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辛菲驚慌的護在了齊皖身前,下意識地用未受傷的左手抓住了彥默舉起的袖管。看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她,兩男人眼裏同時閃過一絲無法言喻的情緒。
彥默緊蹙眉心,吼道:“辛菲,你讓開!”
很少會見到他發這麽大的火,就算之前她如何的對他冷嘲諷刺,彥默也從未這般。辛菲雖是不解,但口氣卻是毋庸置疑:“你這樣莫名其妙的打人,憑什麽讓我讓開!”
“你知道自己在為誰說情?腦子壞了,連最基本的判斷能力也喪失了嗎?”
彥默煩躁地松開齊皖的衣領,看向辛菲,漆黑雙眸裏的怒火中燒。辛菲不由得背脊一涼,臉色漸白,咽着口水剛要回頭看身後的齊皖。
恰在這時,齊皖一手攬住辛菲的腰,将她抱入懷裏,對憤怒的彥默語氣冷酷的笑道:“如果你不想讓自己變得更難堪,我奉勸你還是什麽都不要說的好。”
一時間,彥默渾身一顫,辛菲還沒看清他此刻眼裏透露出的情緒時,已經被齊皖扳過身,轉向了他。
“齊老師……”
一陣熱氣拂過耳邊,齊皖沉穩的聲音裏參雜着不容違背的嘆息:“小小在樓上等你,別回去太晚,她會擔心。”
說着,齊皖已經将她帶入了鐵門內。辛菲回身剛要推開門,齊皖無奈道:“不必擔心,我個人并不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
他雖這麽解釋,但辛菲卻還是會擔憂。然而,也沒給她任何猶豫,齊皖轉頭對彥默道:“剛才一拳打爽了?可否找個地方把話說清楚。”
彥默看了眼鐵門內的辛菲,神色複雜,側身就走出了她的視線。望着兩修長的身影已從小區門前的路燈裏漸漸漸行漸遠,直至隐沒在黑暗的暮色中,辛菲無措了好一會兒。
他們剛才的對話到底是怎麽回事?齊老師和彥默難道早就認識了?還是說,上次在新宇科技館的偶遇後,他們私下有聯系?
為什麽?難道是因為她?辛菲帶着如此不安定的思緒上了樓。
可,當她拿出鑰匙進門時,往常會第一時間跑出來迎接的辛小小,卻未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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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外路邊的停車道旁,一黑一深藍的兩傾長身影,吸引了陸陸續續放學路過的中學女生視線。而他們卻渾然不覺,互相板着一張俊臉,各自散發着不共戴天的冷冽氣場。
首先開口說話的是齊皖,他從大衣裏拿出煙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邊,随意靠在了路燈柱子旁,點火,問道:“是從什麽時候發現的?”
彥默冷笑,眼前這男人還真是善變,剛才對待辛菲的認真溫柔轉眼已成了一派随心所欲的慵懶。
“你主動遞上名片,不就是想讓我查你。”
說來,在看見齊皖的名字時,彥默腦海中竟依稀察覺到什麽。像是在哪裏聽過這名字一般,當他反複回憶時,想起了前些時日的中秋節晚上,他在車上聽見辛菲夢裏那一遍遍喚出的名字“婉婉”,不,确切來說應該是“皖皖”,這才恍然驚覺。
還有一點,彥默不得不承認的是,第一眼便看出了他與小小之間非比尋常的血脈牽連。只是辛菲一直未往這方面想,不然她應該早發現了。
齊皖聽他這麽說,微眯着眼吐出了一口煙霧:“看來你并沒想象中的那樣蠢。”
有時候聰明人的對話總能一點就透,彥默很快聽出了齊皖話裏的諷刺意味,他冷哼:“你說這話的時候,可有反省過自己?”反省過當年為何抛棄生病的辛菲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之所以彥默會知道辛菲曾經得病,還是因為另一個男人,穆明軒。上午接到妹妹彥琳的電話後,彥默才知道穆明軒已回國。
原本,彥默便認識穆明軒。兩人第一次接觸也是在辛菲去法國快三年的某一天。那日,他在翻看私人郵箱時,發現了一封陌生郵件,上面的署名就是“穆明軒”。郵件內,穆明軒自稱是辛菲在法的監護人,向他打聽辛菲是否回國的消息。
在他的反複詢問後,穆明軒也将辛菲未婚生子的事情告知了自己,并希望在見到她後,不要給她太大的壓力。因為……她曾患過嚴重的精神疾病。
再後來,辛菲抱着一個女嬰出現在彥家。彥默本以為自己早有了心理準備,可當看見那體型發胖,神情憔悴的女人時,心口那被早已覆蓋的傷突然被撕開,悔恨、疼痛與疼惜蜂擁而至……
而在幾年前,她還笑得絢爛地對自己說:“大墨魚,你要用八只手的大吸盤把我牢牢吸住哦,不然哪天我和別的男人跑了,你可別哭鼻子!”
那時,他笑着用手指彈了一下她光潔漂亮的額頭,糾正道:“白癡,有吸盤的那是章魚。”
時過境遷,如果當年他沒提出和她分手,她也不會執意要去法國避開這一切。更不會遇見眼前這個男人。
彥默眉頭緊鎖,朝齊皖問道:“既然七年前你抛棄了她,如今出現又是個什麽意思?”
