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幕下零星點綴,深秋的冷風拂過車窗。
辛菲側頭望着窗外漆黑的林間小道,對身旁的男人說:“在這裏停吧,我把小小的行李送過去,就下來。”
駕駛座的齊皖一手握着方向盤,将炫黑色的超跑停在了樹影下的石子道旁,看向她:“我陪你一起。”
聽他這麽說,辛菲回頭,彎着一雙好看的眼眸,笑:“不用,我只是手骨折,沒殘疾。”
齊皖看了眼車外黑壓壓的石子路,蹙了蹙眉。辛菲見他這孩子般的憂心模樣,不免覺得好笑,她以前怎麽就沒察覺到齊皖這一面?
嘆了口氣,辛菲伸出左手拂過他英俊的眉:“這條路我走了十多年,閉着眼睛都能爬上去。”
說完,她收回手,正要開門下車。齊皖卻捉住了她的手腕,俯身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然後将車上的另一部手機放入了她的大衣兜裏:“我等你,迷路了給我電話。”
這話雖像是半開玩笑,但辛菲隐隐覺得心裏有股暖暖的種子在萌芽。下車後,她接過齊皖遞來的兒童拖箱,往上坡的別墅區走去。
望着消失在車燈前方的女人,齊皖眼眸漸沉。在某一段時間的夜裏,他清楚的記得,那個躲在衣櫃裏哭泣的少女,與她呓語般的喃喃:“爸爸、媽媽求你們了,我會好好學習的……能別不理我嗎?”
如今,讓她一個人回到這個連做夢都會害怕的人的家裏,真的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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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辛菲就是想趁着辛小小還在游樂園,來一趟辛宅。怕的便是小丫頭看見她吊着手臂一臉狼狽,再難受的抱着自己哭。
她按了鐵門旁的門鈴,是林嫂過來開的門。當林嫂看到好幾年未見的大小姐,圓潤的臉上滿是激動。
“大小姐,您怎麽過來了?”
辛菲親切的笑了笑,将左手的拉杆箱遞給了林嫂,說:“我來是給小小送衣服和日用品的,就麻煩林嫂你這些天照顧一下了。小小除了吃辣椒過敏以外,沒什麽太挑的食物。再來,她天生體寒,睡覺前記得用電熱毯捂暖被褥。還有,我把她的小鬧鐘也擱在箱子裏了,時間都已經調好,記得放在她床頭。其它的她自己都會,那孩子還是挺好帶的。”
林嫂聽她說着,便留意到了她手臂上的傷:“這些我都記住了,老爺也在電話裏交代過。您的傷沒事吧?我聽到的時候,可是吓得夠嗆,真擔心您要是……”頓時,林嫂意識到自己又心急的險些口不擇言,拍了拍自己的臭嘴,立馬轉移話題:“大晚上的,也別走了,我都把您的卧房整理了一遍,就住一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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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菲很是客氣:“不麻煩了,朋友還在下面等着。”
對于這樣客氣的大小姐,林嫂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這時,大門內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就聽見一個沙啞的少年聲音,興奮道:“林嫂,是姐回來嗎?”
林嫂回頭,透着高興:“是啊,是大小姐。”
一聽這話,少年連忙加快了腳步,只是在他出現在門前的時候,鐵門旁除了林嫂,和她手邊多出的箱子,不再有其他人。
瞬間的沮喪,讓他那雙與辛菲相似的黑眸暗淡了下來。林嫂正為突然消失的大小姐疑惑時,辛然已看向她,問:“姐有說什麽嗎?有提到我嗎?”
“這個……”
林嫂不免為難,但看着少爺失落的神情,還是加了一句:“大小姐有事便先走了,她有向太太和您問好。”
“真的嗎?”
頓時,十五歲少年的臉上露出了這一個月之中難得的一次笑容。雙眼漆黑,如天上彎月般明亮奪目,并且像極了辛菲笑起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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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辛菲第二次來到齊皖所住的公寓樓。看着眼前并不陌生的家具、裝潢,她起初并未想過要聽從齊皖的提議,住進來。就連現下,她都有些懵,自己真的要和一個男人同住了?這算不算未婚同居?
“你要住哪層?”
當辛菲還想着自己會不會立馬被齊大師給吃掉時,齊皖站在電梯旁側頭問了這麽一句。
辛菲愕然:“啊……什麽?”
“房子都空着也怪可惜,聽你說要搬家,便想着租你一間。怎麽,還沒想好?”
電梯門打開,齊皖提着箱子,回身看辛菲。見她還杵在原地,小臉訝然:“你原話不是這樣的。”
齊皖一手将她拉了進來,貼着她的耳畔逗笑道:“我原話說什麽了?你又認為我是什麽意思?”
在巴黎美院時,辛菲只是遠遠的望着着齊皖,并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男人。但,無緣由的就會被吸引。如今再看,她那白馬王子般的幻想還真是天真極了。原來,齊老師是這樣的……
辛菲沉着臉按下了五層,然後轉頭對齊皖說:“你房租收多少?月付、季付還是年付?我現在銀行卡上只有兩萬,友情價能打多少折……”
“五十年一次付清,不打折,還必須立即兌現。”
背上一沉,辛菲感受到齊皖突然壓下來的胸膛,接着腰被他環住,低啞的男聲透出一絲笑意,在她耳後說:“你不就是現成的房租?”
