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計可施
酒吧昏暗,幾束燈光自上而下投射,在翻飛的調酒杯上濺射出反光。曾宇禪坐在吧臺前,沒有注意賣力表演的調酒師,而是看着他身後的光源——整整齊齊地排列在牆上的監控畫面。
這面牆剛剛完成的時候,曾宇禪很享受看着自己的囚徒從一個畫面走進另一個畫面,從一個牢籠進入另一個牢籠,但很快,絕大部分監控都失去了意義,曾宇翩只願意待在卧室,甚至不主動要求換衣服,行屍一樣坐着,躺着,半睡半醒。
曾宇禪回放自己不在別墅時的錄像,裏面依然只有一具皮囊,後來龐列出現,情況稍微好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
這并沒有打消曾宇禪的熱情,他甚至讓人在更換設備時多加了幾處監控。曾宇翩坐在中間的幾個畫面裏,被四周的無人之境包抄圍堵,無處可逃。
除了強暴他,曾宇禪在這裏唯一的消遣就坐在酒吧裏枯坐看他,有時除了眼睑與眼球微微顫動,就像雕塑似的一動不動。
調酒師放在他面前一杯酒,雙手握在身前待命。
他百無聊賴地提起酒杯,杯沿碰到嘴唇,滞留在那兒。
他觀察曾宇翩的時候從不開聲音,沒注意他什麽時候做出了怎樣的要求,監控裏的曾宇翩吃力地脫下睡衣睡褲,從男看護手裏一件件拿走穿上:內褲、長褲、襯衫、馬甲、襪子、皮鞋、西服。
快十年了,足夠時尚回到原點,十年前跟他一起關進這裏的衣物不見得剪裁過時,但曾宇翩已經瘦得走形,明明穿着量身定做的衣服,卻松松垮垮像小醜的舞臺裝。
曾宇禪仰頭喝酒,眼球随着動作下垂,死死盯着他。
女看護拿着一把改錐進門遞給男看護,後者彎腰給腰帶鑽出新孔,還回改錐,蹲下替他整理褲腳。
曾宇禪回憶不起曾宇翩衣着合身的樣子,但認出了他那時的神情——意氣風發,看起來更像傲慢與譏诮的混合體。
曾宇禪甩手把杯子砸過去:“關監控!”
“是。”
曾宇禪半張臉在咬牙切齒,另外半張臉在笑,這場突如其來的失憶如此美妙,将多年前的曾宇翩重新送上門來,再次帶來無形的壓力和要徹底碾碎、徹底破壞他的沖動。曾宇禪心跳加速,興奮到顫抖,艱難地用鑰匙打開房門。
永遠面對睡床的塑料椅子此時正對門口,靠在裏面的人翹着腿,十指交叉放在腿根,看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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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宇禪猝不及防,堵在喉頭的笑聲沖口而出。他停在兩步以外無聲呼吸,胸膛起伏猶如被激怒的野獸:“怎麽,期待我來?”
“猜到你要來。”
曾宇禪順着他的手指看向滅燈的監控,再看向他時他已經站了起來,正在用瘦削的雙手解開衣扣。
“我穿的越多你越興奮嗎,宇禪?”
