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辛菲’這名倒是好記,只是不知是‘口是心非’,還是‘敞開心扉’?”
男人的聲線就像是大提琴的低奏,沉穩舒緩,帶着溫熱的氣息拂過辛菲的耳邊,那無法抗拒的蠱惑,讓她心跳加速。
話剛落,她就感覺自己被男人提着臀跨坐在了他大腿上,修長有力的大手,隔着單薄的衣料摩挲着她柔軟的胸,濕熱的唇沿着她敞開襯衫裏的乳`溝向下吻着,一陣難熬的酥麻感讓辛菲忍不住拱起腰,咬唇呻`吟了一聲。
……
在辛菲迷迷糊糊的夢到一縷春`夢時,整個人已如失重般被某人打橫抱起。她動了一下,稀裏糊塗的眯着眼就對那夜光下還未看清的男人,喚了聲:“皖皖……”
抱着她的彥默腳下一頓,蹙着眉說:“我不是婉婉。”
這一聽就是女人的名字,彥默可不覺得自己看上去像個姑娘。
辛菲被這聲音吓了一跳,瞪圓了一雙眼就從彥默懷裏跳下,耳根子瞬間紅了個透徹。
小區樓下的燈光昏黃,照在辛菲發燙的臉頰上,她咽了口口水,回身往樓上走去。可,剛走出一步,彥默就抓住她的手:“辛菲,我有事和你說。”
幹燥的掌心貼着辛菲細滑的小臂,讓她猛然想起了夢裏那人輕撫在皮膚上的溫度。辛菲窘迫的想甩開他,可彥默卻沒讓她這麽做。
他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頭,将她整個人扳向了自己,彼此對望道:“都過了這麽多年,難道還不夠你消氣?”
辛菲聽他突然說了這麽一句,黑亮大眼混着一層還未消散的霧氣,看向此時同在燈光下的男人:“夠,當然夠。彥默,我感謝你都來不及,怎還會沒事找事給自己灌一肚子窩囊氣。”
她的話,就像是一條重新撕裂的傷口,不僅傷了彥默,也傷了她自己。
“原本還想與你商量,看來是沒這個必要。”彥默也并不沒給她解釋,而是擡頭看了眼他們面前十層小區樓,似不帶任何感情的對辛菲說:“過兩天我會搬到你家樓下,到時候別說我沒通知你。”
“什麽?!”
**
Advertisement
彥默說話向來算數,隔天一大早就搬到了過來。
辛小小對待他突然住進同一棟樓裏,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欣喜若狂。之所以辛菲會用這個詞來形容辛小小,是因為她做了如此的感嘆。
“媽媽,以後家裏瓦斯漏了、電燈泡壞了、水管爆了……終于可以不用你修了!你都不知道,每次看你修這些東西,我都覺得你會把咱家拆了!”一連續的“了”字後,她還加了一個“哦也”手勢以作浮誇結尾。
辛菲真懷疑,自己以前修的不是那些東西,而是辛小小的小心肝。
和辛小小相比,辛菲顯然冷漠了許多。彥默這忽而興起的搬家,讓她并沒感到任何的愉悅。相反,她真不想每次下樓丢垃圾還得經過他家大門。
如果沒有數年前的孽緣。或許,她也能接受媽媽出嫁後,這個免費附贈的哥哥。
辛菲并沒有言情小說裏所有撞壞了腦子的女主般走運,她們可以剪掉一頭長發重新生活,而她卻還要長久面對這種過于郁悶的日子。
彥默給她的,就像是那個酷暑的夏天,只有刻骨的難受。同樣,在幾年後,他又給自己帶來了不小的挫折。
那年,辛菲剛滿十六歲,她與大多數升入高中的女孩一樣,不僅對未來抱有無限的夢幻,也因為青春期膨脹的荷爾蒙而煩惱。恰巧在這種矛盾的過渡期中,老天讓她遇見了明朗帥氣的彥默。
據當時班上的女生說,彥默是學校建校80年以來長得最帥的男生之一。至于為何不是唯一,那就得談論到幾年前名震J市的公子黨了。關于公子黨,辛菲也只知其人不知其名。相傳,入公子黨人,富貴不離其身,俱豐姿非凡者。而,其中最誇張的,竟是把一在學校剛上了一月課的男生,誇大成了天人。辛菲不知那男生到底長啥樣兒。可,輿論能信嗎?輿論還說北京pm2.5的超标天氣,都是炒菜惹出的禍。
彥默要不是晚入了幾年學,絕壁也是公子黨其中一員。從入學到軍訓期間,這話每天起碼在辛菲耳邊回蕩了十次不等。
後來,由于同學們剛入學的羞澀表達,她不費吹灰之力以藝術成績第一,被班主任堂而皇之地安上了宣傳委員的榮譽頭銜。
沒過幾天,學校80年校慶,需要宣傳委員代表班級向學生會彙報參演節目。那天結束中午最後一堂課,辛菲去了學生會報道,并第一次見到傳言中人氣爆棚的大活人,彥默。
她瞧了眼空蕩蕩的學生會辦公室,還以為老師都去食堂吃中飯了。剛準備走,便瞧見一堆書後趴桌上睡覺的男子。
男子有着一頭漆黑柔軟的短發,白t恤淺色牛仔褲,看不到臉。當時,辛菲還以為他是負責學生部的某老師。為了趕上食堂的飯點,她清了清嗓子,就對他大聲打了個報告:“老師,我是一年三班的宣傳委員辛菲,過來登記節目!”
