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漠孤煙直
這裏是幽冥界霸主——閻羅王的地盤,四周洋溢的氣氛,異常森冷。
地府常年無陽光照耀,因此散發着腐臭難聞的氣味,時不時感覺有冷風拂過背脊,卻連一縷發絲都沒飄起。
“童歡,你去牽制主簿,我去找資料。”說完便徑自走進主簿的辦公房裏。
主簿剛好不在,于是童歡決定在房門外堵人。
主簿房裏記錄生死的冊子多不勝數,已經占滿了整間房的四面牆,甚至書桌和地上都有,他看了扶額嘆氣。從死去的日期開始找吧。
“呀,主簿大人,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呢?”童歡看見來人,好聲好氣地招呼着。
“這是我的辦公房,我來這裏還需要什麽風把我吹來?閃一邊去。”主簿厭煩地推開他。
“枉費人家在這裏等你那麽久,你竟然就這樣把我推開?”童歡拉着他的衣袖不讓他離去。
“不讓你想怎樣?”主簿奮力甩袖子,卻怎麽也甩不掉這牛皮糖。
童歡一手把擱在地上的酒罐抱起來:“陪我喝杯酒?”
主簿把他推到牆邊,用空着的一只手撐在童歡身旁的牆上,邪魅一笑:“小樣。”
“瑤姬你這笨蛋,快給我醒來。”他對着鏡子大吼着。
“啊,什麽事,別吵我。”瑤姬迷迷糊糊地趴在梳妝臺上說話。
“胡人要來南征了!”他的聲音如魔音不斷地回蕩在瑤姬的腦子裏。
“我醒了我醒了,拜托別再用魔音穿腦攻擊了。”瑤姬惱怒地擡起頭:“啊,你怎麽變回男的了?”
“這不是重點好不好,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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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胡人要南征呀,我們這裏是南方嗎?”瑤姬認真地想了一瞬:“嗯,好像是的。”
“他們的目标是我們這裏。”他恨不得一掌拍死瑤姬:“你趕緊通知錯影。”說完,又想起一件事:“對了,和左右丞相談話的還有個中年男子,不曉得是誰。”
驚覺事态嚴重:“啊啊啊!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禦書房內。
“據探子回報,胡人即來攻打我國,各位有何見解?”汐筠故作深沉地發問。
右丞相盯了皇帝身邊的近身侍衛一眼:“自然是派兵征伐。”
“派誰家兵馬較為合适?”他對于誰家兵馬位于何方毫無頭緒,畢竟他從沒想過這樣的太平盛世需要征戰,對于征戰一事也完全沒有經驗。所以那些胡人沒事跑來這裏幹什麽!
“用左相的兵馬較為合适,臣的兵馬由南向北直線行走的話,地勢險峻,需攀過祁原山,再途徑連綿丘陵方可抵達漠北,到達漠北後,估計會耗損大量軍糧及花費較多天數。而臣認為,胡人必挑最易攻擊的路線,即是東南方,左丞相的兵馬根據地。”
“那為何不派遣右相的兵馬?”對于謝将軍所說,他大略理解,只是難免好奇。
“臣的兵馬位于西南區,與漠北之間隔兩座山,兩山之間又隔一條江,因江水長期沖擊形成懸壁,作為防北的天然屏障與要塞,宜守不宜攻。”
“錯影你覺得如何?”重要的決策,他覺得還是先征詢錯影的意見,感覺他比自己可靠。
“大致上沒什麽問題,派遣左相的兵馬并無任何不妥。”錯影平淡地道出自己的見解。
“那左相,朕命你親自領兵讨伐胡軍。”怕他耽誤了,汐筠強調:“即刻。”
“是,皇上,臣馬上準備啓程。”左丞相恭敬地拱手拜別。
見左丞相走後,右丞相和謝将軍還沒離開的意思,汐筠只好問:“你們還有事嗎?”
