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在辛小小的适應能力方面,辛菲從未擔心過。這孩子向來外放,嘴也甜,大人一見着她那可愛的小臉蛋,就喜歡的不得了。
也因為這樣,辛菲在把她交給父親時,雖有些猶豫,卻還是答應了。畢竟只是一個多星期,就當孩子提早出去鍛煉。可,辛菲萬萬沒想到,辛小小也有心思敏感的時候。
這天剛結束水老師的語文課,班長喊起立、敬禮、老師再見後,李子白便見同桌的辛小小風一樣的跑到了講臺,拉住了水老師的毛衣衣擺,當着全班同學的面,不大不小的問了句:“水老師,我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
水暖暖抱着教材,低頭詫異的看着這個神情平靜,一雙大眼裏卻霧氣騰騰的孩子。
“誰給你說的?”
辛小小小嘴一抿,一雙小眉頭蹙了蹙,說:“因為我昨天和姥爺去游樂園,沒給她提前說,她不高興了。不然,她怎麽把我的行李和小鬧鐘送到姥爺家了?”
她說着,本還裝得特淡定的小神情,一下子沒繃住,小嘴一撇,大顆的眼淚珠子從眼眶裏滾落。水暖暖見她這樣,心裏霍地一急,看了眼望向這邊的同學們,連忙牽上她的小手:“咱們去辦公室談。”
水暖暖剛帶着辛小小出門,班上的同學便炸開了鍋。正當幾個小女生大嗓門的問:“辛小小不會是她媽媽撿回來的吧?”
李子白聽這話,不免憤憤,跑到講臺上,指着這幾個長舌婦,放狠話:“司徒姍、劉莉莉你們幾個不知道就別亂說!小心我揍你們!”
吼完,他一溜煙的也跑了出去。留着幾個被吓傻的小姑娘在班上哇哇大哭道:“我要告訴嚴老師(班主任),李子白欺負人!”
水暖暖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放下教材,一把把辛小小抱到椅子上坐好,然後從毛衣兜裏拿出手帕給她擦了滿臉的淚水和鼻涕,安撫道:“你媽媽怎麽會不要你了,你可是她心頭肉。別瞎想,她只是想讓你去陪陪你姥爺。”
說這話的時候,水暖暖心底長嘆了一口氣。她也想不通,辛菲不是一向和那老頭子不對頭嗎?怎麽把孩子交給他了?
可面上,她又得給辛小小說好話。想起今早辛菲在電話裏說的,水暖暖還是挺多困惑的。
這時,辛小小吸着小鼻子,一哽一哽的:“真的是這樣嗎?”
水暖暖點頭,擡手揉她肉嘟嘟的臉頰,笑:“你要知道,辛小小可是辛菲身上掉的一塊肉,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水老師的話,讓辛小小一愣。随即,她也學着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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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孩子算是平息了情緒,正要給她倒杯熱水,抽屜裏的手機忽然給震了起來。水暖暖打開抽屜,拿起手機看了眼,對辛小小說:“老師出去接個電話,你先坐會兒。”
辛小小乖巧的“恩”了聲,水暖暖便走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挺安靜的,水暖暖隔壁是教數學的,辛小小班的班主任嚴老師。不過,這時候他人不在這裏。
正當辛小小對着門口,等待水暖暖進來時,門邊突然露出一個黑乎乎的腦袋瓜。她一怔,李子白肥肥的臉探出了半截。
“李子……”
李子白連忙“噓”了一聲,如偷雞的小賊一般,朝她招了招手。見他這樣,辛小小從椅子上跳下來,就走了過去,然後問:“你幹嘛?”
李子白聽她這聲,吓得左顧右盼了一圈。畢竟以前做壞事就被班主任叫到這裏罰站,他潛意識的便産生了惶恐心理。不過,見嚴老師不在,他也緩了口氣:“辛小小,我給你說個冷笑話吧。”
“……”
“一天,天氣不錯,小明爸爸帶小明去爬山。在上山的時候,小明爸爸問小明:要是在野外你遇到蛇了怎麽辦?”