這一嗓子似乎把他吓着了。辛菲見他肩膀像是顫一下,可眨眼就見他鎮定的伸了個懶腰,擡頭睨了自己一眼,啞着剛睡醒的嗓子,問:“你剛才叫我什麽?”
“啊?”辛菲還以為他因為被打擾了睡眠在生氣,連忙尴尬的笑了笑:“老師,我是來……”
話沒說完,他就朝她勾了勾手指:“靠過來點。”
辛菲一時沒明白,直到看見他修長手指敲在左手臂印着“學生會長”的紅袖章上,才恍然大悟。
“你幾百度近視?”
被他問得咋舌,也沒等辛菲做任何解釋,會長大人又說道:“我叫彥默,三年一班的。你再把你的班級姓名報一遍。”
聽過他的名字後,辛菲不由一愣,随即才回:“剛才說了。”
“再問一次有問題嗎?”
見他不耐煩的瞥了她一眼,辛菲心想:這什麽和什麽啊?可還是乖乖的說了。誰知,他聽着她名字就嘲笑道:“口是心非,還是敞開心扉?”
“……”
此後,學校有什麽活動,彥默都會找她來學生會打雜,無論大小。在好一段時間內,辛菲都認為彥默存在着報複心理。只是因為,那天她打擾了他的午休。
也在這種朝夕相處與一系列目擩耳染的光合作用下,彥默身上所迸發出的魅力已漸漸戰勝了辛菲對他指使自己做苦力的厭惡感。
于是,辛菲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他。
一個學期後,彥默突然對她告白,并确立了戀愛關系。正當她幻想着兩人幸福未來的時候,彥默考上了北方一所211工程的理工大。
所有的噩夢也在他離開的那天漸漸生成,一發不可收拾。
**
辛菲望着窗外突然下起的瀝瀝小雨,一時回憶起了過往。她輕嘆了聲,剛收回視線,去拿桌上的茶杯。
一個清潤的男聲突然從頭頂響起:“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辛菲擡頭,便見一個穿着得體的清俊男人對自己笑,還挺陽光。
她起身,伸手與他握道:“李先生?”
李牧連忙回握住她的手,眼裏透着一絲期待:“是,你還記得我嗎?”
聽他這麽說,辛菲不由打量起面前這長相還不賴的男人,除了水姑娘說的高富帥外,她還真不記得在哪見過。
辛菲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正在李牧失望時,辛菲又給他潑了盆冷水:“那個,李先生,能松開了嗎?”
順着她的視線,李牧低頭瞧了眼自己還握住的手,連忙松開,幹笑了一聲。但,這手上觸感可真好,柔柔軟軟的,還帶着一絲暖暖的香味。
辛菲并不知道眼前這位看上去還算紳士的李先生在遐想着自己,開門見山,就問:“李先生,您知道我是有孩子的人嗎?”
她的話,并未引起李牧的詫異。
反而,他接下來的話把辛菲給愕然了:“其實市四小開學的時候,我們有碰過面,當時我就知道你是個六歲孩子的媽媽。對了,我和你一樣,也是名家長。”
“……那還真是巧。”
一時,辛菲算是明白了,為什麽水姑娘給她介紹這對象時,那樣胸有成竹,敢情也和她一樣是個單的。
“還有個更巧的。”這話後,李牧滿意的看了眼辛菲的神情,才繼續道:“我還是李子白的爸爸。”
“……”
頓時,辛菲呆了。
**
原本李牧是想邀約辛菲一起去接孩子,可中途他接了個電話,說是公司有點事,就走了。只是走前找她幫了個忙。
辛小小看着身邊那胖胖的白嫩小男孩,就埋怨道:“媽媽,為什麽要把李子白接到我們家?”
李子白見她不爽,自己也不高興的回了句:“你以為我想啊,我爸說讓我先去你們家做作業。他有事,得過會兒才能來接我回去。”
辛小小不服氣,又說:“你不是有媽媽嗎?去你媽那裏就好了!我才不要你在我家做作業!”
李子白交叉雙臂,小臉一副鄙夷:“我媽剛出國工作了,你以為大人都很閑嗎?”
……
辛菲看着右手邊正大眼瞪大眼的辛小小和李子白兩小朋友,她搖頭嘆了聲:這裏不就有個閑着的大人嗎?
囑咐了他們在客廳裏好好寫作業,不準吵架,辛菲就接了通水姑娘的熱情來電。
“怎麽樣?”
電話裏的水姑娘突然就來了這麽一句,辛菲擡眼看了眼趴在辛小小邊上那白淨的小胖胖,回了句:“什麽怎麽樣?”
“我說李牧怎麽樣?”
“挺好。”
“聽你這口氣,就是能繼續發展了?”
聽水暖暖這話,恨不得馬上就把她給嫁出去似的。辛菲抿了抿嘴:“本身條件是挺不錯。可,你沒給我說他有孩子。”
“那有什麽關系,有孩子不是更好溝通嗎?何況,有孩子的男人更懂得疼人。”
電話那頭的水姑娘聲線拔高,一副媒婆口吻。辛菲覺得這樣下去,自己就算把李牧的缺點全挑出來,她也能找一百八十個理由駁回。何況,李牧本身并沒什麽缺陷。人不僅長得帥,家底又厚,說話也挺幽默誠實。只是不知道當年他怎麽會和他老婆離婚?
“走前他送了我兩張水晶樓的觀展券,邀請我和小小去看他朋友的攝影展。”
她這一說,水姑娘便急不可耐的問:“你答應了?”
“恩,到時再說吧,我得給小家夥去做飯了。”
說完,辛菲就挂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