齊皖微垂着眉,将煙頭暗滅丢進了身邊的垃圾桶內,擡頭對上彥默的視線,嘴角的笑意淡去,面無表情的神情裏早已是一片篤定。
他說:“當然是為了重新把她捉回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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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快晚上七點,辛菲幾乎第一時間撥打了和辛小小關系最好的幾個同學家的電話。當最後聽着電話裏李子白困惑的說:“今天我是打算讓辛小小來我家玩的,但是她說阿姨不在家,要早點回去,怕您擔心。阿姨,我們四點鐘就下課了,她還沒到家嗎?是不是迷路了……”
他還沒說完,辛菲慌張的便挂斷了線。因為之前車禍的時候,手機給撞壞了,也不知道辛小小有沒有打她電話?她擔心這孩子出了什麽事,可如何是好?
正當她神色不定的從沙發上起身準備出門找人時,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辛菲心頭一緊,連忙接起,裏面頓時響起熟悉的娃娃音:“媽媽!”
是辛小小,辛菲揪住的心口霍然一松,差點哭出來:“小小,你現在在哪兒?”
電話裏不時的傳來一陣陣喧鬧,還有游樂場器械發出的嗡嗡聲,辛小小嘆了口氣,就說:“媽媽,你手機怎麽打不通?我現在和姥爺在游樂園坐火車。”
姥爺?辛菲臉上一僵,那邊已經換了一個人說道:“菲兒,我是爸爸。聽說你今天去參加同學會,我擔心小小沒人照顧,就讓司機去接她了。對了,手沒事吧?”
“……”
被辛振業忽然問起傷勢,辛菲一時沒反應過來。那邊嘆了聲:“你手機打不通,我就聯系暖暖了。這幾天肯定生活不方便,等會兒我就叫司機過來接你,搬回來讓你李阿姨照顧。”
辛振業口中的“李阿姨”正是他現任妻子李嫣嫣,現在兩人還有個十五歲大的兒子,叫辛然。
對于父親再組的家庭,辛菲并沒有任何的親切感,她思忖了一下,就說:“爸,我就不去你那住了。小小什麽時候回來?”
似乎料到她會拒絕,辛振業便不再給她任何臺階,說道:“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現在這個家。但是你都受傷了,怎麽照顧小小的生活?既然這樣,小小放我家住幾天,我給你請個看護。”
……
電話挂斷後,辛菲雙膝屈在胸前,左手托起發漲的額角,一張毫無血色的小臉隐在白熾燈的光影下,這一時間,她覺得渾身無力。就如同十七歲那年,辛振業和張月在她面前毫無挽回餘地的宣布,兩人已經辦理了離婚手續一樣。無措、無能為力,甚至心力憔悴。
從出車禍的那一瞬間,辛菲腦中仿佛浮現了過去的種種,最後卻停在了小小可愛的笑臉上。如果,她真的不幸離開了,她的小小該如何生存下去?想到這裏,辛菲突然意識到人的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而她能給小小的又那樣有限,那樣匮乏……
倏然的,心裏的黑洞又開始漸漸的将她吞沒,自卑、沮喪、無助到迷茫。也就在此刻,一陣門鈴聲遽然從玄關處傳來。
辛菲一個激靈,愕然擡頭。她安耐住心底的那股恐懼,從沙發上起身,走到了門前,擰開了門鎖。
當屋內的光線,将門外嘴角留着淤青的男人照亮的瞬間,辛菲還是愣住了。
齊皖看着她一副無措的癡呆模樣,一手抓住她的未受傷的左手,就走了進來,言語中全是不滿:“把你和小小的衣服收拾了,今晚就去我家。”
辛菲被他拉着腳步有些晃蕩:“齊老師,您這又是……”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別讓我再重複一遍。”齊皖側身,一把将辛菲打橫抱起,便往卧室裏走:“還有以後不準叫我齊老師,要把我當成追求你的男人。”
進了卧房,齊皖将她放在床上,辛菲看着他那俊逸的側面,心髒一陣不安的跳動,想起了剛才那個吻,與之前他出國前發給自己的短信,不免問出:“您要給我說的,就是這個嗎?”
她的話讓齊皖微微一怔。他低頭對上眼前漆黑的雙眸,淡笑:“當然還有別的,不過我覺得咱們可以慢慢來。”
這話像是一句咒語,辛菲猶如被蠱惑了一般,竟無條件的點了頭。
在齊皖幫她拿出箱子整理衣物時,便問起了小小。辛菲一手開了衣櫃:“她去我爸那了,齊……皖,你能幫我把浴室的洗漱用品拿過來嗎?”對于這突然更改的稱呼,辛菲顯然還不太能适應。
聽着她有些難為情的喚自己,齊皖上前一手撐在她身旁的櫃子上,低頭看了眼,就勾起嘴角在她右耳邊吹了口氣:“原來你現在穿這種款式的內衣?”
剛要從抽屜裏拿出白色蕾絲bra的辛菲臉色瞬間漲紅。本來她是想趁着他出去的時候,把這些尴尬的衣服整理到箱子裏。誰知,竟是被他一眼瞧出,還連帶調戲了一番。
辛菲側頭,蹙着眉頭正想回他一句,眼前卻突然壓下黑影,齊皖的俊容近在咫尺,微涼的唇瓣帶着一絲熱氣吻在了她的唇上。
辛菲下意識的因羞澀要掙脫,齊皖卻一手按住了她後腦勺,吻的熱烈。
沒過一會兒,一股窒息與興奮感湧入了大腦,在辛菲腿腳有些站立不穩時,齊皖已經松開了她。
此時,他雖然因為嘴角的拉痛而微蹙着眉,但水褐色的眼裏卻滿是柔情:“先把之前進行到一半的吻補上,以後的我再找你算賬。”
望着那長腿高個潇灑步出自己的卧室,辛菲捂着自己的差點停掉的心髒,突然想到了一件極為恐怖的事情。
齊皖現在一個人住,她這樣貿然搬進去,是不是也默許了兩人能發生那種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