李子白一頓,就看向了辛小小,辛小小聳肩,回:“小明說,我會面帶溫潤的笑容撐起一把傘,假裝自己是許仙。”
說完,李子白很捧場的哈哈大笑了起來,辛小小見他耍寶,立即給予他一字評價:“傻。”
李子白見她沒笑,連忙一抹嘴,收起了笑容,困惑地問:“難道不好笑嗎?以前我爸哄我媽就說這個,她每次都有笑的。”
想當年,李牧大少爺便是用一本《笑話大全》将李氏集團裏最年輕的博士,也是最漂亮的冰山美人宋思靜哄到了手。一直以來,李牧也向兒子炫耀自己這拿手絕活。但,李牧卻不知道,宋思靜并不是因為笑話的內容而露出笑顏,她笑的其實是他本人。
因為太蠢,所以嘲笑。
當然,辛小小現在也這麽看待李子白:“這個笑話我早知道了,一點都不有趣。”
李子白見她沒笑,繼續又道:“那我給你說其他的吧,從前小明問媽媽……”
在兩個小家夥趴在門邊說着小笑話時,水暖暖在外面接到了顧原的電話。
“什麽時候下班,我去接你。”
聽着手機裏男人的溫柔,水暖暖只覺得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抖落了一下,才冷笑道:“顧少爺,您這忽而興起的熱心腸小女子可承受不起。”
顧原輕嘆:“今天我爸媽來J市,我想把你介紹給他們。”
一瞬間,水暖暖白淨的臉蛋僵住了。
接着電話裏,他繼續說:“爸媽這次是來參加郭市長兒子的婚禮,我們也就陪他們去華麗達酒店吃個晚飯,沒其他事,不用擔心。”
顧原話說得真輕巧。他可有想過,她這滿街一抓一大把的女青年去參加市長兒子的婚禮,還得見男朋友那省委書記的父親和國家一級歌唱家的母親,能當做普通的家長見面嗎?
何況,顧原的母親和辛菲的媽媽還認識。早前,辛菲還玩笑着給水暖暖說,她媽要把自己介紹給顧原。那時候,彼此也就當個閑話,一笑而過。現在她去見顧原的母親,這不是擺明了喧賓奪主嗎?
再來,水暖暖也知道自己的家庭一般,要配上顧太子爺的身份那是比登天還難。這也是長期以來,她未見過他父母的主要原因。
“我不去!”
水暖暖一口回絕,她什麽準備也沒有,去了只會尴尬。
早知道這女的會如此,顧原也沒耐心再說什麽好聽的,直接給她甩了句:“下午五點半我要是在四小門口接不到人,你自個看着辦。”
“辦你個涼皮加大蒜啊……”
她話沒罵完,電話那邊顧原便挂了。氣得水暖暖一陣暴跳。
恰巧,在這同一時間,辛菲也接到了母親張月的電話。形式一樣,都是去吃喜酒。不過,張月卻是讓她和李牧一起來。
辛菲一聽這話,就知道肯定是顧原那腹黑,把自己和李牧相親的事給她媽說了。雖然,張月時不時的會給她介紹對象,但理想的女婿一直都是顧原。
可,顧原現在有水暖暖了,也因為與彥默的那層兄弟關系,他是恨不得早點把辛菲嫁出去。正好,李牧這冤大頭闖了進來,被他當成小羊羔直接獻祭給了張月。
張月一看,雖然李牧離過婚有孩子,不過家世什麽的,還是挺好的。再說,以現在辛菲的情況,有這麽個男人願意接受,那也是她的福氣。
畢竟J市只有這麽大,轉來轉去,就幾個圈子的人。辛菲起初确實是想着和李牧從朋友做起,互相了解後,再往下走。可,當她想着,或許給小小找個父親,能讓生活平衡一點時,眼前這個男人出現了。
齊皖,她曾暗戀過的男老師。現在,正抱着她坐在躺椅上,曬着太陽,貼在她耳邊說:“口是心非,說句喜歡我的話來聽聽。”
辛菲側頭,看着他被陽光照得眯起的性感雙眸,反問:“在說之前,你能不能給我先講一下,你和彥默那天究竟談了些什麽?”
