嗬地啞聲叫了出來。
他滿面血污,四肢如斷線的偶人一般軟軟垂下,喉頭被捅穿了個洞,汩汩地湧出血來。啞奴橫劍于他頸間,轉頭望着陸雲亭,等待最終的命令。陸雲亭皺着眉道:“直接殺了。”
啞奴舉劍劈下,白袍人頭一歪,便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青衣人按着小腹,強行忍痛道:“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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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亭道:“告訴我,衛森在何處?”
青衣人哼笑了一聲,閉上了雙眼,擺出了等死的姿态。
陸雲亭站起身,将酒壺拎起,傾出冷酒澆在他頭上。蠱蟲聞到酒味,更是霸道了起來。青衣人咬住牙,面色慘白地忍耐,身體抖得如糠篩一般。陸雲亭提着他的頭發,強迫他仰起頭,再逼問了一次:“衛森現在何處?”
青衣人不語。
陸雲亭道:“你倒是不怕死。”
青衣人啞聲道:“比起死,我更怕衛森。”
陸雲亭沉了臉,吹了聲哨。青衣人悶聲痛呼,一只白而小的蠱蟲自他的眉心躍出,伴着血和腦漿,落到了陸雲亭的掌心。他死了,猶自瞪着眼,卻再也說不出話。陸雲亭将蠱蟲攏入袖內,再取來絹布仔仔細細地擦幹淨手。
啞奴提劍走來,陸雲亭掃了他一眼,道:“去搜搜這兩人身上有沒有銀錢。”
啞奴應了一聲,卻半晌也沒有動作。
陸雲亭道:“怎麽不動?”
啞奴看了看青衣人眉心的血洞,又看了看陸雲亭的手。又靜默了許久,方道:“這是催命蠱。”
陸雲亭道:“那又如何?”
啞奴緩緩道:“催命蠱太過兇險。若是用不好,容易反噬。”
陸雲亭笑了:“蠱王就在我的肚子裏,我怕什麽反噬。”
啞奴怔了,幹澀地問:“蠱王?”
“不錯,蠱王。當年九嘆峰上的秘寶,衛森做夢也想騙來的蠱王。”陸雲亭語調轉低,變得又嘲諷又蒼涼,“他害死這麽多人,蠱王最終還是落到了我這裏。”
啞奴動了動手臂,仿佛想碰陸雲亭,又不敢。
陸雲亭低語:“罷了,我和你說這些又做什麽。啞奴,去,搜一搜他們身上還有沒有錢。”
啞奴如提線木偶一般走過去,低頭掏了掏青衣人的荷包。又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猶豫地問:“當年
他怎樣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