右丞相首先開口:“臣還有些事想和皇上商讨…”
汐筠拆開帶有紅色印記的信箋:“征戰失敗了,全部軍隊成為胡軍俘虜。”
“不意外。”錯影冷冷地回應,只是此時的眼眸比平時更為銳利。
“右丞相和謝将軍那邊确定沒問題嗎?畢竟胡軍有二十萬兵馬,謝将軍才十萬兵馬,而就算讓右丞相的援軍救援,恐怕也來不及。”汐筠難免有些擔憂。
“我們現在是智取,不是硬攻。”
“可交給他們…”汐筠仍然不太放心。
“放心,我會跟過去。”
“你也要去?!”什麽時候戰争結束也不知道,一去估計要去好久好久,而且不曉得會不會有危險:“你去幹什麽…”汐筠不滿地嘟囔。
“你不是不放心?你在這裏乖乖打理政務,戰争的事我來處理。”錯影不知不覺欺近他。
汐筠下意識後退:“可,那不是要很久嗎…”沒有一年也有半載吧。
錯影看着汐筠退到書桌前,被椅子絆倒前扶住了他的腰身,把他按在書桌與自己之間:“舍不得?”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不!才沒有!”被他清澈的眸子直視着的汐筠感覺臉頰有點發燙,眼神閃爍不定,不好意思看向他。
“這個錦囊,遇到困難或危險時,才可以打開。”錯影将錦囊放在汐筠書桌下的手裏,順勢緊扣住他的手。
“嗯…嗯…”汐筠只覺得現在腦袋一片空白,這樣情況到底要他怎麽反應!
錯影突然反折交握的手到汐筠背後,另一只空着的手按住他的後腦勺,俯下身堵住他的嘴。
淬不及防地汐筠睜大雙眼,一只手不斷推擠錯影的胸膛欲拉開距離。只是錯影吸吮他的唇時,像有魔力一樣,令他不自覺沉醉其中。
他感受着錯影噴在他臉上溫熱的鼻息,微微張口呢喃着:“啊…”
錯影的舌此時趁虛而入,直導汐筠嘴裏,刮搔着他口腔,貪婪地吸取他那甜美的津液。手悄悄解開他的腰帶,将他的衣服褪到手肘上,露出白皙的香肩。在汐筠意識迷離時,吻上他的脖子,他的肩,他的鎖骨,耳邊不時響起汐筠的□□:“嗯啊…啊…”
誰知錯影忽然煞風景地說:“這裏有點困難,不如我們上床繼續。”話落,汐筠來不及回話,便兩手扶着他的臀部将他抱起。
汐筠趴在他肩膀上摟着他脖子,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怕滑了下來便兩腿緊箍着錯影的腰。
書桌不遠處就是汐筠的睡床,而因為想着讨論要事,已事先把房門上鎖。
将他抱到床上後,錯影繼續在他身上烙下點點印記,任由汐筠的雙腿攀附在他腰間,聽着汐筠因為他的挑逗,吐露出的吟哦:“啊…不要…別舔那裏…啊嗯…錯影……錯影。”
“叫相公。”錯影将自己的唇覆在汐筠唇上說。
“不叫,除非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汐筠軟軟地抗議着,已經被他在身上揉捏的大手逗弄得眼神迷離。
“什麽問題?”他親吻着他臉頰,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移。
“你把我當成誰?”汐筠捉着他的手不讓他亂竄:“惜言還是汐筠?”
錯影停下動作,冷清的眸子看着他:“你希望我當成誰?”