齊皖輕笑,靠過去碰了一下她的唇:“情敵之間的秘密,你沒必要知道。”
情敵?辛菲一聽他這話,就笑了:“那,齊老師,我是哪點吸引您了?讓您甘願淪落到和別人争風吃醋?”
對于齊皖追求自己的意圖,辛菲是千萬個想不明白。她一屆平凡女,還帶了個拖油瓶,怎麽看都是一顆結過果實的爛桃花,他這大藝術家,眼光是不是該更高端洋氣上檔次點?
既然是大藝術家,說出來的話,肯定也就與別人不同。
齊皖握起她左手,摩挲着手掌上結的一層細細繭子,道:“我這人比較喜歡撿現成的。”
“現成的?”
一時間,辛菲沒明白他這話的含義。直到齊皖一手扣住她骨節漂亮的五指,淡笑:“你覺得我當小小的爸爸怎樣?”
此時,陽光将辛菲的臉曬得粉撲撲的,襯着她那雙黑葡萄般的大眼格外透亮。她有點愕然的看着眼前這男人,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齊皖一手拂過她鬓邊散落的發絲,耐心的說:“菲菲,你現在需要一個男人,小小則需要一個父親。而,我需要你們。”
“等等……”突然間,辛菲從齊皖腿上站了起來,低頭看了眼他此刻眼裏的溫柔,想擡起右手咬拇指,卻因為之前的骨折而不小心拉痛了手臂,她咬牙就低聲罵了句:“merde!”
罵完,辛菲倏地一震,似乎被自己吓了一跳,轉過身就往屋子裏走。
而,齊皖在聽見她這罵人的法語後,眼裏忽而變得有些捉摸不定。八年前,每當辛菲情緒開始暴躁的時候,就是咬着手指粗口成髒。
可是,現在的辛菲顯然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當着齊皖的面用法語罵髒話。她進屋子後,便回卧房,鎖上了門,坐在床上,恍惚中似乎想起了什麽,但記憶卻異常的模糊。無故的,竟對齊皖那話産生了潛意識的抗拒。甚至……開始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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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答應了母親會去市長兒子的婚宴,辛菲換好衣服,出去準備給齊皖說一聲。但,整棟樓裏都不見他蹤影。
于是,她猶豫着還是給他發了條短信:“中午的事因為太突然,有點吓到了,抱歉。我現在出去一趟,大概晚上九點多會回來。”
沒過一會兒,齊皖就回了:“恩,夜裏涼,記得多穿點。”
看着沒幾個字的回複,辛菲心口有點悶。她收起手機,瞅了眼衣櫃玻璃鏡子裏的自己,吊着手臂,神情裏透出一絲憔悴。看來,還是得回之前的住處化個妝、換套禮服。畢竟,她不能給張月長臉,但也不能太丢她面子。
只是,辛菲沒想到,剛回到以前的住處,就撞見了電梯裏的彥默。此時,他一身阿瑪尼正裝禮服,挺拔帥氣的如同安徒生童話裏走出來的王子。
辛菲見他這身,才意識道:“你也去參加郭市長兒子的婚宴?”
她問後,彥默并未及時回答,而是直直的看着她。辛菲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局促了一下,準備去乘旁邊的電梯。然而,正在她轉身時,彥默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拉入了自己所乘的電梯裏。
辛菲詫然回神時,整個人已經被彥默抵在了電梯角落。也在這頃刻間,彥默扣住已她下颚,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