曾宇禪攥起他的衣領扔到床上,扯開他可笑的腰帶撕下褲子,把身體掰過去趴在他身上硬去幹他的肛門,傲慢譏诮的曾宇翩,不還是要臣服于他的陰莖,在他的抽插中做無用的掙紮。
“騷貨。”腹部與臀部撞擊出聲,曾宇禪撬開牙關低笑,挺腰兇猛地抽幹,“洗的幹幹淨淨等我喂你,嗯?腦子忘了自己是同性戀,屁眼還是會想男人。”
他沒有聽到期待中的痛苦叫喊,抽插之下那永遠逃避的肛門竟在向後迎合,被強占的肉體扭動着緊貼着,似乎從肚子裏扭出一股情欲沿着向後揚起的喉管蹿升到口中,用縱情的呻吟發洩出來。
“哈啊……宇禪……你的雞巴真大……唔……操死我……”
曾宇禪仿佛被人在小腹打了一拳,發狠地要往深了操他卻只有腹部撞上他的臀部,自己疲軟的陰莖吊在胯間未進分毫,而他要懲戒的那個人,正趴在床上喘息着發出冷笑。
曾宇禪抓住他的頭發把他硬扯下床,一手撐在床沿一手扶着陰莖往他嘴裏戳刺,但他并沒有躲避,反而張嘴含住,任他粗暴地翻攪口腔,拔出來抽打臉面,服從他的命令去舔去吸。
曾宇禪的怒火越燒越旺,抽手給他一記耳光。
伍湖從地板上單膝跪起,支起右腿踩實地板,膝蓋剛剛發力想要站直,被一腳踢偏重心,又跪了回去。
“賤貨!”曾宇禪咆哮道,“被強奸很爽是嗎!”
“我不認為這算是一次成功的強奸。”伍湖舔舔嘴唇,“你說服了我,既然你在為我服務,我為什麽不好好享受你的雞巴?”
“我是你親弟弟!”
“我知道,昨天好像有誰告訴過我。”伍湖一手抓穩床沿,起身靠在床上整理上衣,全然不管下體只有狼狽的布片,“又不是我主動求你上我,你是我親弟弟跟我有什麽關系?”
曾宇禪扼住他的脖子按在床上,在他幹澀的狂笑中加了另一只手收緊手指,卻看到充血的眼睛露出得逞,轉而抓住他的頭發猛撞床柱。
伍湖滑落在地,血從額頭滴到手背,動作遲緩地原地坐正,胳膊搭住豎起的膝蓋:“不用我動手,你就能殺了我。”
曾宇禪的手指鷹爪般蜷曲起來,惱火突然化作冷笑:“借刀殺人,不錯的策略。我倒要看看你能演多久的婊子。”
伍湖随手擦去挂在下巴上的血珠,放在嘴邊吮掉:“好啊,你現在就可以把龐列叫來,如果那個男看護能硬,拉他入夥也行。來,給我機會證明演技。”
曾宇禪的拳頭撞上他護住頭部的手臂,伍湖再次失去重心摔倒,鼻尖低懸在地板上方,呼出嘴裏混着的血味。
“你笑什麽?”
“活着真好。”
曾宇禪面部肌肉劇烈抖動,連叫兩聲龐列,大步走到門口開門:“龐列!”
等在外面的龐列一愣:“曾總。”
曾宇禪指着匍匐在地咳嗽的伍湖,提着嘴唇像即将露出獠牙的獸類:“你去把他幹了。”
龐列這才看了一眼室內,當即臉色大變:“發生了什麽?”
“你沒聽見我的話嗎!”曾宇禪筆直地伸着胳膊,“去把他幹了。”
“曾總,曾先生的身體還很虛弱。”
“我讓你幹他。”
曾宇禪神情和語氣趨于冷靜,要求仍舊無理得絲毫不讓。龐列眉心跳動,壓着聲音的顫抖:“曾總,我不是機器,我沒法在這種情況下産生性欲。”
“那就讓他用嘴。”曾宇禪扯着他衣領回到床前,用力把他甩了個趔趄,扶起椅子坐下,“我想看看你們感人的醫患關系。”
伍湖沖站在原地的龐列咧嘴笑了笑:“下午好,龐醫生,有什麽我能為你服務的嗎?”
曾宇禪下眼睑跳動,笑與怒擰合在臉上:“龐列。”
龐列咬咬牙走向伍湖,顫抖的雙手艱難拉開拉鏈。
“你離我太遠了。”伍湖兩腿平放在地上,打開角度讓他能站到足夠近,“我沒有力氣湊過去,過來一下好嗎?”