“我先問的,你先回答我。”汐筠不滿地回話,如果他現下不是被他壓在身下,雙腳挂在他腰上,渾身都是被愛撫過的痕跡,這聲回話還是挺有氣勢的。
錯影抽出自己的手,撫摸他光滑的臉龐:“我對你的前世,除了主仆情誼,沒半分多餘的念想。”
汐筠皺眉,把腿夾得更緊,妄想将他的腰夾斷。
嘆口氣,錯影無奈将他的細腰摟緊:“我承認我喜歡你,否則不會千裏迢迢來尋你。”
他這話一說完,汐筠立馬踹他腹部:“走開,不要一個和我歡好還想着別人的人。”
錯影握住他腳踝重新往兩旁分開,跪坐他腿間:“傻瓜,我現在眼裏只有你呢。”精壯臂膀抱緊身下的人兒。
汐筠一時竟也不知道要怎麽回應,便重新攬住他:“繼續吧。”
“那你叫我。”錯影捉着之前的話題不放。
汐筠埋在他頸窩嬌嗔:“你好壞。”他怎麽好意思叫。
“不叫就不做了。”錯影凝望他的媚态,哪肯輕易放過他。
只是下身飽脹難受得厲害,他只好妥協,細若蚊鳴地喚了聲:“相公……我想要。”
乍聽他撩人的嬌語,只覺得身下欲望越發炙熱。錯影執起他的臉,愛憐地吻着。
軍人不怕遠征難,只怕,萬裏長征人未還。
望,下次再見面,依然是此地此景……
放眼望去,黃沙漫漫如雪,于風中起舞,不見一草一木,只見遍地金黃,陣陣駝鈴聲響徹古道,縷縷青煙自遠方飄來。
駱駝慢慢行至煙霧缭繞處,再停下。
面巾沾滿沙土的人紛紛從駝背走下,其中押着一個服飾與之格格不入的人,進入帳營:“可汗,這是來自敵軍的奸細。”
可汗冷看着眼前一臉風沙的人,這人有着一身皓白的肌膚,與雌雄莫辨的長相,一看便知不是自家人:“謝将軍兩周後會派三十萬大軍北征,內有近二十萬精兵,到時候要你們好看。”即使成為俘虜,仍嘴上不饒人。
可汗從他穿的服飾揣測他是個男子:“呵呵,都成為階下囚了,還嘴硬。”他奸笑着捏着男子的下巴:“帶下去囚禁,先不要下手,說不定以後還有用處。”比如作為人質。
“是。”兩人挾持着他離開。
待他們都走後,帳營只剩他和另兩人時,他便開口詢問:“你們怎麽看?”
“我方只有二十萬人軍隊,第一次征戰時耗損了一些,若方才的奸細所說是真的,怕是不妙。”一有着長胡子、尖嘴猴腮的男人道。
“可汗,謝将軍是自己人,若您還是不放心,本相第一次征戰時被您俘虜的士兵,可為你所用。”
“哈哈哈哈,好、好。他們兩周後會到這裏,那麽我們一周前就必須達到…”可汗頓了一下:“謝将軍會從哪出發?”
“按照約定,是祁原山的棧道。”
可汗思考了一會:“那一周後,在棧道迎擊他們。”
他在胡人軍營裏的牢房裏待了一陣子後,門房再次開啓,瞥見來人後他一陣錯愕:“诶,你還沒死啊?”
“你能活着我也很訝異。”來人冷冷地回了句,任由胡人用鐵鏈把自己四肢鎖住捆在十字柱子上。
“閉嘴。”胡人牢頭呵斥一聲後退出牢房。
看見牢頭走後,他又開口:“你來幹什麽?”
“玩。”他漠然回應。
其實原本是來這裏查探軍情的,但大搖大擺逛了一圈軍營後,準備離開前,卻被抓住了。
他頓時覺得敵軍效率真差:“看來你過得還不錯。”對方雖衣衫破爛、摻血,看來沒被少虐過,仍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他也頗為無可奈何,那些胡人士兵稍碰不順心的事,就拿他出氣。
因為在身上設置了保護術法,所以不管他們動什麽私刑他都沒感覺。
只是這樣一來,原本期待聽見他求饒聲的人更為不悅,抽得打得鞭得都加倍賣力。
當然這是徒勞,也只能在他身上制造皮肉傷。
他當然不可能因為受傷過度,或是失血過量而死。
這麽一想,他又覺得萬般無奈。
對付共生為一個生命的同類那麽無情,他們可還有人性?