接着,他低頭吻在了她的頸脖上。這忽而的瘙癢感讓辛菲心頭一緊,在電梯門開的瞬間,她忙掰開了齊皖的手,拉着拖箱向前出去。
“這個以後再說,齊老師晚安,齊老師不送。”
她臉色滾燙的側身睨了眼電梯裏嘴角勾着邪魅淡笑的俊美男人。
齊皖一手按下四樓,還真沒打算留下向她索要房租:“晚安,有事到四樓找我,我一晚上都有空。”
他說完,電梯門就給合上了。辛菲這時才正眼看向電梯這邊,惱羞道:“這人……怎麽說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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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辛菲在卧房裏正吃力的折騰着胸口的內衣扣子,突然一陣震響,她激靈看向櫃子上的手機,這還是昨晚齊皖給她的那臺,現在已經換上了自己的SIM卡。不知道這個時間誰找她?
“您好。”
“這是座機的號碼,你什麽時候出來?”
是齊皖的聲音。辛菲可真沒想到他會這麽早起來,畢竟她每天要比辛小小早起,生物鐘已經形成了習性。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口還吊着內衣帶子,神色有點不自然的說:“我在穿衣服,馬上就好了。”
手機裏的傳來一聲輕笑:“我很樂意進去幫你,你覺得了?”
“……”辛菲眼裏一怔,尴尬的輕咳道:“齊老師,你昨天不還說慢慢來的嗎?這話現在說,不覺得進展太快?”
那頭齊皖眉角微擡,半倚在沙發一角,正看向那緊閉的卧室木門。而,裏面就是離門只有三步遠,酮`體半裸的辛菲。
齊皖長腿交疊,語氣故作疑惑:“快嗎?我還以為你會是那種很開放的性格。”他可記得,當年的她倒是随意的很。
聽這話後,辛菲頓覺得自己被齊皖看成了有點随便的女人,難道是她答應的太快,讓他誤會了什麽?
于是,辛菲嘆道:“齊老師,我其實挺保守的。”
她說完,過了一會兒,齊皖都沒再做任何評價。但辛菲在聽見裏面傳出的低笑聲後,瞬間有種将頭直接埋進土裏的羞憤感。
早餐是齊皖親自下廚,辛菲還以為他會像大多數生活不太自理的大藝術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豈料,竟能做一桌子的歐式早餐,煎蛋、火腿、烤面包還有沙拉。
因為手不方便,齊皖細心的給她用烤面包片夾了生菜、起司、火腿和煎蛋,做成三明治,并遞到了面前。
辛菲剛要接過,齊皖卻說:“張口。”
他坐在她身邊,左手臂繞過她的肩頭,右手拿着三明治,如此親密的動作,顯然在說:親愛的,我喂你。
從小到大,被沒有血緣關系的男人喂飯,齊皖還是第一人。難免異常的不适應,她正要開口謝絕,可嘴一張開,三明治已被齊皖塞進了口裏。
然後,齊皖口吻親昵,語氣卻不容抗拒:“我不吃火腿,所以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他說着,又低頭看了眼她松垮的t恤衣領內,啧啧嘆道:“這些年,臉倒是沒變,怎麽胸上的肉少了這麽多?”
辛菲急忙一手揪住自己的衣領,含着口裏沒來得及咽下的食物,聲音從牙縫裏吃力的擠出:“齊、皖!”
以前她怎麽就會認為他是位舉止紳士、言談風趣的好男人?現在,簡直……讓人暴跳。
也就在辛菲生氣的時候,她的電話響了。
辛菲鼓着腮幫子,喝了口果汁,側身拿起桌邊的手機看了眼,竟是水暖暖。
“暖暖,什麽事?”
聽見她聲音,水暖暖頓了一下,聲音沙沙的,開口便罵:“臭丫頭,你是想老娘為你心肌梗塞、暴斃而亡嗎?要不是彥默打電話過來說你沒事,我早沖到你家把你揍一頓了!”
提到彥默,辛菲眼裏的某種情緒一閃而過,在她自己都還沒察覺到的時候,已蕩然無存。
此刻,她只有對水暖暖的無奈:“我現在是傷患好嗎?你再打我就得進搶救室了。”頓了下,又言語故作輕松道:“我沒事,生龍活虎的像頭牛。你要知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
水暖暖責罵笑:“後福你個頭啊,還不是得我過去伺候你。你今天就別來接小小了,我給你捎回去。”之前兩人争執的尴尬,她也在辛菲車禍的瞬間,抛到了九霄雲外。
“啊,你不用接辛小小了,她現在住我爸那。”辛菲說着,轉頭對上身旁齊皖的視線:“我也沒住家裏了。”
水暖暖一聽,愣了。
“那你現在……”
這時,齊皖一手拉過她的椅子,将她環腰抱入了自己懷中。在他玩味的握住她下巴要吻上的瞬間,辛菲臉色滾燙的對着電話裏水暖暖說:“我現在寄住一位男性朋友的房子裏。”
話落,唇齒相觸,辛菲已按下了挂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