曾宇禪冷着臉看他張開嘴唇吸住送到嘴邊的、軟垂的陰莖,看他吸到底,慢慢吐出,用手握住。伍湖陶醉似的閉上眼睛又含又舔,伴着水聲低低呻吟,伸長舌頭托住陰莖,邀功讨好似的擡眼看着龐列。
“廢物!”曾宇禪一腳踹開龐列,厭惡地看一眼他仍舊縮成一團的下體,瞪向伍湖,“你這不知恥的垃圾,曾宇翩。”
“那現在我可以去處理傷口了嗎?”伍湖擦掉眼角的血水,“求求你,宇禪?”
曾宇禪猛地起身,抓住身後椅背橫掃過去,椅子悄無聲息地砸中軟牆,嘈雜落地。
伍湖目送他摔門而去,偏頭吐出幾口唾沫,捂住仍在流血的額頭仰頭靠在床上:“別愣着,我得縫針。”
龐列大夢初醒般深吸一口氣,打開對講機:“看護,醫療室準備好,輪椅拿過來。”
『收到。』
“竟然有醫療室。”伍湖笑了笑,從眼角看着龐列把床單撕成布條層層疊起,仰起脖子配合他按壓傷口,“謝了。”
熟悉的睫毛、熟悉的嘴唇,陌生的眼神、陌生的語氣,陌生的曾宇翩。
曾宇翩上次逆來順受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但龐列記憶猶新:常年遭受折磨的尊嚴脆弱到極致,終于耗盡最後點滴。曾宇翩一夜之間心死如灰,不僅僅是順從,而是成為一個玩偶,身體任人擺布,心腐爛其中,沒有魂魄栖息。
可眼前這個人,卻用順從來忤逆,用迎合來嘲諷,自毀尊嚴反而無可冒犯,堅不可摧。
“曾先生,不要刻意激怒曾總,他此前除了……染指你之外,并不會使用多餘的暴力,剛才如果不是……”
“你想說剛才是我的錯?”熟悉的嘴角一斜,笑道,“我很感激你剛才那點骨氣,你不用擔心曾宇禪,他很快會适應的。”
“适應什麽?”
“一個不知恥的垃圾。”
房門打開,女看護本能地倒退一步撞進男看護懷裏,清清喉嚨推着輪椅上前交給龐列,轉而收拾房間。男看護勒住伍湖的腋下,把他半攙半抱地放進輪椅,用毛毯蓋住他赤裸的腿。
“再拿套衣服,縫針回來我要穿。”伍湖歪向右側,右肘拄着扶手,一手壓住止血布,一手向後伸向男看護,“你,我不知道你叫什麽,你身上有煙味,給我一根。”
男看護看向龐列,龐列略一遲疑,點點頭。
點燃的香煙遞到伍湖嘴邊,伍湖深吸一口閉眼含住,擡眼看着最近的一個監控攝像頭由遠而近,向它呼氣。
“曾先生。”龐列立刻取走他的煙,“別這樣。”
“緊張什麽,他又不一定就坐在監控後面。”伍湖沖鏡頭揚起手勾動手指,“就算在,又怎麽樣?”
酒吧瞬間一地狼藉。
曾宇禪挽起衣袖擦幹手臂上的酒,把毛巾扔回調酒師懷裏。
監控牆上,曾宇翩的身影從一個牢籠進入另一個牢籠,沾着血,帶着被淩辱的證據,若無其事,悠然自得。
想折磨曾宇翩太容易了,他人生的前二十多年過于平坦順遂,他完美、驕傲,自尊越高,越容易遭受侮辱,從嬌子成為囚徒沒有打垮他,他還在等待機會向父親辯解,但被血緣強暴能讓他不斷重溫地獄。
曾宇禪迷戀上了這樣的洩憤方式,曾宇翩越痛苦他越興奮。幸運的是,高傲如曾宇翩從來不會放棄反抗,從來不會對他施加的亂倫之苦麻木,即使後來出現過端倪,曾宇禪也能操縱龐列讓他繼續就範。
但這一切,都已随着曾宇翩的記憶死去。
不可能殺他,又傷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