如若他是凡人,怕是已被他們淩虐致死。
“還以為你來探望我的呢。”他說着便扁起嘴。
“白雪,你是不是把自己的臉皮弄丢了?”他輕蔑哼聲。
“混賬錯影,才沒有。”白雪惱怒反駁。
忽然間,兩人面前藍光閃現,藍光裏出現人的影子,從虛無,慢慢實化。
“童歡、童樂?”乍見意料之外的人,錯影略微驚詫。
“王。”他們剛說了一個字,便在錯影身前跪下:“蛟龍宮出現大動亂,還請您回去平定局面并安撫民心。”
錯影眯起星目:“什麽事?”
“是宮裏一些不安定份子想舉旗叛變。”童樂回應。
“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我稍後回宮。”錯影從容應着,不顯山露水。
“是。”語畢,他們潛入方才出現的藍光裏,憑空消失。
“腳還沒站熱就要走了?”
“不然?”錯影面無表情地看了白雪一眼:“剩下的交給你和瑤姬了,你幫我照顧汐筠。”
“要是我不依呢?”白雪無辜地眨巴兩眼。
“讓瑤姬給你斷糧。”
白雪瞪大眼:“怎麽這樣!明明是她答應我的!”
“說說,從你開始卧底到現在,多久了?那些你要求的花花草草用了多少?”
瑤姬承諾若他在相府潛伏,便會向花神和千葉要來他要的花和藥草。
花神親手種植的花卉,帶有獨特的芳香,淡雅,卻不無時無刻傳送芬芳。用來洗澡的話,身上總會帶着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
而千葉專種特殊藥草,吃了不止滋補養顏,更能使人容光煥發。
這些,都是天界專産,其他地方,找不着。
“哼,好吧,你先走,我稍後離開。”剛說完,就發現錯影已經不見了。
之前他好像是化成狗狗吧?不過是什麽外形?随便好了,白雪喃念幾聲咒語後悄悄逃離牢房。
為了擾亂敵軍的判斷,白雪謊報二十萬軍隊。
十日後,謝将軍帶着十萬軍隊抄祁原山的小路直達胡人的軍營,再順勢攻下漠北邊疆的土地。
胡人以為謝将軍從棧道進攻,并沒設防,因此慘敗。
而此時右丞相的軍隊,早已在祁原山的棧道下準備迎接胡人,因雙方兵馬數量懸殊,胡人略勝一籌。
兩方人馬稍息一陣子養精蓄銳。
此時,成功攻占軍營與邊疆的謝将軍快馬加鞭帶着軍隊前往救援。
原本效忠左丞相的兵馬倒戈相向,還擊胡人。
汐筠抓着信箋的手微微顫抖,眨了好幾次眼才确認:“戰事告捷。”
外出征戰的軍隊,即将凱旋。
左丞相因投敵遭判死刑,收回所有兵權,家眷則全數被流放邊疆,終身不得返回京城。
他手上最終未歸順的兵馬,發配修建祁原山棧道,修成後戎守邊關,終身不得返回京城。
而戰俘盡數遣返漠北。
右丞相——蔣晟懿親征漠北,護國有功,獲賜封疆大臣,賞金萬兩。
同,謝将軍——謝軒親征漠北,護國有功,獲賜左丞相兵權,賞金萬兩。
夜闌人靜,萬籁物寂,唯見月兒灑下光芒,于樹影婆娑間,在大地籠罩一層朦胧面紗。
只餘一個破空聲,劃破寧靜的夜。
然而床上的人猶未察覺,繼續熟睡着。
“咻!”一根光箭在空氣中飛越,穿過床上的人的胸膛,随後光箭自他胸前漸漸隐去,如從沒發生過什麽。
只是,原本熟睡的人忽地睜開眼,似乎被什麽驚醒了,下意識摸了胸口一會,發現無異後,重新合上眼。